沈星河在整個大學期間,有兩次萌生過非常強烈的、想要去找葉晚意的沖,一次是大三,外部遴選,他功圍獲得進部資格,還有一次是和學院導師去法國參加中法語言學流會,他擔任翻譯,那時候他偶然得知葉晚意也在法國,作為學校的換生過去學習一年。
做不人,也可以做朋友的不是麼?為什麼吵了一次架就要搞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斷了聯系呢。
男生還是要主點,生可能臉皮薄。
“喜悅本來就應該分,我只是想把好消息告訴一聲曾經祝福我的老同學。”沈星河在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后,還不忘問邊澤,想獲得更多認同,“這樣并不唐突,對吧?”
邊澤一臉嫌棄:“你告訴我那肯定是分喜悅,但是你突然告訴一個很久沒聯系的人,你要進外部了,確定不會讓人家覺得是炫耀?”
沈星河琢磨了下,覺得這話也有道理。
“要我說,別扭扭的,微信號搜索企鵝號,加上微信之后你來我往聊幾回,直接約出來吃飯,約不出來你就去人家學校門口裝偶遇啊。”邊澤給沈星河出主意,還不忘給他打氣,“辦法總比困難多嘛。”
“隔這麼遠偶遇?是不是太刻意了?”沈星河似有顧慮,“突然加微信說什麼?會不會不理我?”
邊澤無語:“你是白癡嗎?加了再說啊,俗話說,手不打笑臉人,你客客氣氣的,憑什麼不理你?”
沈星河聞言,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輸那個早就背得的數字。
葉晚意。微信名就是的本名,真的搜到了!
陌生人可以查看十張照片,也可以看到個簽名和背景圖。
沈星河認真翻看,不放過每一個細節,但是眉眼卻越來越低落。
“加了沒?”邊澤著急地詢問況,看到沈星河表不對,不由地湊了過來看屏幕。
“這……”邊澤撓撓頭,屬實沒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生的頭像一看就是頭像,個簽名還非常直白地寫著【已有男友,其他人請自重!勿擾!】,十張照片里也有約約秀恩的痕跡,有收到的玫瑰花等等。
沈星河長長嘆了口氣,按了鎖屏,把手機往餐桌上一扔。
“其實有男朋友無所謂的,大學的又不會多長久,結婚還有離婚的呢是吧。”邊澤安發小道,“再說了,要對自己有信心,除了我,還有誰比得過你?瞎子傻子才不選你啊。”
沈星河苦笑了下,隨后便是一言不發地用餐。是傻子,他又何嘗不是呢?傻到去想用友再接近人家,殊不知,沒有人有義務一直在原地等你,你念念不忘的,也許對別人來說,已經是不值一提的陳年舊事。
這次沖,還沒有行,便被沈星河自己扼殺在萌芽中,他一時之間接不了也消化不了葉晚意了男朋友這個事實。不過這個事實,并不是真正的事實,而是葉晚意當時有瘋狂追求者一直擾,不堪其擾,才聽從舍友建議搞了這一出。
也是在婚后好幾年后,某次人節,沈星河下班途中特地從花店訂了一束花帶回家,才知道那烏龍事件的真相。
店員問他太太喜歡什麼花,他答白玫瑰,但是轉頭看見花架上一束鮮艷滴的紅玫瑰,他腦海中又浮現了葉晚意朋友圈曾經的那張照片,于是改了主意,鬼使神差地買了那一束。
“哇,好艷。”葉晚意收到花的時候,有些意外,因為之前送的花都是偏清新俗那一掛的,陡然風格大變,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是很開心,“謝謝老公,我很喜歡。”
“是最喜歡的一束紅玫瑰嗎?”雖然沈星河不在乎葉晚意的過去,但是就是忍不住要提這麼一。
葉晚意看他問得蹊蹺,不由得納悶:“啥意思?我沒聽懂你的問題。”
沈星河眼里全是寵溺,看一臉呆萌,不由得有些后悔剛才的口而出,繼續問下去似乎會顯得他太小氣不夠大度。
“當我沒問。”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話說一半會把人死的。”葉晚意不肯罷休,一定要問個明白。
沈星河沒辦法,了手,示意把的手機拿過來給他,葉晚意乖乖照做,然后他便正大明地點開的手機,翻看著以前的朋友圈記錄,想要找到那張照片給看。
“你找什麼呀?”
沈星河一直到了2014年,都沒找到那張照片。
“你刪了?”
“刪了什麼?”
“你大學是不是過男朋友?還收了一束紅玫瑰,當時發在朋友圈的,還改了個簽名,說已有男朋友,請其他人自重勿擾。”沈星河說出口之后,眼睛微微瞇著看向,大有讓坦白從寬的意思。
葉晚意懵了,隨后反應過來,解釋道:“那個啊……盜的我舍友的圖,當時有個其他系的男生總是纏著我,還搞了好大的表白陣仗,在教學樓那邊擺蠟燭和花啥的,跟道德綁架似的,我實在沒辦法才這樣的。”
沈星河:“……”
“大學真沒男朋友,都在好好學習呢。”不過葉晚意立馬注意到一個問題,問他道,“我們的微信不是校慶之后才加起來的嘛?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星河咳了咳,淡定解釋:“別的同學告訴我的。”
“當時我也是傻的,誰真正的宣個簽會是那個啊,只想著針對那個人了。”
沈星河默然,是傻的,向來心思縝的他竟然沒有仔細去推敲,而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
想起黎那次,也是各種差錯。
知道葉晚意有了男朋友之后,有一段時間,他真的忍不住去做各種暗窺屏的事,幾乎養了條件反,閑下來的時候,就輸那串數字,從陌生人可以查看的十張照片去推測的近況的心。
朋友圈、微博的每一條態,他都像在做理解,分景,他會去看定位然后空去走一遍相同地點,去尋找相同角度;分兩句苦歌歌詞,他就會去猜是不是難過了、被傷了心……
不停地刷新,有時候只隔了三分鐘,他就可以刷新兩遍。幾乎到了魔怔的地步,甚至已經影響了他的正常生活。
晚上失眠,心很抑,夢里也很暴躁,表面上似乎和從前一樣,但是他自己很清楚,睡眠質量有多差,緒狀態有多不穩。
后來沒辦法,他強行卸載掉手機里的件,迫自己不去關注,才慢慢自我調節回來。
跟隨導師去黎參加學討論會,一周行程滿滿當當,最后要離開的那個下午,他坐在塞納河邊的一家咖啡館,又重新點開了葉晚意的個人界面,距離上一次這樣作,已經時隔半年多了。
猝不及防的一張埃菲爾鐵塔照片,發布時間顯示正是半小時前,還有定位:法國黎第七區,戰神廣場中間的埃菲爾鐵塔!
那一刻,他宛如死水的心像是突然起了抑制不住的波瀾,握著手機的手不住抖。從錢包掏了幾張大面值歐元扔在桌上,他立馬從咖啡館沖了出去,留下一臉詫異的店員,心想這位帥氣年輕的客人怎麼給這麼多小費。
沈星河循著手機里這張照片的角度,繞著埃菲爾鐵塔周圍的道路奔跑著,他想,如果能在這里找到葉晚意,一定是上天給他的暗示,暗示著他們的緣分還沒有盡,即便……他是無神論者,他也想迷信這一回。
戰勝廣場的草坪上有許多在野餐和散步的游客,沈星河穿梭其中,想要尋找那面悉的東方面孔。
但是廣場太大了,僅憑那一個角度,他本沒辦法找到,不知道離開與否,不知道去的方向,他在人群中,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他真的很想見一面,看看現在怎麼樣,瘦了還是胖了,黑了還是白了,穿服風格變了沒有,頭發有沒有染過……
當時的吧,如果開啟了定位,是可以查看對方和你的距離的。
沈星河登錄小號,眼看著對方從距離你500米以,變為1公里,3公里……他不斷調整方向奔跑,但是還是越來越遠。
從白天一直找到天黑,直到埃菲爾鐵塔亮起了燈,直到導師給他打電話,說時間不早了,還要趕飛機,如果還在外面游玩,需要盡快回酒店了。
回國的那二十多個小時航程,他猶如失了魂,導師以為他太累,還給他放了幾天假。
后來,也是在經歷了一些事之后,沈星河才明白,分開的兩個人有時候即使在一個城市,也有可能一輩子不會再遇見,不是所有人都有久別重逢的幸運,如果再遇,很有可能那是其中一個人的蓄謀已久……和裝作無意的刻意奔赴。
大學畢業后,沈星河順利職外部,即便有著父母這層關系在,他所有的職培訓和考核也都和其他人一樣,公平且殘酷。
能夠遴選進來的,都是各學校的佼佼者,但是進來不代表你可以留下來。對于一個普通大學畢業生來說,如果找一份工作,試用期最長也不過六個月,但是對于一個進外部的新人來講,考察期可能長達好幾年。
同一屆的職新人會組一個新干部班,外部不會立刻給新干部班的年輕人安排什麼工作,而是會先拉到軍事基地進行為期三個月甚至半年的軍訓。正因為外被稱之為文裝jie放軍和穿西裝的軍人,所以該有的軍事素養和素質一定要有,軍訓也是歷來就有的傳統。
僅僅是第一軍訓,就會刷掉不人,有主退出的,也有考核不通過被勸轉部門轉崗的。
軍訓之后,是長達半年的實習,組織、紀律、靈活和基礎功底,這些都是在日復一日的打雜工作中考察和凸顯,最后分配到不同科室,再開啟兩年的試用期。
所有人都是從最基礎的隨員或者翻譯做起,隨著時間推移,新干部班的人會越來越,最后只留下可以順利結業的合格學員。
結業晚會那天,大家如釋重負,仿佛一場長達幾年的考試終于結束,一塊懸在頭頂的大石頭也落了下來。班級的員放松了許多,飯桌上喝了點酒竟也聊起了私人話題。
“工作平時說的夠多了,大家今晚不提那些,聊聊和怎麼樣?”有人提議。
“好啊好啊,單的舉手。”
一桌10個人,只有2個沒舉手,那兩個還是唯一的學員。
“哇,你們這些優質男青年得抓了,大學同學邊朋友啥的趕下手啊,晚了可麻煩了呢。”有個學員說道,“沒聽前輩們說嘛,開始外派之后可得打好幾年,趁著沒出去,趕找對象。”
沈星河在飯桌上獨自喝著酒,興趣泛泛,沒有太高的興致參與話題。坐在他旁邊的是開南大學的程睦南,同期學員當中,他各項目績和沈星河不相上下,最后新干部班優秀學員評比,更是和沈星河并列第一,算是開了一個外部評比中不多見的“雙黃蛋”。
有人起哄問程睦南,有沒有喜歡的生,對有什麼見解。
程睦南笑了笑,低聲回答:“,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太奢侈了,一事無的年紀又怎麼配得上人家生的喜歡呢,當然還是要先報效祖國、投外事業。”
大家紛紛怪他講得太過方,空話套話一堆,就是不想分實話。
沈星河卻覺得程睦南不像在說假話。
外人有一個習慣:真話不全說,假話全不說。
宴席散場的時候,沈星河忽然住程睦南。
“有句話,我很想跟你講,也許你會覺得有些唐突。”
“請說。”程睦南停住腳步。
“一個人如果喜歡你,你就配得上。如果你也喜歡,卻因為自己還沒取得世俗的一些所謂就而拒絕那個人,遠遠比不喜歡那個人帶來的傷害還要大。”沈星河覺得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但是他就是莫名想要表達出來。
而程睦南也沒有去深問沈星河為何一反常態,反而沉默了許久,道了一聲謝謝。
“但是世俗的一些就和認可,只有在你獲得以后才能這樣輕飄飄地表達一句不在乎。”程睦南以一種非常平緩、溫和的語氣對沈星河說,“你這樣的人,很難理解我們這樣的人。我沒有惡意,只是在陳述事實。”
新干部班員的基礎資料,大家彼此之間都很清楚,只是平時看在眼里,甚去談論什麼。
沈星河,出外世家,自小食無憂養尊優,進外部,追求的是理想,執著的是信仰。
程睦南,烈士子,福利院長大,從小到大靠國家的救濟和幫扶生活,一路獎學金保送到開南大學,進外部,是他職業和人生的新起點。
“冒昧地再問一個問題……如果你高考沒有保送,考試失敗了,對于你而言,意味著什麼?”
程睦南不知道沈星河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假設問題,但是他還是認真回答了:“意味著十六年寒窗的努力付諸東流,讀書改變命運的信仰坍塌,人生軌跡因此而改變,逆襲的機會更加渺茫。”
“謝謝。”
那一次談之后,沈星河似乎對葉晚意為什麼耿耿于懷高考的失誤有所悟和會,他也進行了反思,也許,他不是一個很好的安者,因為他一直在以自己的角度,對說著……這不過就是一場考試而已……這樣無法和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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