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創口,周安然重新和他退開距離，心知最好趁現在跟他告別，和他待得越久,暴的可能就越大，可好難得才有這麼一次和他單獨相的機會，又舍不得。

而且他今天那副低氣的模樣還印在腦海中。

也沒忘了自己為什麼會把試卷落在教室。

猶豫兩秒,周安然還是低頭開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陳白只覺手肘上剛剛被隔著創口過的地方還在發，聞言才稍稍回神：“什麼？”

周安然：“多啦a夢的世界為什麼一片黑暗？”

陳白：“？”

“為什麼？”

周安然手握拳頭，到他面前：“因為多啦a夢手不見五指啊。”

陳白：“……”

周安然等了一秒,沒等到他回話,不由悄悄抬起頭,果然在男生那張好看的臉上看到一點明顯的無語表,不由有些懊惱。

他是不喜歡冷笑話，還是覺得這一個不夠好笑啊,早知道嚴星茜跟講笑話的時候，就再多記幾個了。

周安然重新低下頭，正絞盡腦想著有沒有別的哄人開心辦法，忽然聽見他聲音響起。

“看出來我不高興了？”

周安然心里輕輕一跳。

他真的好聰明。

要不是之前從來沒注意過,今晚估計早餡八百回了。

周安然點點頭：“你那天在天臺上也安我了。”

陳白垂眸,看見剛剛到他面前的那只手垂在一側，仍握著拳，細細小小的一只，被黑擺襯得雪白晃眼。

剛才那個笑話確實冷,但今天意外出現在他面前，也確實讓他分散了不注意力。

“我那天不止安你一句吧。”

周安然：“？”

忍不住又抬起頭。

陳白朝場抬抬下：“陪我去那邊走走？”

周安然滿心又被驚訝填滿。

可不知是不是安人的水平真的很糟糕，面前的男生不止沒被剛才的笑話逗笑，下頜線條又繃了起來,像是重新回到了那副低氣的狀態。

就沒再想他問出這句話的原因，也沒管會不會暴。

他幫了好多次，也想幫他一次。

周安然很輕地朝他點了下頭。

陳白這下是真意外了。

“周安然。”他垂眸看著，“我那天是就給你遞了包紙吧，也沒給你下蠱啊。”

周安然：“……”

果然還是很容易餡。

“可我那天真的很謝你。”

他當時出現在面前幫，讓更堅信沒有喜歡錯人。

即便誤認為他已經喜歡上別人，難過與憾在心里雜，卻也沒有半分后悔過喜歡他。

低頭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繼續找借口：“不然第二天會很影響考試的。”

陳白想起那天他讓逃課，就哭得越厲害，不由笑了下：“果然是好學生。”

周安然：“……”

陳白彎腰拿起地上的籃球：“走吧。”

去場的一路上，陳白都沒說話，周安然確實不太會安人，就也沒開口，他說讓陪他走走，那就陪走走好了。

默默跟在他旁，低頭拿出手機給何士發了條消息，說在學校上同學，會晚一點再回去。

等到下到場上，腳踩上塑膠跑道，周安然才聽見男生聲音重新響起。

“我爸媽打算離婚。”

周安然一愣，腳步倏然停住。

陳白看見終于又抬頭看向他，杏眸睜得又大又圓，不由又笑了下。

他轉面向，一手夾著籃球，一手在袋里，后退著往前走：“不用那麼驚訝，應該沒你猜的那些狗節，就是兩個人都越來越忙，格也都強勢，就越來越不合。”

“我沒有。”周安然搖搖頭，繼續跟著他往前，看見他笑意不達眼底，沒忍住還是笨拙安道，“他們那麼你，不一定會真的離婚的。”

陳白眉梢輕輕一揚：“你怎麼知道他們我？”

周安然：“……”

好像打地鼠游戲啊。

對他的喜歡和了解，按下這頭，又不小心從那一頭冒出來，總是藏不好。

因為你平日那麼笑，雖然看起來狂得厲害，骨子里的好教養卻是掩不住的，一看就應該是在一個很好的家庭氛圍里長大的啊。

“因為——”周安然揪了揪書包帶子，試圖把這一只地鼠也摁下去，“他們不你的話，那你也不會因為他們離婚這麼不高興吧。”

陳白：“這倒也是。”

怕他還會多想，周安然忙轉移話題：“其實我這學期差點轉學。”

“差點轉學？”陳白腳步停下。

周安然點點頭：“暑假我爸爸有個很好的工作機會，在外地，對方承諾只要他答應過去，會一并幫忙解決我媽媽的工作問題和我轉學的事。”

陳白垂眸看著面前的生。

他和好像也確實算不上，其實也說不清為什麼會跟說這件事。

可能是因為今晚宗凱剛好又把殷宜真帶了過來，祝燃剛好遲到，他剛好在為這件事心煩。

而剛好出現在他面前。

好像一切都剛剛好。

可如果這學期真轉學了的話，那他們的集大概就會停在上學期末他和說的那句“下學期見”上。

原來他們差點這學期見不了面。

“你爸最后放棄了？”

周安然又點了下頭：“他應該是覺得我格向，轉過去陌生的學校會要花好長的時間才能適應新環境，會影響我學習，父母好像總是會愿意為了我們做出一些妥協的選擇。”

陳白繼續后退著往前走，也繼續看：“可妥協后，他們并不一定會開心。”

周安然抿了抿，還是輕聲道：“我也愧疚過的，覺得自己自私，明明聽到他們講話，可以過去跟他們說不用管我，可我也不敢百分百跟他們保證我轉學后績一定不會影響，就像他們自己也沒辦法保證換新工作百分百就一定好事一樣，你爸媽既然還只是打算離婚，就說明他們也還在猶豫，應該是也沒認定離婚就一定會比現在好對吧？”陳白看著，忽然又很輕地笑了聲，這次笑意終于有一兩分漫至眼底：“看來是跟我了些，這麼長一段話都是看著我說的。”

周安然：“……？”

他怎麼忽然打趣啊。

耳朵莫名又熱了下。

陳白看著白皙的小臉一瞬又染了薄紅，心里像是有某個地方輕輕了下，剛想說什麼，祝燃的聲音忽然從后面傳過來。

“陳白。”

祝燃朝這邊跑過來，還隔了一小段距離，就開始念念叨叨：“你怎麼跑這兒來了，給你發消息也沒見你回，咦你邊上怎麼還有個生，等等，周安然？！你們——”

周安然怕祝燃誤會什麼，然后打趣他們，會讓他不悅，忙打斷道：“剛好上。”

陳白眉梢抬了下，淡淡瞥一眼。

祝燃明顯沒多想，顯然覺得這個可能是最大的。

他停下來后，直接看向陳白：“怎麼就你一個人，宗凱呢？”

陳白：“他把殷宜真帶來了。”

祝燃眉一皺：“他有病嗎，他——”

說著他想起周安然還在旁邊，又把后面的話都咽了回去。

陳白口袋里的手機這時忽然有鈴聲響起。

他拿出手機，接通電話。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周安然看見男生臉一瞬就變了，神是從未見過的慌張。

橙紅的籃球從他手臂間掉落下來滾了幾圈，而他人已經跑出了幾米外。

祝燃撿起他掉在地上的籃球忙追上去。

周安然從怔愣中回神，也忙跟著追過去。

陳白一路跑出校門，外面這時沒見有出租車，他低頭打開車件。

祝燃抱著籃球跑他側：“出什麼事了，阿。”

陳白頭也沒抬：“先幫忙攔出租車。”

祝燃知道多半有什麼急的事，就沒多問，抬頭去看出租車，剛好有一輛亮著“空車”二字的出租車駛過來。

“車來了。”

陳白退出還沒打完地址的車件，手攔了下。

祝燃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周安然也跟著跑過來了。”

陳白稍稍一怔，轉過頭。

周安然剛好跑到他后，白t恤和黑短勾勒出已經初顯玲瓏的形，口起伏得厲害，大約是跑得太急不舒服，撐著腰咳了好幾聲，白皙的小臉漲紅起來。

“你怎麼也跟出來了？”

周安然得厲害：“是出什麼事嗎，用不用我幫忙？”

出租車停在他們面前。

陳白沒空多想多解釋，打開車門，拉著旁邊的生塞進去，自己也進了后座。

祝燃這時也沒了打趣的心，忙跟著拉開副駕門。

出租車司機轉頭：“去哪？”

“去盛遠a座。”陳白聲音中難掩焦急，“麻煩您快點，那邊著火了。”

祝燃倏然也轉過頭來：“是方阿姨律所著火了？”

陳白閉了閉眼，“嗯”了聲。

周安然心里一。

司機也沒再多問，立即發車子。周安然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和男生線條繃得死的側臉，想安他點什麼，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

咬了咬，最后像是忽然又想起什麼，忙打開地圖件，搜索出想要的結果后，才遞到他面前，輕著聲：“你先別太擔心，離盛遠最近的消防站只有800多米，出警很快的。”

陳白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容，然后又抬了抬眸，目撞進一雙滿是擔憂的眸子里。

二中離盛遠近，司機又悉路程，避開了幾個等候時間長的十字路口，很快就駛抵目的地。

祝燃提前一點付了打車的錢。

出租車一停，三人即刻下了車。

盛遠中心a座大樓前停了一輛顯眼的消防車，外圍站了一圈人，其中不著裝都相對正式，多半是樓里加班的白領，因為火災被迫停止工作，滯留在樓下。

陳白一眼看到了律所的人。

他跑過去，住其中一個中年人：“張姨，律所況怎麼樣，著火嚴重嗎，我媽呢？”

被他做“張姨”的人回過頭：“白啊，什麼律所著火嚴重嗎，律所沒燒啊，是律所下面的一層樓燒了，消防車來得及時，沒出什麼大事。”

停頓了下，像是想起什麼：“是你爸通知你過來的是吧，他剛打電話過來律所找你媽，電話被我接到了，我跟他說律所樓下著火了，他錯聽律所著火了，剛剛也跟你一樣著急忙慌地跑過來，現在跟你媽在那邊呢。”

張姨抬手給他們指了下。

周安然順著指方向過去，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把一個穿著西服套裝的人抱在懷里。

“阿。”祝燃默默收回視線，“我怎麼覺得你爸媽這個婚好像離不了。”

陳白定定盯著不遠仍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看了兩秒，不偏頭笑了聲：“走吧。”

“去哪？”祝燃問。

“那邊有家店不錯。”陳白朝對面抬了抬下，目又落向跟在后的生上，聲音莫名輕下來，“著急回家嗎，不著急的話，我請你吃個夜宵？”

周安然被他這麼一問，才恍然又想起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忙從書包里把手機拿出來，果然看見何嘉怡發了消息過來問怎麼還不回去。

住心里那點，朝他搖搖頭：“我媽媽催我回去了。”

“住哪？”陳白問。

周安然：“？”

男生手在袋里，角勾著，心明顯又好回來了：“你過來是給我幫忙的，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去吧？”

他這是……

要送回去嗎？

周安然心跳又快起來。

再次很沒出息地發現本拒絕不了他。

攥著手機，輕聲跟他報了個地址。

“也不遠。”陳白下指了指他們剛才下車的路邊，“走吧。”

祝燃看這兩人一來一往，像是完全忘了旁邊還有他這麼個大活人在：“等等，我呢？”

陳白緩緩側頭看他一眼，好像終于想起還有個人：“你先去對面店里吃東西吧，我送完過來找你。”

祝燃目在他們兩人上來回逡巡兩圈，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行，你慢慢送，記得回來給我付賬就行。”

三人分道而行。

祝燃去前面地下通道過馬路，周安然跟陳白在路邊攔了車。

上車后，出租車駛向他們來時的方向。

但此刻不像來時那般有急況，周安然也不好再直接盯著他看，就只側頭看向這邊的窗戶。

車廂里線昏暗，車窗朦朧映照出男生帥氣的側臉。

車外景倒退，霓虹燈和路燈在車窗上拉出一條條絢麗的帶。

像一場怪陸離的夢。

而喜歡的男孩子此時就在夢里。

陳白在夢里。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直到司機出聲打破沉默：“是這里吧，停哪個門？”

周安然回神，剛剛一直在車窗里盯著他看，眼下才發現車外的建筑已然分外眼，原來已經到家小區了。

這段路怎麼這麼短。

“是這里，您就停在前面的大門口就行。”

夢都是要醒的。

也不知道下周再回學校，會不會又和他回到那種近乎陌生人的狀態。

周安然想到這，忍不住偏頭看他一眼。

男生剛好也在這時轉頭朝看過來，目被他抓了個正著。

周安然心跳了一大拍。

但臨下車前，跟他打聲招呼本就是應當的，努力鎮定著沒移開目。

陳白像是也沒多想，只低聲問：“到了？”

周安然點點頭。

司機剛好這時停下車。

陳白手搭在車門把手：“我送你進去？”

周安然差點就又要點頭。

但想到他今晚緒大起大落，最好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比較好，而且被他送進去，萬一被鄰居撞上，也不好跟兩位家長去解釋。

還是忍著不舍搖搖頭：“不用啦，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家小區這時候很熱鬧的，好多家長帶著小孩子在樓下玩，還有很多阿姨和在下面跳廣場舞。”

陳白側頭看著。

像是很喜歡自己描繪的這副場景，生角不自覺漾出個很淺的小梨渦，顯得又乖又甜。

陳白搭在門把上指尖停了一瞬，然后收回來：“行。”

周安然把抱在懷里的書包重新背起來：“那我下去啦。”

說著推開車門，卻又聽見男生忽然了一聲。

“周安然。”

這是今晚第三次聽他名字，還是有點像在做夢。

周安然回過頭，目撞進男生那雙帶笑的黑眸中。

陳白在兜的手出來，朝晃了晃手里的手機，聲音低低傳到耳邊：“加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