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節晚自習開始,陳白放到桌上那堆東西差不多都被收進書包后，周安然心跳仍然快得好厲害。

張舒嫻推了個本子到面前，上面寫著：“你老實說,你和陳白到底什麼況？他剛剛在是哄你嗎？”

他剛剛是在哄嗎？

周安然大腦還一片懵，思緒運轉得格外遲緩。

張舒嫻不知是以為故意不答，還是對剛才發生的況也格外震驚，自己又把本子拿回去，重新寫了一大串容再推回來。

“你別想再瞞我們啊,剛剛他往你桌上放東西可是全班都看見了，他有多關注你應該清楚,就算我們不問,班上其他人肯定也會問的。”

“你要不說,我等下找茜茜和曉雯一起來審你。”

周安然拿起桌上的中筆，筆尖在紙面上停頓好久,最后還是只寫了一句話：“我也不清楚。”

張舒嫻在本子上回：“那他總不至于無緣無故給你送東西吧,還有剛才那句別生氣了，明明就在哄你，我還沒聽過我們陳大校草說話這麼溫。”

“你居然還跟我說那塊巧克力是他落下的！！！”

周安然：“……"

他剛剛……

真的是在哄嗎？

周安然心里得厲害，慢吞吞落筆：“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等自習結束,我再跟你們說吧。”

張舒嫻：“那你等下最好老實待,不然小心我們三個‘‘大刑伺候‘‘”。

還在紙上畫了個生氣的表。

周安然不由莞爾,回了個“嗯”字過去。

張舒嫻暫時沒再繼續問,周安然大腦卻還是一團，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勉強靜下心，趕在第二節自習結束前，把今天所有的作業都寫完。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起后,周安然想著晚上回家估計也不會有空，更不會有心思學習，就沒再往書包里塞書，只手拿向桌上那瓶可樂。

九月初的南城依舊炎熱得宛如盛夏，晚上溫度也高，過了一節晚自習，可樂已經不冰了，周安然拿紙巾掉上面剩余的水珠子，將可樂塞進書包，前排的男生這時轉頭看過來，一副八卦的神。

“周安然，你跟我們哥什麼況啊？”

周安然收可樂的作停了下，一下不知怎麼回答。

自己都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況。

一只冷白修長的手忽然撐到課桌上，腕骨上的棕褐小痣顯眼。

陳白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像是在幫回前排的男生：“想知道什麼怎麼不直接問我？”

周安然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跳又忽然加速，分不清是因為他人又站到了課桌旁邊，還是因為他這句維護意味極強的話。

前排的男生明顯也像是察覺到了他這護著不準問的態度，嘿嘿笑了聲：“我問的，我什麼都不想知道，走了啊，哥明天見。”

說完就拎起書包飛快跑走了。

男生撐在課桌上的那只手卻沒離開。

周安然沒抬頭，約也能覺到他目落到了上。

不止是他。

好像是又回到了第二節晚自習開始前，他一樣一樣往桌上放東西，全班人的注意力也一點一點被吸引過來，目好奇地往這邊打量，卻又不敢太放肆。

一如此刻。

周安然手仍無意識地攥著可樂罐子，不知是罐上的水珠子沒干凈，還是手心起了汗，有微潤的覺，然后聽見男生聲音又在頭頂響起。

仍然很低，又像是帶著點笑意。

“還生氣？”

周安然搖搖頭。

怎麼可能還氣得起來。

更何況本來也沒有真生他氣，就是稍微有一點點惱。

陳白：“手機沒帶？”

？

他怎麼忽然又問起手機了？

周安然平時是不帶手機的，下意識先點了點頭，而后又想起今天因為要去吃祝壽宴，特意帶了手機出來，又忙搖搖頭。

陳白被這副模樣逗笑：“到底是帶還是沒帶？”

周安然不知怎麼，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他：“平時沒帶，今天帶了的。”

陳白角那點笑意僵了下：“帶了也不回我消息？”

周安然：“……？”

“你給我發消息了嗎？我把手機靜音了。”

說著終于松開可樂罐子，手去拉書包拉鏈，想找手機出來，男生一直撐在桌上的那只手忽然高高一抬，而后輕落在頭頂了下。

周安然找手機的作停住。

思緒也停住。

怔怔抬頭又看向他。

陳白角像是又勾了下，剛過腦袋的手收回去揣進校口袋里，單掛在右肩的書包隨著這個作輕晃了下：“回去再看吧，走了。”

第二節晚自習結束，時間就已經不早，因而盛曉雯從張舒嫻那聽知今晚的事，也沒在學校多待，兩人約好今晚回家后再線上審問后，就跟們分道而行，嚴星茜更是作為監督今晚直接跑來家里睡。

周安然原本也沒打算要瞞著們，只是一直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晚上就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大致和們說了下。

嚴星茜聽完，手掐住發燙的臉：“好哇，我就說周叔叔看了這麼多年的球賽，都不見你有興趣，怎麼去年忽然跟他一起看起了cba，原來是因為他，你居然還瞞了我這麼久。”

周安然紅著臉跟求饒：“我錯了，我不好意思說嘛。”

嚴星茜這才勉強松開手：“我明天想喝茶。”

周安然捂了捂臉：“明天給你們買。”

張舒嫻從小群里發來消息：【所以現在況是你喜歡他久了，但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對吧？】

周安然半靠在床頭回道：【嗯】

盛曉雯：【我怎麼覺得他多對你有點意思】

盛曉雯：【陳白多會跟生保持距離啊，不可能不知道他今晚的行為有多曖昧吧】

周安然心里還一團。

周安然：【可是那麼多漂亮優秀的生喜歡他】

周安然：【怎麼可能啊】

張舒嫻：【寶貝你也很漂亮很優秀的好吧】

張舒嫻：【而且喜歡不喜歡看的是覺又不是別的】

張舒嫻：【而且！！】

張舒嫻：【他今晚還對你！頭殺！！！】

張舒嫻：【這讓人沒辦法不多想吧！！！！！】

周安然緩下的臉又紅起來。

總覺頭發上還殘留著男生手落上來時的。

周安然：【可我不太敢多想】

連跟他做朋友的心理準備都還沒做好。

怎麼忽然進度條就拉快了一大截。

盛曉雯：【那就先別多想了】

張舒嫻：【？】

張舒嫻：【你怎麼忽然轉了態度】

盛曉雯：【就是覺得陳白又不是被的格】

盛曉雯：【他要真對然然有意思會主的】

盛曉雯：【然然先等等看唄】

幾人在群里又聊了會兒，等到時間快接近凌晨，才下線去睡覺。

嚴星茜向來大大咧咧，等周安然把燈關上，絮絮叨叨又抱怨了幾句居然瞞這麼久，然后就很快睡著了。

周安然卻全無睡意。

把手機換靜音模式，重新點開他的頭像。

晚上嚴星茜拉著回去拿了換洗服，就跟來了家，后來洗完澡，們三人就開始在網上審問，到現在都還沒好好看過他晚上發來的消息。

c：【還生氣？】

c：【還喜歡什麼吃的，我明天再給你帶？】

c：【真不理我了？】

這三條是晚自習時發來的。

每一條中間都間隔了好幾分鐘，像是當時是在等回復。

還有一條是一個多小時前發的。

c：【東西吃了沒？】

周安然點開虛擬鍵盤，想給他回消息，余瞥見時間已經過了零點，指尖又頓住。

可想起他晚上說不給回消息那時，氣像是稍稍低了下來，猶豫片刻，還是回了一條過去。

周安然：【還沒吃】

下一秒，他的回復跳出來。

c：【還沒睡？】

周安然：【嗯】

周安然：【你怎麼也還沒睡？】

就算不多想其他。

以他今晚的表現，問他這個問題也不算過界了吧？

c：【做了套卷子】

c：【順便】

周安然等了幾秒，沒等到下一條消息，不由有點疑。

周安然：【順便什麼呀？】

c：【順便看看有人打算什麼時候才回我消息】

周安然心跳又突然加速。

是在說嗎？

周安然：【不好意思啊】

周安然：【嚴星茜今晚來我家睡，剛剛一直在跟聊天】

發出去后，又有點后悔。

萬一不是說怎麼辦？

好在他消息先跳出來。

c:【是我惹你生氣，你道什麼歉】

周安然小小吐了口氣。

因為真的很喜歡你。

不想你不高興，也不希你有一一毫誤會我的可能啊。

可是周安然拿不準他的想法，暫時也不敢冒一一毫的險。

抿了抿，換了個話題：【冰激凌化掉了】

他晚上說完那句哄的話，上課鈴聲就響了。

也不敢在自習課上吃東西，在桌里放了一節課，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完全化了。

c：【化了就化了】

像是不怎麼在意的語氣。

周安然莫名有點失。

可沒來得及想是為什麼會失，他新一條消息又闖進視線中。

c：【下次再給你買】

昏暗的臥室中，周安然從手機屏幕上，看見自己角一點點翹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前一天晚上他那句維護極強的話被不人聽見，周安然第二天去教室的時候，能覺到班上仍有不或好奇或打量的目過來，但沒人再直接過來找八卦。

之后的一段時間和之前一樣，每天都是一堂接一堂的課，和永遠也做不完的作業和試卷。

但又好像有什麼東西，明顯和之前不一樣了。

比如某天下午吃完飯回來坐到位置上寫作業時，眼前忽然多出一杯茶，握著茶的那只手骨節分明，腕骨上的小痣無比悉。

聲音帶著懶洋洋的悉語調。

“買多了，幫忙喝一下？”

又比如哪天拎著水杯經后門出去打水，路過第二組第二排時，有條修長的出來擋住的路，不得不抬起頭，目撞進一雙帶笑的黑眸中。

男生視線順著臉緩緩往下，落到手上。

“去接水？”

周安然點點頭。

陳白手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往面前一遞：“幫我也接一下？”

周安然又點了下頭，手去接。

他卻又把手收了回去。

等疑地稍稍睜大眼，懷疑他是不是又在戲弄時，男生角又微微勾了下，拿著杯子從位置上站起來，下朝門口揚了揚。

“一起去吧。”

再比如某天晚上自習結束后，跟嚴星茜一起往校外走的時候，書包被人從后面拽了下，被那力道帶著往后退了兩步，差點撞進一個氣息悉的懷抱中。

不用回頭都能猜到是誰。

“你干嘛呀？”

陳白松開的書包，走到旁邊。

男生五被夜勾勒得越發深邃，還是帥氣得讓人一眼就心的模樣。

他語氣還是懶懶的，又帶著笑：“還能干嘛，打個招呼啊。”

哪有人這樣打招呼的。

周安然小聲在心里吐槽。

可那天夜晚的空氣又好像都是甜的。

周安然能覺出來，好像莫名了他邊一個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班上的人后來再看到他們互，已經見怪不怪，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好奇地過來。

但這種特殊，有沒有超于友誼，也沒辦法確定。

九月份就這樣迅速過去，只剩下最后一個小小的尾尖。

國慶假前一天，南城氣溫依舊高得可怕。

周安然午餐點的菜有點咸，水杯里中午才打滿的水，下午第一節課上完就已經都喝完了。

張舒嫻在低頭趕作業，杯子里的水還是滿的，周安然就照舊沒打擾，從后門出去的時候，目再往第六排他的位置落過去的時候，已經比之前自然不。

但他不在位置上。

周安然也沒多想，一路去了水房。

可能是因為離上課沒剩多時間，水房只有一個人在。

周安然走進去，發現在里面打水的居然是婁亦琪。

婁亦琪已經打完水，關上水龍頭，轉過。

周安然淡淡沖點了點頭，想走過去打水，婁亦琪卻在此時忽然開口。

“你和陳白現在到底什麼關系？”

周安然視線和對上，發現婁亦琪看的目格外復雜。

這一段時間，除了學習，余下的絕大部分心思都在某個人上，到此刻才恍然想起來，好像這學期沒再見到婁亦琪和殷宜真玩在一起了。

殷宜真也再沒在他們教室出現過，宗凱出現在陳白邊的時間也越來越。

可能是見沒立即答話，婁亦琪臉變得難看了點，看的眼神越發復雜。

“怎麼不說話，你不會覺得他請你吃點東西，就是喜歡你了吧？”

周安然其實有點能猜到的心思，因為自己也無地暗過，所以聽到這句話倒也沒有多生氣，當然也高興不起來，只抿了抿，淡聲道：“我跟你好像不怎麼吧。”

婁亦琪有點沒想到會反駁，還是這種“不管我和他什麼關系，都和你沒有關系”的反駁路子，讓本連話都不好接，頓了一秒。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別想太多了。”

說完也沒再多待，徑直出了水房。

可剛出門沒走幾步，婁亦琪腳步就倏然一停。

高大的男生懶散倚在水房外的墻上，沒什麼表地抬眸朝這邊過來，他平時笑，眼睛深邃，眸又漆黑，不笑的時候就總顯得有些冷淡。

語氣也冷。

“我喜不喜歡誰，你怎麼好像比我還清楚？”

婁亦琪心里一，雙囁嚅了幾下，到底什麼辯解的話都沒能說出來，最后只能低頭匆匆逃離。

水房里。

周安然接好水，慢吞吞關上水龍頭，心里莫名有些悶。

剛剛雖然懟回去了，但其實知道婁亦琪并沒有說錯什麼，即便他請吃東西，和走得比其他人近一些，也并不能說明他喜歡。

周安然剛打算轉回去，手上的水杯忽然被人走。

不用回頭，都能知道是誰，會做這種事的，就只有他一個。

果然，下一秒，一個悉的空杯子被塞到手上，男生悉的聲音也在后響起。

“幫我也打一下。”

周安然“哦”了聲，乖乖接過他的杯子，重新打開水龍頭。

打好水，剛一幫他把杯子蓋好，水杯又被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