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順一溜煙的從樹上跑了下來, 韋氏拿著掃帚就在后面趕。
“娘!娘!下來了,下來了!”
順哥兒一溜煙的跑到了隔壁, 躲在他背后, 韋氏氣急敗壞:“你今年都多大了?你以為你還和五六歲小孩子一樣!天不爬樹上山的,看我不打死你!”
“娘,今天大哥小考!您可以別敗了好日子!”順哥兒也是個機靈的, 完全知道怎麼拿娘, 話音剛落,韋氏就急忙看向魯老太, 魯老太太不管這些, 佯裝沒有聽到。
韋氏一看, 立馬扯著魯順耳朵就出來了:“你還拿你大哥說事兒,我還沒說你呢,你和你大哥前后腳進的學堂, 現在連個生也不是, 你給我出來!你個混球玩意, 趕給我換裳去!”
也難怪韋氏生氣, 這幾年, 全家幾個孩子里,還是順哥兒最喜歡惹是生非,上山下河爬樹掏蛋,就沒有這孩子不敢干的。至于在外面和人打架傷, 更是常有的事, 大郎和韋氏齊上陣, 揍得順哥兒是飛狗跳, 也不見好轉。不過稍微大點兒后, 打架是了, 但潑皮玩的子還是那般,逃課是常事,就喜歡往山上跑。
魯老太太無奈的搖頭,家里幾個崽兒都大了各有各的主意,就說福寶吧,這孩子雖然也玩,可是還是分得清主次的,學業雖然沒有瞻哥兒沒有那麼出挑,至不差,而且這孩子怕是繼承了他爹的手藝,對什麼木工特別的興趣。
終于到了時辰,芮娘扶著老娘出門去了,韋氏說和大郎稍后來,一路上,所有的人都熱的芮娘打著招呼,也是知道這如今的魯家,人丁興旺、風無限。魯大現在在枇杷村、后山村,都承包了兩個大型的養場,所產出來的品質不錯,口碑也頗好,不僅在當地的村子里賣得好,在京郊和京都也是能得上口碑,芮娘的兩家酒樓專用的就是大郎場的,一年的收也是頗。
二郎自然不必說了,魯氏鐵鋪如今和朝廷簽訂了合約,在整個京都已經有了三家鋪子,且不止是鐵鋪,話說魯家前兩年還挖出來了一座小型金礦,魯家掌著礦,這城里的銀樓金樓,幾乎都有魯越的一份兒分紅,再加上芮娘的兩家大酒樓,魯家的養豬場和豬鋪,任誰聽了不說了一句羨慕,現在街上迎面走到十個人,怕是四個五個,都和魯二的產業存在這關系。
魯三郎更是不必多說,天子青睞,太子看重,不過而立之年,已經在戶部站穩了腳跟,如今只待這一人戶部尚書下位,魯恒上位,拜一品,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皇帝親自上次的宅院氣派恢弘,且這樣一位大臣,和發妻恩不相疑,生有一,如掌上明珠。
京郊的老人們回想起當初的魯家,誰人不嘆一句?到底是時候不一樣了,這魯家這些年走過的腳印,經歷過的點滴,都是一家人共同斗得來的。
下了馬車,芮娘到了城里的酒樓。
剛下來,就見魯瞻在門口等著了。
“!娘!”
看見孫子/兒子,魯老太太笑的眼角的褶皺更深了,上前就給了大孫子一個熊抱:“好家伙!真高了!”
芮娘也笑著道:“還真的,幸好我的裳做的長了些許,是高了。”
“娘,都是有您給兒子做的好吃的,我才肯長!”瞻哥兒兩句話就把芮娘逗樂了,芮娘笑道:“那這次離家再給你多做些,可好?”
“好!”
“好!嬸嬸好!”魯瞻旁邊的幾個同窗也都禮貌的喊了人。
“我們今天是來沾蹭飯的!”
魯老太太和芮娘都笑了:“快進快進,平日里多虧了你們的照顧!”
大家伙有說有笑的上了四樓,包間是鐵柱早就備好了,一個大桌子,涼菜也已經都上了桌,魯瞻一看:“娘!這待遇也太高了吧!”
桌上是涼菜都七八個了,魯瞻的兩個同窗也目瞪口呆。芮娘笑:“也不是為了你,今天你三叔和大伯他們都來,相當于團圓飯!”
“三叔也來!”
“嗯!你三叔知道你今天小考,說是一會兒要過來問你的答卷,你能答嗎?”
魯瞻笑了笑沒說話,旁邊的同窗笑道:“嬸嬸!這小考魯瞻肯定沒問題,您就放一百個心!我們夫子都說了,讓他全力以赴的準備明年的鄉試就行!”
芮娘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神:“真的瞻哥兒?你咋沒和娘說過!”
“娘……那結果沒出來之前,你也知道的……等到時候再說吧。”
魯老太太:“嘿,你這臭小子,都瞞著你了!你啥大風浪沒見過,你肯定能行!”
魯瞻笑了笑,特別親熱的靠近他:“我知道,對我最好了,我一定爭氣!”
“誒,的乖孫!”
芮娘:“你們先坐,我去廚房!”
“娘,做點兒,別累著了!”
“放心。”
芮娘一出現,整個團圓酒樓都引起了喧嘩。
“嘿!掌柜娘子來了!做兩道招牌菜?!”
“今日沒時間了,今日我燉湯,請大家都喝,我兒子回來了!”
芮娘和每個悉的食客打了招呼,聽說是魯家的公子回來了,人人也都表示理解。
“行!那我們可等著掌柜娘子的湯了!”
芮娘笑著道沒問題,到了廚房圍上圍,所有廚師都笑著和他打了招呼,芮娘便開始準備做菜了。
今天大哥那邊剛好送來了最新鮮的一批,芮娘便想著給兒子做一道團圓酒樓才上的招牌菜——爐焙。
這道菜用材簡,但是做法卻很是別致,理干凈之后簡單的汆個水,用水煮八分,然后迅速的離火,放冰水中給降溫,等涼下來之后切小塊。
起油鍋,炸蒜瓣,蒜瓣炸金黃保持完整,撈出來放在一邊,接著下和姜片,中火滿炒,這一步炒,要等表面變金黃,析出金黃的油,接著用璇子倒扣在碗中,轉小火。到這一步還不算完,用醋和黃酒調出一個酒醋,這子也是芮娘請教過好幾個資深廚娘和廚師得出來的法子,璇子將倒扣在鍋中,調好的酒醋就從璇子的周圍緩慢的倒進去,分好幾次慢慢烹,這種烹飪法子中途不需要在往鍋里加水,而且醋味已經被慢慢的烹掉,只留下醋香。因為無水烹飪,的鮮味全部被最大程度的濃在了一起,出鍋前,撒上番椒圈和炸好的蒜頭,翻,便可以出鍋裝盤。
芮娘做飯時專注且認真,剛剛好把這些東西全部備好,準備摘下圍洗手時,后背忽然就傳來了悉的溫度和氣息。
芮娘不用回頭也知道后面的人是誰,不自覺的勾起了,頭也不回的道:“也不怕人笑話你?”
“不怕。”魯越正氣凜然,雙手繞過就去拿案板上的饅頭:“我拿個饅頭墊墊,他們笑話我啥?”
“你!”
芮娘有種被人捉弄的覺,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又是十年過去了,的更加嫵,魯越也越加穩重,但兩人之間這如膠似漆的氣場卻仿佛還是連水也潑不進去一樣,芮娘滴滴的瞪他,魯越只是笑。
看見魯越大口吞咽著饅頭,芮娘更生氣了:“你中午又沒吃飯是不是?”
“吃了,又了。”
雖說現在鐵鋪不需要魯越親自上去,但是畢竟還是好幾個產業,哪怕每天到都跑一遍,人也是有些不住的,芮娘最怕他中午忙起來就不吃午飯,所以只要是魯越出門,芮娘一定會做一份飯裝好,晚上回來再檢查。
芮娘打開飯盒,確實空了,哼了一聲:“一會兒上去和兒子吃好的,別吃饅頭了。”
“人都到了?”
“大哥應該是剛到,還有三弟,不知道來沒。”
魯越點頭:“那我先上去,你別太忙了,不用準備太多。”
“我知道啦,都是大柱提前做好的,我沒做什麼,但畢竟是兒子的大事,放心吧!”
魯越了的臉頰,眼里滿是寵溺,這麼多年過去了,莫說冷淡,就是連個紅臉拌也是沒有的。所有知道魯越和芮娘這兩口子的,誰不說一句羨慕。
魯越上樓去了,芮娘做完爐焙之后又炒了兩個兒子喜歡吃的拿手菜,這才上了樓,鐵柱也把剩下的熱菜都備好了。
門打開,一屋子的人都齊了,魯恒和柳芽坐在一邊,瞻哥兒正在給自己的三叔說白日寫的文章,魯恒一面聽一面點頭,等瞻哥兒說完了,笑著點了點頭:“夫子所言不錯。”
芮娘剛好聽到這話,眼里迸發出喜悅:“三弟,真的?”
“二嫂。”
魯恒笑著喊了一聲,隨后點頭:“自然是真的,瞻哥兒這文章,的確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文采,秀才之名,沒什麼問題。”
魯老太太聞言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孫子!”芮娘也和魯越對視一眼,笑了。
魯瞻:“多謝三叔,這也多虧了三叔你平日對我的教誨!”
這話說的不假,魯瞻啟蒙后,但凡是能魯恒回家,那必然是要指導一番,等進城念書后,這樣的機會便更多。
“也是你自己刻苦讀書,我只是略加點撥而已。”
“好了好了,都別客氣推諉了,我的兒子是好兒子,孫子也是好孫子,快坐下吃飯吧!”魯老太太笑道:“瞧瞧二媳婦張羅了這麼一大桌子的菜,今個兒真是又團圓了!”
魯恒現在居高位,的確繁忙,這樣的機會一年里也沒有個幾回,上回過年,正月初三便匆匆上值,之后便是清明回來了一趟,再然后,便是今日了。
“這二嫂的手藝當真出神化了,這道是怎麼做的,看起來沒有什麼配菜,卻格外的好吃!”柳芽是第一次嘗到芮娘做的這道爐焙,瞻哥兒笑道:“這是娘新創的一道菜,爐焙,娘知道我喜歡吃,就尋了這個方便保存沒什麼配菜的法子,我每次去學堂的時候娘都會給我裝上一份,不過還是吃到娘剛做出來的好吃!熱騰騰的!”
芮娘看著大兒子,目都融化了:“那就多吃些。其實這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烹飪的時候有些小技巧,一會兒我教你。”后半句話是對這柳芽說的,柳芽笑著道好。
“也是大哥大嫂現在的品質好,食客們都說喜歡。”芮娘又看向大郎一家,魯大郎和韋氏都笑了笑:“那就好,今年養場又擴建了一倍,我們也是有些擔心。”
“好著!”
大人們在飯桌上閑聊,至于幾個小孩子,福妞正在和秋秋聊天,福寶則和順哥兒展示著今天剛做出來的新玩意兒,魯越看見了,隨口問了句:“又做什麼了?”
福寶一聽這話,立馬興的拿了起來:“爹我就知道你能發現!你看這個,是我今天拿木頭剛做出來的,打開著,這里能跳出來,這邊合上,一扭,然后就變了這樣!”
福寶興致的說著,他的手工,是魯越親自教的。魯越看了一眼之后點頭:“不錯,做的很是巧,不過有什麼用嗎?”
福寶一聽更興了:“爹,我覺得,這個特別適合放孩子的首飾,比如娘的鐲子,就可以放這,釵子和耳環,把這里做大一點兒!”
福寶的想法,從小就特別的多,其實若是別的家庭,很多時候都一定會被父母訓斥不學無。但是魯越不會,魯越從來是鼓勵和贊賞,比如現在,他就點頭笑道:“不錯,想法很好,將來做出品送到銀樓去,說不定會很暢銷!”
福寶樂了,看向自己大哥:“大哥,愿賭服輸!”
大人們都奇了:“你們兩打賭什麼了?”
魯瞻無奈笑道:“賭他做的這個玩意兒,能不能得到爹的夸贊!”
魯老太太哈哈大笑:“這就是瞻哥兒你不懂你爹了,你爹這上輩子就是個泥瓦匠,誰他都說好,不偏心!”
“泥瓦匠是啥意思?”
“和稀泥!”
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芮娘更是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魯越也在看,眼中閃過一無奈的笑。
酒樓四層包間里時不時的就傳出歡聲笑語,全家人又在一起,吃了一頓開心的午飯。
飯后,魯恒還得去忙正事,福妞和秋秋兩姐妹有說不完的話,依依不舍,柳芽道:“不如讓福妞去我們那住兩天吧,我也怪想這孩子的。”
福妞看向自己的爹娘,芮娘笑著點了點頭:“行呀,過兩日回來。”
“娘最好了!”福妞開心的跳起來就在娘臉上香了一口,惹得魯越深深的看了一眼。
全家人又各自投到了各自的繁忙當中,只是魯越和芮娘已經閑了下來,夫妻兩和自家兩個兒子慢悠悠的朝回走,兩個兒子走在前面,瞻哥兒和福寶的兄弟還是很深的,尤其是瞻哥兒沒了學堂里的那拘謹,便和自己親弟弟能打一片,笑呵呵的朝前走,邊說邊笑。
而魯越和芮娘走在后面,魯越不自覺的握住了的手,芮娘也習慣了這種依賴。
看著前面的兩個兒子,芮娘道:“二郎,你說瞻哥兒現在我是不咋心了,那福寶呢……那孩子好像學習不如他大哥,而且玩心也重的。”
魯越揚了揚:“你覺得福寶不如瞻哥兒?”
“那倒沒有,就是怕這孩子對未來沒有規劃,他整日嘻嘻哈哈的,沒心沒肺,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魯越笑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這當娘的,怎麼都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呢?還是說你平時在瞻哥兒上花費的時間太多,忽視了福寶?”
芮娘睜大了眼,看向他,魯越繼續道:“福寶他看似大大咧咧的玩心重,其實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很清楚,他喜歡琢磨喜歡鉆研,就好比說木工,我當初也只不過是教給他一些皮而已,但是福寶自己就很興趣,還有一些機關小玩意,你千萬不要看不起這些,能做好了,將來有大用。”
“我怎麼會看不去。”芮娘道:“福寶之前給我做個那個廚房用的削皮工,我不知道有多喜歡,幫了我的大忙!”
“那就是了,瞻哥兒的天分或許是讀書,但是福寶不是,我雖然不知道福寶將來能做什麼,但是他一定也不會讓我們失的。”
芮娘聽完之后,沉默了很久,終于,一家子都回到了魯家院子里,魯瞻有些疲累了,芮娘笑著讓他先去洗漱休息。而后,走到了二兒子的房間:“福寶,娘能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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