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孝將兩個蛇皮袋用繩子綁在一起,分開兩邊搭在自行車后座上。
這種老式的加重自行車很能抗東西,后座非常結實,綁頭幾百斤的豬在上面都沒問題。
兩袋野兔,也就不到一百斤的樣子,對他和自行車來說,都是輕輕松松。
沿著地坑院的巷道來到平地上,東方開始出現第一縷,王天孝深吸一口氣,一翹,騎上自行車迎著朝向市里進發。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哦,
大風從坡山刮過。
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北風呼呼地吹著,早上的冷氣吹得他氣有些短,但他心卻很舒暢,開始哼起信天游。
初始的時候聲音還比較小,慢慢就越來越大,最終幾乎了吆喝,聲音回著山村的上空,喚醒了無數犬。
從王家村到慶城,三十多里路,而且主要是上坡路。
王天孝一口氣騎了一半,覺得氣得不行,在路邊休息會,吃了點妻子做的玉米餅子,糧很難下肚,吃了幾口差點沒把他噎死。
這個年代糧食普遍缺,山村里的地也不是很沃,種的小麥收本來就不好,過公糧后就所剩無幾。
老百姓們主要的口糧還是玉米和高粱,以及糜子和谷。
還有更差的則是土豆和紅薯。
這些糧吃一兩頓覺得不錯,但是每天都吃的話,就容易便,很多人也因此很糟糕,許多老人年齡大了,就是因為沒辦法消化而最終活活死。
就拿玉米來說。
后世人對玉米面的理解就是玉米去掉皮,打玉米然后喝粥。
但這個年代,很多人吃玉米不止是吃玉米粒,而是連同玉米芯,也就是玉米中間的那個小棒棒一起碎吃。
可想而知,那東西吃進去后雖然能充,但消化談何容易,人類又不是牛羊,胃病沒有那麼強的功能。
高粱也是一樣的道理,很多時候吃的人好像肚子里塞一塊鐵,走路都轉不過彎。
小麥能取代其他糧為主糧,自有它的道理。
吃了幾口,實在是咽不下去,走的時候忘記帶個水壺了。
王天孝將餅重新放回口袋,看看前路深吸口氣,繼續向前進發。
這一路再也沒耽擱,來到市區的口子上,剛好八點鐘。
王天孝有一塊“上海”牌手表的表頭,是某次在路上撿的,沒有表鏈,估計是誰掉落在地上。
他本來想去配個表鏈,問了下要幾元錢,便沒的舍得,就用個繩子將表拴起來,綁在腰帶上,表頭則一直放在兜里。
平日里剛好從來看時間,很準時,誤差很小。
他沒有逗留,直接騎車去了城西。
慶城是一座小縣城,才升到縣級市不久,西北的小城市本來就人口,而慶城因為三面環山,只有東面一個出口,所以顯得更為閉塞,城市的規模很有限。城市化進展也很落后,很多地方還保留著鄉鎮的樣子。
就例如城西的活市場。
這個市場本是為易牛羊豬和各種家禽的市場,但因為靠山,所以經常會有很多獵戶,甚至是村民們將打到的獵拿到此出售。
漸漸地,專門形了一個小角落,里面沒有家養的東西,只有野。
王天孝來的不算早,野集市的位置已經有一些人,他四看看,將車子停在一個轉彎,放下蛇皮袋。
這個位置很不錯,雖然小了點,但是可以同時兼顧兩條道。
他剛才找位置的時候看了,這野集上雖然有各種各樣的野,但基本都是死,很有活的。也看到兩個賣野兔的人,但都是販子,而且野兔也早邦邦地尸了。
他活著的野兔是獨一份。
“活生生的大野兔啊,吃得滿都是油,快來看快來看唻。”
王天孝在地上鋪上一個蛇皮袋,拿出兩只野兔放在袋子上,開始吆喝起來。
兩只兔子被綁著腳和,野十足,不斷嘗試著去掙扎,顯得很是神。
果然,很快就有兩人湊過來。
指著野兔問道:“老鄉,你這個兔子怎麼賣?”
“二十元一只,不還價。”王天孝認識兩個人,知道他們多是販子。
前世他也曾很多次賣野,每次都賣給這些販子,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你怎麼不去搶?”其中一個販子口而出。
另個稍微冷靜些,笑道:“兄弟,兔子賣不了二十塊吧,你看看滿市場哪有這個價格,你好好說。”
“那市場上不也沒有活著的兔子嘛,”王天孝也不急,笑著說:“兩位大哥也知道,這野兔活著放和死了再殺,味道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話是這麼個說話,但怎麼說二十元都太貴了,這個兔子最多三四斤的樣子,如果賣二十元,那一斤都要算上五六塊了,豬一斤才多錢?”
“就是啊,你一只兔子總不能換十斤豬吧。”
王天孝本不想把東西賣給兩個販子,這些家伙不可能給他好的價格,所以他開始就要的虛高。
實際上,這個年代人們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很多家吃都吃不飽,哪里來的多余錢買這種野生的東西打牙祭。
合理的價格大概是每個兔子可以賣到三四元錢,即使是活著的,最好也就是六七元錢封頂。
反正他不準備賣給販子,所以漫天要價也無所謂,省的他們糾纏。
“兩位大哥,你們要是買呢,我們就一手錢一手貨,要是不賣,咱就把位置讓開,放別人過來看行不行。”
“哎哎,你急啥啊,你東西擺在這可不就是要賣嘛,好好說價。”
“那行吧,十八元一只,不過稱。”
“我看你真是想錢想瘋了。”
其中一個販子看看王天孝一臉志在必得的樣子,搖搖頭離去。
“兄弟,再問你一次,你到多賣?”
“說了十八啊。”
“那你留著吧,你要是能賣掉,我把頭給你割下來。”
另個小販也是不愿地轉離開,臨走前還不忘記說點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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