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要不您自己租個房子?您也不差錢不是?”顧正東開始認真跟大娘對話。
“我這些年都不怎麼出屋,五保戶,糧食有政府送,菜是自己種的,你讓我出去,路都不認識。”白發大娘發出幽幽嘆息。
顧正東全懂了。
看得出來,大娘之前的家境是很優渥的,不知什麼原因,現在只剩下一個了。
“大娘,我鄰居家有個小屋出租,一個月十塊錢,您看嗎?”
顧正東自作主張,這出租的是白的小屋,他能做得起主,白就是個善良的人。
“十塊?那是什麼房子?”白發大娘對這個十塊有點興趣。
“我鄰居是位大娘,人特別好,平時還幫我帶一下孩子,十塊錢就是租的小屋,要不我帶您去看一眼?您覺得合適就去!”
“那就看看吧。”白發點了點頭。
“大娘您貴姓?我姓顧,我東子就行。”
“我姓吳。”
“吳大娘,這邊走,我個車。”顧正東走在前面,給吳大娘開路,搬東西的人多,怕到。
顧正東了一輛出租車,一路開到了白家門口。
白正坐在門口跟幾個老太太閑聊,也是在等顧正東回家,小小那幾個孩子在路燈下玩著呢,見到顧正東都跑過來。
“爸爸!你才回來!”小小嘟著抱怨。
顧正東把小小一把摟到懷里。
“大娘,我給您看個伴兒回來,這是吳大娘,遷戶,還沒找房子。”顧正東說著,夾了一下眼睛,給白使了個眼,“您那小屋不是一個月十塊出租嗎!”
白跟顧正東有默契,知道這孩子辦事兒把握,按他說的做就行,馬上就心領神會了。
“對,我小屋出租。哎呀,就是還沒收拾好呢。”說著前面帶路,幾人進了院子。
吳大娘不聲跟著走了進來,也沒說滿意不滿意,到轉了一下。白心里沒底兒了,有點忐忑,看了看顧正東。
“老姐姐高壽了?”吳大娘突然開口,問的卻是這個。
“我今年72了。”白笑道。
“我68.”吳大娘自報門戶。
“那你是妹子,相中沒有?要是想住過來。我把炕上東西都收拾了,這是要給孩子們做棉,一天弄點,鋪了一炕。”白不好意思地說。
“我給他們買就好了,您不要做了,腰疼怎麼辦。”顧正東這才看到,炕上鋪的都是棉片。
“買的東西怎麼過冬,你一個大男人懂什麼,聽我的就是了。”
“那我找廠里的工做,就是不用您,您那腰不!”
“我怎麼就不了,之前活兒也不干,看你蝎蝎蟄蟄的!”這娘倆個拌起來,可是話里話外藏的都是關心和,吳大娘聽著,眼圈竟是一紅。
“我也能幫忙做,不用找外人。”吳大娘這麼一說,就是準兒了,要搬來。
顧正東大喜。
“這麼晚了,也別折騰回去了,這大屋啊就我帶著小小睡,你跟我們一睡就行了。”白說。
老太太都瘦小,帶著個小小,完全睡得下。
“行,就這麼定了,回頭我一年房錢。”
“不急,這急什麼,人都在,還能跑了?”
“那您二位聊著,我回去繼續搬。吳大娘,您院里的東西,我都拉走了,把送過來。”顧正東是這麼算計的,吳大娘說了東西不要了,他隨便搬。
一會兒他去估一下,看看能值多錢,給算到房租里。
“我那東西一借不賣了,都給我搬過來吧。”吳大娘不聲地說。
“啥?”顧正東一聽這話,腦瓜子嗡嗡的。
這老太太想什麼呢?全搬這院兒來。他可是好容易清干凈的,這又要堆上?
白的屋里沒多大地方了,再弄來東西,屬實是為難。
“你只管搬就行了。”吳大娘還霸氣,有點霸道總裁的氣場。
在老人面前,顧正東一向慫,只好一低頭出來。
吳大娘家的東西還真不,滿滿裝了三車。
因為太晚了,只能卸到院子里,天已經黑下來,好在天氣不錯,沒有雨,就這麼天先放著。
顧正東前一夜沒睡,這又忙了一天,經歷了很多事,都有點撐不住了。
他洗漱過就倒在床上,什麼也不管了。
等到睜眼睛時,小強他們都準備出門了。
“飯在鍋里,自己吃。”白帶著孩子們走出去。
顧正東答應一聲,去鍋里一看,竟然煮的玉米。他拿出一玉米棒,啃起來。
“這有咸菜,干吃沒滋味。”吳大娘說著,從里屋端出一小碟黃瓜。
顧正東瞧那黃瓜油綠的就有食,夾起來嘗了一口,贊不絕口。
這黃瓜是腌出髓了,又脆又鮮又清香。
“你要喜歡吃辣的,下次給你淋點辣椒油。”吳大娘坐在他的對面。
“您老手藝真好。”昨天搬家時,顧正東看到那個大咸菜壇子了,老端嫌重,說不搬的,還是顧正東堅持,想不到今天就有口福了。
“昨天晚上我和白姐姐聊了,你是個不錯的孩子,謝謝你。”吳大娘輕聲說。
顧正東倒不好意思了,一低頭。
“您別客氣了,以后咱都是親戚。”
“我也這麼想的,當親戚了。本來以為我這輩子就完了,死了連個收尸的都沒有,想不到還能遇到親人。”吳大娘慨道。
顧正東總覺得這老太太哪里不大一樣,又說不好。
瞧坐姿就跟別的老太太不同。像白腰疼,平日是里就是直不起腰。但是吳大娘背板比,談吐又極有分寸。
顧正東見傻三兒過來,忙招手。
他昨天安排的,讓傻三兒今天過來幫忙,把吳大娘放在院子里的家什麼的折騰進屋,萬一下雨就不好辦了。
反正都是舊家,那屋兒放不下就往他這屋里塞。
他走到院子里,定睛看了一下家,突然就呆住了。
昨天去吳大娘院子里天就是黑的,搬家時,本來燈就不亮,還讓老端打了一只燈泡。
他知道搬來的是又重又舊的破家,并沒有時間細看。
可是現在是天大白,再一看,就發現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