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風吃掉了江開一半的面,對于一個正在生長發育階段的男孩子而言,本不夠吃。
所以他撈完面條,慢條斯理把湯也喝完了。
上埋汰,行為上是真的一點都沒嫌棄。
畢竟以前兩個人一起吃東西的次數多了去了,哪怕這幾年沒有,但是骨子里,他就是不介意的口水。
江開小時候,除了沈錫舟外,他從不和別人共用餐吸管或吃別人吃過的東西,包括父母。
第一次跟盛悉風“共口水”是個夏天,他和沈錫舟兒園下課回來各買了一只雪糕,司機叔叔囑咐他們:“進家門之前吃完哦,不要讓妹妹看到。”
沈常沛認為冰飲對孩子不好,所以不怎麼肯讓盛悉風,家里的冰箱從來沒有冰淇淋的存在,盛錫京和沈錫舟想吃就單獨去外頭買。
沈錫舟在路上就把冰淇淋吃完了,倒不是聽話,小孩子都貪涼貪甜食,他存不住,但江開那天惡作劇心思一起,就想讓盛悉風饞一下。
盛悉風果然被饞到了,畫片也顧不上看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他手里半融化的雪糕猛看。
有求于人的時候,就不拿高高在上的公主份了,滿臉都寫著請求。
江開無視的請求,吃給看。
他從來不知道,有盛公主的羨慕做調味料,一只雪糕可以味如斯。
“江開哥哥,給我吃一口。”眼神請求無效,盛悉風干脆直白地說了出來,為了達到目的,連哥哥都了。
手不打笑臉人,這一聲哥喊得江開都沒好意思直接拒絕,給了個相對合理的理由:“我已經整個過了。”
夏天冰淇淋化得快,他為了帶它回來饞盛悉風,一路上只能不停地掉融化的冰水。
本以為這麼說,生慣養的盛公主肯定就要嫌棄他了。
盛公主確實出個嫌棄的表,但冰淇淋的戰勝了一切,說:“沒關系。”
都這麼說了,江開要是繼續找借口,就顯得不坦了。
他只能不不愿地把雪糕遞了過去。
盛悉風抓著他的手,大大地咬了一口雪糕,白里紅的臉上出極為滿足的笑容。
但很快,隨著嘗到一口微苦的巧克力,眉頭就皺了起來。
雪糕香草油層和巧克力餅干層層層相間,巧克力餅干對而言有些苦。
把巧克力部分吐了出來。
“你不要浪費。”他指責。
這是超市里最貴的雪糕,花了他不零花錢呢。
盛悉風有點委屈:“苦的。”
“苦你就別吃了。”江開把雪糕收回來,看了眼咬掉的那個缺口,終是有些心理負擔,所以從另外一邊開始吃。
在盛悉風可憐的眼神里,他不自覺只吃了上面那層薄薄的巧克力餅干,然后送到面前:“我不喜歡吃這個油,你給我吃掉。”
盛悉風求之不得,以為他真的不喜歡,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把油吮得干干凈凈,生怕他吃到一點。
等吃掉油層,江開就繼續消滅底下一層巧克力,清出油層給。
沒有油中和,巧克力餅干苦得很直接。
斥重金買的雪糕,他一口好吃的都沒到。
兩個小孩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這雪糕。
盛悉風這時才3歲,飯來張口來手,尚未學習過如何在吃東西的時候避免弄臟自己的技能,吃了個滿滿臉滿手,江開看著眼前這只臟兮兮的花貓,不反思,自己怎麼就一時鬼迷心竅,愿意跟這麼惡心拉地吃同一雪糕。
他從來沒跟別人的口水如此這般親接過,他跟沈錫舟都不會這樣。
最詭異的是,他并不覺得膈應。
他好像天然地能接盛公主的口水。
反之,盛悉風亦然。
江開說了一個慌,就得用無數個謊去圓,打那開始,他再買這個款的雪糕,但凡在人前,他都得裝作自己不喜歡吃它的油。
盛悉風那時還小,對這個事沒什麼印象,江開卻是記得很清楚的,比起小時候的“重口味”,現在只是吃吃過的方便面而已,對他來說本不值一提。
盛悉風填飽肚子,就想回房間重新醞釀一波睡意。
江開把住:“回來。”
“干嘛?”不不愿的。
“,給我找點吃的。”江開指使,見遞來蛋糕,他說,“不想吃甜的,來點咸口的。”
盛悉風嘀嘀咕咕地進儲藏室給他找東西去了,找了兩包干出來給他。
本以為任務完了,結果江開又把住了。
“今天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盛悉風說,“睡到飽。”
很期待他會說什麼,因為他既然這麼問了,肯定有他的目的。
如果一起出去玩就好了,上回兩個人出去玩一天,很開心。
江開問:“會疊被子嗎?”
“啊?”盛悉風以為自己聽錯了。
江開站起來往樓上走:“教你。”
盛悉風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他沒多解釋什麼,目標明確,徑直進了的房間,走到床邊,拽過隨意堆著的被子。
被子下出一本言小說,封面是親吻的漫畫男,男生閉眼,生睜了一只眼睛。
書名:《壞校草的專屬甜心》
江開扯扯角:“你們作業很?”
盛悉風把書搶過來塞到枕頭下面,撇清關系:“我借的,還沒開始看。”
騙人,這個書班里生有一模一樣的一本,本來互相傳閱的時候,已經看完了,但是這個封面的男主人公畫得有點像江開,所以專門重新買了一本,昨晚順便重溫一番。
江開懶得穿,他好奇的問題是:“那你覺得我們學校的校草是誰?”
人眼里出西施,別說全校了,就算全世界,在盛悉風眼里,最帥的人都是他江國慶,更何況遠橋中學公認兩大校草就是江開和沈錫舟。
孩子一腔心思,轉了十八個彎,等到說出口,已經變了:“反正不是你。”
“無所謂。”江開說,“反正我心目中我們學校的校花也不是你。”
盛悉風:“那是誰?”
“不知道。”江開眥睚必報,加倍奉還,“比你好看的一抓一大把。”
盛悉風來了氣,要跟他劃清界限:“這我房間,請你出去。”
江開不跟貧了,抖了下的被子:“來,學。”
“我為什麼要學疊被子?”盛悉風不干。
江開反問:“你真不想每天早上多睡半個小時?”
盛悉風這才反應過來,他在勸住校。
住校的事讀高中前他提過,見家人堅持,他就沒有再說過什麼。
倒確實很心每天早上能多睡半個小時,起床那會是真正的一寸一寸金,甚至卑微地祈求阿姨:“再讓我睡一分鐘。”
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又提。
昨天江開上遠橋中學的吧,發現有個匿名用戶發了個名為《呵呵,有錢真好》的帖子。
「別人遲到就罰站一個早自習,遲到直接進教室坐,一分鐘都舍不得在外面挨凍,公然搞區別待遇」
帖子沒什麼點,遲到問題更是無法引起好學生云集的遠橋學子們的共鳴,所以不算熱門,回復也不多,零星有幾個吃瓜的問樓主哪個老師哪個班,甚至還有好學生站出來指責樓主,都進遠橋中學了,上學還要遲到,還有臉發帖。
江開看完帖子就已經默默聯系了吧主刪帖,吧主是他一個關系還不錯的高二學弟。
為防止學生在吧鬧事,學校定期指派學生管理吧,高卸任。
此事雖然沒發酵,但誰知道盛悉風長此以往的特殊待遇會不會引發眾怒,就算已經有紀寒這個好朋友,但的校園生活不可能只接紀寒一個人。
而且平心而論,江開真的覺得每天早起半個小時、花一個半小時在路上,比住校辛苦多了。
“我們學校住宿條件還可以的。”他耐心地說,“有獨立衛生間,有熱水,也有空調。你只要會一點基本的生活技能,就一定能在寢室正常生活。”
盛悉風讓他說得很心,而且紀寒們寢室還空了一張床,住校的話可以和紀寒當室友。
見所有所思,江開就知道有戲。
小江老師再度上線,不同于之前都是線上授課,這回是真人授課,授的還是疊被子的課。
小江老師聚會神講課的樣子有點帥。
盛悉風只學了幾遍就會了。
“好簡單啊。”看著自己的杰作,非常有就。
“本來就很簡單,而且學校的床小,被子也小,更容易。”江開說,“所有生活技能都沒有你想象中難。”
教會盛悉風疊被子,江開又教換被套被單,雖然比想象中麻煩點,但確實是有手就會。
他還教洗服。
“在學校又不下地,臟不到哪去,洗浸泡一會,隨便兩下,把泡沫沖干凈就行。”
盛悉風沒有告訴他,其實已經洗過服了,那時候他的校服就是親手洗的。
他當然不知道,只當那是盛家的阿姨的功勞。
當天晚上等到盛拓回家,盛悉風就嚷嚷著要住校:“我早上起不來。”
“爸爸不是幫你跟老師打過招呼了嗎,你起不來就多睡會嘛。”
“可我天天起不來。”盛悉風并不知道吧帖子的事,江開沒告訴,怕知道了難,所以的理由非常單純。
“那就干脆天天晚去會唄。”盛拓不以為然,盛悉風決定去遠橋中學讀書以后,盛家往學校贊助了大量圖書,升級了所有教室的多設備,還大大提高了食堂的經費,為的就是盛悉風能在遠橋暢行無阻。
“我會疊被子洗服了,都很簡單。”盛悉風還是有良知的,替江開邀功,“江國慶都教我了。”
“可是你住校了怎麼練琴呢?”沈常沛也有的考量。
盛悉風說:“學校有音樂教室呀,我晚自習過去練。”
“音樂教室那些琴能彈嗎?”沈常沛皺起眉頭。
這些都能解決,沈常沛看不上音樂教室的琴,學校里有的是空屋子,隨便騰一間給盛悉風當琴房,幫把沈常沛看得上的琴抬進去就行。
盛拓和沈常沛到底也不忍盛悉風每天五點多就起床,在的堅持下,盛家經過準備和與學校的通,一個禮拜后,盛悉風功住紀寒同寢。
隨著為室友,和紀寒的關系越發親厚。
紀寒很照顧,知道沒什麼生活經驗,人世故方面比較遲鈍,所以一直在幫襯,幫助融集生活。
寢室的條件和家里的條件當然比不了,盛悉風有很多的不適應,但是總而言,住校的優點多于缺點。
的生鐘一時半會改不掉,頭幾天每天五點半醒來,躺在狹窄的寢室床上,被窩里暖烘烘的,著外頭尚未破曉的天,發現自己還能再睡半個小時,那種幸福真的難以言喻。
第一次長時間離開家,爸媽不放心,每天都很掛念,隔差五來學校看,送這送那的。
也許很沒良心,但空出與家的距離后,覺得莫名的輕松,好像試圖發芽的種子頭頂那塊著的巨石稍稍偏離了方向,留出呼吸的空間。
這一切,小江老師功不可沒。
如果小江老師沒有到沾花惹草,他簡直是個完的小江老師。
可惜沒有如果。
這天吃晚飯,盛悉風留在教室沒回寢室,最近學校里新開了家茶店,貪涼連喝了好幾天的冰飲,導致今天例假痛經有點嚴重,整個人都沒什麼神。
屋偏逢下雨,察覺到不對勁站起來的時候,果然發現自己子上已經印出了一灘不小的漬。
昨天晚上也弄到床單上了,床單懶得洗,打算直接扔了,但是校只有兩條,總不能也扔掉。
只能打起神,回寢室換子,順便洗掉。
季節已經進隆冬,氣溫只有個位數,沒有太,凜冽的西北風跟帶著冰棱子似的往人上撲。
路上好巧不巧的,上江開迎面走來,跟兩個生有說有笑的。
盛悉風今天完全沒心管他,直接當做沒看到他,招呼也沒跟他打,懨懨地和他們肩而過。
江開停下腳步,頓了一會,追上去。
校服袖子系了個結圍在腰間,再看有氣無力的,他能猜出怎麼回事。
“離我遠點。”盛悉風看見他就煩。
江開置若罔聞,先把校服外套下來搭到肩頭:“你吃飯沒?”
盛悉風說:“紀寒會給我帶。”
“那你出來干嘛?”
“回寢室。”
“請假回去休息嗎?”他問。
“沒。”盛悉風說。
江開看著,顯然在等著下文。
來例假弄臟子,對生而言終歸是有點狼狽的,盛悉風其實不想跟他說自己回去干嘛,但想到剛才他跟其他生有說有笑的樣子,就不想繼續跟他僵持下去,只想趕一走了之。
直白地說完,徑直走開了。
江開再度追上來。
“別洗。天這麼冷,你冷水肚子會更痛。”他預判了想說的話,科普道,“里的蛋白質遇到熱水會凝固變。”
什麼東西,盛悉風聽不懂:“說人話。”
他說人話:“簡單來說,就是不能用熱水洗,洗不掉。”
“……”這盛悉風倒是第一次知道,這是住校以來的第一次生理期,以前在家里,哪用擔心這些。
但不洗能怎麼辦,在學校又沒人給洗,跟紀寒關系再好,也不可能拿這種事麻煩人家。
“哦,知道了。”說完又想走。
“給我吧。”他拉住,語氣稀松平常,“我給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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