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狐疑的看著姬遇，他也不再多言，而是笑瞇瞇的將桂花糕遞到云七的邊，溫道：“來，我喂你。”說完，湊到的耳朵邊，細細低語道，“莫寒山那老小子最善使毒，人又古怪，這里面有蓮月給你的化毒丹，可保你無虞。”

其實他本不想多跑這一趟，可云七是九皇叔的命，想來想去，還是萬無一失的好。

“謝了。”

云七手接過桂花糕，三兩口就吞了。

昨兒蘇蓮月就想拿給服下，恰巧夜修來了，結果就作罷了，既然已答應錦娘，就不會讓夜修知道，找蘇蓮月也是不得已之舉，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本一點都不了解莫寒山，能問的人也只有蘇蓮月。

“唉呀，真是沒眼看了……真是沒眼看了，這都什麼事啊，兩個大男人……唉，世風日下啊！”

守門侍衛回過神來，看到兩個大男人一副郎有郎有意，明目張膽的說著悄悄話的樣子，起了一的皮疙瘩，原來傳言竟是真的。

二人對視一眼，雙雙慨嘆。

“麻煩這位小哥通稟一聲，我是來找莫神醫挑戰醫的！”

云七并不在乎他們異樣的眼神和諷刺的話語，吃完桂花糕就將姬遇打發走了，姬遇也不留，任務完了，一個華麗的轉飛就離開了。

云七直接走向門口，有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說話的語氣還是很禮貌的。

來過云府許多次，依的份，從未有一次從大門進，所以不認得這兩個守門侍衛。

“什麼？”侍衛一臉的不可思議，本來想驅趕云七，又怕姬遇去而復返，不得忍耐住子皺著眉頭道，“什麼莫神醫，我唐府哪來的神醫？”

“就是鬼醫莫寒山。”

“什麼鬼醫？”兩個侍衛面面相覷，另一個黑臉侍衛不耐煩了，揮手道，“走走走，我們唐府本沒有什麼神醫，你找錯門了。”

若是尋常人這樣莫名其妙的跑到唐府大門口來鬧騰，早被他們兩個一腳踹到天邊了，可是今天的這個云七早非昔日云七，他后有著強大的后臺，連唐貴妃和大小姐都吃了好大的虧，他們當然不敢那老虎的鼻子眼去。

真是奇了怪了，臭名滿興都的草包竟然能勾搭上晉王那樣高高在上的人，也不知道晉王是不是眼瞎，可憐他們家那個癡蠢笨的爺，整天跟在云七屁后頭落了個命喪黃泉，這麼快云七就另尋了新歡。

“那你們進去通稟一聲，就說我云七能醫好葉嬤嬤的病，這是我當初答應湯圓的。”

云七想或許這兩個侍衛真的不知道莫寒山就在唐府，這些年唐府樹大招風，記恨唐家的也大有人在，唐勝口的鮫珠破裂，應該是個，所以莫寒山的到來或許也是個，就連自己也是從錦娘那里才得知的。

“哈哈……”兩個侍衛一起笑了起來，一個人道，“云七，你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葉嬤嬤患的是絕癥，十來年了，就憑你小子能醫好？”

另一個黑臉侍衛笑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麼，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扯了扯那人的袖正要說話，就有一個著深灰棉布長袍的老頭背著兩手從門里走出來，他斜睨了云七一眼，又對著侍衛喝斥道：“養你們是吃干飯的，閑雜人等一律給我趕走！”

“周管家，云七這小子說能醫好葉嬤嬤的病。”黑臉侍衛上前道。

“云七，你好大的口氣，我們唐府不歡迎你這樣狂妄自大的無恥之徒！給我立刻滾！”

周管家仰起鼻孔，一雙著的三角眼冷而傲慢的藐視著云七。

葉嬤嬤的病會傳染，留在唐府就是個禍害，這麼多年，幾乎無人敢接近，可是一來是老夫人的丫頭，老夫人臨終前特意囑咐要像待一樣待葉嬤嬤，二來葉嬤嬤有莫寒山撐腰，就算老爺和夫人想趕走葉嬤嬤也不敢，畢竟老爺的病還要依仗莫寒山。

云七能為山長夫人剖腹產子，那他的醫就在大小姐之上，如果云七真有本事醫好葉嬤嬤，本也是好事一樁，省得唐府人人自危。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大小姐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就算葉嬤嬤死，也不可能讓云七醫好，這樣讓大小姐臉面何在！

“我答應過湯圓要盡力醫好葉嬤嬤，絕不會食言！”云七很討厭周管家，這周管家就是個勢利眼，從前沒給湯圓和小鞋穿，干脆拔高聲音，“還有，我來是向鬼醫莫……”

“什麼？你胡說八道什麼，給我閉……”

周管家一聽，唬的變了臉，急步沖過來手就想捂住云七的，云七微微向后一退，他撲了一個空，差點失足從臺階上栽下來。

云七輕輕的笑了一聲，走了他面前，淡聲道：“你來了正好，你若不想這件事宣揚出去，就去通報鬼醫一聲，我是來挑戰他醫的！”

“你……”周管家眼睛里閃過復雜的冷，眼珠轉了轉，躊躇片刻，氣狠的瞪了云七一眼，“你等著！”

說完，他轉就走了。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周管家去而復返，直到門口，沉聲道：“讓他進來！”

很快，云七就跟著周管家來到了竹廬，因為莫寒山喜靜，所以除了替唐勝診治，他一直待在唐府在東北角另僻的一竹廬，平常竹廬除了他和他的一位小徒弟，不允許有任何人打擾。

“啷，往里走就是。”

周管家不敢進去打擾，手一指，就氣呼呼的離開了。

云七穿過竹林，一淡淡的藥香味似有若無的傳了過來，再往里走，就看到竹林深一間不大不小的竹廬，門口涼亭有一藍年，正扇著手里的扇子，燉著藥材。

云七走到面前，笑嘻嘻的手打招呼道：“這位公子，你好。”

藍年扇扇的手一頓，先抬頭看了一眼，臉一愣，然后站了起來，瞇著眼睛看了兩看，輕哼一聲：“你就是想挑戰我師父的云七？”

“是，不知這位公子貴姓？”

云七笑盈盈的問道，看著這年的樣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漆黑的頭發用一簡單的木簪束在頭頂，臉蛋白里紅，眉清目秀的，就是看的眼神不太和善。

藍年從鼻子里冷哼一聲：“不告訴你！”說完，又悄悄打量了云七兩眼，掩住眼里莫名的欣賞，沒好氣道，“你隨我來。”

傾，云七就跟著藍年走到竹廬門口，云七站在門口朝里一看，這竹廬雖小，布置卻算奢華，里面線很好，一眼就可以看到案幾上擺放著幾件價值不菲的古董擺件，墻上掛著一副水墨山水畫，就連書架也是用名貴的金楠木打造而。

只可惜像是沒有人收拾一樣，屋里糟糟的，一個圓杌子倒在地上沒人扶上，書架上的書零零落落，東倒西歪。

地上更不用說了，至有段時間沒打掃了，灰蒙蒙的。

剛要邁腳進去，藍年喝了一聲：“慢著。”

“……”云七腳步頓了頓。

“我師父極干凈，你先把鞋套套好。”藍年邊說邊從墻邊擺放的木架上出一雙灰藍的棉布鞋套來，繼續叮囑道，“還有，你進去之后不準，省得臟了。”

云七愣了愣，想不到古代也有鞋套這玩意。

可是這屋子明明一點也不干凈，算了，乖乖接過鞋套套好了，這才得以進屋。

雖然是滿懷信心來的，可若說沒有一點張是不可能的，倒不是怕這鬼醫，而是害怕會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往前再走幾步，看到一個著灰黑服的人正拿著書本斜躺在春藤椅上看書，他的臉被書遮住了，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的服就像積年沒洗干凈似的，灰不灰，黑不黑，松松垮垮罩在上，顯得很不合，還有他的鞋子，就是很普通的草鞋，鞋子上還沾著未干的泥土與草屑，與這房間的臟倒是相配的很。

“師父，徒兒將云七帶來了。”藍年很是恭謹的上前施禮。

云七也趕跟著上前拱手施了一個禮道：“晚輩云七見過莫神醫。”

莫寒山好像本沒有聽見，繼續翻閱著他手里的書，云七稍等片刻，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只得重復一遍：“晚輩云七見過莫神醫。”

這一下莫寒山終于有了靜，他放下手里的書，微微直起子，沒什麼表的看了云七一眼：“聽說你想挑戰老夫？”

他聽過云七的名聲，從前他只聽師父說師爺爺幫人剖腹產子，從來還沒聽說有哪個大夫敢大膽的剖開孕婦的肚子，所以他才會見云七。

“是。”

云七這才看清他的樣貌，稀稀拉拉的白頭發胡的用一說不清是什麼材質的灰簪子簪住，歪歪倒倒的懸在頭頂一側，讓人覺這稀疏的頭發快要承不住簪子的重力，要跟著一起掉落下來。

眉是半白的，長長的耷拉在眼睛上，眼睛不大，還算有神，胡子拉渣的，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就是一個糟老頭子的模樣。

這樣的莫寒山讓忽然想起大學時同寢室的一位同學，自己總是弄的邋里邋遢的，卻嫌棄別人臟，不允許有人坐的床，的東西，甚至于別人的手不小心到的床框，也要用含酒的紙巾一遍，而的床上永遠都是七八糟，別人就是想坐，也沒下屁的地方。

“你可知道輸了會有什麼后果？”

“輸了自然任由莫神醫置。”

云七手心里冒出一冷汗，雖然抗生素是治療肺結核的良藥，可是保不齊出現什麼意外，最可怕的意外就是葉嬤嬤對青霉素過敏。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一定要救夜修。

“輸了你就要為老夫的煉藥。”

此話一出，藍年微微蕭瑟了一下，想說什麼，又將話吞了下去。

他都不認識云七，沒必要幫他說好話，而且即使說了，師父也不會聽，反倒還要討一頓罵。

“煉藥？”云七不明所以。

“就是個試藥的，生死全由天命。”

“可以。”云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不過如果莫神醫你輸了，就必須答應我幫我做一件事。”

“哦？”莫寒山眼睛里出一探究的神，高深莫測的的看著，“老夫除了一醫別無所長，你要我幫你做的事莫不是治病救人？”

“是。”

“……呵呵。”莫寒山笑的冷，“你既然敢來挑戰老夫，就一定自認為醫在老夫之上，你為何自己不救？”

“古人云：聞道有先后，業有專攻，即使為醫者，也有各自專長的領域，很不巧，我朋友的病恰恰是我不專長的，而我擅長治療肺癆之癥，所以今日晚輩才敢斗膽向莫神醫挑戰醫，治好葉嬤嬤的病，為的就是想請莫神醫出山為了我朋友治病。”

莫寒山沒有立刻接話，而是坐在那里著下冷眼看著，好半晌，才開口說話，意味難明道：“想不到你這小兒還是個重重義的。”

說完，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撣一撣皺的衫，就朝著門口走去，留下云七一臉茫然的看著他的后背，心中腹誹道：“他這是同意接挑戰，還是沒同意啊？”

剛想問，藍年沖眼提醒道：“蠢材啊蠢材，還不趕跟我師父去松閣。”

“哈哈……莫神醫這是答應啦。”

松閣是老夫人當年住的地方，自從葉嬤嬤患病之后，就一直待在松閣，平常無事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而松閣因為出了兩個肺癆病人，仿佛被下了咒，沒有人敢輕易接近。

藍年故作一副嫌棄的樣子，翻個白眼“切”了一聲，揶揄道：“就你個蠢材也敢挑戰我師父，葉嬤嬤已經病膏肓了，等你做了煉藥，哭都來不及。”

“年，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