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卻看不到,從窗簾的隙看到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我以為自己是在家里的床上,喊了聲媽媽,卻沒有回聲。我轉過頭才發現自己是在賓館里,喂藥的碗和勺子都還在桌上,還有一包打開了的,三鹿牌的。
看來真的是媽媽來了,我急切地翻起床,卻覺涼涼的。原來自己只穿了秋,昨晚又出了很多汗,現在還是的。我把外套裹上,又穿了條子。推開門來到樓道里,想著媽媽可能是去買早點或者打熱水了吧。還是很虛弱,腳步也覺輕飄飄的。
前臺只有一個服務員,二十歲多一點的樣子,長得應該還不錯,就是妝化的很濃。我問有沒有看到我媽,大概描繪了一下外貌。看著我,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才哦了一聲,“早晨是看到一個老太太,提著個小包從你房間出來,好像走了吧。”
“走了?”我的心立即變得空落落的,“你怎麼確定走了?”
“看樣子吧,像是奔著車站的方向。”的眼睛還盯著我看,似乎有些疑。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戴墨鏡。
這時我也顧不上這麼多了,無打采的往回走。忽然又想起什麼回轉頭問:“今天禮拜幾?”想了想才說是禮拜三,我才知道自己已經躺了兩天。
回到房間我重新躺下,心里還抱著一希,媽媽只是出去買東西了,也許過一會兒就提著一袋子水果或者端一碗香噴噴的面湯。在我的老家病人都是吃面湯的,好消化,又有營養。
我靜靜的躺著,看著窗外沉的天空,一直到天漸漸暗下來,媽媽也沒再回來。我心里明白了,媽媽來照顧我是出于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疼,但本就沒原諒我。這兩天里我哥也沒面,看來家人都不會原諒我了,他們甚至都不想接近我。不過因為我的事他們近來一定飽鄰里鄉親和親戚們的冷嘲熱諷,這個也可以理解。我不但不怪他們,還很愧。
我不知道以后該怎麼辦,更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挽回親,甚至連大腦都懶得轉,只能這麼躺著,任憑時間從邊流逝,夜漸漸降臨。天完全黑下來,我才被一串咕嚕咕嚕聲吵醒,那是自己肚子里傳來的,伴隨著的酸痛。我了,也提醒我生活還是在向前走,不會因為我這個個的原因而停留一分一秒。
我起想先沏杯喝,倒好了卻發現水壺里的水是涼的。我傻愣愣地提著暖壺竟然不知該怎麼辦!足足有幾十秒,這時,敲門聲忽然響起了!雖然很輕,猶猶豫豫的,但我的心騰地一下就跳到嗓子眼,手一松暖壺落到地上,嘩啦一聲膽碎了水濺到鞋子上。
是我媽?還是哥哥?在這個小鎮上相識的人很多,包括親戚同學,但知道我住在這的只有家里人!外面的人好像被暖瓶破碎聲嚇到了,停了一會兒才又開始敲。這次更輕。我走向門口,打開燈,手向門鎖。心里卻張的要命,握著門鎖的手都有些抖。
我做了個深呼吸,手一用力,門總算打開了。一個消瘦的孩站在門口。我松了口氣,原來是那個前臺服務員。穿了件紅短款外套,瘦瘦的牛仔,灰反鹿皮長靴。窈窕而修長的影站在門框里,很有些油畫的味道。
我畢竟是個年男人,心再差也難免有***之心,所以不自覺地對的態度就友好了幾分。我問:“你有事嗎?”
有些張,不時的扭頭看向樓道的另一面,可能是怕被同事撞見啊。“我能進去嗎?”
“當然可以。”我連忙側放進去,這才發現手里還提著一個塑料袋子。
看到地上的暖瓶也是一驚,“暖瓶倒了啊!我說怎麼聽到砰的一聲呢。”放下塑料袋,麻利地把暖瓶收拾了,地上的水也的干干凈凈。上午時急著找我媽,我沒注意到,這孩無論材還是相貌都不錯!彎著腰打掃的時候,那細細的腰圓圓的部,完的呈現在我眼前,看得我抑心底的***竟然有些萌!
收拾好又打開袋子拿出兩個一次餐盒,打開了,是一份小蒸包和一碗小米粥,“看你一天沒出門,估計了,這是對面飯店買的,快吃吧。我去給你打壺開水。”
我確實了,幾天沒好好吃東西,看著扭搭著離開房間我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我知道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一點沒客氣。等提著暖瓶回來桌上已經只剩下兩個空餐盒了。
看著收拾完有些局促的站在桌邊我笑了笑,“找我有事嗎?”
扭的抬頭看了看我,突然說:“我認識你。”
這并不突然,從上午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但我還是問:“你怎麼認識的?”
“我從報紙上看到的,前一陣兒有人傳說吳家村有一個男孩子在香港拍……那個電影了。”提起“風俗片”還有些難以啟齒,“外面都傳瘋了,據說還有人去你們村去打聽的。我朋友有人拿了報紙來,我在上面看到的,有你的照片。”
我聽著直皺眉頭,沒想到國的報紙也這麼八卦,登載這個。其實也很正常,很長一段時間里香港的娛樂業都是華人娛樂的中心,包括電影電視流行音樂。也包括報業。那時候香港的電影只要通過審核到了地就一定賣座,香港影星在同一部片子里片酬都是地人的幾倍。更不要說那些大牌的歌星統治整個華語流行樂壇了。同時還出現了很多專門介紹港臺娛樂圈的報紙刊,有些干脆直接轉載香港刊的娛樂板塊。是我理解錯誤,以為國對“風俗片”止,理所當然也會對有關“風俗片”的新聞止了!
“怎麼認出來的呢?”我疑的自言自語。
“有人在報紙上認出了你,說最早是你的一個同學。口袋里揣著張報紙,看到誰都指著上面的照片說是他同學,多年的。還把你的況詳細的介紹,上學時怎麼淘氣,和誰搞對象,后來考的哪個電影學院,說的細致著呢。知道的人越來越多,談的人也越來越多,據說老太太在市場排隊賣面條都談這事!后來不知哪個高人托人從香港買來了你的電影,先是自己和朋友傳著看,后來不知誰提醒了,開始刻盤賣!哎,你是不知道當時的盛況,大街小巷都賣你的盤!”
我越聽越氣,咬著牙說:“真無恥!”
孩很意外的看著我:“不能這麼說吧,你同學那是驕傲!而且大部分認識你的人都是替你高興!你可是在香港拍電影!”
香港電影四個字說的語氣格外重,都撇了起來,那崇拜的表不像是裝的,看來完全忽略了“風俗片”和一般電影的差距!
“我演的可是風俗片!”我提醒了一句。
卻很不以為然,“風俗片怎麼了?那也是香港電影!”
香港的就好?還有香港腳呢!
“而且你演的那麼好!”
我驚訝的看著:“你也看過?”
的臉騰的一下從額頭一直紅到脖子,頭越來越低。看來是想起了電影里的某個畫面。氣氛忽然尷尬起來,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了。
逆境之中意外的遇到了一個影迷,讓我的心稍稍好轉,但也是杯水車薪。我嘆了口氣,立即的問,“你怎麼了,嘆啥氣?”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我家里人都恨我,不理我了。還有啥用?”
“哦,你們家人也真是古板,這有什麼?有人想拍還沒機會呢!這一個鎮上有幾個去過香港的!真是,又出名而且還能掙那麼多錢!”
我不屑地看著那神往的表,“要不給你吧!”
“那敢好!嘿嘿,也不用換!就是……就是……”有點扭,看來要說出真實目的了!
“就是什麼?”
“就是,以后你要是有什麼演電影的機會你能不能推薦一下我,群眾演員也行!”的臉又紅了,那的樣子很多年沒見過了,越看越可。讓我想起了紅蘋果,有點想吃一口的沖。
我問:“你學過表演?”搖頭,“那你能演什麼?會嗎?”
“我能!我從小就喜歡唱歌跳舞!小時候玩過家家他們都沒我演的好!”
我險些笑出聲來,越來越覺得這個小孩好玩,的心思簡單寫在臉上,濃妝都蓋不住。這樣的孩要進了娛樂圈,還不被人騙死。不過我并沒急著打擊,好讓斷了做藝人的念頭,安心過普通人的生活。而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嗯,這還有些希!”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了,有點壞壞的念頭在我的心頭抓來抓去,就想逗逗這孩子。可能是困境而導致的空虛心理需要填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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