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煜安的聲音不大,卻像只無形的大掌,瞬間扼住所有人的脖子,喧鬧戛然而止,落地有聲。
沖進來的人都一陣膽寒,向剛剛發號施令的人,那人早已冷汗淋漓,戰戰兢兢的說:“回侯爺,是老夫人讓小的捉賊……”
“我屋里有賊?”
謝煜安打斷,那人嚇得,跪下求饒:“小的有眼無珠,求侯爺饒命!求侯爺饒命!!”
這話一出,謝煜安周的氣息變得越發可怖,說出來的話卻還是輕飄飄的:“既然有眼無珠,留著也是浪費,不如剜了。”
那人驚恐的瞪大眼睛,還想求饒,卻被捂了拖走,其他人也不敢再留下,躡手躡腳的離開,關門上門。
屋里重新恢復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容音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磕了個頭說:“謝侯爺。”
謝煜安沒再說話,容音滅了燈,索著在床邊鞋榻躺下。
已經疲憊到極致,神經卻還死死繃著不敢睡。
這是會糾纏一生的夢魘,不是能安睡的地方。
天微亮,容音找回自己的服,剛穿好,便對上一雙空無神的眸。
謝煜安不知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正直勾勾地“看”著。
“侯爺早。”
容音鎮定地打招呼,謝煜安沒理,把頭偏向一邊。
容音要了熱水,伺候謝煜安沐浴。
昨晚線昏暗,容音覺得謝煜安雖然暴戾,卻是強弩之末,到了白日才發現他困在家中一年,上依然虬結,仍是能輕易撕碎一切的猛虎。
難怪昨晚謝三只敢在門外打探,不敢進屋。
吃過早飯,長康院的劉婆子送來幾套裳。
服料子很一般,都是府上丫鬟穿過的,有的甚至還有未洗的臟污。
劉婆子深得老夫人信任,在府中頗有地位,狠狠剜著容音,輕蔑的說:“老夫人說,侯爺留姑娘在屋里伺候是姑娘的福分,姑娘若能安分守己好好伺候侯爺,自然可以食無憂,但若敢惹侯爺不快,那就自求多福!”
謝煜安要留容音,老夫人暫時不好除掉容音,但的意思很明確,容音要留,只能以婢子的份留在謝煜安邊做個暖床工,連妾都算不上。
“有勞嬤嬤,容音一定將老夫人的話謹記在心。”
容音頷首道謝,劉婆子越發不屑,嘲諷道:“姑娘裝的可真好,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沒看出姑娘竟然是這麼不要臉的人。”
“嬤嬤謬贊,容音愧不敢當。”
這明明是挖苦,怎麼能是夸贊?
劉婆子氣得臉,正要開罵,屋里傳來聲響,劉婆子臉一變,匆忙離開。
容音回屋,正好看到謝煜安惱怒的將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
“侯爺可是要喝茶?”
扔掉手里的服,容音飛快地上前扶住謝煜安。
“滾開!”
容音被謝煜安大力甩開,整個人砸到墻上,但顧不上疼,立刻又沖過去抓住謝煜安的胳膊:“我無可去,求侯爺不要趕我走。”
容音的哀求讓謝煜安的冷靜了些,繼續說:“侯爺對我有再造之恩,以后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我去做。”
謝煜安的臉被飛濺的碎片劃出一道細長的口子,右手手背更是鮮淋漓。
容音皺眉,的說:“侯爺傷了,我幫侯爺清理下傷口。”
謝煜安上的戾氣漸漸消散,任由容音把他扶到床邊坐下。
謝煜安手背傷口有不碎木屑,容音只能用針幫他挑出來。
容音很怕疼,習慣的吹了吹傷口想減疼痛,謝煜安猛地把手收回,面沉如水。
容音小聲解釋:“我以為這樣會不那麼疼。”
謝煜安的臉沒有好轉,從頭到腳都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容音不敢再,只好讓人送來新的茶和茶葉,把屋里收拾干凈。
宮里規矩多,要學的東西也多,容音一眼就看出下人送來的茶葉是市井里賣得最便宜的劣質品。
這種茶葉,給販夫走卒解還行,別說給謝煜安喝,就是出現在晉安侯府,都是極掉價的。
容音沒有立刻聲張,泡了一杯給謝煜安。
謝煜安喝完神如常,明顯不懂品茶,只為解。
主子不懂茶不足為奇,下面的人卻不該膽大欺主,還從中牟利!
天氣太熱,雖然謝煜安整天都在房間待著,夜里還是又洗了個澡才躺到床上。
等他睡著,容音輕手輕腳的走進耳房,用他剩下的水子。
滿的青紫和臟污還在提醒容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容音咬,眼眶還是不控制的潤起來。
“你在這里做什麼?”
謝煜安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容音險些尖出聲,想要找地方躲起來,卻被謝煜安撈懷中。
謝煜安只穿了薄薄的里,的溫度很高,手卻很涼。
容音渾僵,飛快地說:“上太臟,我想洗一下,吵醒侯爺了嗎?”
謝煜安沒應聲,涼如玉石的指尖從容音的后頸一路下到尾椎骨,將的腦子炸一片空白。
片刻后,謝煜安松了手,說:“以后直接讓人送水來。”
謝煜安說完走出去,容音驚魂未定,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謝煜安剛剛的舉是在檢查有沒有撒謊。
完子回來,容音在鞋榻躺下,尾椎骨仍是一片麻。
過了會兒,謝煜安突然問:“你是孤兒?”
這話問的無禮的,容音默了一瞬才回答:“……侯爺為什會如此覺得?”
“你未曾向我提過要向什麼人報平安,兩日不歸也無人尋你,不是孤兒是什麼?”
“我并非瀚京人士,家人都在阡州,過些時日弟弟也要進京謀個差事,我留在這里一來可以賺錢補家用,二來也能讓他有個照應。”
“家中不催你婚?”
這個世道子最大的任務就是找個好人家婚,孕育子嗣。
“在宮里當差,不由己,我三年前才被放出宮,那時已過了二九年華,別人只愿意要我做妾或者做續弦,家人都不想讓我委屈,從未催促過我。”
提起家人容音有些容,謝煜安聽到的重點卻是:“你只想要正妻之位?”
這話聽起來好像容音是為了晉安侯夫人之位才留在他邊。
怕被誤會,容音連忙解釋:“侯爺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日后若是侯爺厭倦了,我會自行離去,絕不給侯爺添麻煩。”
說到這里,容音心底打了個突。
老夫人只讓人送了服來,并未送避子湯給。
雖說一舉得子并非易事,但若是真的懷上孩子,不用侯府其他人手,謝煜安恐怕會第一個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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