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河道人年輕時, 是干清門最有資質的年天才,年名, 后被選為干清門的下一任掌門。
他對自己的天賦、門派都充滿了自豪。
玄門第一正統的嫡系弟子, 更是‘天’級士的親傳弟子,何其風,意氣風發, 簡直是傳說中的世界主角。
然而當他的師父將他帶這扇門、進這個陣法后, 振河道人所有的驕傲、對門派的自豪,都被狠狠擊碎。
他的師父,當年也被譽為‘玄學界第一人’。
是玄學界最后一位‘天’級士,無限接近天道,活了五百多年,從玄門祖師爺鈞鴻道人開山建業、整頓天下士的那個年代便存在, 一直到五百多年后的今天;
其道行登頂, 隨時都有像鈞鴻祖師爺那樣飛升的可能,只差最后一步。
就是這樣一位德高重、在振河道人眼里幾近是‘神仙’的師父, 在這方寸的地中,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開口的第一句,便令他如五雷轟頂:
''振河, 師父壽盡在即, 坐化的時日就在這兩個月了。’
振河道人惶恐不安, 不愿相信,但那行將就木、已渾朽氣的老者只是沉沉嘆息,眼中沒有世間第一人的矜驕和桀驁, 只有無盡的麻木與失:
''聽師父說, 坐化對于我這種活了太久、一直在苦苦追尋的得道的老東西來說, 是解。’
那時候振河道人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當兩百年后, 他崩潰發現自己的天賦遠沒有想得那般好,甚至于比自己的師父更早得到了瓶頸,來到地苦苦尋找,才在師父留下的一冊藏卷中得知答案。
原來他師父早就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飛升的世界。
不知什麼原因,天道正在崩塌。
凡塵人間和六道已經軌了,哪怕臨近飛升的邊緣,也絕無可能。
他師父正是道行太深、深到可以天道軌跡,并發現這個令人絕的事實,經過多方努力證實了世間再無真仙之后,才徹底絕,隨著壽元耗盡選擇坐化。
但這樣的結果對于當年風華正茂、年輕氣盛的振河來說,太過殘忍,故而前任掌門人才瞞此事。
當他達到了某個臨界點時,自然會知道。
且不說二百多年后的振河道人有多麼絕,二百年前,他堪堪三十出頭,因著干清門嫡系弟子和第一玄師弟子的名頭不可一世。
可他的師父卻在坐化之前,告訴他一個驚天。
''振河,師父實則只是個膽小怯懦、貪婪的盜賊,這干清門,本就不是什麼玄門正統。’
''是為師竊來的正統!’
振河道人恍恍惚惚,在師父有些癲狂的話語中,得知了一些詭異的聞。
據他師父所說,玄門的開山祖師爺的確是鈞鴻道人,可他并非孑然一,在他之后,玄門的嫡系應當是一名姓顧的弟子。
相傳那子天賦絕佳,百余年間力玄學界士,是比鈞鴻道人還要絕佳的天賦。
在鈞鴻道人得道之后,繼承了玄門的人,是。
而此又在其后的短短數年,隨著鈞鴻道人的步伐到了天塹,一舉渡劫。
只是那場雷劫來得聲勢浩大,幾乎劈碎了整座山頭,沒人看到飛升的圣,也沒人找到的尸骨。
那玄門的第二代傳人,就這麼消失了。
當時振河道人的師父四十歲出頭,和他一樣剛剛繼承了還是中等規格的干清門,為新的年輕掌門。
由于門派和玄門被雷劈的山頭距離很近,他竟是第一個趕到的人,除了在一片焦黑寸草不生的土壤中,看到了一個昏厥過去的普通青年,再也沒找到別的東西。
掃視一圈,也沒有看到任何得道之后的圣、仙樂,他不由慨,一代傳說、絕世天才就這麼飛升失敗,被劈了焦土。
眼瞧著連個守門人都沒有,而那傳說中經鈞鴻道人飛升雷劫劈過的神木,就放置在不遠的山頭頭,振河道人的師父心跳加速。
那一瞬間他生出了歪念頭。
待他反應過來時,已趁著這山頭遭遇浩劫空無一人,取下了那扇神木,趁其他士還沒趕到卷走。
事后他無數次后悔,又怕神木失蹤查到自己上,竟卷著神木連夜拋下了滿門派的弟子,去了邊境避風頭。
期間他偽裝普通商人,戰戰兢兢過了兩個月,也沒聽到什麼和玄門雷劫有關的風聲。
他試探著去探聽消息時,也不知是否是邊境太遠,竟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的;
更有甚者還像看怪一樣打量他,說鈞鴻祖師爺從來就沒收過什麼徒弟。
振河道人的師父猶豫再三,還是索著返回了宗門。
失蹤了近三個月的掌門人終于回來了,門中弟子自然歡欣雀躍,可振河道人的師父卻徹底懵了。
因為無論是門的弟子、還是玄學界的士們口中,鈞鴻道人都沒有徒弟。
他們的記憶,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抹除、更改。
和那位玄門二代掌門有關的信息都被清零了。
就連那山頭上的焦土銥誮也沒了。
若非自己手里有一塊那時候順走的神木,并且那山頭的焦土雖無,卻寸草不生,振河道人的師父都要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和眼睛出了問題。
這件事令他滿心疑竇、寢食難安,可他本不敢和任何人說。
當一個人同世界上所有人都格格不時,他只會被當瘋子。
這些年他都在各中的蛛馬跡里,搜尋玄門二代掌門存在的證據,似乎那些無法解釋的信息,是唯一能夠證明他的記憶真實存在的依據。
而他也更是憑借這塊神木,給干清門造勢,說干清門是鈞鴻道人的傳承的正統。
有了這番牟利,干清門的地位水漲船高,他獲得的資源和利益也愈發驚人。
可謀劃了一輩子,最后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天道崩殂,飛升無。
到現在他已經不在乎玄門第二代的掌門是否存在、為什麼會忽然被世界抹除,連那飛升失敗的掌門的名字和外貌,他都記不清了。
他只知道,干清門必須要維持正統,才能保持住如今的地位,以及源源不斷的頂級資源。
把這些說給振河道人,也只是為了宗門傳承。
或許還有種想要把只有他記得、他知道的詭奇,分給后代的念頭。
代完其他瑣碎事項,并把整個門派扔給振河道人后沒多久,那唯一記得顧之桑存在過的老士,在一個寂靜的清晨坐化了。
為新一任掌門人的振河道人,開始時糾結痛苦,難以接他引以為傲的門派世,竟是竊取起家。
他甚至覺得師父說的:憑空消失并被世界抹除的姓顧的掌門,只是夢話,是師父意識不清醒編撰出來的。
但他看過師父那些年撰寫的聞卷宗,也的確在歷史上找到了零零碎碎的奇怪信息。
那些被忽視的細節組合起來,似乎真的勾勒出一個消失的掌門。
這種糾結并未持續很久,很快振河道人便沉浸在宗門公務,以及為掌門的無限權利帶來的愉悅中,把那什麼二代掌門拋之腦后。
他以為自己忘記了。
可當顧之桑橫空出世,第一次通過虛空傳到了閉關中的他的耳朵里,振河道人的腦子里便蹦出那個師父口中、筆下、記憶里消失的顧姓掌門。
姿容絕佳,天賦驚人。
振河道人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是確認,這人和八百年前消失的玄門二代掌門有關!
心中的魔音愈發急促,幾乎要占據他的全部心神。
''怎麼辦,上山取神木一定是知道了所有,為了報復師父才與干清門做對。’
''不愧是鈞鴻道人的徒兒,才現世一年竟過了干清門的風頭,再讓長下去,會向我們宣戰嗎?會昭告天下我們只是一群竊者嗎?’
'',會突破詛咒,為這八百年來第一個得道的人嗎?’
''……’
振河道人心煩意,低吼一聲:“住!住!!”
“你不是我,不過是個滋生出的心魔,別想趁機擾我的決定!”
沒錯,他一個半步‘天’級的士,被天下玄師敬仰尊敬的最強者,早在百年前,在他到天賦的頂點時,便因崩潰在閉關中走火魔,生出了強大的心魔。
為了改變天賦的平庸,他被‘心魔’蠱,做出了許多不可饒恕的事。
時至今日,他忌憚腦海中的聲音,可又擺不掉;
甚至會在某些時候深深依賴。
振河道人痛恨這樣的自己,也痛恨把他變這樣的魔音。
腦海中的聲音嘻嘻笑道:“我就是你,是振河道人,是更真實的、敢于直面自己的你。”
“我做的決定哪一次沒有幫到你?你能突破天賦的桎梏,走到今天這個高度,難道不是我的決定起了作用?”
“你!”振河道人想要反駁,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哪怕他不愿承認,可這百年來他所做的一切,早已和這心魔共沉淪、回不去以往了。
見他無話可說,‘心魔’的聲音又放了些,不斷催促著振河道人。
忽然,振河道人似有所,猛然抬起頭看向平靜的天際。
遠漆黑一片,但他知道,在更遠的地域上方并不平靜。
是雷劫的氣息。
他滿眼震驚和不可思議:“怎麼可能?!”
有人要渡劫?!
難道是那顧之桑嗎?
振河道人的面孔瞬間扭曲,雙目赤紅。
那人的天賦竟好到這種地步嗎?
憑什麼像他這樣的人苦苦追尋,卻被牢牢囚困,掙扎十數年也無法進一步!
何其不公。
似是察覺到了他心底扭曲、無法平靜的緒,那道心魔音再次響起,長長喟嘆:
“你瞧,這就是不公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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