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夾起一筷子菜，默默放進了裡。

瞟一眼對面的宋祁言，他正神自若地進餐，作優雅利落，可以被拍下來登上餐桌禮儀教科書的程度。

再瞟一眼旁邊的程修，這位就隨多了，大口大口吃著盤子裡，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塊鮮多的雪花牛排乾掉了，而且看樣子還意猶未盡。

明明都很正常，但這令人窒息的氛圍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拜托你們說句話好不好！隨便寒暄幾句也行啊！

“吃飽了。”

又乾掉一整盤之後，程修放下筷子，他起，“多謝。”

宋祁言頭也不抬：“慢走不送。”

程修略一點頭，轉抓起傭人遞來的外，抬腳便要往外走。

喬橋人都傻了，什麼個況？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主客，程修不像是來做客的，反倒像是來蹭飯的，宋祁言也不像主人，起碼沒見過哪個主人會在餐桌上跟客人一句話都不說。

重點是兩個人還很有默契，除了之外似乎沒人覺得哪兒不對勁。

“等一下！”

兩個男人的目同時投過來，喬橋心想糟了，一著急不管不顧地就喊出來了。

“那個……我送送你吧。”是對程修說的，眼睛卻看著宋祁言，後者不急不緩地啜了一口清茶，淡淡道，“不用。”

他側頭：“你去送。”

後的傭人立刻搶上幾步，站在了喬橋前面。

沒辦法了，眼看再不爭取就連最後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喬橋隻好坦白：“我、我有幾句話想跟他說……”

聲音很小，但宋祁言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抬起眼。

喬橋一瞬間覺得他的目仿佛刀子一般把釘在了牆上，但再定定神，他的眼中又什麼緒都沒有了。

“原來是這樣。”宋祁言好脾氣地笑道，“我忘記了，你們也有很久沒見了吧？是該好好聊聊。”

他轉向程修：“你不急著回部隊吧？”

程修：“我在休假。”

“那很好，你們就在這裡聊吧。”宋祁言讓傭人把餐撤走，又端上些水果點心，完全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喬橋瑟瑟發抖。

原本是想把天堂島的所見所聞，尤其是簡白悠的詭異行跟程修說一下，可能的話再問問如何聯絡上簡白悠。但宋祁言在這兒，能說的話就非常有限了。

跟程修不痛不地寒暄了幾句，氣氛就又沉默下來，程修本來就不多話，喬橋不說，他更不會隨便開口。

“聊完了嗎？”宋祁言輕輕吹掉杯中的浮茶，氣定神閑，“可以結束了吧？”

喬橋心裡著急，程修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這麼讓他離開，下次再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都這麼晚了，要不程先生明天再走吧？”心一橫，“反正家裡還有這麼多客房，或者我睡沙發也行……”

宋祁言微微挑起眉。

“你這會兒倒是進主人的角了。”他的笑容有些晴不定。

喬橋以為他會拒絕，但宋祁言竟然很快答應了，他吩咐傭人收拾出一間客房，其實家裡這些房間就算不用也會有人每天打掃，所謂的收拾只是再檢查一遍而已。

宋祁言答應了，程修自然沒有別的意見，他的視線始終粘在喬橋上，好像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不興趣。

喬橋懷疑就算今晚讓他睡花園他可能都不會提出異議。

“要給你們安排在一個房間嗎？”宋祁言隨口問道。

“當、當然不用！”喬橋簡直要被他嚇死了，拚命搖頭，像是有隻毒蛇趴在腦袋上。

“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就跟我睡吧。”

喬橋：“誒？”

“你不願意？”

“不……”了口氣，“我我我很願意。”

很快，傭人把程修帶去了客房，喬橋則跟著宋祁言上了樓。

腳步沉重地跟在後面，這才意識到自己早被宋祁言看了，搞不好連後續的那幾句話也在男人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才那麼痛快地答應程修留宿。

唉，不該試圖跟他耍心眼的……

人菜就要多讀書。

周圍沒了人，宋祁言對的態度就又恢復了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他也沒說什麼，甚至連手都沒抬一下，但喬橋就是莫名覺得周的氣都變低了，讓人上一陣陣地發涼。

“去洗澡吧。”他解開領口，“今晚早休息。”

喬橋戰戰兢兢地點頭，抱著巾進了浴室。

放了一浴缸的水把自己泡在裡面，心裡不知怎麼有些難過。很想跟宋祁言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但不知道該怎麼做，而且最糟糕的是，好像做什麼都是錯。

外面靜悄悄的，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喬橋把臉埋進水裡，閉著眼睛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才從水裡出來。

然後就看到了坐在浴缸邊靜靜盯著的程修。

喬橋是真的被嚇到了，心臟病都要被嚇出來了，誰能想到就這麼幾十秒的時間邊就憑空多了一個大活人？比恐怖片裡的鬼還悄無聲息，來去無蹤。

也就是這時候喬橋才知道原來人真被嚇到是不會尖的，鬼片裡那種扯著嗓子哇哇喊的人不過是在拙劣的表演，因為真被嚇到時人是會提一口氣的，像是要把四散而逃的三魂六魄給吸回肚子裡，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驚恐地看著程修，男人後是開的窗戶，因為這種房子會配備安保，所以不會安裝傳統的防盜網更不會把窗戶釘死，倒是給他進出提供了便利。

程修對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把花灑擰開了。

“可以說話了。”

喬橋還有點緩不過來，大腦一片空白，隻張了張。

程修也不急，耐心地等著，他好像總是這樣，只要對著喬橋，怎麼等待都不會覺得厭煩。

“你怎麼……”喬橋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好歹提前說一聲啊……”

“下次注意。”

知道程修不過是順口答應，下次肯定還是我行我素，喬橋也識趣地不說了。

“對了，你怎麼什麼時候開始休假的？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昨天休假。”程修嗓音低沉，“我想見你。”

“不是吧？”喬橋出一副被他打敗的表，“你的‘見’還真是字面上的‘見’啊？見完了就可以走了？”

“嗯。”

他頓了頓又補充：“你不會有事，但還要確認。”

“你怎麼知道我沒事？”

“爺答應過我。”

喬橋這回只能苦笑了：“你還真夠相信他的……”

簡白悠與其說是照顧不如說是任自生自滅，後半截要不是宋祁言他們介，墳頭草怕是都兩米高了。

“對了，我是有些事要告訴你。”喬橋組織了組織語言，跳過了自己在天堂島的經歷，隻把簡白悠取代天父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程修。

這回沒有半分瞞，包括自己幫著簡白悠把天父理掉等細節都說了，當然，隻去了兩人之親的那一段……實在於啟齒，再說那一部分講不講對整件事都沒什麼影響。

以為憑程修和簡白悠的關系，程修肯定早就提前知道了，沒想到男人聽完後臉上竟然出現了從未見過的，可以稱之為極其震驚的表。

“爺他真這麼做了？”

喬橋看他臉沉得像是能殺人，一時也怕了：“對，我以為你知道……”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因為那天經歷的事太離奇，所以喬橋記得格外清楚，報了一個數字，準確到小時的。

“是嗎？”程修沉默片刻，“來不及了。”

“到底怎麼回事？什麼來不及了？”

“爺可能已經死了。”

“什麼？！！！”喬橋嘩啦一下從水裡站了起來，但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宋祁言還在外面，居然忘了！

果然，門外響起腳步聲，最後停在門前。

喬橋看向程修，後者已經利落地一個翻，眨眼就消失在了窗外。

幾乎在他離開的同一時刻，浴室門被宋祁言打開了。他已經換上了睡，看樣子也是剛洗完澡。

“怎麼了？”

喬橋飛速泡回水裡：“沒事，我剛才腳……”

“磕到了嗎？”

“沒有，我很好……”所以你快走吧！球球了！

宋祁言點點頭，但並沒有就此退出去，反而走了進來，還順手把門關上了。

浴室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又幾分曖昧，配上熱騰騰的霧氣，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我、我在洗澡……”

宋祁言也不說話，只是走過來，還坐到了程修剛才坐過的地方。

說真的，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喬橋早就寵若驚了。這是自從天堂島回來起，宋祁言頭一次對示好，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畫面，要是換平時的，這會兒已經在心裡對著老天爺三叩九拜了。

但是——

程修還在外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