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65）

　林疏寒再接到林方苒的電話的時候有些煩了：“又怎麼了？”

　林方苒就道：“大哥,我二姐給我姐瞧過了，止疼了，也不嘔吐了,效果特別好。”

　桐桐去給彭唯寬瞧病了？怎麼會呢？

　他問說，“那就是好了？”

　“腦出了，肯定是有些影響的，得逐步恢復。記憶力減退了，注意力好像也不集中……大夫說這都是正常的……”

　林疏寒也沒多想，只應付了一句，“人到了一定年齡,記憶力都會減退，注意力也很難集中。”

　是啊！就是這樣,“就是比較痛苦的是，專業的東西好像也想不起來,我媽的案子還在那里掛著呢，現在也管不了！我就說看的老師還是哪個同學接手這個案子,結果拿著手機竟是想不起來老師什麼名字,還是拿著手機翻了半天才確定的……”

　這麼嚴重嗎？

　林疏寒沒再跟多說,只道：“那你忙吧，沒事就好,我還有個會,以后再說。”

　掛了電話，他就覺得違和。

　想給桐桐把電話打過去的,想了想還是算了。在部跟同事打聽，畢竟這個姓朱的,因著跟鄭彬競爭過，部對此人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一打聽的詳細,他就知道的多了一些。

　比如因為一個舉報就這麼大的干戈，這必然是不正常的。這就像是舉了一把大刀只為了去打一只蒼蠅一樣奇怪。

　再順著這個主要負責案子的領導往下查，就知道這領導的來，跟一個‘高’字有關。

　彭慧怎麼惹著他們家了？

　下了班，他想去找人打聽打聽，看看能把彭慧摁到里面多久。可這一打聽這才知道，彭唯寬去看彭慧，母倆說的話，在部還是傳開了。

　那是有看守的，看守也是人呀！就彭慧說的那些話，那些作為后媽對繼子的憎惡，就問誰能看的過去。私下這個一說，那個一說的，誰不說這個人是個惡人。所以，很輕易的就打聽到了，那些話大差不差的，很多人都知道。

　當然了，里面牽扯到的人名，傳著傳著就不可能完全復述了，但大差不差的，過程能打聽到。

　也就是說，彭唯寬看了彭慧之后，跟著就出了車禍，然后桐桐還真就去給診治了。

　出車禍出的這麼蹊蹺，肯定是有問題呀。桐桐去給治，更是有大問題。

　他轉驅車直奔醫院，在醫院里見到了彭唯寬。ＹＵＳｈＵＧＵ.ｃＯｍ

　彭唯寬眼皮子又開始跳：“你怎麼來了？”

　林疏寒笑了笑，“方苒給我打電話了，怎麼著也是人，順道來看看。”

　“看我死了沒有嗎？”彭唯寬看他，“放心，死不了的。對你作惡了，也沒否認，但是這些不該報應在我上。”

　林疏寒眼里的霾一閃而逝，轉就走！這一句‘對你作惡了，沒有否認’，就足以說明這事確實因為當年的事而起。

　他出了醫院拿出手機，通訊錄里已經沒有那個人的電話號碼了，但他的手摁在手機鍵上，還是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準確的摁了下去，電話通了，那邊馬上就接了起來，急切的問了一句：“林疏寒？”

　“你在哪？”

　那邊沉默了一下，這才道：“我家小區門口有個甜品店，你去里面等我。地址我發給你。”

　好！

　高媛還在衛生間，還泡在澡盆里。這會子起來，將頭發吹干。穿了服，把兩本漫畫塞進包里，這才往出走。

　要了兩份甜品，選了最角落的位置，靜靜的呆著。

　等了得有二十分鐘，門被推開，人進來了。比以前更顯高大，更顯英了。

　高媛站起來，朝他招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林疏寒走過去，看了對方一眼，愣了一下，“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晚上不方便出門。”

　高媛了頭發，才洗過的頭發雖然干了，但細心的人還是一眼能看出來。笑了笑，“沒事，我在家工作，有時候煩了就洗頭，總洗，無所謂的。坐吧！這麼著急肯定沒吃完飯，要了甜點，墊墊吧。”

　林疏寒拿了叉子，吃了一口，咽下去了，就看向高媛，“彭慧的案子……”

　“我知道，確實跟我有關。”

　為什麼？

　“有些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也沒告訴任何人，你放心。”

　我知道！

　“就是問你好端端的，管的事干什麼？當年除了找我，還找你了嗎？”

　高媛拿著勺子慢慢的吃著，然后搖頭，“沒有！瘋了？找我干什麼？”

　說著，就從兜里拿出兒漫畫畫本來，推到林疏寒面前，“是因為這個。這個出版社是辛蒙開的，彭慧竟然暗示辛蒙，要潛規則推薦法務。你該知道，做生意的，法務這種職務，等閑能推薦嗎？法務一半是維護公司的利益，一半是規避法律風險的……一個信得過法務，那是什麼價值呀？推薦給辛蒙，大有若是不答應，可能就要查一下公司出版的圖書了！人家要是說你的圖書不合規，不僅要沒收，還要罰款，且是大額的。那你說，辛蒙那脾氣，能依呀？當年辛蒙是個小孩，早不記得了。可又不顯老，辛蒙一眼就認出來了。把人到這份上了，辛蒙又找來了，你說我管不管？況且，這事也確實是我的緣故。”

　林疏寒在小小的兒畫本上看到了桐桐的名字，“桐桐畫的？”

　高媛就笑，“就是畫在你的筆記本上的，我們復印的時候不小心給復印下來了。我跟辛蒙收拾東西老件的時候，不小心給翻出來，這才想起來了。”林疏寒一翻開就想起來，“所以，你找桐桐為出版的事？”

　“對！若是只這幾張，那是不必大費周章。可這故事續下去，便是一系列呀！還有畫的可能，這收益就大了！本是想幫辛蒙的，這才通過文文，聯系上桐桐的。”

　林疏寒說，“發現桐桐的漫畫，彭慧就會想法子將其定為不合格。”

　對！真的有這種可能的。出版過的圖書都有書號的，作者的名字在那里放著呢。

　高媛就道，“這麼弄，辛蒙還怎麼經營呀？反正，違法是，我又沒做錯什麼。”

　林疏寒將漫畫合上，沒有言語。

　高媛了上的油，心里嘆了一口氣。跟他淺的人，都會覺得林疏寒是個溫潤的君子，可其實，他這個人真的很難打道。不得不拿出第二本漫畫，就知道在他面前說謊，很難的，“還有這個——《桐桐的》。”

　林疏寒將大本的漫畫拿出來，一看到封面，手就微微有些抖。

　高媛趕往后翻，翻到中間的位置，“你看……這里，桐桐去找林教授，林教授在書房。在外面敲門，彭慧開了門，一看是桐桐就故意朝里喊，‘你怎麼來了，都這麼忙的’，林教授不可能知道桐桐去過！彭慧將桐桐拉出來，像是在說什麼……”

　然后小孩的頭垂下了，一步三回頭的往回走，后的那扇大門關上了。躲在樓下的樓梯間，看見林教授和彭慧一人牽著一個孩慢悠悠的去散步了。

　再然后，一個小小的年跑來了，他的膝蓋破了，在流，他一出現，就帶著，小孩的世界一下子就亮了。

　高媛就說，“這些畫要是被彭慧或是彭慧相關的人看見了，肯定還是會想著封殺的。但這真的是一部很好的漫畫書。桐桐很好，大黃很好，年是桐桐的……這說的是桐桐的苦難，可也說的是有的年。訂單都已經滿了，二版還沒印完，但都被搶購一空了。三版都已經在準備了。”說著，就試探著小聲道：“你看，因為你，桐桐長的多好！中醫多深奧的東西，得多努力才能做到？我想，也是想把自己活一道，給你爭一口氣的。”所以，都好起來了！你已經盡力了！已經盡了全力了。

　林疏寒將漫畫合上，“我能……能帶走嗎？”

　高媛默默的點頭，“當然！本來就是給你帶的。”別人不給你，你也不會知道有這麼一本漫畫。

　林疏寒將漫畫都收進手提包里，這才拿起勺子，默默的將蛋糕都吃完了。

　高媛將勺子添干凈，這抹茶的蛋糕簡直太香了，要不是怕胖真應該再吃兩塊！要不然帶著回去當明早的早點，于是就喊服務員，“再來兩塊——”

　林疏寒就說，“你要吃就再要一塊，我不要了。”

　啊？啊——

　高媛只得說，“我是……想著你不給桐桐帶一塊回去嗎？”

　“不了！桐桐在仁順。”yushuGU.СoM

　哦！這樣啊，“那要一塊吧……”喊了服務員，又給林疏寒解釋，“我給保姆帶一塊，也會喜歡的。”

　林疏寒點頭，“那……就走吧。”

　好啊！

　高媛帶著一塊出來，看著林疏寒的車走了，又趕轉，再去里面，“抹茶，再要一個……有五層的呀，那要一塊五層的。”

　可拎著蛋糕一出門，就上正要進來的林疏寒：“……”

　林疏寒：“……”朝里指了指，“桐桐剛才打電話，說是回來了，我給帶一塊。”

　高媛把手里的五層遞過去，“那你拿這個先走？”

　不了，不耽擱你了。

　“好的！”高媛拿著擺手就走，然后嘆氣：所以，就不該想著談的事！一個人自在就自在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放屁也不用憋著。

　而林疏寒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就見桐桐裹的嚴嚴實實的，在那里跺腳，不停的眺。

　車一到跟前，他打開車門子，桐桐一下子就上來了，“去哪了？下班不回家？”

　還沒問你呢？這種天你怎麼晚上往回跑呀！

　桐桐嘿嘿嘿的笑，“太想你了！不想在仁順呆著了！”大事雖然要，但邊的人更要。林疏寒不缺干大事的家人，卻真的缺默默的能相互陪伴的親人。

　所以，狹隘也罷，自私也好，該有個人放慢腳步，留在他的邊了！

　而這個人，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了。等那個人出現了，自己再去忙，也來得及的！活的功，是替原主出了那一口卑微的惡氣。停駐在你邊，這也是我能為你做的。

　林疏寒扭臉打量，“好好說，到底怎麼了？”

　“真的想回來了！尤其是天這麼冷的時候，就覺得在家里最舒服。在別的地方心都不踏實。”說著，就催促，“快！都堵住路，先回家！我燉了一條大花蓮和凍豆腐，可香了。”

　林疏寒開車往小區里走，說，“你怎麼跟你師父代？還有實習的事，不是你說的那個病毒，已經進了病理分析期嗎？這就撂過手了？”“樣本在哪都能看到……”當然了，還是有差別的，主要是不能親自參與實驗，在這之前沒有診脈比對，但這不重要，“以后有的是機會！再說了，山上是繁育基地，城里還有他們的研究所呢。回頭我去研究所看是一樣的。至于我師父，不會說的！最近我攢的病例已經很多了，很有代表！不愿意放我回來的是鄭彬。醫院這地方了，在縣里呀，這就是縣財政流的一個現金，按月涌。中醫院現在什麼收呀？財政跟著帶起來了！他可說了，只要我樂意留下，都愿意在縣城邊低價賣給我一片地……”

　那可不能要。

　“那是呀！他敢給，我還不敢要呢。”

　兩人說著話，就從車上下來了。

　果然，一打開門，屋里熱氣騰騰。小小的屋子里飄著濃烈的燉魚味兒，肚子不由的咕咕咕的了起來。

　四爺拎著茶壺出來，“瞧瞧，熬的果茶，消食的！今晚別想喝酒了。”

　不喝了！就熱乎乎的喝點甜的。

　電爐子端出來上電，鍋里還咕嘟嘟的冒著泡呢。桐桐給湯澆在米飯上，推到林疏寒面前：“嘗嘗，是不是這麼吃更香。”

　林疏寒接過來，往里拉。看著妹妹跟妹夫斗，妹夫說，“別給我澆，我不吃那稀里糊涂的飯。”

　“這麼吃更好吃，雖然不好看。”

　不好看就是最大的傷。

　林疏寒的眉眼不由的帶了笑，面前的兩人在斗，飯碗里有妹妹給自己挑來的魚肚子，電視看著，嗚哩哇啦的演著什麼小品……

　演的什麼呀？看不清了。眼前霧蒙蒙的一片，該是鍋里的熱氣給蒸騰的吧。

　桐桐將火稍微調小一點，“哥，周末咱去冰唄。”

　想冰了？

　嗯！想了。

　林疏寒看妹夫：你陪著去吧！小去就得了，拉著我，你們也不方便。

　四爺就笑，“我忙著呢，顧不上，要不算了？”

　林疏寒這才道：“行！周末我有空，帶你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