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筆?MP4?都不太好, 這些都得充電,而且太過現代化一旦被人發現,阿俊有一百張也解釋不清, 他們離群索居可以心安理得使用現代品。
看著桌上已畫了很多張的常見農作圖譜,煩躁地扔下筆, 將被子蒙在頭上沉沉睡去, 夢里阿俊因為被人發現手里有很多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品,慘遭火刑,任再如何嘶聲力竭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葬火海......
第二日起床,看阿俊的眼神都有些歉疚, “阿姐,我臉上有東西嗎?”他撒了一把稻谷給那些寶貝鴿子,又了自己的臉。
還沒等沈小茶回答,他又興致地道“阿姐,我教你認字吧?不然以后給你們寫信你也看不懂啊。”鴿子長得極好, 有一只甚至大膽地跳了阿俊肩膀上,他邊說邊把鴿子趕下去。
沈小茶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 “我之前答應要給你一本關于農作的冊子, 要不,我口述你來寫,就當跟你學寫字了, 等冊子寫完, 我再對著謄抄一份......”
傷口已基本痊愈的阿準突然“我也可以一起學啊。”
沈小茶看他一眼,想起那個“布蛋心”的往事來, 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阿準跟阿俊都莫名其妙看一眼。
沈小茶忍住笑輕咳一聲“沈夫子, 可需要束脩啊?”惹得阿俊哈哈大笑“不用不用,一日三餐就當是束脩了。”阿準狐疑的看了沈小茶一眼,總覺得是科打諢。
不過,最終零基礎的阿準還是放棄了跟他們一起學字的興趣,而且借口很是理直氣壯“晚飯沒人做,最近山不得趕打一些,籬笆修得不夠牢固我得重新拾掇一番,這烏區嗎黑的字看得我頭疼......”
反正,他完證明了什麼是天生學渣。
最后,那本記載著小麥、稻谷、苞谷、西瓜、南瓜、冬瓜等常見農作種植要點的冊子都完了,阿準卻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歪七扭八,沈小茶則進步神速,已能磕磕獨立閱讀阿俊的書了。
“阿姐,你這悟去考取功名肯定易如反掌。”阿俊將一本書蓋在臉上,正閑適地曬著太,跟靠在椅子上打盹兒的沈小茶閑聊。
痊愈后一刻也閑不住的阿準正在打掃圈,跟鵝優哉游哉地走到樹下,圍著沈小茶打轉兒,母羊的肚子已很大了,想必春天來臨之前就要生產了。
那兩只如小孩子一般高高壯的大鵝,不知何時逡巡到了菜壇邊,已化雪的菜園里菜苔、香菜、蒜苗等正生機/地迎風搖曳著,給冷冽、蕭瑟的冬日平添許多生機。
“快快!它們在啄菜!”樹上的一滴水落在沈小茶臉頰,驟然清醒,睜開眼就看見那兩只鵝正埋頭猛啄著點點綠。
撿起阿俊的鞋子扔過去,驚得兩只笨鵝發出嘎的聲音四逃散,阿俊氣急敗壞地一邊單腳往鞋子那里跳去一邊嚷嚷“阿姐!你為啥不扔自己的鞋?”
沈小茶哈哈大笑“因為我沒鞋子啊,這不是順手嘛。”阿俊氣鼓鼓地穿上鞋子,孩子氣地將大鵝趕回圈“讓你們貪吃,這點子菜都不夠人吃的,罰你們足三個月!”
沈小茶看著稚的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擔憂。
突然,一清冽的幽香轉移了的注意力,那香氣濃烈而清雅,在這只有冰雪氣息的冬日顯得分外明顯,使勁吸了吸鼻子,循著香氣往外走。
一直繞到后面的山上,找了許久,終于在一個稍開闊的地方發現了一株臘梅!彎彎曲曲的主干上、旁逸斜出的樹杈上,樹葉凋零殆盡,金燦燦的花苞開得熱鬧又濃烈,層層疊疊、薄如蟬翼的黃花瓣里點綴著淺黃的花蕊,北風一吹香氣愈發濃烈。
沈小茶折了幾支花骨朵多的,打算回去瓶,之前的火棘枯萎后那個白瓷瓶里就再也沒出現過一抹亮了,湊近深吸一口氣,心曠神怡。
記得進城后每年過年,爸媽都會買一大把臘梅養在家中,那種臘梅多是紅的,黃的反而比較見。
呼出一口濁氣,抬頭遠眺荒蕪的群山,那無邊的靜寂中似乎正孕育著一力量即將睜開寒冬的束縛。
想必在現代,也差不多該過年了吧?小時候村里家家戶戶開始殺年豬就意味著“年”要來了,這里荒無人煙,萬用枯榮提醒季節的變化,但節假日卻再也無人提醒,日日如昨日,沒有清明、端午、中秋、春節.....
開春就養一頭年豬,把殺年豬的那日當春節吧,往山上走去,阿準、阿俊在山腳等,看見那簇臘梅,他們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冬日里萬枯槁,才愈發覺得這抹幽香難能可貴。
“我們后天過年吧,后天晚上吃年夜飯?”沈小茶突然提議,阿俊拍手稱快,孩子總是喜歡過年的,即便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即便那個孩子即將去參加縣試......
“那可得張羅起來嘍,好在家里豬、山都管夠,剩下的你就按你們那里過年的習俗準備吧。”阿準想,突然提起過年怕是想家了吧?
其實,進城后年味越來越淡,餃子、春卷、豆腐皮卷、鹵、紅薯圓子、排骨、豆腐等農村常見的春節食都能買到,再加上父母過世后鮮一刻意過年,所以那些記憶里過年的食早已記不太清了。
但,現在有大把的時間去喚醒那些懷舊的食,就當,用自己的方式再陪爸媽重溫那飽含年味的節日吧。
回到院子,他們就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過年。
沈小茶買了十五斤干黃豆、一包石膏,黃豆用溫水泡發,打算做一屜石磨豆腐、一筐懶豆腐,再長一大筐黃豆芽,“阿準,你跟阿俊去山上砍一背簍大白菜回來,如果蘿卜有筷子長,也拔個十幾回來。”
懶豆腐的靈魂就是煮得/趴/趴的菜啊,經霜打過的白菜跟蘿卜甜甜的,最好不過。
今日的太格外好,三個人一直忙到午后才吃上中飯,鐵鍋里的鹵早已爛味,沈小茶直接撈了一只野豬耳朵、半個豬頭、兩只豬蹄、幾脆藕、海帶結等一起切了當下飯菜。
看著盆子里堆得滿滿當當的鹵鹵菜,瞬間有種武松上山打虎時大塊吃大口喝酒的豪邁跟瀟灑來!
傍晚時分,黃豆已泡發的差不多了,他們三人流推/磨,/白的黃豆從石磨邊緣流到桶里,滴流出一堆堆泡沫,濃郁的豆腥味喚起了沈小茶久遠的回憶。
家隔壁曾是個豆腐坊,每到過年生意都分外好,家家戶戶挑著桶來打豆腐或直接向那家買點好的豆腐,那豆腐坊的主人每年冬天手上都纏著厚厚的紗布,那是拌洗淘洗黃豆凍的。
豆腥味了豬味、鹵料味兒、菜籽油味兒、鞭炮味兒之外,專屬農村新年的第五種味道。
“阿姐,阿姐,裝豆的桶要漫了!”阿俊一聲大呵拉回了的思緒,用石磨打豆腐真是慢工出細活啊,這都過去了兩個時辰才磨了一半黃豆,希天黑前能磨完吧。
趁阿準他們磨豆腐的功夫將白菜跟蘿卜洗干凈瀝水,冬后他們很上山,沒想到白菜已卷心,變了瓷實的大白菜,蘿卜也水靈靈的,靠近蘿卜纓的地方是碧綠的,部則是白的,忍不住將其中三蘿卜綠部分砍下來當水果生吃。
冬天蘿卜賽雪梨,果真如此!咔嚓一口下去,脆,再一嚼,清甜無渣!冰涼的順著嚨下去,怎一個“爽”字了得!
三人一邊忙碌一邊啃蘿卜,只饞得羊羔CP胡踢著蹄子,好歹得了一些蘿卜皮跟蘿卜纓解饞,這才安分下來。
“等忙完春節,得砍白菜、撥蘿卜嘍。”咬了一大口蘿卜含混不清地道,今年白菜、蘿卜種晚了,不然現在都能吃上辣白菜、腌冬蘿卜了。
天黑阿準他們終于磨完了所有的黃豆,用包袱將豆跟豆渣過濾分離開來后,往鍋里倒飄著豆腥味兒的黃豆煮沸。
燒黃豆的功夫,按照記憶里媽媽點豆腐的比例調好了石膏,黃豆燒開后晾個一兩分鐘后一邊攪拌一邊倒調好的石膏,鍋里本來狀的黃豆慢慢凝結變了塊狀。
“要吃豆腐腦嗎?要甜的還是咸的?”舀起一碗豆腐腦加了些白糖,一口一口吃著,手工豆腐腦果真比機磨的醇香!
“甜的——”阿俊口而出。
“咸的——”阿準思忖片刻道。
沈小茶勾一笑,咸甜豆腐腦之爭什麼時候都存在,別說南方人北方人了,就是同一個村里的古代人也未必口味相同啊。
將點好放涼老了的豆腐腦盛起來裝進包袱里瀝水,包袱放在一個大竹筐里,包袱上面再一塊沖洗干凈的大石頭,這一步,講究些的人家會用專門的長方的豆腐箱子裝,這樣做出來的方方正正,但不想買那東西,左右自己吃,型就行了。
等做好懶豆腐、揭完豆油皮已經很晚了,三個人吃了豆腐腦懶豆腐、喝了豆漿,早已沒有空余地方裝其他食了。
“睡吧,睡吧。”沈小茶打了個哈欠,明天更忙,但,卻充滿向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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