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自然會想著殿下。”半晌,周旖錦低低嘆了口氣,語氣鄭重其事:“本宮會日日夜夜,盼著殿下回來。”
這骨的話語令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可魏璇驚訝地抬起頭來時,卻似乎是信了。
面前那冷峻的面容短暫的生出抑的笑意來,他子了,似乎想上前抱住,但很快便忍住了。
“有娘娘的話,微臣便死不足惜了。”
周旖錦心中一驚,連忙道:“殿下莫要如此說。”
魏璇終是釋懷地笑了起來,緩緩站起,乖順地點了點頭。
“若殿下遇到什麼困難,便傳書信回來,也不要一個人撐著,本宮雖離得遠,或許也可幫你一二……”
似乎因著的放縱,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忽然打斷,問道:“娘娘……很關心微臣?”
周旖錦的聲音倏地停住了。
仰起頭看著他,他眉眼間閃著清澈的,亦低下頭,溫而深地回著。
心中有一瞬間的恍惚,的呼吸也隨之紊起來,二人的視線在安靜的空氣中緩緩織糾纏。
周旖錦微微抿著,猛烈的心跳聲蔓延,像是默認了他的話。
忽然,門外響起了柳綠焦急的聲音:“娘娘,未央宮那畔傳來消息,六皇子出事了。”
仿佛一枚石子落水面,打破了寂靜。
周旖錦站起來,推開門,問道:“六皇子怎麼了?”
“六皇子打早上起便昏迷不醒,舒昭儀著消息請太醫照看,可如今形勢愈發不好,驚了皇上,娘娘快去瞧瞧吧。”
周旖錦和魏璇迅速地對視了一眼,猶豫了片刻,說道:“殿下隨本宮一起去吧。”
“是,娘娘。”
魏璇似乎并不驚訝,看著周旖錦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
他本想借五皇子之手為除掉舒昭儀添一把火,可城門失火,殃及了這襁褓中的池魚,只能說是差錯,可惜六皇子出師不利,染了這臟污的脈。
未央宮已是一團。
白若煙瘋了似的,渾上下不著裝飾,抱著襁褓里奄奄一息的六皇子坐在床榻上,滿臉都是淚。
魏景極重視這孩子,到的很早,太醫查看后,臉凝重,連連搖頭。
“自早上起六皇子便一直昏迷,那娘以為是小兒貪睡,一直到晌午才喚老臣們來,老臣們以為,六皇子的癥狀是新生兒常有的風寒之癥,救治不急,以至于呼吸不暢。”
“六皇子出生時子便十分虛弱,如今遭此一劫,恐怕是無力回天……”太醫眼神閃躲著推諉,不敢直視暴怒的白若煙。
“皇上,有人要害我們母子!”
白若煙聽了,更是淚眼漣漣,斬釘截鐵道:“當年嬪妾懷六皇子時曾落紅,如今六皇子好好養在未央宮,卻忽然如此,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魏景眉心擰,探頭著沉睡中的六皇子,他渾發青,脖子上一把金燦燦的長命鎖熠熠生輝。
“將未央宮外再查一次,不可有任何紕。”魏景嚴肅說道,隨即又手摘下下六皇子脖子上那長命鎖,問道:“此可曾查了?”
正說著,人群中走出來一個影,五皇子在魏景面前請了安,說道:“此是兒臣前幾日送給弟弟的,已命太醫院的人查看了數遍,父皇若不放心,可再由下人探查。”
那日從萬春亭回去,他很快便查出了當年落水一事的真相,這舒昭儀表面看著弱弱,手段心思卻著實刻毒,險些將他蒙騙。
五皇子向來是睚眥必報的,那劇烈的恨意無發泄,便轉為對白若煙沉重的抱復。
畢竟,沒有了六皇子,白若煙再想爭寵奪嫡,也只能依靠自己,屆時無論再如何低聲下氣的回心轉意,他也不會再心分毫。
而這把長命鎖,便是他花費重金從民間尋來的利,看似是普通的黃金,可實際卻含著劇毒,一旦佩戴,便迅速滲進人的里,對六皇子這種本質便弱的新生兒,尤其奏效。
五皇子說罷,一旁的白若煙也隨之頷首,表示認同。
這長命鎖由純金打造,上嵌許多寶石珠翠,華萬分。對六皇子的吃穿用度本是十分謹慎,從不相信他人,奈何當時五皇子十分誠懇,這長命鎖又過于貴重,由太醫查了數遍,才小心翼翼給六皇子戴上。
五皇子既如此說了,魏景也沒再糾纏,贊嘆道:“你有此心意,實在難得。”
周旖錦一眾趕來時,正巧看見那桌上奪目的長命鎖。因著白若煙對暗害一事的篤定,整個未央宮被翻得十分凌,連前朝皇后生前留下的最喜的花瓶底都沒放過。
“臣妾參見皇上。”
魏景點點頭,又看見跟在周旖錦后的魏璇,臉沉了一瞬,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于是起將周旖錦的手握在手心里。
果然,隨著他這樣細微的作,魏璇的目也落在兩人手掌疊之,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魏景的臉更沉了,幾乎要滴下水。
周旖錦并未掙,只是看著六皇子發青的和白若煙倉惶的臉,心中哀嘆不已。
果然,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太醫再去查看,六皇子便已一命嗚呼。
“皇上節哀。”周旖錦垂眸著魏景,緩聲道。
魏景先是一怔,手去探六皇子的鼻息,這悉的作和覺帶著巨大的哀戚撲面而來,令他幾乎想要落淚。
他所、珍重的人,從來都留不住。
下人匆匆來報,未央宮外已查了個底朝天,毫線索都沒發現。而白若煙抱著失去生命的六皇子,整個人幾乎崩潰,子順著床榻無力地下。
“皇上要為嬪妾做主啊!”滿臉是淚,無助地抓著魏景的角祈求著,口中反反復復說道:“一定是有人暗害……”
可下一刻,一巨大的力卻將甩開,幾乎將整個人掀翻,跌到地上。
“這未央宮都查了多遍了!”
魏景雙目猩紅,神智幾乎崩潰地呵斥道:“六皇子已去了!舒昭儀,你朕怎麼為你做主?”
說罷,他再不愿在眾人面前展現自己的失態,頭也不回,腳步極快地離開了未央宮,空留下滿室狼藉。
周旖錦將下人到院子里,魏璇也跟其后走了出去,目沒有在白若煙上停留半分,邁出門檻的一瞬間,眼底似乎含了些許冷笑。
五皇子雖愚鈍,但手段惡毒仍似當年。
魏景撒手不管,白若煙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抱著六皇子的尸首在房間閉門不出,六皇子的后事便落在了周旖錦頭上,禮數祭品一應安排了,等一切安息下來,天空中已有暮。
“走吧。”有些疲憊,了額頭,轉過招呼魏璇。
忽然,白若煙屋傳來了雪蘭的驚聲,細小但足以刺穿寂靜的空氣:“娘娘冷靜,皇宮不得縱火啊——”
二人的腳步齊齊一怔,互相對視了一眼,周旖錦小聲來柳綠:“派人時刻盯著未央宮,一有靜,立刻告知本宮。”
魏璇離得近,顯然也聽到了的話,但并未說什麼,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果然,還未夜,柳綠便急匆匆尋來:“娘娘,舒昭儀似乎瘋了。”
“怎麼回事?”周旖錦早有準備,上了轎子,一邊詢問道。
柳綠答道:“舒昭儀一口咬定是有人暗害了六皇子,方才眾人走后,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在那長命鎖上燒出了異樣的火,舒昭儀瘋了一般,險些與五皇子糾纏著打起來。”
周旖錦眉心微皺,不解道:“那長命鎖太醫不是查了數遍,篤定無毒嗎?”
“就是了,”柳綠也不明就里,聲音又了:“未央宮底下人都說,舒昭儀是瘋了,為挽救六皇子的命玩弄妖——宮闈之中豈能容許這等事?待皇上知道了,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棲宮離此的腳程有些遠,周旖錦趕來時,已看見未央宮門外圍了許多看熱鬧的妃嬪,而白若煙正在其中。
“貴妃娘娘!”見到周旖錦,白若煙也顧不上什麼仇怨糾葛,病急投醫地抓住的袖子,說道:“娘娘,這長命鎖里有毒,娘娘替嬪妾做主!”
說著,便拿起手中的長命鎖,在一杯中所盛中蘸了一會兒,隨即舉到一旁熊熊燃燒的火焰邊緣灼燒,過了一會兒,只見那明黃的火舌劈啪作響,黑暗中,徐徐浮起幽綠的芒,似瑩瑩鬼火。
“娘娘您瞧,這長命鎖絕非純金所制!”白若煙就在那詭異芒的籠罩下,發髻散,雙目含著瘋狂的,徑直向周旖錦。
周旖錦一愣,下意識往后撤,而邊,幾個膽子小的妃嬪已嚇得哭了起來。
“舒昭儀玩弄妖,其罪當誅!”
沈妃不知從何站了出來,見白若煙此等模樣,更是洋洋得意,迫不及待要給定罪。
大著膽子走到跟前,朝周旖錦跪下道:“貴妃娘娘明察,這舒昭儀如今恐怕是瘋了,豈能繼續留在宮中?”
“皇上可知道此事?”周旖錦已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目平靜地在那幽綠的火焰上停駐了片刻,隨后避開白若煙滿懷期待的眼神。
沈嬪搖了搖頭,殷切道:“皇上正因六皇子去世而悲痛不已,養心殿那畔還未傳來消息,此聽憑貴妃娘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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