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安剛飛完一段長途, 晚上落地,回到家將近深夜十一點。
安第一時間就去洗澡,洗完澡,拿了把剪刀, 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拆快遞。
家里的快遞堆了一個多月, 零零散散十多件, 安自己都忘了里頭有什麼。
安先把小的拆了, 都是些出差好, 全都是一式三件,自己一件,單屹一件, 沈恬一件。
最后剩下一個紙箱, 四四方方,有點積,但重量不重,安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買過這麼大的東西。
安沒有多想,剪刀劃拉一下, 把封箱膠拉開,紙箱兩邊封口手指一,眼睛瞪到了極限, 隨后人驚訝得往后仰。
安不疑有他, 立刻拍了張照片發給阿man。
安:別跟我說這是你寄給我的?
阿man:不是吧?現在才拆?我都以為你起碼得用好幾盒了。
安:這得有多啊?送也送點啊,得用到猴年馬月啊。
阿man:安了吧,保質期五年呢, 我都覺得給你買了, 不夠用喊我, 說好你下半輩子的套都我包了。
安:謝了, 但按照現在這個形,恐怕能放到過期。
阿man:不是吧?極品第一次這麼猛,第二次就不行了?
安:不是不行,是沒時間行。
從暑假開始兩人就開始了集地出飛,安用手指掰著數,兩人這期間見面地次數兩只手都不用就數完了。
上回安小緒來了,跟單屹反映,單屹去給魏易反映,然后得到回復:國慶余熱完了就給你兩徇個私。
安信了,這就等老板徇私來著。
安將小東西收拾好,將那個紙皮箱踢到了客廳的一個角落,然后拿著手機滾上了床。
手機里頭的阿man問:你倆好上都多久了?一次都沒?
安努:沒。
也不能說完全沒,邊球好幾回,但就是沒。
阿man:搞什麼啊?一場頂了就兩三個小時,這時間都沒?
安:還真的沒。
阿man:他媽的?
安:也有幾次是沒套。
阿man:你,現在,立刻,將我給你買的那箱東西每一個口袋每一個包都給我塞滿了。
安覺得有理,這便又跑出客廳,掀開紙箱,拆開一盒,丟到了包里。
翌日。
沈恬中午返程回來后正好有兩天假,兩回兩閨終于是上了,三人群便再次活躍了起來。
沈恬:兄弟姐妹,約否?
安:約!
周勉:喲,兩位稀客啊。
周勉:約哪?
沈恬:晚飯宵夜一條龍!
安:贊!
周勉:誰掏錢?
沈恬:便利店大王!
安:謝謝大王!
周勉:地址甩來。
這三人約飯從來不用想破腦子,每回都是火鍋,從來沒有例外。
這回的火鍋店討論了一,最后是周勉選的,說是私藏的店,不懂吃的都找不來。
火鍋店沒有店面,名字也沒有,就在天橋底下,擺滿了簡易的折疊桌,客都稱這里為橋底辣鍋。
鍋底只有一種,老板每天親自炒的麻辣鍋底,但幸好有選辣度。
這里最不能吃辣的就是安,周勉跟沈恬問,你挑,什麼辣?
安這回拇指跟食指凌空一:“微辣!”
周勉笑道:“終于有點自知之明了。”
三人勾了菜,老板讓他們等著。
天橋下靠花圃邊有兩間老房子,看著賊像釘子戶,房子里頭就是火鍋店的五臟六腑,客人點了餐,老板夫婦就在房子里現切現弄,弄好了端出,材料新鮮,分量足,單看著就有食,安覺得周勉這個二世祖天天混東混西也總算混出點東西來。
火鍋熱氣騰騰,在北城十月中的秋天里額外人。
三人沒要酒,都說留著待會喝。
待會下半場的地點早挑好了,北城最小資的清吧,小酌幾杯,好聊天。
但人的天藏不了,安跟沈恬一塊兒了,肯定安靜不了。
安跟沈恬兩個人一頭撞進紅泡泡里,此前還不算忙的時候隔三差五在群里曬,周勉早就煩了。
這回兩個人一個話題里頭,總要帶上幾句自己的男人,周勉白眼翻了一個又一個:“我說你倆能不能說點我能參與的話題?兩個白癡都了奴隸似的。”
沈恬:“單狗別吠,閉。”
安:“閉!”
周勉:“媽的。”
安很久沒跟飛Paul了,聽說是轉了機型,而安又跟沈恬也很久沒見面了,對對方的事一無所知,此時那條八卦蟲在肚子里鉆來鉆去,可好奇死了。
安:“Captain Paul怎麼樣?高大威猛溫,全北航最想摘那朵花都被你摘了。”
沈恬:“你把全北航最難搞那朵天邊浮云都搞到手了,你才牛。”
安笑得毫不謙虛:“也是牛的,咱兩一樣牛。”
安:“你打算玩地下去玩多久?”
周勉丟了顆丸子到碗里,一聽,發表評論:“什麼?玩地下?玩地下的男人得小心一點。”
沈恬跟安一起瞪他。
周勉切一聲,懶得理們。
沈恬覺得一個機長一個空乘,在工作和都還穩扎穩打的況下,地下好的。
沈恬:“明年我考升艙,過了再說。”
安不能說不贊同,但也理解,空乘那個圈子本來就復雜,獨善其不難,難的是人言可畏。
安便繞開了這個話題,又問沈恬:“好奇,你的熱期過了嗎?”
沈恬:“你過了嗎?”
安:“我他媽覺都沒嘗到過熱期。”
沈恬:“網是吧?這不巧了嗎?”
安:“知己,你也是吧?”
沈恬出一個討打的笑:“比網好一點。”
安狂喊救命。
周勉:“我才要喊救命吧?你倆當我明的嗎?敢喊我出來負責給錢呢?”
安:“咋了?一起聊啊。”
周勉:“聊你們的男人我又啥好聊的?”
安:“給點建議不行?”
周勉切了一句:“你自己喜歡,我能給你什麼建議。”
三人清了盤,最后安跟沈恬自然沒讓周勉給錢,各自都給A了回去,周勉覺得稀罕啊,沈恬笑著說:“待會喝酒貴,那頓才是你的。”
新冶距離這天橋打車十多分鐘,地鐵也十多分鐘,步行二十分鐘,三人吃得飽,都寧愿晃二十分鐘。
三人提前訂了座,座位不錯,正好對著大電視。
國慶剛過,電視此時正重播著某臺的國慶晚會,電視沒有聲音,只有畫面,畫面安靜播放在爵士音樂里,略顯違和,但安卻覺得不錯。
電視里頭播放著的是晚會里頭的景點的一幕,臺上站著不同制服的退役軍人,說著彼此領域曾經的輝事跡。
安一眼就看到臺上那位穿著空軍制服的男人,年約五六十,笑了笑,剎那間生出了一種親切。
沈恬肚子不舒服,一到就跑去了洗手間,久久沒出來,安跟周勉說:“該不會是火鍋有問題吧?”
周勉:“不見你有問題?”
安皺眉。
兩人旁邊一桌男男,桌上言笑晏晏,話題肆無忌憚。
其中一男人意氣風發,談起了以前高中時候當兵的經歷,對方說,那是一段充滿熱的經歷,當過兵,終都難忘。
有人問,那怎麼退伍了?
男人說,咱們這種義務兵就兩年,到期就退了,跟電視上那種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那種正常退役都得四五十了。
安想起了單屹,單屹現在才三十出頭,當初百度的時候,上面對單屹退役的時間模糊,沒有細寫,更沒有退役的原因。
電視上正在說話的正是那一名穿著空軍制服的中年男人,旁桌的那名男生便用電視上的空軍做例子科普:“軍人榮啊,像空軍,服役時保家衛國,退役時不就從空軍轉去民航,繼續發發熱。”
安聞言捧著尾酒笑,笑得像個傻,周勉看著安翻了個白眼。
隔壁桌上的一名生聽了,立刻:“我知道!北航的那個軍轉民機長,帥到人神共憤!”
生的這話一出,桌上的話題便變樣了。
安正啜著小口的尾酒,挑著眉,北航帥到人神共憤的軍轉民機長就一個,暗地笑,帶著一種暗藏功與名的傲。
可生提出疑問:“但那個機長,看著就二十多三十,人家這麼早退役?”
男人說:“你確定?這麼早退役?要是是的話,那應該是自己申請的,隊里通過就行。”
桌上有好幾個生,都因為第一個生的話而到好奇,立馬上網去搜。
有一個的看著手機里的男人立刻驚呼了出來:“我見過他!”
另一個生笑大驚小怪:“多飛幾次北航,保不準能見多幾次呢。”
但那個生搖頭:“我是在電視上見過他!”
“很多年前了,但我確定我沒認錯,空軍嘛對不?我當年在電視點到他時也是空軍。”
“那年乾川臺風,你們還記得不?那場臺風快淹了整一個市?當年空軍去救援,當地電視臺轉播,狂風暴雨,一輛直升飛機正在將災民轉移,這個男人泡在水里,讓人踩著他爬上繩梯。”
“我老家就是乾川,當年我讀大學,因為這件事我沒日沒夜守著新聞看,我肯定沒認錯。”
安聞言,端著尾酒原地愣了愣。
周勉不知道安的男人就是隔壁那桌討論的對象,但他聽到隔壁桌在討論乾川這件事,頓時抬眸看向對座的安,然后眉頭皺了皺。
周勉:“嘿,干啥呢?喝酒就喝酒,聊天就聊天,聽人墻角干什麼?”
安看了他一眼,切了一聲,嘀咕道:“跟你有屁天聊啊?”
這時沈恬終于從洗手間出來了,臉不太好,說拉肚子了,懷疑是火鍋的罪。
周勉頓時被兩個人直視,立馬草了一句:“咋不見我跟安有問題?……行行行,您對,你們都對,你們隨便點,這頓我的。”
可沈恬不敢點了,就點了一壺熱的。
隔壁那一桌男已經買單走了,換了一對。
沈恬大概是真的不太舒服,在桌上都不太聊得起來,安見淺淺的,便提議今天早點結束。
因為早就約了酒局,所以三人都沒開車,周勉住高檔小區,跟安跟沈恬不同路。
安攔了輛車,跟沈恬上了車,跟車外的周勉揮手,對方讓兩人到家群里喊一聲。
車上安問沈恬怎麼樣,是不是拉肚子?
沈恬搖頭:“沒拉肚子。”
安:“腸絞痛?”
沈恬還是搖頭:“不關那事。”
安看沈恬面不對勁:“那是什麼事?”
沈恬看了眼安,說道:“不確定,但我在想,不知道是不是中招了。”
安反應了兩秒,隨后瞪大了眼睛,沈恬朝點了點頭。
沈恬自從當了空姐后作息紊,那啥也跟著紊,所以這個月沒來也沒在意,但剛才吃完火鍋就想吐,去到新冶直奔洗手間干嘔了好一會,那才想起這次很久沒來了。
安問:“驗過了沒?”
沈恬:“剛剛才發現不對勁,待會下車就買個東西驗驗。”
安:“--------------?璍要是中了,怎麼辦?”
沈恬:“混兒啊,肯定可啊!”
安笑:“行啊姐妹,看你樣子,連名字都想好了吧?”
車先到安的小區,安下車時跟沈恬說:“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噢,還是不,你第一時間得通知Paul。”
沈恬笑著揚手:“趕的,我心急呢。”
安從小區路口走回家的路上都是笑容。
就在這時單屹給來電,接通后安的語調太雀躍了,單屹問:“有什麼開心的?”
安:“今天跟周勉和沈恬一起吃火鍋來著。”
單屹:“吃辣了?”
安:“微辣!”
單屹:“就這?”
安:“不就這,但我先不告訴你。”
單屹:“上次喜歡吃的,這回還要不要?”
安:“要!”
單屹在那頭笑了笑:“行。”
安走在晚秋的風里,笑著跟單屹說:“親的,隔著電話親一個?”
單屹:“下次見面,讓你當面親。”
現在的單屹應該剛落地拉薩,十月中旬的拉薩已經率先進了冬天,聽筒里頭單屹的聲音中夾帶著呼呼的風聲。
單屹在電話里頭的聲音很好聽,從聲音就能知道這肯定是個的男人,聲音低沉,一言一笑都帶著意氣風發。
阿man當初沉迷男,說過,那種真正的男人,渾包裹著狠勁,雷厲風行,對誰都一副公事公辦的作派,唯獨寵你,那種天下唯我獨尊的爽,在那些小狗上永遠會不到。
阿man里說的那種爽,安會到了。
單屹這個男人不說話,黏黏糊糊的東西在他上都沒有,但安怎麼歪膩,單屹都縱容。
安想起剛才在新冶里頭,隔壁桌說的話,畫面十足,讓頓時就想念遠在拉薩的男人。
安想問單屹乾川救援的事,但想了想,這個話題,選擇見面的時候再聊,更合適。
*
單屹落地西藏后跟機組的人一起宵夜,他平日很參加這種局,今天是因為機組有人生日,便應下。
正好北航還有一個機組在拉薩逗留一晚,兩機組人便直接要了一個大包廂。
單屹在這跟雷志丞上了,兩人自然坐到一塊兒,席上年輕人玩得開,雷志丞點了點自己的副駕跟幾個跟組的人:“明早十點的飛機,酒都別喝。”
雷志丞在北航的嚴厲都是出了名的,因為罵人聲音大,大家私底下都喊他雷公。
席上所有人目都看向這里頭的兩個機長,單屹笑了笑,對自己的人說道:“我們下午飛,可以喝一杯。”
眾人笑,彼此都在大聊特聊。
雷志丞端起桌上的甜茶跟單屹杯:“剛跟誰打電話?你這模樣,可不常見。”
單屹笑了笑:“家里那位。”
雷志丞聞言大笑,舉起拇指:“安那姑娘,可以。上個月跟我飛了一趟南延,平日里瞧著大大咧咧,上了副駕謹言慎行,那趟的起飛跟降落都是作的,不錯,保不準是北航最年輕的機長。”
雷志丞拍了拍單屹的肩膀:“誰想到,就栽你這了。”
單屹笑:“是我栽那了。”
雷志丞大笑。
單屹跟安這一對在北航不是事,單屹低調,但耐不住栽到一個高調的人上,北航里頭沒人不知道。
大家都說前段時間還在相親的安,轉頭把單屹給拿下了,這是悶頭干了票大的。
秦赫覺得安牛,有一回兩人上了,對方說:“單機長當初訓你訓到掉了層皮,怎麼你還能把人搞定?”
安想了想:“可能是我人格魅力?”
秦赫當時被安逗得大笑,安嘖他,現在說實話都不行了。
此時席上有幾個空乘也是去年同期進來的,當初去海南集訓的時候,安每天被單屹加練的晨訓練得都結實了,人曬得黑了幾個度,自嘲像個東南亞的難民一樣。
這會便有人好奇,問單屹:“單機長現在有沒有后悔當初把安往死里訓了?”
單屹笑:“ 別問了,被怨很多回了。”
席上的空乘紛紛捧臉,被單屹那種渾都帶著寵溺的姿態給醉倒。
有人嘆:“咱們北航天邊最高那朵浮云都被采了,不知道Captain Paul這朵地上的一枝花會被誰摘走。”
有人聽到,笑得:“Captain Paul這朵啊,我覺得也不容易。”
單屹宵夜結束后安說明天回北航大樓換工牌,順路到時去接他機,單屹便將航班號發給。
安收到后,問:當面親嗎?
單屹笑,回復:我無所謂,這隨你。
翌日。
單屹協同結束,進場安檢時安跟他說剛到北航大樓。
單屹登機前跟對方報備,然后將手機關閉。
拉薩飛北城三個半小時,單屹落地時晚霞正暈染著一整片天空。
單屹習慣在全機組都離開后跟乘務長與副駕簡單復盤一遍,這一趟返程時遇到一次中度顛簸,冷空氣上旋,今年的藏區會比前些年都冷,往后的航班都需要注意。
復盤結束,單屹與副駕一同走往機組的接駁大,單屹在路上將手機打開。
信號正搜索完畢,關機期間的信息還未接收完,魏易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單屹電話一接起,那頭的魏易便說:“落地了?現在回來北航大樓一趟。”
魏易在兄弟面前說話吊兒郎當慣,但此時聲音嚴肅,與平日里大相逕庭。
單屹問他:“怎麼了?”
那頭頓了頓:“安被停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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