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浚生的并不是百分百恢復了健康。

　他目前還有輕微的貧癥、皮下出、肝脾腫大……等一些常規的白病后癥。

　雖然這些小病小痛, 并不會影響到他的正常起居生活，但王校長還是堅決不允許秦浚生回校讀書。

　如果秦浚生像上學期那樣，再次倒在了一中校園里, 那麼全教師都要背鍋，而且沒有人能承擔得起這個責任。

　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 秦浚生查出白病以后，連帶著整個一中都在全市出了臭名。群眾們口耳相傳說的都是啥瞎話？

　“聽說一中的課業負擔太重了, 生生把一個學生出了白病！”這種謠言還算是輕的。

　還有人造謠：“聽說一中的風水不好, 學生好端端上個育課, 就被查出了白病！”以及：“一中的課桌板凳是不是甲醛超標？要不然學生怎麼可能患上白病？！”

　王校長：甲醛超標個鬼！

　一中的桌椅板凳都用了五年以上，哪里還有什麼甲醛？！

　再退一步說：秦浚生的高考績本不用發愁。他隨隨便便考，都能過本省的一本線。只要過了一本，北大是必然會自主招生錄取他的, 回學讀書完全沒必要。

　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好：秦浚生的恢復狀況, 肯定是他的父母最清楚。萬一出點什麼意外狀況, 他父母總能第一時間把他送去醫院, 免得耽誤了第一時間搶救。

　在他們這群老師的眼中：秦浚生, 就是個用沙子堆砌起來的小人兒, 真怕一陣風浪襲來，把他從頭到腳給打散了。

　他這麼病弱貴，父親還是財團大佬, 誰能拍拍脯說——我來負責這個白病學生的人安全？！

　***

　和王校長的通不是很順利，對方死活不肯同意他返校讀書——這倒是秦浚生的意料之中。

　但千萬別小看了他想做一件事的決心：“王老師，我會在返校前, 簽署一份學校不擔責的協議書。如果我在校期間發生了任何意外, 人安全都由我自己來負責, 絕不會牽連到一中的名譽。”

　頓了頓, 他加了一句：“我已經是個滿18歲的年人，我能為自己做的一切事負責。”

　“小浚啊，你這是何苦呢？”

　王校長也是秦浚生的理副科老師，他都搞不懂自己的學生在想什麼：“以你的績，本不用回來上課。你早就有了北大的自主招生名額，何必冒這個風險？！”

　秦浚生：“這不是冒什麼風險，我的我自己最清楚，每天上8堂課，對我來說沒任何安全影響。”

　“小浚，高三的學習是很苦的啊。你全的免疫力上個月才剛剛恢復，你媽說你每個月還要去醫院進行骨穿取樣檢驗……你怎麼跟其他同學一塊熬？！”

　王校長：我當校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苦口婆心勸一個學生別來上學，你就給我一點面子？

　秦浚生不聽他的，他也是有備而來：“王老師，如果您堅持不讓我去上學，才會對我的造危害。”

　《白病康復手冊》第一條：康復期間，患者需隨時保持愉悅、舒暢的心。

　但他天天思念著薇薇，掛念在學校的一舉一。就連向誰學習數學這點小事，他都能臆想出一萬種可能來。

　這怎麼保持心舒暢？！

　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白病治愈了，相思病就熬了另一種絕癥。

　**

　王校長是勸不這位學生的，秦浚生比他還會槍舌戰，接下來，換何盈姿來勸說兒子。

　一聽說他要返校，何盈姿也立馬紅了眼，百般勸阻兒子別想不開，你的績本不用去上高三，我們乖乖在家學習，其余的都不用考慮。

　這是他的親媽，秦浚生沒必要瞞自己的心思，他簡單明了道：“媽，我想回校讀書，不是為了考試績，我是想去看看薇薇。目前的學習狀況不太好。”

　“期中考試失敗后，的學習力特別大，天天熬夜到凌晨。我很擔心會調節不回來，更怕會傷了。”

　他知道某薇中午不好好吃飯。妹妹說：是學校小賣部的常客，玉米棒子當飯吃，本來就瘦，上了高三更是瘦一把骨頭，重連80都不到，還經常熬夜熬到一兩點。

　萬一的熬垮了，落下了某些后癥，他可能會后悔一輩子。

　何盈姿皺眉道：“如果你是因為想見薇薇的話，那媽媽跟說，讓天天回我們家來住，那不就好了？”

　“媽，你不理解薇薇的志向。要是那種逃避晚自習的學生，那麼就不會一門心思想考北大了。”

　“在我們看來，在哪讀書都是一樣。可在的眼里，秦家畢竟不是學校，不能讓全神貫注于學習。”

　“如果強行把從學校趕到我們家來住，會懷疑自己在浪費時間，也會覺得我們耽誤了的學習……”

　作為的數學輔導員，秦浚生很明白的決心。

　昨晚他握著的左手，到了的左手中指上起了繭子。

　和他右手中指的位置一模一樣。

　才用左手寫了三個月，卻把手都寫起了繭，這是刻苦用功到了什麼地步？

　想到這一點，秦浚生既心疼又慨。

　可是仔細忖度一番，他只有贊嘆地笑了起來：“媽，你也知道的，薇薇把考北大當做終生愿。而是我最大的神支柱，我不能承擔任何失去的風險……”

　“所以，我想陪一起度過高三最難的這一關。

　……

　聽完了兒子的坦白，何盈姿不再反對他返校。

　青春的時，把所有的意都傾注給一個人，不摻雜任何的利益算計，這份何等的純潔和高尚。

　那個被他所的小姑娘，是有多麼的幸福和……幸運。

　***

　另一方面，高三的學習生活，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接下來一周，林薇迎來了一個給期中復仇的絕佳機會：高三四市百校聯考。

　本省有個傳統：長江以南的四個地級市，幾百所高中，會在高三的上下學期分別搞一次“四市聯考”——還會不比較哪個市考得最好，當做明年的升學指標之一。

　聯考均分排第一名的市，教育局都可以吹一波政績。

　按照以往的慣例，本市參加四市聯考的高中一共有20所。主要拉分的幾個重點高中分別是：省立高中、第一中學（我校），第二中學，實驗高中，以及三所縣級高中。

　這7所重點高中包攬了本市98%的一本和二本升學率。聯考前幾天，各個學校的高三學生當然都被員了起來。

　連王校長也在廣告喇叭里喊：同學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學校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

　11月3日四市百校聯考，四個市一共20萬名高三學生，即將要和你們站在同一戰線上！

　你們要拿出最好的狀態，去跟其他兄弟市的高三學生們廝殺一番！

　考得好的學生，學校給你們發獎品！全校前五十名都有小禮品贈送。

　全校前三十名的學生，可以獎勵高三的寒假作業不用寫！

　……

　哈？！

　林薇驚呆臉：考進三十名，寒假作業可以不寫？我們學校什麼時候這麼人化了？！

　什麼獎品都沒有這句話力大。

　寒假要去北京參加詩詞大會，搞不好真沒時間寫作業，這要是能拿下……簡直完。

　到了11月3日，雄赳赳氣昂昂上了四市聯考的戰場，傾注所有的心于一役。

　好在四市聯考的出題難度是要照顧到百所高中的教育平均水平，所以出題組不會劍走偏鋒，瞎搞什麼超綱容。

　數學卷子發了下來，撕開紅的封條，涂黑答題卡的學號部分，林薇從后往前掃了一眼大題，比第一次月考簡單多了，沒有攔路虎怪題出沒。

　一路殺到了附加題部分，最后一道軸題，是一道關于數列的不等式證明題——題干部分給出了冪函數和數列的結合，求的是三個數列通項的不等式立條件。

　這種出題類型，看上去有些眼的說？

　林薇想了想，整合一下思路：用浚哥暑假期間教過的“伯努利不等式”，結合歸納法來解這道題。

　——伯努利不等式，又稱貝努利不等式，由瑞士數學家伯努利提出。①基本概念是：對任意整數n≥0，和任意實數x>-1，有 (1+x)^n≥1+nx 立……

　二十分鐘后，當寫下【即P=K+1時結論立】最終答案，甚至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居然把附加題最后一道軸題給完完整整證明出來了？！

　乖乖，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牛叉了？！

　……

　與此同時，同一間考場上，蔣杏珺的心態開始逐漸走向崩潰。

　被一道冪函數的題給難住了，左右算不出個結果，一直在微微抖。

　眼看卷時間越來越近，拼命想要穩住緒，無奈右手一直張得哆嗦，連字都寫不連貫。

　害怕，恐懼，縈繞在周的每個細胞里。

　這一刻，數學好像變了個巨大的怪，正張開盆大口，吞沒所有的自信與驕傲。

　……

　就這樣過去了整整半個小時。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學生都放下了筆，數學這一門總算是考完了。

　林薇輕輕松松呼出了一口氣，開始準備下一門英語。

　而蔣杏珺趴在了桌面上，泣不聲……

　……

　幾天后，徐老師拿著一張績表來到了班上，49名同學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本宣判。

　全班第一名還是賀奕。

　全班第二名是楊沁心，這一回英語超常發揮，做出了119分的超高分——只有作文扣了一分。

　第三名是陳胤偉，老樣子，數學187，全年級單項第一。

　……

　“第7名。林薇。總分396，全校第25。”

　班上響起了小規模的驚呼聲：林薇再一次殺進了奧賽班前十名！還前進了3名！

　看樣子，只是期中考試失利了一次，本數學這一門還是非常有實力的！

　除此之外，林薇還是全班唯一一個做出那道伯努利不等式的生，被徐老師大加贊賞。

　加上，全校只有4個學生做出了這道軸題。分別是賀奕、陳胤偉和隔壁奧賽2班的班長徐淑藝。

　一中兩個男生兩個生，同時做出了這道超難軸題，直接打破了“生不擅長數學思維”的謠言。

　……當事人林薇卻很平靜。

　的數學單項考了158分，這個分數并不算超高。總分396，還是靠語文和英語在拉高總水平。

　北大今年的藥學院錄取線是410，省控線也在405以上。目前，距離這個目標還差了十多分。

　要再接再厲呀！

　看見了北大的門檻，也看見了勝利的曙。

　***

　但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也有不學生這次聯考馬前失足——分數向來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一個月以接連兩次大考，要說全班誰退步最大，居然是副班長蔣杏珺。

　這次四市聯考，的發揮簡直是過分失常。數學這一門只考了145分，連班上的平均分都沒有。（1班均分152.3）

　這個分數，不讓蔣杏珺自己丟了面子，連孫亦卓都覺得很不像話，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罵了一頓。

　孫老師罵人是一件很尋常的事，但他罵蔣杏珺不太正常。

　因為蔣杏珺一向是個好學生，是跟誰說話都細聲細語的乖乖。

　徐老師和其他的任課老師，都對蔣杏珺的退步給予了極大的包容心，都鼓勵下次考好就行。

　唯獨孫亦卓沒有什麼差生包容心，他對待學生的態度指標只有一個：考得差就得挨罵！不管你是誰！

　要是不罵一罵的話，這些學生“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哪錯了”！

　“蔣杏珺，你這次數學考的是什麼鬼？！四道附加題一道都不對！”

　“你魂跑哪里去了？究竟有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你這幾個月究竟在想什麼？！一次比一次考得差！”

　“下次再退步，就讓你爸爸來學校一趟！”

　蔣杏珺被罵的頭都不敢抬一下，強忍住眼眶里的淚水，坐在桌位上一都不敢。

　最后，孫亦卓似乎是罵累了，隨口吐槽了一句：“你知道你坐的是誰的位置嗎？！是秦浚生的！秦浚生回來了，看到你這樣退步，還不知上進，他肯定會對你很失！”

　這一句話，直接了蔣杏珺的心理防線。

　一聽到“秦浚生”三個字，眼淚直接嘩啦啦滴落，瞬間了數學卷子。

　但接下來，教室里的主角不再是蔣杏珺了。砰！——這一聲響，居然是從林薇那桌傳來的。

　……

　只見林薇站了起來，的眼睛特別紅，居然和蔣杏珺一樣緒失控。

　孫亦卓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你知道你坐的是誰的位置嗎？是秦浚生的！

　——再次聽到了上輩子同樣的話，還一個字都不差。

　只不過，這一次孫亦卓的訓誡對象變了倒霉的蔣杏珺，哭的好像上輩子的那個自己。

　話說回來，蔣杏珺是因為轉班的緣故，才會坐在秦浚生的桌位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反正都被趕出去過，難道還怕孫亦卓嗎？！

　用通紅目注視著講臺上的中年人：“孫老師，你說這話就不夠意思了。蔣杏珺的績和秦班長有什麼關系？！坐秦浚生的桌位，和的數學有什麼關系？！”

　拉踩是最會擊垮一個學生自信心的語言武。類似于“隔壁家小孩比你好”那樣的話，誰聽了不會膈應呢？

　林薇一字一句道：“孫老師，副班只是考差了一兩次，你何必把當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人去教訓？！難道不想考好嗎？難道不勤刻苦嗎？”

　頓了頓，林薇冷笑了一聲：“再說了，副班長上高三以來只有數學這一門退步了，其余功課都沒退步。難道的退步，就沒有幾分是你這個數學老師的錯嗎？！”

　教室里死寂一片，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后平靜。

　同學們都愣住傻了眼：林薇這是吃錯了哪門子的藥？！居然當堂訓斥孫老師？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孫亦卓孫閻王啊！

　不過——你！罵！得！好！啊！

　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在后面齜牙咧煽風點火：林薇你有種，你是我們1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