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去,假期余額告急,聞宴祁提前回去工作,兩天后,蘇晚青也復工了。
第一天上班,所有人都神怏怏,唯一的樂趣就是在辦公室里分同事從家鄉帶過來的特產,旁人都是吃幾口意思意思就算了,只有蘇晚青像吃自助似的,拖著椅子從這桌吃到那桌。
Doris看出一張紙巾,小心翼翼地起一塊小燒餅,驚奇地問,“你懷孕啦?”
蘇晚青瞥一眼,“別咒我啊。”
“你以前也沒那麼能吃啊。”
蘇晚青咬了口小燒餅,嘆息一聲,“我好久沒吃過外面的東西了。”
“什麼意思?”Doris瞪大眼睛,“你過年沒出去玩?”
蘇晚青搖搖頭,把自己得了急蕁麻疹的事說了出來。
從溫泉山莊回去以后,聞宴祁就一頓外面的飯都沒讓吃過,每天就是各種家常小菜,調味都很淡,開始那幾天還好,吃到第十天的時候,蘇晚青覺得自己的味蕾都麻木了。
最重要的是還不能說,一方面不想打擊聞宴祁做飯的積極,再一方面,清淡飲食是醫生的叮囑,聞宴祁也一直陪著這樣吃,人家都還沒抱怨呢。
“懂了。”Doris笑了聲,總結得十分簡單暴,“家里的飯吃膩了,開始惦記野味兒了。”
蘇晚青覺得說得不正經,剛想糾正,Nicole著椅子過來,“別搭理,秀恩呢,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Doris嘖嘖嘆道,“真是在福中不知福啊。”
蘇晚青喝了口水,看出這兩人總想把話題聊歪,于是調笑道,“怎麼了呀,難道你們的男朋友在家都不做飯的嗎?”
Doris擺出一副聽不了這些的樣子,想來捂的,Nicole拉住,宛如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托起蘇晚青的手,大喝一句,“且慢。”
“我就說剛剛有什麼東西在我眼前閃來閃去!”把蘇晚青無名指上的戒指擼了下來,Nicole表十分夸張,“這個鉆......是真的嗎?”
蘇晚青順著的視線看過去,淺綠的鉆石分割面極多,被拿到了下愈發耀眼。
“這是綠鉆誒!”Nicole把戒指拿到了Doris面前,“你見過嗎?”
Doris木訥地搖搖頭,“我只在Q.Q上見過綠鉆。”
蘇晚青見很懂的樣子,下意識也湊過去,“這個很值錢嗎?”
Nicole有自己的社賬號,算是半個時尚圈的人,見識是比蘇晚青和Doris多一些,捧著那枚戒指,興得臉頰微紅,“綠鉆石特別罕見的,像這種的鮮彩綠鉆更是頂級,前陣子香港佳士得拍出了一枚不到6克拉的,你們猜多錢?”
蘇晚青和Doris兩臉懵:“多?”
“1.5億港幣!”
Doris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下有了些真切的概念,“那是把一套江景別墅戴手上了啊。”
“對啊,這枚綠鉆的大小和澤都像那個1.5億的,說不定就是這枚誒。”Nicole左手拿著戒指,右手拿起手機開始翻收藏的帖子,半分鐘之后,找到了,表從驚喜轉到失。
“怎麼了?”Doris好奇地問,“到底是不是?”
“是地的,但買家份保了。”Nicole看一眼蘇晚青,“評論里有人提到據說是一位姓李的先生。”
“我看看。”Doris把這手機屏幕,把頭探過去,“真的像誒!”
“對啊,說明Yulia這枚也不便宜啊,天吶,我這輩子竟然能戴上九位數的戒指.......”
兩人還在那邊嘀嘀咕咕地說著,蘇晚青已經徹底呆住了。
之前問過聞宴祁好幾次,都沒得到答案,最后一次是在溫泉山莊,那會兒兩人準備睡覺,蘇晚青借著月又看了眼戒指,問他到底花了多錢。
當時聞宴祁從背后摟著,嗓音已經沾上零星的困意,啞聲反問,“你覺得呢?”
沒見過世面的人想象力也有限,蘇晚青還記得他說過李泉的年薪,好像七位數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大錢,于是猶猶豫豫地說,“500萬?”
聞宴祁沉默了幾秒,在頸側落下一個吻,“怎麼那麼聰明?”
蘇晚青不信自己的直覺真有那麼準,還是懷疑,“你騙我的吧?”
“513萬。”聞宴祁調子含混,“這枚只有5.8克拉。”
最后他似乎是怕蘇晚青不戴,又嗓音松地補充了一句,“還沒那輛458貴。”
那之后,蘇晚青一直覺得這戒指大約就是他車庫里一輛跑車的價錢,雖然對來說依然很昂貴,但是有車子這個對標,還不至于到不敢戴出去的程度......
事實證明,聞宴祁是對的,如果早知道這枚戒指這麼貴,會去銀行開個保險柜。
-
下班后,聞宴祁來接。
自從經歷過年會的事之后,16層所有員工都知道了他們倆的關系,聞宴祁的車就停在廣場外的輔道上,蘇晚青也不再遮掩,出了大廳就拎著包小跑過去。
路上到行政部的同事,問了幾句下午開會的事,“聽說品萱不續約了?”
蘇晚青停下來,回答了對方幾個問題。
聞宴祁就坐在車里看著,蘇晚青穿著銹紅的大,皮襯得越發白皙,都說白了顯胖,可那件寬松的大套在上,人還是顯得空的。
兩分鐘后,寒暄結束,聞宴祁看著蘇晚青小跑過來,拉開車門坐下,安全帶都沒來得及系,先側過子,黏糊糊地抱住了他。
下擱在肩側,聲音悶悶的,“老公,我好想你。”
聞宴祁從腔中溢出一聲輕笑,稀奇的樣子,“昨晚不還說在家看我看夠了,想出來上班嗎?”
蘇晚青小貓一樣在他頸側蹭了蹭,噴出的鼻息溫熱,黏人得很,“上班歸上班,想你歸想你。”
“想我什麼?”聞宴祁抬手,哄小孩似的了的后頸,“好的還是壞的?”
“大部分都是好的。”
蘇晚青終于松開那個懷抱,握上他的手,聞宴祁到伶仃纖細的手腕,也是在這時才發現,原本習慣的東西不見了。
“戒指呢?”
蘇晚青眼睫輕,語氣小心,“我收起來了。”
聞宴祁停頓幾秒,似乎有了些預,“怎麼不戴了?”
“513萬......”蘇晚青抬眼看他,“應該連零頭都不夠吧?”
聞宴祁觀察的表,似乎對于被騙這事兒也沒有什麼慍怒,于是放松下來,“也沒你想得那麼......”
“1.46億港幣。”見他還想糊弄,蘇晚青出聲打斷,“那陣子你就讓李泉忙這件事去了?”
“......”聞宴祁笑了聲,“你同事消息靈通啊。”
早就該猜到了。
蘇晚青格好,大約是走到哪兒都招人喜歡,上次年會聞宴祁就瞧見,們那桌有兩個孩去衛生間都是拉著蘇晚青作陪的,幾個人手挽著手,跟高中生一樣,一路說著小話過去的。
“我知道你我,想給我最好的。”
蘇晚青勾著他的手指頭搖啊晃的,盡是撒的語氣,這段時間已練得爐火純青,“但我只是廣告公司的小職員,戴這麼貴的戒指,心里會很有負擔的,畢竟我們經常要跑線下活嘛,時不時抬一下道什麼的,要是磕了了......”
說到這里,捂著口,眼睛一瞇,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我會心疼死的。”
聞宴祁看著一連串的表演,還是沒懂突如其來的殷勤是為哪般,“所以呢?”
“所以,”蘇晚青抬起眼,確認了一遍他的臉,語氣仍是綿綿的,“我以后可以不戴了嗎?就戴之前那個就蠻好的呀,素戒顯年輕,而且還很好搭服。”
聞宴祁反應了兩秒,聽明白了。
蘇晚青看他不說話,只是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漸漸有些急躁,“你就說,我要是不戴,你會不會生氣?”
聞宴祁好整以暇地盯著瞧,“我為什麼要生氣?”
“你說過啊。”蘇晚青還記得聞宴祁之前提過的,關于為他做長壽面,他為什麼要拍照發朋友圈,“每個人看到自己心準備的禮被珍視,都會很開心的吧?”
簡單來說,這就是消費觀差異的問題,但的不適應只局限于自己,兩個人在一起,方方面面都需要磨合,這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
雖然是小事,但還是不希聞宴祁有任何的失落。
的心思不難看,聞宴祁眉梢輕挑,“你覺得呢?”
蘇晚青誠心誠意地回答,“我覺得你可能有點兒生氣。”
“想讓我不生氣也行。”聞宴祁收回視線,幫系上安全帶,裝模作樣地開口,“陪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車子開上主路,聞宴祁在路口調轉了車頭,語氣隨意,“婚紗店。”
“婚......”
“你認真的?”蘇晚青看著他真的開上另一條路,忍不住開口,“太草率了吧。”
“不草率,我看了很久。”
“哈?”
倆人假期的時候天天窩在一起,都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研究這些的。
聞宴祁偏過頭看,主解,“你蕁麻疹還沒好,把我趕去次臥睡得那幾天。”
蘇晚青的愧疚逐漸轉化狐疑,懷疑自己又掉進了某個陷阱里面,聲調也變高幾分,“你到底背著我干了多事?不會連結婚的日子都定好了吧?”
車子往正西開,落日熔金,斜燦燦,車廂流漂浮,聞宴祁倏然笑了聲,像是帶著春日的生機,“2月26。”
蘇晚青聽著耳,“有點趕了吧,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聞宴祁半晌沒說話,經過一紅綠燈路口才看一眼,語氣不冷不熱的,“領證一周年辦婚禮,很趕嗎?”
“......”
就說怎麼那麼悉呢!
-
二十分鐘后,兩人抵達婚紗店。
那家店蘇晚青之前在微博上刷到過,婚紗都特別好看,如今走進店里,天花板上的吸頂燈該有幾十盞,燈明亮,照得那些子越發流溢彩,比宣傳照片里還好看一百倍。
店長看見兩人就迎了上來,還沒開口,先聽見蘇晚青“哇”了聲。
店長還以為接下來是什麼夸贊的話,邊剛勾出笑意,又聽見這位客戶補充,“店長,我之前在網上刷到過你們家的H5廣告,真的沒有實看起來漂亮,我覺得你們公司營銷方面可以考慮換個思路,線下絕對比線上效果好。”
被說懵了,店長一下沒反應過來,“線下是指......”
蘇晚青來了興趣,松開聞宴祁的手,認真地說,“展覽會、快閃店、主題營銷......現在的年輕人喜歡在節日結婚,日期就那幾個,我覺得貴公司的連鎖店可以集中嘗試一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張我的......”
“名片”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聞宴祁咳了聲,強行找回自己的存在,不悅地睨了蘇晚青一眼,然后看向店長,“之前預訂的那9件婚紗,麻煩拿給試試。”
店長回過神去拿貨了。
看人走遠,蘇晚青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干嘛啊?”
聞宴祁垂眼看,“如果我在婚禮現場突發奇想要收購酒店,并且當即去找老板談價格,你什麼心?”
“我......”
蘇晚青無話可說,看他有點生氣的樣子,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嘛,但品萱裝的比稿輸了,對方下午通知不再續約。我就是剛進來的時候發現巧,刷到過這家婚紗品牌的廣告,就想著找機會為公司發展些新客戶嘛。”
“靠走訪商戶開發客源?”聞宴祁眉尾稍挑,不留地點評,“你這方法可真夠原始的。”
客戶部最重要的就是和客戶通,蘇晚青不介意自己多說幾句話,但聽聞宴祁的意思,顯然他對尋找客源有自己的看法,于是問,“聞老師有什麼高見?”
“高見談不上。”聞宴祁看著,又開始談條件,“你要是今天能把婚紗定下來,晚上回去我給你開個小課堂。”
這人......
店長進去三分鐘就出來了,出來時旁跟著另一位營業員,兩人推著一個架,架子上掛滿了婚紗,打眼一看什麼款式都有,除了純白,甚至還有一款黑的。
蘇晚青看呆了,手指巍巍出去,“這些......都是你挑的?”
“對的呢,蘇小姐。”店長熱地笑著,“這些都是聞先生在網上幫您挑選好的,您可以先看看,如果不滿意,那邊還有圖冊。”
蘇晚青沒什麼不滿意的,看得眼睛都直了,手指在架上劃過,一件一件看,最后挑出一條設計不是很復雜的基礎款,平整抹,擺不算太蓬松,緞面質地很足,搭配的兩只袖套是純白波點網紗,整簡約偏復古。
“我覺得這個最好看誒。”
聞宴祁抿了抿線,事實上,那件也是他認為最適合蘇晚青的一件,但他沒說,這兩天蘇晚青正值姨媽期,脾氣就像正在青春期的小孩,叛逆得很。
于是輕抬眼皮,只說了句,“還行。”
毫無意外,一句“你知道什麼呀”輕飄飄地傳了過來。
聞宴祁:“......”
“這件很適合盤發。”店長了句話,把那件婚紗單拎出來,在蘇晚青前比劃了一下,“很多客戶不敢挑戰這種完全不修飾肩頸線的設計,但蘇小姐頭小,頸部修長纖細,皮也白,應該很適合。”
雖然知道這是銷售的一貫套路,但蘇晚青還是被夸得開心,扭頭看一眼聞宴祁,“你要不要進來看看?”
聞宴祁大喇喇在沙發上坐下,又開始擺譜,“你試服,我進去干嘛?”
他那個沙發就是最佳觀賞位。
蘇晚青笑了聲,“那你可別后悔哦。”
聞宴祁那會兒并沒聽懂這句話,直到十來分鐘后,將近五米高的遮擋簾被拉開,蘇晚青出現在他視野里,自上而下的燈沒錯,最佳觀賞位也沒錯。
可出來的時候,上穿著的是自己的服。
店長最后又確認了一遍,確定是這條嗎,腰再收窄一點嗎,蘇晚青一一答過,然后才噙著笑走到聞宴祁邊,“快去付定金吧,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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