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晚七點。
歐式的餐廳風格, 香檳氣息奢華,靠窗的地方是一扇扇切割出來的落地窗。只一扇窗,便隔絕了外頭寒的天氣。
秦語芙說:“味道不錯誒, 不甜但是口很好。你不嘗嘗?”
程季青低眉看著裱著桃花的蛋糕,不知在想什麼。
那只狡猾的貓也不會是真送個蛋糕過來。稍一琢磨, 一清二楚。
沒分開之前,也遇到過這樣的況,對方不是秦語芙,一個劇組認識的場務。
那天去找白新, 被放了鴿子。
心不爽快,附近剛好偶遇了場務, 于是一起喝了杯茶。
誰承想被外出辦公的白新看見。
白新這人除了多思,在面前上占有尤其的重。
跟變臉, 鬧脾氣, 也多是為了這種事。
白新延了工作,進來便直接坐到邊, 那張臉瞧不出冷,還笑著, 可底下卻直接落在的上。
難得穿短, 那只手就那麼著。
面上云淡風輕,等人走了, 拉著便往車里去,然后……
“白總不是很忙,怎麼又來了?”
白新氣息沉沉地在上,抓著的手往腰后:“是很忙, 可你也沒閑著呢?”
倒是的錯?
故意激了一句:“沒辦法, 總要找點別的事打發時間。喝杯茶也不行?”
“打發時間就是跟別的人談笑風生?”
“白小姐, 是你先放我鴿子的。”
白新沒理,氣倒是足,只那微惱的眉眼染上嫵的痕跡,白新吻在耳尖上:“那我不去了,今天……你的時間就在我上打發吧。”
那是夏天,烈日奪窗而來,照亮彼此臉頰細的汗水,與那沉浮的忍聲一并存在的,還有蟬鳴。
…
程季青的回憶戛然而止,比起那時候,白新已經變了很多。
卻也能看出那心思。
蛋糕也好,短信也好,都讓無法心無旁騖的吃完這頓飯。
七點多,吃完飯。
程季青面前的蛋糕始終沒有過。
有過幾次心思,下去了。
臨走時,剛才送上蛋糕的服務員問了一句:“要不要幫您裝起來?”
程季青短暫的緘默,禮貌道:“不用了。”
明知道帶走會了心,何必又要自討苦吃。
秦語芙的酒店和程季青兩個方向,二人就在餐廳門口告別。
秦語芙在車里,車窗搖下來,沖著程季青道:“有什麼不開心以后也可以找我。”
“好,路上小心。”程季青點頭。
回酒店的路上,程季青思緒漂泊,好像什麼都沒想,又好像什麼都在想。
到房間洗了澡躺到床上。
一日的奔波,心都累。
原以為躺下去便能安心睡個好覺,不知過了多久,再去看手機,已是快要十二點。
程季青又瞇了會兒,隔了半晌,沉沉的吐出一口氣,放棄似得從床上坐起來。
看了眼桌上打包的蛋糕。
然后披了件外套,將臺的窗簾拉開一半,遠的高樓橙金的燈瑩瑩閃,線在深夜調暗了幾度,并不刺眼。
像一只巨大的螢火蟲。
不知站了多久,外面響起微弱的鐘聲。
十二點已至。
又是新的一天了。
生日快樂。
程季青拉上簾子,轉上床。
-
第二天一早,程季青便給李云藍發了一條消息,愿意參加那個旅行綜藝。
《一起出發吧》是一個真人秀綜藝,所有簽約人員都必須簽署保協議,開播前都不能份。
按照之前的節目,這個綜藝請的嘉賓里,有藝人也有素人。
屬于慢節奏,輕生活。
備當代年輕人的追捧。
比較有爭議的是上一季,兩個藝人在某一期節目直播上因為吵架上了熱搜,不過也因為這個沖突,節目和藝人都賺了不小的流量。
想的是,既能工作,又有曝度,還能出去散散心。
時間就在二月中旬。
在這段時間,程季青還有兩個配角的戲要跑,順便趕趕《貓與薄荷》的路演與宣傳。
活兒不多,沒有團隊一個人忙活,倒也還行。
和億新解約后,也有幾個經紀人想要跟談,但都被婉拒了。
打算開自己的工作室,已經讓元盛開始人選。
等到需要的時候,能直接用。
程季青路演結束回北城的這天,零下十度,太薄薄的一層落下來,路上到結了冰。
車流緩慢。
程季青哪兒都沒回,先去了醫院,之前已經出去旅行以及忙碌,說的一周一次,不得已拖了一陣。
今天是約好的時間。
唐佳對程季青強行要求,也很頭疼,雖然作為一個學醫的,也很希藥能制作出來……
但對曾經傷害程季青對的真誠,依舊愧疚。
另一方面,白新也不愿意讓程季青。
可程季青堅持,并且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格外冷漠,沒得商量。
不,程季青就要找別人去做這事兒——雖然知道,這是氣話,程季青不會讓白新的份被旁人知曉。
但也表明,程季青的堅持。
怕再出現失誤,以及再出現護士出賣的事,自己親手上手,將保做到絕對。
醫藥室里。
唐佳將針管出來:“最近還好吧?”
程季青按著手,淡淡應了聲。
站在唐佳的角度,連白新都有苦衷,唐佳也不算錯,程季青其實明白。
只是同一個道理。
把唐佳當做過是朋友,心里暫時過不去,僅此而已。
“我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原諒,不管是我還是白新……”唐佳將一次手套丟到垃圾桶,認真道:“但我是真心想跟你道歉。”
程季青說:“也許有一天我能完全釋懷,那時候,我會接的。”
這就是真實的程季青,連拒絕都無比真誠。
唐佳說:“希你一切順利,有需要的話,隨時找我。”
程季青點頭,站起。
“一會兒……白新也會來。”
“嗯。”
程季青沒有停留。
出了門,程季青的腳步才慢下來,鼻息間是消毒水的味道,手機在震。把神經救回來。
程景的電話。
和白新分開后,程景跟打過兩次電話,一次沒接到,一次是在鄉下那個家。
沒有多聊,只是問問好不好。
當時手里抱著那只黃貓,心尚好,那時候暫時遠離的北城,誤以為一切都在過去。
說很好。
后來程景跟的聯系就更了。
偶爾上熱搜,或者黑料時,程景會問一句,有沒有需要的。
那個在初見時一凌厲,對充滿控制與束縛的程景,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在和程景攤牌后,程景變了不。
程季青每每總會慨,來到這個ABO世界后,在改變的人與事其實很多很多,包括也是。
程季青接起電話。
無法替原說出原諒,但程景在眼里也并非十惡不赦。
“喂?”
“打擾你嗎?”
“沒有,有什麼事嗎?”
“你這幾天有沒有時間?”程景道:“有點重要的事,關于公司的……需要當面跟你說,半小時左右,不會太久。”
在公司連份都沒有了,還會有什麼重要的事跟有關?
程季青簡單思考:“好。”
拿著電話走出電梯,剛出去,目忽然頓在前方。
白新穿著駝大,頭發束起來,亭亭玉立如百合,手中拎了個紙袋。
眼睫閃了閃,錯開。
沒有停下步子,雖是迎面走過去,的目卻沒有再看白新。
錯而過時,手腕驟然一,往前的作被迫停下來。
清甜的百合香熔斷了呼吸間的消毒水味。
白新手指很涼,落在那溫熱的皮上,貪念漸漸涌上來,不覺用了力:“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
人嗓音清淡,眸中似有惆悵與委屈,越發襯得雙眼嫵。
程季青很輕松便開手:“說什麼?”
白新抿了抿,眼底沉暗而寡淡:“橙橙,以后別來了。”
“我會來。”
“我不會用的。”白新抬眼去看程季青:“就算藥做出來,我也不會用的。”
程季青聞言,視線緩緩落下,道:“可這不是你要的麼?”
比方才那句冷淡許多,仔細聽能聽出里頭的氣。
白新低聲說:“我不要了,程季青,我現在除了你,什麼都不想要了。”
一樓人來人往,沒有吵嚷,卻也雜音不斷。
程季青的思維有一剎那的模糊,狠下心,說:“已經晚了。”
白新面沉了沉,轉而自嘲的彎起,直言道:“怎麼辦,連你心狠樣子我都喜歡。”
“……”
程季青一窒。
以前要這麼刺,白新哪里忍得了。
程季青下心緒,白新說:“這個給你。”
白新說著從紙袋里拿出一個杯子:“溫的橙,早上自己榨的。”
保溫杯,上面畫是桃花。
白新白的手指著杯,修長漂亮,白而水潤。
既沒有為剛才的話生氣,反而語氣和,無論哪個外人看到這場面一定都會在心里夸一句,這人真是賢惠。
程季青抬眸,莫名的看了眼白新,是不是應該提醒一句,們現在是分手的狀態。
靠得近了,程季青才看到白新用來束發的,是送的那只百合銀簪。
“白新,你不用這樣的。”
語速稍快,只有程季青自己知道,這種不耐不對白新,而是對自己。
這次說完沒再逗留,連白新的回應都沒有聽,大步離去。
白新在后方幽幽的著程季青的背影,沒有追上去,只是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
沒關系,就像當初對白趙良說的那樣,人做錯了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程季青的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白新方才收回視線。
拿出保溫杯,喝了一口,對來說稍微有點酸,卻是程季青喜歡的味道。
-
南景。
自從上次和白新在南景見過面之后,就沒有回過南景了。即便回北城也多是住在酒店或者其他的地方。
不將這種遠離當做逃避,當是那時的一種自我保護,明知景生還要迎難而上面對,那是找。
到現在已是一個月過去。
只中間找了阿姨過去,進行日常打掃。
門打開。
前兩天雨夾雪,窗戶都是合上的,屋子里的味道帶著一久遠的氣息。
程季青打開鞋柜,里頭只剩下的拖鞋,白新的已經沒有了。
快速換上,拿著行李起往屋里走。
還未進去,看到半島臺上玻璃杯著的幾張便利紙。
走過去。
‘冰箱里的橙子是我早上剛買的,我嘗過,是你喜歡的味道。’
‘蘇打水太涼要喝,我給你買了紅茶,你喜歡的正山小種,就在原來放茶的地方。’
‘玫瑰花是我一支支挑的,百合我帶走了,怕你瞧見心煩。’
‘新買的沙發套你會喜歡嗎?我買的時候想你的皮很適合那個,在上面抱著我的時候,一定很漂亮。’
“……”
程季青一字一句,看到最后一張,一時好笑,一時心梗。
筆畫工整,筆鋒凌厲,然而字跡卻漂亮著勁兒。
字如其人。
白新不是那種會寫便利的人。
可是當想到白新坐在桌上,一筆一劃寫出來,又是另一種心。
瞧著應該也是一月前的了,也許是離開后不久。
冰箱里的橙子已經被阿姨清理掉,桌上也沒有玫瑰。只剩下那水藍的沙發套,與那盒正山小種。
這紙也應該是在冰箱,或者柜子上,然后時間太久,失去了粘,掉下來后,被打掃的阿姨細心撿起來收好的。
程季青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將便利收起來。
重新拿著行李往屋里走,東西放下,便看到桌上還有一張。
‘橙橙,對不起。’
黃的紙張被的指腹按出褶皺,的耳邊幾乎一剎那想起那日離開,門合上。
白新喊得那三個字。
把紙放下,搖搖頭,似是要把那思緒從腦子里趕出去。
程季青打算先去沖個澡,讓腦子清醒。
拉開柜下的屜。
“……”
程季青表微微凝固,白新把什麼都帶走了,柜子里沒有一件服,百合花兒都拿著走,說怕心煩?
但是白新的十幾條卻安安穩穩留在這里?
,白,淺藍,淡紫……
程季青咬了咬牙,把圍脖往外扯了兩下,心底躁躁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個晚上。
程季青失眠了。
窗簾完全合上,程季青睜開眼著灰白的頂,翻了,床單被套都換了干凈,可總能聞到那淡淡的百合香。
這個晚上。
程季青做夢了。
久違的那只小貓,在懷里,幻化人形,這次卻留了一條尾。
已久不見葷腥,白皙雙后的貓尾纏著,輕輕掃在的腰下位置,難耐。
灼熱的氣息在耳邊,一遍遍的名字。
,春一樣。
不知哪兒來的怒氣,也不知手里何時出現了逗貓棒,一手扯著那貓的尾,一手用逗貓棒在人形前方臨摹。
時不時在后面打兩下。
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用力。
總之,折磨到那貓兒又是哭又是求。
…
凌晨四點多。
白新氣息不平的從床上坐起來,半明的,丟在一旁,瓣過于干燥,嚨了。
緩了片刻才坐起。
拿著臟了東西走到浴室。
程季青離開后,又回到了過去一個人的日子,比那時候更嚴重些,不僅僅是,也是心理的需求。
只要一想到程季青,便很容易生出念頭。
中間的一次發期,甚至一次打過四支抑制劑。
的抖止住了,但心理的沒有。
想念程季青。
不只是。
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會產生這麼強烈的緒,也從不知道原來一個人,會變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卻又甘之如飴。
白新著鏡子里紅未退的臉,確定程季青心里還有,可是再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一點小把戲小心思,讓程季青在意。
卻不能靠這些讓程季青回來邊。
就像言希說的,追回一個人最重要的不是想,是行。
而對待程季青,最重要的,不過真心二字。
可惜,懂得有些晚。
明白時,已經兵臨城下,沒了法子。如今城破,只能靠著一片真心與傾所有,換回來。
打開水龍頭,洗去心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