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妙首先想到的就是山賊。
這地方荒無人煙,林子里雜草叢生,最適合山賊伏擊。
盧氏心怦怦跳,安著徐燕南好不給顧妙添。
顧妙低聲道:“先駕車過去,別打草驚蛇。”
顧妙心懷僥幸,這馬車是輛舊馬車,小的很,外面車破敗,馬也是匹老馬,怎麼看都不像有錢人。
山賊打劫也得挑挑撿撿吧,總不能見人就攔。
趙廣明穩住心神,駕著馬車緩緩往前走,卻聽前面靜越來越大。
他手按在腰間的刀上,若有不測,他舍了這條命也要護夫人們周全。
前面道路開闊,只要他跳下車拖住山賊,由錢坤駕車,定能逃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趙廣明正跳下,前面靜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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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跑了!就會幫倒忙!噓,小點聲……”
趙廣明臉都白了。
“我堵前面,你堵后面,天羅地網布下,難逃咱們手掌心!”
趙廣明倒吸一口氣。
那聲音兇神惡煞,“等給它抓住,就關起來,養著下蛋,孵小,看還敢不敢跑!”
“咯咯噠咯咯噠!”
趙廣明:“???”
顧妙聲音過簾子傳出來,“怎麼回事?”
趙廣明聲音晦,“不是山賊,是山上的獵戶。”
馬車靜不小,那群人出形來,端的是人高馬大,五個人圍著只可憐山,山都落下好幾。
趙廣明跳下車,沖著幾人拱了拱手,“我家夫人要去云城,路經此地,不便驚擾,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為首的大漢把山逮住,“去云城?那兒可不太平。”
顧妙掀開簾子下車,記得書里有一段劇……
得知徐家人死后,周寧琛立刻任命親信劉湛偉為懷化大將軍,去玉溪山剿匪,劉湛偉也不負眾,將玉溪山山匪一鍋端,從此鎮守十五城,邊境十幾年未發生過。
周寧琛一面瞞著徐薇徐家人的死訊,另一面嘆徐燕舟時運不濟,他本打算放他一命,卻不想他命喪劫匪之手。
顧妙想知道是否真的有這麼一群劫匪,到底是意外,還是周寧琛的手筆,“是因為有山匪作嗎?”
大漢嘁了一聲,“哪有那麼多的山匪,徐將軍在的時候,早把山匪剿了,這片太平的很,是戰。”
徐燕舟是戰神,有他在,突厥不敢來犯,可如今徐燕將軍不在。
原來是這樣。
顧妙道:“我夫君了傷,本想來西北求醫治病,可聽幾位這麼說,云城也不太平,不知能否收留我們幾日,等有了消息再做打算?”
大約總有一些世外仙人閑云野鶴治病救人的故事,大漢信了八分,“我們村子簡陋,夫人不嫌棄就好。”
顧妙不怕這幾個人是劫匪,大不了到時候占山為王。
村子在半山腰,大漢在前面帶路,“路不好走,你們看著點。”
玉溪山山脈連綿,山上全是荊棘草木,走了半個時辰,可算到了。
村子不大,總共就十幾間泥胚房,大漢道:“還有間茅草屋空著,我帶你們過去。”
顧妙住哪里都行,但盧氏和徐薇恐怕見都沒見過茅草屋,
顧妙道:“娘,先安頓下來,等以后……”
盧氏現在有間遮風擋雨的屋子就心滿意足了,什麼羅漢床貴妃榻都是以前的事,“阿妙,這里好,適合燕舟養病。”
徐薇也道:“嫂子,已經很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在一塊兒。”
徐燕南牽著盧氏的手,“我也能住的,哪里都行!”
顧妙笑了笑,“那我們把屋子收拾一下,好好吃一頓。”
茅草屋常年不住人,里面有不蛛網,徐薇讓顧妙去歇著,來收拾就行,顧妙就出去看了看。
村子總共幾十個人,男多。
村后有開出的荒地,每家都有菜園子,還養著牲畜,都是山上抓來的野,山羊。
顧妙去換菜,大漢直接給了一大簍,“這又不值錢,你拿去吃就行了。”
顧妙留了一塊碎銀,“大哥要是嫌多,明天再給我點菜好了。”
有菜了,可顧妙想吃,看見大漢把寶貝野放進圈,就沒好意思開口。
這是山林,說不準也能逮到野。
顧妙帶著匕首往樹林里走,松樹高聳如云,林子茂,有一好聞的草木香。
顧妙轉著匕首,注意著周圍的靜,匕首飛出去,打中了一只野,匕首再飛出去,打中了一只兔子。
顧妙一路走,一路撿,回去的時候提了三只野,兩只兔子。
盧氏嚇了一跳,“阿妙,這都是你打的呀?”
顧妙點點頭,“我運氣好,就撿到了。”
力氣大,又耳聰目明,只要打中,就是石頭也能給野敲暈。
盧氏又驚又喜,“那我去收拾,晚上煮了吃。”
顧妙道:“還是我來吧,娘你去把菜洗一洗。”
盧氏書香門第出,從未過刀槍,嫁給徐父之后更是連廚房都沒進過。
盧氏擺擺手:“不用,我來就行,你做的好吃,一會兒你來燒。”
盧氏帶著野去拔,徐薇也過去了,以前喜歡詩書字畫,但這東西不能吃不能喝,嫂子可以的事,也可以。
徐薇做事仔細,兔子皮剝很完整,笑得特別開心,“嫂子,這個留著,等天冷了做服做鞋子。”
顧妙心里嘆,周寧琛絕對想不到,那個清冷如廣寒仙子的徐薇現在連兔子都敢剝。
書里的徐薇淚流干了,也不笑了,周寧琛尋天下至寶,為搏徐薇一笑,但看都不看。
直到臨死前,徐薇才釋然一笑,也讓周寧琛痛徹心扉。
顧妙道:“那以后我多打幾只兔子,我看山上有兔子窩,你要不要小兔子?”
徐薇搖搖頭,“不要,要是養著肯定就舍不得吃了,還是讓它們在外面好好長大吧,嫂子,我也想學打獵,能不能給我一把匕首?”
這……
顧妙當然答應,“沒問題,我一會兒就拿給你。”
徐薇眼睛彎了彎,太好看,人又帶著梅的傲骨,笑起來好似明月初升時灑下的皎皎月輝。
顧妙不由多看了兩眼,拿刀好,拿刀好呀,要是在書里徐薇有把刀,能由著周寧琛為所為?
顧妙把菜切好,準備做一個紅燒.兔子,再燉一只,這樣徐燕舟也能喝一點湯。
山上兔子,有四五斤重,顧妙燉了一大鍋,又在鍋邊了餅,茅草屋就一口大鍋,顧妙借了只砂鍋,往里面放了整只山,又放了幾參須,小火慢燉。
幾個人守著灶臺,眼睛都不眨。
徐燕南猛吸一口氣,“好香。”
趙廣明聞著香氣,對顧妙多了幾分敬佩,不愧是將軍夫人,臨危不懼,沉著冷靜,還有手好廚藝。
顧妙把鍋揭開鍋邊的餅已經焦黃,下面浸了湯,聞起來噴香。
兔子燉的夠久,十分爛,一口一口餅,還有鮮濃的湯喝,盧氏以前都沒吃的這麼滿足過。
他們廚不全,一人一只碗,連筷子都是折的樹枝,但盧氏不嫌,只覺得心安。
在將軍府,徐薇小口吃飯,注重禮儀,現在只想大口吃,這樣吃起來才香。
名門貴吃的,也是為了保持形,現在徐薇一下吃了兩張餅,好幾塊兔子,還吃了一大塊,鍋里的土豆青菜也吃了許多。
徐薇學著顧妙的樣子把餅泡在湯里,直瞇起了眼,“好吃!”
盧氏把兩個全夾到顧妙碗里,“阿妙多吃點。”
顧妙夾給徐燕南一個,徐燕南抬起頭,“謝謝嫂嫂,我可以吃別的,這個留個哥哥。”
和兔子都是嫂嫂打來的,嫂嫂要吃,哥哥了傷,給哥哥留著。
顧妙道:“你哥現在吃不了東西,你吃吧。”
徐燕南人小鬼大,“那嫂子可以喂哥哥吃呀。”
顧妙一愣,喂他?
盧氏拍了徐燕南一下,把夾給顧妙,“吃飯都不知道安靜,不吃就別吃了,阿妙吃,別管他。”
顧妙尷尬地笑了笑,低頭把啃了,一家人吃飽,盧氏盛了碗湯,“那阿妙,這湯……”
顧妙看著這碗湯,“我去喂……”
三間茅草屋,盧氏徐薇徐燕南一間,趙廣明錢坤一間,顧妙只能和徐燕舟住一間。
往湯里放了滴靈泉,先用勺子試了試,白的湯順著徐燕舟角留下來。
慣的他,還不如給喝了呢。
顧妙太,跟一個病人計較什麼,說不準喝了這碗湯,徐燕舟就好了呢。
徐燕舟躺在木床上,呼吸平穩。
顧妙能看出徐燕舟比以前瘦了,盧氏上不說,心里肯定是難的,恨不得代為過。
徐燕舟上的服寬松,就顯得人單薄,他得上天偏,哪怕經過這麼多天的風吹日曬,還是像遠山之巔的新雪,若琉璃,不減一冷意。
顧妙忍不住想,給這麼一個大人喂藥,是占便宜了呢。
喝了一大口,慢慢俯下,卻見徐燕舟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好看的很,像從山頂遠眺見的一汪湖泊。
作者有話要說:顧妙:醒了?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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