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楚淮上說沒生氣,真的沒生氣,江一也不信。
設地地想想,換做是他,該被氣死了,楚淮肯定氣壞了,強忍著呢。
在盛京,哪兒用的著看人臉,誰敢搜他們的。
膽大包天,真是膽大包天。
江一道:“……楚統領不氣就好,咱們犯不著為了點銀子惹他們。”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朱雀衛九人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被搜的是自己。
誰知道有多錢,夠不夠他們喝兩天酒,萬一花沒了……
后果不堪設想。
楚淮看著這些人,很快移開目。
不知道那些夠不夠,看江一他們,似乎上還有錢。
楚淮道:“江統領言之有理,犯不著生氣,惹了他們,吃虧的是自己,能拿錢擺平的事,都不是事。”
江一連連應和,倒是江三等人,皺起了眉。
江三道:“難道他下次還來,還要把錢給他?不可能,有本事殺了我。”
扣著他們也就罷了,連錢都要,當真是雁過拔……
原以為顧牢頭就夠過分了,又來了一個,他們簡直沒有活路。
一個小小的牢頭都敢這樣,徐燕舟他……
楚淮淡淡道:“何必賠上命,如果搜你,搜出來東西,你敢不給嗎?”
江三看了眼破凳子上尖銳的木刺,搖了搖頭,不敢。
“讓他搜,還要屈辱,還不如直接上去,們高興了,就不會為難咱們了。”楚淮道:“不過,到底如何做還要看諸位的意思。”
朱雀衛們:“……”
江一了臉,“不給,就是不給,好不容易攢的老婆本,出門都忘不了要帶著。”
給別人,他不甘心。
江三一個意思,龍有逆鱗,之必死。
銀子是底線。
顧妙和徐薇本沒想過搜別人的。
就連搜楚淮也是徐薇一時興起,把東西帶出來,就后悔了。
徐薇道:“嫂子,楚淮有這麼多東西,能不能單獨給他送點好吃的呀。”
吃人短拿人手,徐薇著銀票還厚。
顧妙道:“當然行。”
如果不是想讓楚淮盯朱雀衛,早就讓他回來了,送些好吃的還不簡單。
徐薇勾笑了笑,們回到院子里,徐薇把東西放在桌子上。
銀票十幾張,都是一千兩的,加起來得有一萬多兩銀子。
另外一個手帕包著,徐薇把手帕打開,里面金閃閃。
有好幾個金戒指,還有金耳墜金項鏈,一個個分量特別足。
這些加起來要有兩萬兩了。
顧妙在一旁看著,真心覺得多,銀票金子,都是能花的。
幾樣金飾古樸沉重,都是好東西,想來是楚淮特意帶過來的。
徐薇把銀票首飾全給顧妙:“嫂子拿著。”
錢都是顧妙拿,把這些和原來楚淮的東西放在一起,如果用得到就用,用不到以后還給徐薇。
見了一次楚淮,徐薇高興的,楚淮還是原來的樣子,現在在將軍府,就每天都可以去看看他。
徐薇扯扯顧妙的角,“嫂子,那晚上送飯我還和你去,好不好?”
顧妙自然是答應,雖然這個樣子不好看,可是徐薇呀,怎麼樣都是好看的。
顧妙道:“那我們晚上吃什麼,就給楚淮送什麼,別人,就該怎麼吃該怎麼吃。”
牢飯較之以前已經好了許多,再也不是黑面饅頭和白水煮菜了。
中午吃饅頭鹵味,晚上吃面條,早上一個饅頭一碗稀飯,還有腌好的沫黃瓜條。
每頓都有,楚淮吃的也是這個,這回有理由讓他吃點別的了。
晚上顧妙就做了新菜。
是紅燒獅子頭。
三分七分瘦的剁米粒大小的餡兒,這樣燉的時候會有藏在里面。
拳頭大的丸下油鍋炸金黃,接下來就是紅燒了。
將軍府有廚子有下人,但是這些日子做活做慣了,盧氏徐薇都來廚房幫忙。
下人被劉偉湛打發到將軍府后花園拔花犁土,就等春日種菜。
顧妙炒糖已經有一手了。
蜂炒焦糖,咕嘟咕嘟冒著小泡。
顧妙把丸子放進去,等丸子裹上褐的外,再加上蔥姜蒜各種香料。
鍋蓋蓋上,火燒大,等著里面湯燉沒,紅燒獅子頭就可以吃了。
人多,顧妙總共做了三十多個丸子,勉強夠一人一個。
紅燒獅子頭和白米飯相得益彰,腌的鴨蛋也夠日子了,二十個鴨蛋全煮出來,一人只夠分半個。
楚淮晚上的飯就是一碗白米飯,一個紅燒獅子頭,一碟炒白菜,一碗海帶蝦仁兒湯,還有半個金黃流油的咸鴨蛋。
這些菜擺在托盤中,更加顯得小巧致。
徐薇拍拍楚淮的肩膀,“大爺我去吃酒,還剩下錢,便宜你了。”
顧妙也把屬于朱雀衛的牢飯端給他們,白白凈凈的酸菜面,上面碼著六七片鹵。
還有金黃流油的辣椒油。
一見高下分明。
朱雀衛:“……”
牢門打開又快速關上,楚淮愣了半天神,都沒顧得和徐薇說一句話,等他回過神時,桌上的飯菜正冒著熱氣,湯碗里的瓷勺在燭下熠熠生輝。
楚淮的笑還未提起,對面的人就驚擾到他。
江一眼里冒著狼,正幽幽地看著他。
而且江三他們就在他隔壁,若是沒有中間的鐵欄桿,恐怕會手拿他的菜。
楚淮在眾目之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獅子頭,放進里。
江一咽了咽口水,問:“好吃嗎?”
很好吃,楚淮誠實地點了點頭,“嗯,好吃。”
江一轉過頭,端起面條,道:“我的也好吃。”
酸菜面好吃楚淮是知道的,因為他吃過。
楚淮道:“那江統領就慢慢吃,實在不必一直盯著楚某。”
江一點了點頭,他發現他非常吃的酸菜面沒有以前香了。
他當時還想問問顧妙,是不是了錢就能吃和楚淮一樣的菜了。
江三聞著紅燒獅子頭的香味,吃的是面條。
離得太近,他有種吃紅燒獅子頭面的錯覺。
他能想象但獅子頭是什麼味道的,可吃不到里……
江一抬起頭道:“楚統領……”可否勻我點湯?
只見楚淮把獅子頭連同湯都拌到飯里,剎那間,雪白的米粒鋪上一層紅,江三結滾了滾。
楚淮:“有事?”
江三別過頭,惡聲惡氣道:“沒有!”
他拉不下這個臉。
難不要他把楚淮的盤子要過來?
鐵骨錚錚的男兒,實在做不出要盤子的事來,只能忍著吃完面。
倒是最早的五個人,明目張膽地張,跟楚淮要盤子。
但楚淮沒給。
江一吃完面條,道:“忍一忍吧,現在的飯不算難吃,不用非要吃獅子頭。”
仔細想想,面條至比黑面饅頭好吃,也有,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江一:“你們想想楚淮為什麼有獅子頭吃,就不想吃了。”
一人道:“還是想。”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這個道理,這怎麼得了,但若是把銀子上去,還真舍不得。
咬咬牙,忍過去就是了。
次日元宵節,牢房里的人跟著一起吃元宵。
煮好的元宵白白胖胖,圓圓乎乎,一口咬下去能吃到香甜的黑芝麻餡兒。
吃完湯圓再喝一口湯,湯里融了糯米,有些粘稠,湯下肚,江三看向楚淮。
今天楚淮和他們吃的一樣,沒什麼特殊的。
很好。
江三又看了一眼,卻見楚淮勺子里的湯圓餡兒是紅的,“楚統領……你湯圓什麼餡兒的?”
楚淮道:“黑芝麻,豆沙,還有蘋果餡兒的。你們不是嗎?”
朱雀衛齊齊搖頭,沒有,他們就是黑芝麻餡兒。
也不知道豆沙的和蘋果的好不好吃。
不等江三問,楚淮就道:“都好吃的。”
人活著就爭一口氣,他們又不是沒錢。
了錢,就當自己買的。
江一拍著牢門獄卒,“快把你們牢頭給來。”
————
元宵節,云城晚上有燈會。
顧妙在屋里做燈籠。
竹架,紙,還有調的面糊,本來只有和徐薇做,后來全都過來了。
徐薇手巧,能做兔子燈,白耳朵紅眼睛,到時候把蠟燭放進去,看著甚是可。
徐燕舟看兔子燈,也想做。
他們屋里只有燭臺,完全可以做一個好看的燈籠。
可是徐燕舟做了幾個,都是歪歪扭扭,怎麼看都不像兔子。
顧妙還能忍住不笑,說實話,徐燕舟做的還比不上徐燕南。
自從徐燕舟搬回來一個炕柜之后,徐薇就對兄長不抱什麼希了。
徐薇道:“好難看,本不像兔子,哥哥我把這個給你。”
徐薇做的,不僅像,還在上面畫了花鳥,題了詩。
徐燕南:“是好難看,哥哥做的最丑了。”
丑就算了,最丑是什麼意思。
徐燕舟道:“徐燕南,不想待就回屋看書。”
自從搬到將軍府,徐燕南就自己住一屋了。
徐燕南立刻蔫兒了。
徐燕舟想也不想就拒絕,“不用。”
徐燕舟做的認真,顧妙也不好打攪,但徐薇小聲和道:“……嫂子,你現在不說,我哥就把他做的燈籠擺你們屋子里了!”
怕顧妙不信,徐薇還使勁點了點頭。
徐燕舟抬起頭,“……我聽得見。”
徐燕舟能拿槍,能殺人,但真的做不好燈籠,徐燕南做的稚可,徐薇的漂亮新奇,顧妙做的好看大氣。
只有他的,十分難看。
顧妙按住徐燕舟的手,道:“我們一起做,做好了擺在屋里。”
徐燕舟:“嗯。”
徐薇做的好看有什麼用,反正顧妙不看。
勉強做了個六邊的燈籠,顧妙讓徐薇幫忙畫畫寫字,倒顯著好看多了。
燈籠做完,獄卒過來傳話,說江一要見。
顧妙:“能有什麼事?”
難道有什麼要事?是關于周寧琛的,還是別的。
徐燕舟道:“我跟你一塊兒去。”
徐燕舟見朱雀衛為妙,顧妙道:“你別去了,我一個人去就行。”
徐薇眨眨眼,“我也是獄卒,我可以跟著一起去。”
徐薇抱著做好的兔子燈,想給楚淮送過去。
地牢里面常年無,線昏暗。
顧妙眉頭微皺,懷疑江三他們想逃,或者發現了什麼,拿這個威脅他們。
也是這些日子他們太聽話,讓發豆芽發豆芽,讓干嘛干嘛,才讓忽略了很多事。
心大了,打一頓就好了。
江一翹首張,可把顧妙盼來了。
徐薇倒沒別的事,是給楚淮送燈的,“燈籠多了,給你一個。”
楚淮把燈籠接過來,張了張,道:“謝大人賞。”
每天加菜不說,過節還送燈籠,更堅定了江一他們伙食費的決心。
江一咳了一聲,“那什麼……咳……”
顧妙語氣兇的,道:“想說什麼快點。”
江一出九張銀票,“這個給你。”
顧妙:“……”
江一道:“總共九百兩,先給你,我們要吃和楚淮一樣的。”
顧妙道:“……錢拿回去,我不收。”
他們吃的已經很好了,想和楚淮吃一樣的,他們現在可是俘虜。
他們想過顧妙會嫌錢,但沒想過顧妙直接不要。
出師未捷。
江三脾氣,他道:“不行,不能不要,憑什麼要楚淮的,不要我們的!”
顧妙心道,這要什麼好比的,楚淮哪兒一樣,那是徐薇搜出來的。
顧妙道:“怎麼,不要你們錢還滿意?”
江十三咬咬牙,“不滿意,都住牢房,就得一樣,要楚淮的,就得要我們的。”
“我不要這些臭錢,讓我吃紅燒獅子頭。”
“還有豆沙蘋果的元宵!”
江一把錢塞到顧妙手里,“你拿了你拿了。”
“是不是還有燈籠,沒有九個至要有兩個。”
顧妙按了按眉心,誰還嫌錢多,早知道最開始就把他們搜一遍。
不就吃的嘛,顧妙道:“等著。”
晚飯他們同楚淮吃的一樣,還有蠟燭照亮,過了一個心安的元宵節。
街上很熱鬧,在將軍府都能聽見放煙花竹還有說笑的聲音。
徐家人深居簡出,并沒有出去逛燈會。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說會兒話,就回屋歇息了。
這個時候,顧妙沒有過節的心思。
已經四天了,快的話,周寧琛的人再有三四天,也就到了。要是慢,有個五六天,也該來了。
書里,楚淮帶徐薇逃走,楚淮被凌遲。
對他們,周寧琛肯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六邊燈籠擺在桌上,多了一層紙,燭頓時和緩了,顧妙道:“徐燕舟,周寧琛會直接派兵嗎?”
如果周寧琛下令圍剿,他們退無可。
云城往北十五城,地廣人稀,土地荒蕪,是熬他們就熬不過。
徐燕舟搖了搖頭,道:“不會。”
以他對周寧琛的了解,他不會這樣做,周寧琛疑心病重,又顧慮重重,他可以派人把他們全殺了,但絕不會大張旗鼓地派兵。
周寧琛是皇帝,他會先派人游說彰顯他大度,然后把他們的罪名定死。
周寧琛怕,他怕烏言關一戰真相大白于天下,他不敢。
徐燕舟敢對峙,他不敢,倘若徐燕舟說烏言關另有,周寧琛絕對會慌了神。
找不找得到證據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周寧琛認為他有罪,他要讓所有人認定他沒罪。
徐燕舟道:“別怕。”
顧妙抱住徐燕舟的腰,臉著他的口,“我不怕。”
當初也沒怕過,現在更不能怕。
顧妙道:“我們手里攥著人呢,周寧琛不敢輕舉妄。”
這些人都是周寧琛的心腹,周寧琛絕對會有所忌憚。
“徐燕舟,如果周寧琛要人,把我娘換回來吧,一個人在盛京,我不放心。”顧妙道:“用誰換都行,哪怕他要整個朱雀衛。”
徐燕舟點點頭,道:“好。”
過了十五,天開始回暖。
徐燕舟抓時間把山上的炭窯拆了,上山的小路也用石頭和樹枝掩上,玉溪山寂靜無比。
一直過了六七天,還是沒有靜,直到顧妙去了趟酒樓,趙掌柜說:“夫人,宿州封城了。”
云城往南就是宿州,走幾十里的路就能到。
趙掌柜賣凍豆腐和豆皮,必過宿州。
只是不知為何,突然封城了。
顧妙潛意識覺得和周寧琛有關,不然不會無緣無故封城。
顧妙連忙趕回將軍府,徐燕舟和劉偉湛就在前廳,皆是一臉凝重。
顧妙道:“宿州封城了。”
劉偉湛:“是啊,封城了,皇上想干什麼,難不想死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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