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總要堅持一些事。
江三堅持抓鬮。
兄弟也不行,都是第一次做人,憑什麼讓他回去。
但人當的好好的,誰想當鬼。
回盛京,免不了責罰嚴懲,帝王一怒,流千里,江三可不知道盛京等著他的是什麼。
留下就不一樣了,有有菜,還能發豆芽,江三不想在刀口。
牢房的稻草桿,折八短一長,誰到最長的那,誰就回盛京。
一人一,江十三先看的,“我的是短的!”
江一提著氣,一看,臉上立馬出喜,“哎,我的也是短的,老三,你的長的短的。”
都是短的,八個人看向江三。
江三閉上眼,長稻桿躺在他手心里。
江三咬牙道:“不算,這把不算!”
“怎麼能反悔呢,你這樣……下回誰到長的誰都能反悔了。”
“沒有規律不方圓,你再這樣,就讓牢頭過來評評理。”
江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九個人,為什麼他是那個倒霉蛋。
江一安道:“你能回去也好的,這是恩寵,皇恩浩。”
江三抬起頭,神狠厲,“這恩寵給你要不要啊。”
他一個人的,要承所有的怒火。
江一不要,這安也不好安,江一只能在別的地方彌補自己兄弟了。
比如,吃飯的時候讓江三多吃點,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江三問:“我吃的是斷頭飯還是怎麼的,吃了這頓就沒下頓了嗎?”
“你吃不吃,不吃給我!”江一又把紅燒排骨夾了回來,“滾滾滾!”
江三眼疾手快把排骨塞里,“你滾,別搭理我。”
不知哪天,他就得回去,既然回去了,他就盡職盡責,保護皇上安全。
一等就是七天,這七天,每一天江三都過的無比煎熬。
比如吃飯吃的好好的,下一刻他就想起自己要回盛京,都不香了。
晚上還會做噩夢,夢境鮮淋漓,半夜常常驚醒。
非要多吃兩碗飯才能驚。
牢飯變好了是沒錯,但都有量,一人一碗,多了沒有。
所以江三都是從兄弟碗里搶的。
第七天,顧妙進牢房帶人,“楚淮,出來吧。”
周寧琛要的是楚淮。
周寧琛沒要心腹朱雀衛,而是點名要了楚淮,他用李氏換一個楚淮。
周寧琛沒有過多地在意一個人,在他看來,無論李氏去不去云城,最后結局都是一樣的。
倘若沒有這事,周寧琛本不會想起還有李氏這個人。
禍不及出嫁,同樣,禍不及娘家人。
李氏選擇去云城見兒,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至于換誰,周寧琛思來想去,決定換楚淮。
他懷疑過楚淮,曾想過楚淮暗地里幫徐家人。可是后來,楚淮被抓,是江十三親眼所見,周寧琛心底的疑慮就打消了。
比起朱雀衛,楚淮武功更高,盛京不能沒有林軍統領,而朱雀衛可以有無數個。
沒了江一江三,還有江二江四,以后也會有人頂替江一的位置。
周寧琛要楚淮,要他護衛皇城安全。
江三都準備好了,結果說不是他。
他有些震驚,又有點竊喜,真是太好了,楚統領回去最好不過。
如果能早點告訴他就更好了。
他看楚淮并無異,興許心里還想回盛京呢。
楚統領真男人,就是不一樣。
但江三還是作出了一副惋惜難過的樣子,“在皇上心中,我們還不如楚淮嗎?”
這恩寵給楚淮最好不過。
楚淮放心走,這里有他們。
顧妙帶楚淮出了地牢。
在暗牢里面呆的時間太長,突然出來,有些不適應。
楚淮瞇了瞇眼睛,不遠站著一個容俏麗的,是徐薇。
徐薇抿直,看了楚淮一瞬,道:“楚淮,你一定要好好的。”
楚淮點點頭,他求的不多,就希徐薇能夠平安喜樂,長命無憂。
所有不喜歡的東西,都不要來煩惱。
楚淮想陪在徐薇邊。
楚淮道:“我會小心……我會早點回來。”
徐薇鼻子有些酸,如果不是,楚淮本不用涉險,他做他的林軍統領……以后加進爵前途明。
徐薇貪心,留住了楚淮,就想留他一輩子,“我等著你。”
楚淮腦子有些空,他僵地點了點頭,那他下次回來的時候還要給徐薇帶東西。
楚淮去前廳,徐薇拉住了他的手,“你在盛京可不能看別的姑娘,一眼都不行。”
楚淮不看,誰都不看。
顧妙在心里嘆了口氣,楚淮回去比朱雀衛回去要好。
雖然不知道周寧琛怎麼打消的疑慮,但顧妙覺得老天爺是向著他們的。
從穿越過來之后,什麼都變了。
顧妙看向徐燕舟,徐燕舟也在看著,兩人相視一笑,一家人為為楚淮送行。
楚淮出了云城,快馬趕往宿州。
福祿用一輛馬車,送李氏進云城,他對楚淮道:“楚統領,皇上命你即刻回京。”
楚淮:“我這就回去。”
福祿有些心虛,牢房里的日子想必不好過,興許還用了刑。
結果連歇都不歇就舟車勞頓回盛京,但愿楚統領心里沒有疙瘩。
福祿這些日子不在盛京,但想也知道皇上了肝火。
他仰頭看楚淮,只見楚淮并無疲,只是長久不見太,臉比往常白了。
倒是他自己,來回跑,眼可見地滄桑了。
福祿:“楚統領果然非同常人。”
楚淮不予理會,他快馬趕回盛京。
來回耽擱就是半個月,楚淮到盛京時已經出了正月。
天氣回暖,不閨閣出門游玩,挑起車簾,棗紅的馬一騎絕塵,連馬上的人都覺的高大兩分。
顧玥看了兩眼,就把車簾撂下了。
顧玥:“回府。”
剛辦了場宴會,賞的是暖房里種的花,花好看,但顧玥沒賞花的心,不等宴會結束就回來了。
進了靖遠侯府,顧玥直接回正院。
府里丫鬟魚貫而,井然有序,誰也想不到,已經沒了個人。
皇上要把姨娘李氏送到云城去,一個姨娘,是生是死都無所謂,但畢竟是個父親的人,對外就說是病死的。
連喪事都沒辦,府上已經沒這個人了。
顧玥想不通,李氏為什麼愿意去云城,只問了一遍,那個弱的人,幾乎連侯府的門都不曾出過,竟然答應了。
正院,顧夫人正閉目養神,后丫鬟正給按太,聽見通報顧夫人睜開眼,“玥兒回來了。”
“永興伯府的花好看嗎?”顧夫人一臉慈,眼睛里帶著淡淡的笑意。
顧玥:“……好看。”
顧夫人道:“出門散散心也是好的,再過些天就要留在家里學規矩了。”
顧玥口發堵,不想宮,不想參加大選。
可事已至此,顧玥不知怎麼開口。
顧妙沒事,徐燕舟也沒事,他們在云城好好的,還要把李姨娘接過去。
顧玥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嫁了過去,會不會也不一樣。
顧玥不敢說他們在云城過的有多好,但在一起的分還真的。
顧夫人看兒這個樣子還不知道在想什麼,道:“好好學規矩,沒壞,玥兒你要聽娘的……”
“無論徐家最后怎麼樣,他們在皇上心中已經是無用之人了,皇上沒派兵,那是留著面。”顧夫人一臉嚴肅道:“顧妙現在還活著,說不準哪天就赴黃泉了。”
顧玥就是心里難,這些苦也能,后悔了,應該嫁過去的。
顧夫人道:“你是好孩子,徐燕舟有什麼好,聽娘的,好好學規矩,以后的路長著呢。”
以后的路長著呢,李氏也是個傻的,問愿不愿意去云城找兒,就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也不想想,云城離盛京幾千里,路上顛簸就夠的了,苦寒之地,哪像留在盛京寫信吃穿不愁,福。
李氏還帶著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到云城。
李氏病了兩個多月了,最開始就是風寒,拖著一直不見好。
終于好了,仍舊茶不思飯不想。
想顧妙,想兒。
李氏就顧妙一個兒,做夢都想兒嫁個好人家,可一個庶,婚事夫人把著,所以夫人問愿不愿意讓顧妙嫁到將軍府,李氏立馬說了愿意。
天上不會掉餡兒餅,后來徐家出了事,顧妙跟著被流放。
李氏恨自己,是害了兒。
就一個兒,這回夫人問愿不愿意去云城,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李氏收拾好包袱,連夜坐上馬車,過了七天,總算到了云城。
一路舟車勞頓,李氏卻沒見多疲憊,反而眼睛明亮,氣極好。
病也好了。
將軍府,顧妙在等著,只見李氏一次,沒到母深的地步。
顧妙覺得應該這樣,顧侯爺妻妾群,早就把李氏拋之腦后,是李氏的兒,應該為養老。
見到李氏,顧妙也不知道說什麼,干喊了一聲娘。
徐燕舟反應極快,“娘,我是徐燕舟,我會好好照顧阿妙,一心一意對好,只對一個人好。”
李氏是宅婦人,出不高,還是妾室,都不知道怎麼和徐燕舟說話。
還是盧氏親親熱熱地拉住李氏的手,“都是一家人,坐下來說話。”
李氏有些怯懦,都是盧氏說話,在一旁點頭應和。
盧氏想,這總得相著來,親家母剛來云城,肯定想和兒好好說話的。
盧氏道:“阿妙帶你母親去梳洗梳洗,晚上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飯。”
顧妙點點頭,帶著李氏去了的屋子。
李氏眼里有淚閃爍,想說阿妙,你苦了。
可是兒一沒瘦二沒丑,反而更明艷好看了。
李氏心里就只剩高興了。
李氏背著包袱,進屋之后把門給關上,笑著對顧妙道:“阿妙,娘給你帶好東西來了!”
包袱里有金銀玉飾,從前李氏得過靖遠侯一陣寵,靖遠侯賞了不東西。
其中一部分給顧妙做了添妝,后來徐家出事,那些嫁妝全部充公。
當日便流放西北,李氏只來得及籌五十兩銀子。
李氏來云城,能帶的東西全帶來了。
里面還有個小的,包著藥材。
生病的時候,顧夫人賞了不藥材,人參靈芝,全帶過來了。
李氏道:“阿妙你拿著去當鋪當了,換銀子花。”
顧妙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這些是李氏攢了大半輩子的東西,就全給……
顧妙深吸一口氣,娘這麼厲害,也不差,“娘,我有錢的,我帶你去看。”
顧妙帶著李氏去屋子里,把攢的給李氏看,“娘,我真的不缺錢。”
李氏有些震驚,不過一想顧妙是的兒就釋懷了,“是該這樣,存錢沒壞。你們好好過日子,娘就沒什麼好心的了,娘用不到銀子,你拿著。”
病也好了,人參靈芝吃不上,全給兒。
顧妙和李氏出去,徐燕舟張頭看了好久。
徐燕舟心里有些不好,李氏是不是不喜歡他。
肯定是了。
誰想自己兒嫁給他,他已經不是大將軍了。
現在東躲西藏,什麼都沒有。
而且,親當日被抄家流放,帶著顧妙苦累,也沒有回門……
如果是他和顧妙的兒,徐燕舟說什麼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徐燕舟心低迷,吃完晚飯都不見好轉。
顧妙送李氏回去,李氏拍拍手,“不用送娘,娘一個人行的,你和燕舟好好過日子。”
李氏沒跟徐燕舟說過幾句話,在看來,徐燕舟長得好,對顧妙也好,這就夠了。
世上哪兒有那麼十全十的事。
顧妙點點頭,“娘好好休息。”
李氏打了個飽嗝,自己兒這些日子學會做菜了,做的可真好吃。“嗯嗯,娘消消食就休息。”
回到屋里,徐燕舟道:“阿妙,你我一聲大將軍好不好。”
為什幺突然他大將軍,顧妙道:“怎麼了?”
徐燕舟覺得這樣他們更般配一點,但他沒有說,“就是想聽。”
喊一聲也沒什麼,顧妙道:“大將軍。”
燭下,顧妙眉眼彎彎,眼睛里像是淬了,亮閃閃的。
徐燕舟心中一,探過,吻了顧妙的眼睛,又一點點向下,親了一下。
顧妙喊他大將軍,徐燕舟特別高興。
徐燕舟親吻都是小心翼翼,手抓著顧妙的手,不敢更出格的舉。
顧妙記著,上回好像也是喊了聲大將軍,徐燕舟就親。
不喊了以后。
徐燕舟把顧妙抱到懷里,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等以后李氏就知道他是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
次日一大早,徐燕舟就起來燒熱水,該洗的菜也洗好切好,然后早早出去外面巡視。
巡視完回來,府上的人才陸陸續續起來。
劉偉湛剛起。
進二月,天氣暖和了,但早晚還是凍的人牙疼。
徐燕舟就跟冰塊一樣冒著寒氣,冷的滲人。
劉偉湛問:“早上吃什麼?”
徐燕舟皺了皺眉,“你就不能問點別的?”
劉偉湛想了想,道:“中午吃什麼。”
徐燕舟眼刀冷凝恍若實質,離劉偉湛脖子只有一寸,劉偉湛突然改口,“皇上究竟想干什麼。”
楚淮都帶走了,后面就沒消息了。
宿州封城,他們難道要在云城待一輩子?
徐燕舟能猜出幾分,周寧琛想站在高,讓天下百姓和徐家敵對。
他為人謹慎,想的又多,顧忌也多。
徐燕舟道:“他在等,等個好時機。”
劉偉湛:“哦。”他去看看早上吃什麼。
李氏來了,昨晚吃了頓好的,一大桌子菜,劉偉湛也上桌了。
真的是不一樣,朱雀衛就只配在牢房里吃。
早飯簡單,豆腐腦和炸油條,還有小咸菜和辣椒油,吃完熱乎乎的。
顧妙去給朱雀衛送飯,順便看看豆芽。
江三把飯接過來,笑著道:“豆芽能吃了,你把豆芽帶出去,我們再發。”
“嗯,那什麼這錢先給你。”江一把伙食費上,然后笑了笑,“還有沒有別的活,我們發豆芽輕松的,覺還能干點別的。”
在牢房里能干什麼,能發豆芽就不錯了,不過能做幾個小磨盤,讓他們在里面磨麥子。
顧妙道:“等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們找點事做。”
江一點點頭,“那什麼要不要把我們放出去?”
反正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也不顧忌什麼了,在牢房里曬不到太,很容易生病的。
江三道:“大哥,我們是俘虜,哪兒能有這麼多要求。”
“就是,給我一口吃的一口喝的就知足了,別的我不敢奢求。”江十三盯著顧妙的眼睛。
“我們出去才能做更多的事,天暖和了,翻地種地,都行。”
一群人有人唱白臉有人唱紅臉,話全讓他們說了,顧妙看了看手里的銀票,道:“銀票我不要了。”
江三磨磨牙:“讓你們別有奢求吧……非不聽。不要,你就是把錢扔地上,被大風吹走,我們也不會彎一下腰。”
地牢里哪兒有風。
只要他們不惹事,顧妙的態度還是很好的,放他們出去也不是不行。
顧妙道:“私印,令牌,錢,上東西全出來,你們就可以出去了。”
如果銀子是底線,那麼新章令牌就是家命。
這個真不得。
江一搖搖頭,“下面好,我們就喜歡在下面待著。”
顧妙無所謂他們在哪兒,安靜聽話就行。
取了一筐泡好的豆子,讓他們繼續發豆芽。
一斤黃豆能出七八斤的豆芽,綠豆出的更多一點。
現在不做別的豆芽一天就有五十多斤。
家里吃不了這麼多,顧妙就把豆芽賣到酒樓,一斤豆芽賣五文錢,一斤豆子也是五文錢,利潤足足的。
賺來的錢自然全換了豆子。
豆粒圓潤飽滿,顧妙挑出來一些留種,等三四月份春種就多種黃豆。
到時候可以把江一他們放出來,跟著一塊兒種地。
保險起見,他們的令牌新章都要上來,若哪天他們召回京,顧妙就把這些還給他們。
但對江一來說,令牌私印代表份,不能輕易給別人。
江五道:“大哥你的令牌是不是親手給劉偉湛了,現在還沒還回來。”
江一:“……你給爺閉。”
江一為了驗明份,把朱雀令給了劉偉湛,讓他去城守府,結果“城守”現在還沒回來。
他怎麼辦的出這種蠢事。
江十三道:“所以說,令牌印章沒用,有人認有人不認,遇見不認的,你什麼法子都沒有。”
好兄弟往他心口捅刀子,江一堅持:“那也不行。”
江三剛一直沒說話,“那如果咱們錢沒了,到時候怎麼辦。”
吃慣了好的,難不用令牌換錢。
朱雀令怎麼不是金的。
作者有話要說:徐燕舟:要是我的兒……不對,我沒有兒。
徐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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