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撲騰累了,倒在還昏迷著的兄弟們上氣,他眼神空,里還小聲地罵罵咧咧。
江一低下頭,把耳朵湊過去,只聽他里罵著:“混蛋白眼狼,怎麼還胖了呢,你們竟然全胖了!”
“我瘦了十多斤,全長你們上了,你們還回來干什麼……”
“別這樣。”江一江二消瘦的肩頭,嘆息道:“別這樣,你說的我心里難啊。”
江十三道:“二哥,我們心里惦著你呢,這不就來了嗎。”
江二心已經平靜多了,他面無表道:“是,是,沒錯,惦著我,你看給我捆的,我掙都掙不開。”
捆豬的繩結,豬都掙不開,更別說人了。
不過江十三沒說,不然二哥肯定還得揍他。
江十三道:“二哥,這樣對你我都好,等到了宿州,就把繩子解開。”
江二覺得勒得慌,他道:“別,你提著我腦袋過去,興許就能當上副將了。”
那倒不會,朱雀衛的腦袋又不值錢。江一皺著眉道:“你冷靜冷靜,這接你過好日子去了,開心點。”
“快給解開!”江二道:“你綁著老四他們,有他們,我不跑。”
朱雀衛對兄弟還是好的,江一想了想,把繩子解開了。
江二胳膊按按肩膀,他下意識口,里面空的,江二問:“我的令牌印章呢?”
江十三:“……怕硌到你,就幫你收起來了。”
“……”
那東西要不要也無所謂,江二坐好,嘆了口氣,“其他人呢?”
“三哥在后面的轎子里,看著十哥他們呢。”江十三道:“二哥,你怎麼瘦了這麼多,看得我心疼。”
這說來話長,這些天,江二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自從顧承霖和蘇蘊之出事之后,皇上怕還有大臣失蹤,就命他們日夜看守。
名為保護實則監視。
皇上對他們信任不復以往,朱雀衛進來許多新人,他們十一個,就做這些事。
吃不好,睡不好,還擔心江一他們在徐燕舟手里過的好不好。
結果,都好,就留在盛京的兄弟不好。
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強盜行徑,東西都給搜了。
江一這也是沒辦法,東西拿走,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路上一切從簡,到宿州就好了。
江二:“要去宿州?”
江一點點頭,“沒錯,從晉州繞小路,連夜趕車,兩天就差不多了。”
“不能走,皇上派丞相大人去襄勸降,要走把丞相家人也帶走!”
反正多一個不多,一個不。江二本來就想暗中保護丞相一家人的安全,要走一起走。
江一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丞相一家幾十口人,怎麼帶,你想死在這兒?”
這不是小事,一旦被發現,必死無疑。
江一:“快回宿州,稟告大將軍。”
有大將軍在,肯定能想出辦法。
盛京,一輛寬敞的馬車停在城門下。
丞相已經收拾好東西了,一個小包裹,里面裝著,還有幾顆藥丸。
護送丞相去襄的人道:“丞相大人,該啟程了。”
忠君之事,食君之祿,他該去襄,如果能把其中誤會說清,那更好不過。
只不過覆水難收啊。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一段路,老丞相就哎呦哎呦痛。
問哪兒痛,老丞相道:“腰痛,年紀大了就一病,你不用管我,趕路要,我疼不死。”
侍衛:“……”
沒有隨行的大夫,侍衛只能帶他去附近醫館看。
診了脈開了藥膏,剛走半日,丞相又喊疼,“口疼啊,年紀大了一病,別管我,趕路要。”
六十多歲的老人家,本來安心在家頤養天年,結果在路上苦累。
侍衛:“您別喊了,我這就帶著您去醫館。”
去了趟醫館,開了治悶氣短的藥。
又走了半日,老丞相捂著疼,“沒事,我就哼兩聲,不用管我,趕路要。”
侍衛是不想管,可于心不忍,于是,又帶著他去了趟醫館。
到了醫館,侍衛道:“給他全上下都看看,哪里有病就開點藥。”
這回總不至于還喊疼。
行了半日路,丞相又說腰疼,“那個大夫醫不,算了,不用管我這個老頭子,趕路……”
侍衛:“……我這就帶您去醫館。”
————
江一快馬加鞭往回趕,兩日就到了宿州。
朱雀衛結結實實被捆了一路,到軍營才松綁,顛簸兩日,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江二還好些,只不過他對徐燕舟心復雜,不知該怎麼面對,所以早早避開了。
江二他們不能放到軍營,就跟著劉偉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江二覺得空的,無所事事,也不知道干什麼,很快,劉偉湛就給他找了活,打掃豬圈圈,跟著當地人學漚。
江二:“……為什麼干這個?”
劉偉湛瞅他煩得很,“干這個怎麼了,暖棚要,春種要,哪兒都要,不想干滾回去。”
江二抿抿,“……就問問為什麼,也沒說不干,我說,你們這兒……都這麼壯實嗎?”
江二看著劉偉湛也比之前壯實了,臉比之前圓了一圈。
劉偉湛咳了一聲:“還好吧,吃得好,干得多,就壯了,你好好干,也能這樣。”
他還有事,沒空跟他們墨跡,劉偉湛要去軍帳。
主帳里,人都在。
江一說了丞相要來宿州的事,“丞相是來勸降的。”
勸降,主投降,手中的兵將俘虜,而徐燕舟此人,造反的賊頭子,能有什麼好下場。
自古以來,王敗寇。
劉偉湛道:“勸降!憑什麼降?那我也去盛京,我也去勸降!”
徐燕舟道:“可知丞相現在人在何?”
在路上。
江一還真不知道丞相人在哪兒,盛京到宿州,馬車的話怎麼也要走十日。
這個時候,估計才到豫州。
徐燕舟道:“這事得從長計議,你們先回去。”
來勸降,不管不顧的可以出兵,只要不傷人就行。
有顧忌的,保住丞相,然后出兵。
老丞相年歲老矣,怎麼得住顛簸之苦,萬一用老丞相的命他退兵,徐燕舟做不到向曾經的老師舉劍。
徐燕舟進退維谷,皇上這個辦法有用,丞相在,他的確困。
顧妙想了想,道:“移花接木。”
徐薇接了一句,“梁換柱。”
徐薇工筆絕妙,幾乎可以讓人換一張臉,把人畫丞相,不僅穩妥,還能潛伏在襄。
楚淮道:“我來扮丞相。”
楚淮任林軍統領,對丞相略有了解,兩人高相仿,畫臉要時刻看著,徐薇跟著,楚淮最合適。
徐薇道:“哥,讓我和楚淮去吧。”
有人在戰場上沖鋒陷陣,有人在后面照顧一切,徐薇覺得可以去,不是原來的徐薇了,可以做好。
去換丞相,風險很大,誰也不能保證不被發現,可目前來看,這是最好的辦法。
徐燕舟道:“萬事小心,在我眼里,你的命最重要。”
二月中旬,天越發暖了,楚淮徐薇帶著人往盛京走,終于在豫州找到了丞相。
老丞相剛從醫館出來,神抖擻,反倒是跟著他的幾個侍衛神萎靡。
“還是豫州的大夫好,我這啊,腰啊,真的不疼了。”
侍衛強歡笑道:“好了就行,那可以去襄了。”
徐薇他們在暗,徐薇心道,的確可以去襄了。
丞相邊跟著一個年輕的侍從,八個護衛,在暗的人不知還有多。
要想換的神不知鬼不覺,要挑個好時機。
夜里,徐薇給楚淮畫好臉,風華正茂了花甲老人。
盡管不是楚淮的臉,但徐薇好像能看見楚淮老了的樣子。
等到以后,和楚淮還會在一起。
徐薇扮侍從。
小侍從眉眼清秀,對著楚淮喊了聲“大人”。
楚淮不自在道:“你……別這麼我。”
他都不敢看徐薇的眼睛。
徐薇道:“可那個侍就這麼丞相的。”
的就是大人。
楚淮:“那怪我,是我……”是他胡思想,總想歪。
徐薇忍不住笑了笑,笑完,正了正神,“楚淮,換過去之后我們一定要謹慎小心,我們要好好活著。”
徐薇認真道:“如果出了事,你一定要和我商量,不能一個人做決定,我,我可不想還沒親就守寡。”
楚淮手腳都不知道放在何,“薇。”
這是楚淮第一次喊徐薇的名字,在外人面前提徐薇,都是徐姑娘徐小姐。
真的面對徐薇,楚淮都不敢正視,也是喊徐姑娘。
楚淮道:“等我們回去,我會去你家提親。”
徐薇撇了撇,“我可是家里的寶貝疙瘩,我哥恨不得留我一輩子,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楚淮知道。
倘若盧氏徐燕舟不答應,他就去求顧妙,只要顧妙答應,就都答應了,他一定要娶徐薇。
楚淮:“那我就一直提親,直到答應為止。”
天明。
他們跟著護送丞相的車馬出了豫州,到了嶺南的鎮子上,丞相又喊痛。
進醫館之后,老丞相又嚷著去茅廁,瞬間,就換了過來。
悄無聲息地,楚淮和徐薇留在醫館,而老丞相和侍已經坐上了回宿州的馬車。
沒了老丞相這個顧慮,徐燕舟出兵都不用顧忌了。
有前車之鑒,鎮遠侯死守襄。
大部分兵馬都在襄城。
很難攻上去。
徐燕舟認真地看城防圖,襄東面是宛城,西面是晉州。
宿州到宛城,要走一段山路,去晉州,要過江。
如果把晉州和宛城攻破,三面夾擊之下,襄必破。
徐燕舟已經做了決定,休整一天,兵分兩路,向晉州宛城進軍。
大楚五萬兵馬在襄城,一萬多人守在送君亭,宛城晉州兵馬加起來不足兩萬。
襄是守住了,可一夜之間又沒了兩座城,兩萬兵馬只剩一萬。
鎮遠侯后背出了一層汗,又被春風吹了個心涼。
這回是真的沒法代了。
副將神也不好看,他道:“將軍,好在兵還在,只要人在就能守城。”
鎮遠侯臉白如紙,“三面夾擊,就得兵分三路,每座城門將士不足三萬,徐燕舟現在有多人,將近五萬人,怎麼和徐燕舟打……”
十萬人都打不過三萬人,剩下這些將士又多人心是向著朝廷的。
鎮遠侯抹了抹額頭的汗珠,“給皇上寫信,請求援兵。”
盛京京郊軍營還有兵,先把襄城守住。
副將道:“可總要留兵鎮守京城……皇上不知會不會給援兵。”
鎮遠侯苦笑,“倘若守不住襄,我真的要提頭去見皇上了。”
攻破宛城晉州,徐燕舟下令休整,派兵鎮守城門,以防敵軍突襲。
兩城百姓還傻傻沒反應過來呢,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證詞已經蓋住了原來的告示,白紙黑字,紅手印,上面一樁樁一件件,寫的清清楚楚。
百姓看完之后義憤填膺,大將軍了苦,他們得向著大將軍。
家里攢著的好東西,都拿出來,給大將軍送過去。
徐燕舟帶人清點糧庫,細查人口戶籍。
收繳軍庫,安百姓。
二月二十四,天已經暖了。
地上長出草,柳條也出新枝。
宿州云城暖棚里的菜苗已經發芽了,綠綠長的旺盛。
仔豬崽,都是眼可見地長,小豬崽已經胖胖乎乎的了。崽上的黃已經褪下去了,原本只有手掌大,現在已經長了一倍了。
看著它們慢慢長大也好的,只不過一直不下蛋,只能看不能吃,還天吃糧食。
劉偉湛就盼著他們長長壯,好殺宰豬。
攻破了城,又能買豬買了,一頭豬崽一兩八錢,小崽還是三十文一只,直接買了好多。
盡管買的多,劉偉湛還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尤其是看到他畫了圈圈的襄地圖時。
他都想好了,在哪里養豬在哪里養,結果不是襄。
徐燕舟行軍慣常謹慎,攻破兩城之后,他想養兵之后再攻打襄。
兵馬都守在襄城,顧妙沖徐燕舟借了點人,去了襄城外不遠的送君亭。
一路兵馬往襄城走,鎮遠侯心都快到了嗓子眼。
探子隔半個時辰就回來報一次。
“離襄還有二十里路。”
“還有十五里。”
“將軍,他們到了送君亭。”
送君亭到襄城不過八里路,鎮遠侯,“點兵。”
又過了半個時辰,探子來報,“將軍,他們停在了送君亭。”
停在送君亭,是想城嗎?
鎮遠侯道:“再探。”
半個時辰后,探子回來,“將軍,敵軍并未安營扎寨,他們,他們拿著漁網,在錦湖里撈魚呢……”
探子不敢走的太近,只敢遠遠看著,一群將士守在送君亭,然后有人坐著漁船,扯漁網打魚。
當時正午,正盛,大片大片的撒在湖里,把湖水染金,從錦湖里撈出來的魚擺著魚尾,肚皮銀閃閃。
有手掌寬的,有手臂長的,魚撈進桶里,一桶桶魚送回宿州。
二月下旬的湖面早就化了,湖水雖冷,可是人心是熱的。
大將軍說了,晚上吃魚,這麼多魚,每個人都能吃到。
那得多好吃。
探子看著活蹦跳的魚,雖然是生的,可還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們今天晚上是不是吃魚,怎麼吃,燉的煎的還是煮的……
探子著肚子回去,把探聽到的消息稟告給鎮遠侯。
鎮遠侯鬼使神差問了句,“魚多嗎?”
“還多的。”
他看的時候已經撈了十幾桶,不知還能撈多。
鎮遠侯松了口氣,“繼續盯著。”
有將士守著,顧妙安心把魚撈完。
經過一個冬天,魚并不,大魚燉著吃,小魚清洗干凈,裹面下油鍋炸,炸的又又脆。
撈的魚有草魚鯉魚花鰱,還有鯽魚。
鯽魚煎了,跟著豆腐一起燉,剩下的,炸了之后再燉,肯定又香又味。
人多,清洗魚也快,大魚切段,下油鍋炸的金黃。
排骨湯做底,然后放進去金黃的魚塊,大火燉魚,很快香味就飄出來了。
鯽魚先煎一下,然后和豆腐一起燉,湯白,又鮮又香。
最好吃的是炸小魚,魚已經炸了,咬一口的掉渣,上面再撒上點花椒面炒的鹽,隔著很遠,都能聞到香味。
大盆大盆的小魚干,還有燉魚塊和鯽魚湯,一人一張大餅,香味順著風往南飄的,將士們嘿嘿直笑,“吃不到,讓他們聞聞也好。”
“就著香味吃饅頭,都比普通饅頭好吃。”
“嘿,等襄打下來,就往錦湖里撒魚苗,還能吃這麼過癮。”
大家狂吃猛吃,劉偉湛吐出一個刺,對江二道:“你慢點,別卡刺。”
江二:“別咒我,卡不了。”
說話耽誤吃飯,別跟他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啾咪!
徐燕舟:徐薇,你看你說的話,像人話嗎?
徐薇:哥哥就是舍不得我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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