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歲跟柏寒知說了句“拜拜”,然后抱著保溫杯轉跑上樓,像腳底抹了油的小兔子,跑得飛快,臊到一種境界時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直球式撥。
如此直言不諱,如此肆無忌憚。
楊歲什麼都想不到,第一反應就是落荒而逃。
剛跑上樓梯,后再一次傳來了柏寒知的聲音,他慢悠悠的語調,裹著促狹的笑,提醒道:“慢點跑,不要劇烈運。”
“!!!”
原本就因為柏寒知剛才說“主要是為了見你”這句話槽就差不多空了一大半,現在柏寒知又輕描淡寫的一句“不要劇烈運”,槽瞬間空了個徹底。
捂了下臉,不過也很聽話的放緩了腳步,小跑著上了樓。
回到宿舍后,剛推門進去,周語珊就迫不及待的沖到了面前,一副磕cp磕真的表,摟著楊歲的肩膀:“歲,我就說吧!柏寒知在追你!還親手給你熬紅糖水,還說專門為了見你!”
“啊啊啊啊啊!”周語珊比楊歲本人還激,腳像按了彈簧,在原地蹦跶不停,“他怎麼這麼會!我一直以為他是那種清冷孤僻的格呢,結果他媽的!整啊!”
楊歲關上宿舍門,將周語珊的尖聲隔絕在。
走到書桌前,懷里還捧著保溫杯不舍得放下,明明是冰涼的鐵質,可的手心卻莫名的發燙。
心跳錘擊著膛,呼之出。
楊歲閉著眼睛試圖靠深呼吸冷靜下來,然而卻無濟于事。
沒辦法冷靜。
里的都在為之沸騰。
這些天相的每一個細節和片段,清晰的在腦海中回放,像極了電影慢鏡頭。
就在這一瞬間,突然下定了決心,堅定道:“姍姍,我決定了。我要再勇敢一次。”
一字一頓:“我要跟他表白。”
“啊?”周語珊驚訝,“這麼突然?你先表白?你再等等啊,等他給你表白啊。”
“我不想再等了。”
楊歲斬釘截鐵。
其實特別膽小,并不是隨時都能像現在這樣有勇氣。此時此刻的勇氣像極了高三那年決定給他送書。
那封書沒有機會送出去,一直都是的憾。如今有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再次錯過呢。
只是那時候的勇氣是孤注一擲的,這一次不一樣,看到了希,就在前方,只要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就能抓住。
一旦決定表白,楊歲就立馬付出了行。
第二天下了課,馬不停蹄趕回了家,去找藏在書架上的書,結果出乎意料的是,翻遍了整個書架,都沒找到。
不由覺得疑,怎麼會找不著呢?一直放在書架里的。
楊歲不死心,將書架上的書全都搗鼓到一旁,一本一本的翻。
“姐,你干嘛呢?”
楊溢放學回來,背上背著被書撐得圓鼓鼓的書包,走進的房間,不解的問道。
“我那封書,你看見了沒”楊歲一邊翻書,一邊問楊溢。
可話音還為落下,楊歲便猛抬頭朝楊溢看了過去,“是不是你拿了!”
除了和楊溢知道這封書的存在,沒有第三個人知曉了。
要不是楊溢拿了,還能飛走了不。
楊歲猝不及防直擊靈魂的拷問,可把楊溢嚇得不輕,整個人登時僵在了原地,但也本能的搖頭,搖了撥浪鼓,“不是我!我沒有拿!”
楊溢不知道楊歲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找書,直接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楊溢張得小肚子都在抖。
他的手拉著門把手,站的筆直,再一次否認:“你昨天在家看到的,我一回來就回我自己房間了!我拿你書干嘛啊!”
楊歲直勾勾的盯著楊溢,目充滿了審視。
楊溢的臉上,此時此刻寫滿了兩個大字:無辜。
楊歲轉念一想,也對。楊溢沒理由拿書啊。
楊溢見楊歲有所容,立馬見就鉆,憤憤的撅起了,“姐,你干嘛冤枉我啊,我覺到很傷!你就這麼不相信你的親弟弟嗎!”
他的臉上頓時不止兩個字了,是四個字:委屈無辜
一副了天大的委屈,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行行行,沒拿就沒拿。”楊歲頭疼的嘆了口氣,“我錯怪你了好吧,你寫作業去吧。”
埋頭繼續翻找。
警報解除,楊溢長舒一口氣,了額頭冒出來的冷汗,往門上一靠,虛了似的,轉移注意力:“你指不定隨手放在哪兒了唄,上次還看見你拿出來看來著。”
楊歲沒搭理他。
但是同時也忍不住自我懷疑,上次的確拿出來看過沒錯,難不真的隨手放哪兒了忘記了?
不可能啊,這麼重要的東西一直都小心保管。
即便心篤定,可楊歲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始滿屋子翻箱倒柜的找。
見鬼了吧,難道還能憑空消失了?
這時候,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微信電話的聲音。
楊歲騰不出手,就隨口使喚楊溢:“幫我看看誰打的電話。”
“哦。”
楊溢走到床前,拿起了床上的帆布包,從里面出楊歲的手機。他知道楊歲的碼,解了鎖之后,看了眼。
“徐淮揚給你打的。”
“你幫我接一下。”
楊歲說。
楊溢很聽話的照做,接聽了電話,并且開了免提。
“喂,楊歲。”徐淮揚的聲音響起。
楊溢聽到是個男人的聲音,頭頂上的小雷達瞬間豎起來了。
臥底份再一次啟。
楊歲在床頭柜找了一番,沒找到。又急匆匆走到了書桌前,手忙腳的翻了個遍,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學長,你說。”
“你吃飯了嗎?”徐淮揚說,“我在排練室等你哈。”
“沒。”楊歲突然想起來,啊對,今晚還要練舞。
距離校慶沒兩天了。
“我現在在家,麻煩等我一會兒吧,我馬上來。”楊歲頓時覺得焦頭爛額。
“沒事兒沒事兒,不著急,我等你。”徐淮揚說。語氣莫名有一種包容。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楊溢雖然還只是一個小學生,可不代表他察覺不到其中的微妙,尤其是他們倆的對話,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姐,這個徐淮揚,是誰呀?”楊溢湊過到楊歲邊,試探道。
書桌被楊歲翻得七八糟,也沒找到書。
真活見鬼了。
看了眼時間,快七點了。
由于徐淮揚還在等,也不好讓人久等,只能明天再回來好好找找,實在找不到就重新寫一份吧。
“沒誰。”楊歲拿起手機,背上包,急匆匆往外走,還不忘吩咐楊溢:“楊溢,幫我收拾一下房間。”
楊溢站在楊歲的房間,面凝重的沉思了好幾分鐘。
隨后迅速跑進自己的房間,將他自己的手機開機,給柏寒知打了通電話過去。
響了沒幾聲,柏寒知就接聽了。
“姐夫,你怎麼還不跟我姐表白啊!”楊溢在柏寒知開口前,搶先一步,急吼吼的:“你再不跟我姐表白,就要被別的男人搶走了!”
雖然的確有點怕楊歲知道書是他給柏寒知的。可這畢竟關乎到自家姐姐的人生大事,那麼喜歡柏寒知,他這個當弟弟的肯定是要努力推一把的。
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徐淮揚的“程咬金”,他絕不允許姐姐被其他任何男人搶走!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其他男人能像柏寒知一樣,給他送皮,讓他有豪車坐嗎!
不可能不可能!
姐夫只認柏寒知!
或許是因為楊溢焦急又慌張的語氣,讓柏寒知嚴謹以待,他沉了嗓,幾分清冽:“怎麼了?”
“我姐今天突然回家來了,剛才有個男的約我姐見面,說會一直等!我姐居然還去了!”楊溢通風報信。
柏寒知的聲音更冷,咬字很重:“什麼?”
“徐淮揚!”楊溢不知道是為了安柏寒知,還是單純為了吹彩虹屁,傲又嫌棄的哼一聲,“姐夫,這男的聽名字就不如你!連你一個小拇指蓋兒都比不上!”
“”
-
柏寒知接到楊溢的電話時,剛洗完澡。
原本慢條斯理穿服的他,在聽到手機響時,第一反應就是以為是楊歲打來的,于是將上扔到一旁,跑出去,拿起手機一看。
楊溢打來的。
不得不承認,有點失。
柏寒知也沒多想,潛意識里認為楊溢又來他打游戲了。不慌不忙的接聽后,怎料,楊溢居然給他帶來了一個炸新聞!
又是那個徐淮揚?
不過轉念一想,徐淮揚找,無非就是以練舞為由。
雖已經猜到,柏寒知還是給楊歲發了條消息,試探:【在做什麼。】
這一幕,似曾相識。
讓他冷不丁想起了那天在網吧,楊歲在他眼皮子底下睜眼說瞎話。
不到兩分鐘,楊歲就回復了:【我在出租車上,剛回家了一趟,現在趕回學校練舞。】
說的話,跟楊溢提供的線索能對上。楊溢剛才也說過楊歲回家了。
柏寒知:【練完跟我說一聲。】
楊歲:【好。】
接著,又發了一個小兔子吃草的表包,呆萌又無辜。
柏寒知沉幾秒,修長的手指再一次在屏幕上打字:【別跟那什麼學長多呆】
字還沒打完,柏寒知又一一刪掉。
這不是純屬廢話嗎?他倆是練舞,呆一起的時間能得了?
總不能不讓去練舞吧?
手指在手機邊緣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著,思索了片刻,他重新打字:【幾點結束。】
消息發過去后,楊歲秒回:【不確定誒,可能八、九點吧?】
柏寒知:【好。】
沾了水的金發,打過后,沒有那麼淺。著頭皮,還在滴著水。
水順著脖頸下,一路過堅的膛。他上半著,腹的線條流暢,塊塊分明,卻又不夸張。隨著呼吸,上下微微的起伏著。
一滴水滴到了手機屏幕。
柏寒知將手機隨手往沙發上一扔,然后大步流星走去帽間,撈起上套上,拿了塊巾潦草了頭發,然后又迅速折返客廳。
整個人嵌進沙發,茶幾上擺著一個籃子,里面裝著二十幾朵玫瑰花,紅艷滴。
準確的來說,是紙做的玫瑰花。
表白這事兒,玫瑰花是必需品。但楊歲花過敏,不能送真的玫瑰花,只能用紙代替。
另一個籃子里還裝著十幾只折好的蝴蝶。
正如他對余盛洋所說,已經在準備表白的事宜。
從找到曾經寫的小紙條開始,柏寒知就有了表白的念頭。
他問過楊溢,楊歲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楊溢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他姐喜歡什麼。楊歲對奢侈品和化妝品不興趣,沒什麼特別吃的食。
直到最后楊溢恍然大悟說:“我姐倒還喜歡做手工的吧,喜歡折蝴蝶,有事兒沒事兒折一只裝起來。”
柏寒知便立馬想起來之前在楊歲朋友圈分過折的蝴蝶。
男孩子都手糙,而他,兒沒有一丁點做手工的天賦,再加上折紙玫瑰和蝴蝶步驟也繁瑣復雜。他跟著教學視頻,生生學了兩天才學會。
做手工可比熬紅糖水難多了,不知道廢了多紙。
當然也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他做足了準備,買了幾大箱卡紙。
蝴蝶不用折太多,現在只剩下玫瑰花沒完了。
柏寒知拿起一張紅的卡紙,看了眼手表,時間還早,如果他速度夠快的話,今晚應該就能完工。
他的目標是,做滿99朵折紙紅玫瑰。
-
跟柏寒知預估的是八、九點結束,實際上練到了十點左右。
校慶還有兩天就到了,和徐淮揚練了一段時間的舞,兩人倒也培養出了默契。徐淮揚說他明天有事,不能練舞,所以今天就久練了一會兒。
楊歲走出排練室之后,非常聽話的給柏寒知發了條消息報備:【我練完啦。】
過了五分鐘左右,柏寒知才回復,就簡單一個字:【好】
楊歲本來還想再跟他聊幾句,可想了想,這個點兒,他應該正在打游戲吧?
還是不打擾他了,畢竟男生打游戲的時候很討厭被打擾,怕惹他煩。
于是楊歲沒有再回復柏寒知,收起了手機。加快腳步回了宿舍。
一的汗,快速充了個澡之后,楊歲坐在書桌前,拿出一張卡紙,著筆醞釀。
要重新寫一封書,再跟柏寒知表白。
第一封書,里面所表達的東西很,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表明心跡。
沒有長篇大論,更沒有多華麗的詞藻。
只是謝他曾經在最難堪無助的時候而出,讓到了尊重,也讓在那個午后,會到了心。
可如今這一封,想寫的東西卻很多,太多太多。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何下筆。
盯著電腦旁的那一罐飲料發了很久的呆,腦海中閃過這段時間他們相的每一個畫面。
像夢。
等真正開始筆的時候,宿舍的燈突然滅了。
熄燈了。
楊歲將桌上的小臺燈打開。
剛寫了兩行,手機忽然震,放在桌面上,發出越發沉悶的聲響。
楊歲放下筆,下意識拿出手機一看。眼睛一亮,角不自覺地翹起。
柏寒知打來的。
看來他已經打完游戲了吧。
楊歲怕吵到室友休息,于是拿著手機去了洗手間,接聽:“喂?”
電話那頭有簌簌的風聲,柏寒知的嗓音格外低沉,言簡意賅:“我在宿舍樓下等你。”
楊歲有些懵:“現在?”
看了眼時間,快要凌晨十二點了。
柏寒知怎麼會突然來找?
“嗯。”仔細聽的話,柏寒知微微著氣兒,像是馬不停蹄趕來的,呼吸不穩:“下來吧。”
“好,馬上就來。”
楊歲握著手機,跑出了宿舍。
宿舍大門已經關了,楊歲去敲了敲宿管阿姨的門,一臉焦急的說有人在外面等,并且保證馬上回來。宿管阿姨這才給開了門。
果不其然,柏寒知正在樓下等。
他沒有站在那顆梧桐樹下,是站在宿舍大門口,手里還捧著一束包裝好的紅玫瑰,很大的一束。紅艷艷的玫瑰朵朵湊,將他半個子都遮擋。
紅玫瑰與他的金發,同樣耀眼奪目。
楊歲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柏寒知懷里捧著花,緩緩邁步朝走來,騰出一只手來,漫不經心朝晃了晃。
楊歲定睛一看,徹底傻了。
他的尾戒反著,骨節分明的指間夾著一抹泛黃的。
正是不翼而飛的那封書。
柏寒知走到面前,垂下眼睫,昏黃的路燈下,羽般的長睫在眼瞼留下一片影,卻也遮擋不住他深沉的目,他張揚的笑:“來讓你不留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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