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羨之聽罷,心中卻是擔心他們去救援的這兩百多人。山里前陣子才下了那麼久的雨,泥土早就已經松,昨晚這大雨的強力沖刷下,極其容易發生泥石流。
但并不代表這山里的泥石流會著大雨而結束,所以連忙朝暉譚問:“救援的人去了多久?”可千萬別再出事。
暉譚連忙回道:“我下山的時候,他們也才出發。”說到這里,看了看自己上的這些傷,大多都是下山的時候刮傷的,明明看著只是有些小小的裂,自己就一個人,應該是能過去的。
但是他剛走過去,大片的泥土便向下流,也虧得他這一輩子都在山里,最是了解這大山,所以一察覺腳下的異樣,就連忙解下腰上的彎刀,勾著隔壁大巖石上掉下來的鐵杉樹,逃了一命。
但是仍舊被石頭刮傷了不地方。
因此聽到沈羨之的話,不免是擔心起去救援的隊伍,他們整整兩百人,比不得自己一個人方便,發現異樣后還能快速借住旁邊的樹木山石逃命。
不由得猛拍著大,“完了,我糊涂,忘記代他們了。”關鍵去救援的都是些年輕人,經驗怎麼也不如老人們。
所以擔心不已,連忙掉頭就要回去。
沈羨之見此,大抵也猜到他想去干嘛。只讓人連忙拉住他,“先不要著急,你把上的傷口理一下,我這馬上就調人,再讓大家多帶些繩子。”
這去山里比不得昨日去疏浚河水,山上的泥石流真遇到了,頃刻間就能將整個隊伍給埋起來,所以這府里原本的老兵殘將們,沈羨之一個也沒敢挑。
而是在夏侯瑾帶著來的隊伍里挑了五百名手腳矯健的年輕人。
不過盞茶的時間,大家便收拾整齊,往西山趕去。
沈羨之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但是前世在鄉下的時候,也見過泥石流,鄉下每到四月左右,就已經在開始宣傳泥石流危害,所以對于這些應急措施,雖然沒有實際經驗,但好歹懂得一些。
然現給大家普及知識,眼下哪里還有這空閑?
所以只能將玄月留下,吩咐他那展元回來了,讓他等著自己。
沒曾想他們才出城,這展元竟然追來了,“屬下隨二小姐一起去。”
沈羨之沒想到他速度這樣快,不過見人都追來了,自然也沒有趕走的道理。
也虧得帶上了展元,路上好幾次都避開了危險。
兩次看到泥石流就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流過,自己所站的地方雖然安全,可整個地面都是。
眾人對于這忽然出現的展元,也出佩服的表。
大家都顧著趕路,包括那暉譚,都認為前面那條路安全,但是那展元只停下來趴在地上聽了一下,便堅持走另外遠一些的路。
大家原本是不同意的,尤其是暉譚,還想趕回去,爭取將那兩百多號年輕人給找回來呢。
免得他們又遭遇這泥石流。
但是展元把沈羨之說服了。
所以沈羨之選擇繞路。也是這一次繞路,讓大家親眼看到那平日難以撼的山石和老樹就這樣被泥土在頃刻間給掩埋掉。
而有了這一次,第二次不等展元講道理,大家已經主避開。
因已經行走了多時,又一直在爬山,所以沈羨之讓大家原地休息,也擔心準備的火把不夠,所以暫時讓人先給熄滅了。
這時候沈羨之也才了解到這展元雖然武功不算高,當時卻能進羽林衛,年紀過大退役以后,又能繼續得到那狗皇帝的重用,正是因為他在勘察這一塊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
不夸張地說,只要給他一點點蛛馬跡,他便能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還原。
所以沈羨之這是撿到寶貝了?
不過當初打算留這展元為己所用,正是看中了他當時發現自己,只因是那梨葉在風里翻起的弧度。
但是現在他有這樣的本事,著實是意外之喜。
他們出城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
到這西山腳下的時候,火把也幾乎都點上了,眼下看著天上星斗的位置,大抵已經是戌時三刻左右了。
方才聽暉譚說,再走一刻鐘,就到他們部落了。
不過這前提是不會再遇到什麼危險,或是繞路的況下。
所幸這運氣也算好,大抵是他們爬得已經足夠高了,已經在西山上的高山草原上,所以一路除了遇著一些水洼之外,并沒有什麼危險。
終于,在暉譚預計的時間下到了部落。
他們部落原本是依山而建造的,卻因這場大雨,毀掉不樹屋,又加上泥石流的緣故,如今都搬遷到這高山草原上,而且大都了傷,這個時辰除了巡邏守衛的,幾乎都已經休息了。
所以沈羨之他們也沒做停留,在部落外面短暫地休息了一下,將上的干糧拿出來啃了些,等著暉譚找來的幾位老獵手,大家才一起進城。
也幸好這場大雨,所以廚房里備了許多餅子,這樣方便出行救援的人攜帶,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幾位老獵手見到沈羨之,頭一件事就是先拜這天神娘娘。
拜得沈羨之有些心虛,要是沒找到清瀾答部落這些人,豈不是就不靈了?以后誰還敢相信?
所以覺得力好大,只同那展元說道:“以后他們還拜不拜我,就全靠你了。”
然后這力就轉嫁到了展元的上去,不過展元想,這樣也好,如果自己真能將這些蠻人都找到,那二小姐往后必然多高看自己幾分。
如今明著是這西南王府的瑾王妃,可實際上這整個王府,甚至是王府外的事,都在由一手掌管。
只要自己能得到的重視,何愁以后沒有機會?人生已經過去大半了,希這未來的剩余時里,他能真正替老百姓們做幾件事,以彌補這前半生所犯下的所有罪孽!
所以也是將自己看家的本事都給拿了出來。
一路追蹤著他們部落這兩百個救援隊伍的腳步,在天亮之時,終于找到了他們。
要說他們運氣好,可是他們遇到了泥石流。
要說運氣不好,但是泥石流沒要了他們的命,如今大半都被埋在泥土里,在外的倒是第一時間來挖了,但是不想這越是挖,上面的泥土就立即流下來。
于是便效仿掉沼澤中一樣,砍了樹枝藤條鋪在上面,然后個頭小些的走過去,想辦法將人給拉出來。
但仍舊行不通。于是不敢再隨意手,因此他們的隊伍便被困在了此。
直至此刻這沈羨之一行人到,大家才在這展元的指揮下,將人慢慢給救出來了。
然后他們的隊伍繼續和暉譚他們幾個老獵手繼續尋找打獵的隊伍,這救援隊則先回去。
回去倒不擔心他們再遇到危險,畢竟沈羨之這五六百多號人一路走來,直接在山里開出一條小路,他們只要按著這原路返回便是。
而這一路走來,沈羨之也看到了暉譚所說大雨過后出現的溶。
就好像天坑一樣,山頂都被削掉,然后空的山腹就這樣暴在眾目睽睽之下。
只是可惜這山太高,夜晚的火把本就照不到底,只能借著敲打的聲音,但是并沒有帶到回應。哪怕是天亮之后,遇到那些大些的溶,白晝也不見得能到底。
而現在,們又遇到了溶。
“你確定是他們的足跡?”地上的確是有人走過的痕跡,和此前的幾溶口不一樣,但是這麼大一個口,即便是在夜晚,也不至于看不到吧?
卻聽展元說道:“所以屬下懷疑,極有可能是他們站在這山頂上的時候,山頂上的泥石直接陷山腹中。”所以他的意思,還是下這溶去看一看。
暉譚和幾位老獵手也環顧了四周,只看到來時的痕跡,卻不沒有離開的腳印,當然也不排除他們走原路下山。
不過聽到展元的話,還是想試一試。
因為算著這支隊伍出去打獵的時間,下雨的時候,他們大抵也只能走這麼遠了。所以但凡有些可能,現在都不能放過。
如此,沈羨之立即安排人手,大家將繩索連接起來,然后先讓一隊人下去探查。
片刻后,下面傳來聲音,上面立即收起繩子。
展元也下去了,上來立即朝沈羨之回道:“下面是條暗河,我們在河邊發現了這個。”是一把斧頭,不過像是漢人用的。和他們蠻人部落的傳統工有些不一樣。
所以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難道他們真沒掉進里面?
哪里暉譚一看,激道:“這是我們的東西。”說罷,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以前,大家從山下拿回來的。”
不過沈羨之哪里顧得上去記這些前仇,“救人要。”然后繼續安排人下去。
暉譚和幾個老獵手也非得跟著下去。
沈羨之自然也跟著下去了。
這溶比自己預計的還要深了將近一半,也難怪他們在外面沒看四周都沒見到河流。所以也就意味著這條暗河都在山地下面。
而隨著暉譚們下來,又發現了幾件獵隊的東西,越發肯定極有可能就像是展元推測的那樣,他們剛好在這山頂上的時候,山頂就坍塌,泥土樹木連帶著他們,都落這暗河之中,隨著暗河往下游去了。
不過沈羨之還是安排水好的人下水查探,底下除了一些碎石之外,并不見尸首。
只是這也不是什麼好消息,畢竟當時大雨,這暗河必然也兇猛,即便他們沒有被埋進這河底的泥石之中,但被這河水沖往下游,只怕也是兇多吉。
但暉譚等人不愿意死心,大家將這山上掉下來的木頭簡單扎了幾個小木筏,順著這暗河往下。
約莫是穿過了兩座山腹的樣子,沿途都沒有看到尸,但是卻聽到了前面傳來了聲音。
就像是有人在開山鑿石,這聲音不斷地在寬敞的溶里回著,所以顯得有些怪異,只將這清瀾答部落的幾個老人家嚇得以為怒了山神爺。想要回去了,這獵隊雖然重要,但是他們整個部落更重要,當然是要以部落為重。
而他們一直都在山里生活,自然也信奉這山神爺。
只是沈羨之這會兒哪里顧得上信這些,辛辛苦苦扎好的木筏,自然是要繼續往前行。
而展元更是憑借著自己的專業知識走在前面,隨時向后面的沈羨之等人稟報前面的問題。
就在暉譚他們以為怒了山神爺,放棄繼續尋找,勸著沈羨之回頭的時候,前面的人帶回來了消息,“部落的人都在前面的,但是大部份都了傷。”還有四個當時掉下來的時候就沒氣了。
聽得此話,暉譚他們立即來了神,也不勸說沈羨之了,作甚至都比沈羨之要快。
等著沈羨之到這里的時候,他們已經下了木筏,正在河邊抱著部落里還剩下的人痛哭。
展元卻將沈羨之拉到一旁,“王妃可曉得他們為什麼全都在這里停下來?”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都在這里停下來。
前面一眼看去,這河流是暢通無阻的,按照正常況下,他們會繼續往下游而去的。
“有什麼蹊蹺?”沈羨之垂著頭朝腳下看去,這底下的泥土踩著,好像有些不對勁,所以下意識用鞋尖了一下,卻見下面居然是一把銹跡斑斑的刀,一時面驚詫。
展元也有些驚訝。一面和沈羨之解釋道:“那河道有一張巨大的網,他們當時就是因為那大網,才僥幸活下來。”當時的雨打,連帶著山上掉下來的樹木山石,那大網如何承得住這樣的重力?
所以便裂開了,朝著兩邊,他們掛在網上,自然就逃過了那時候洶涌的河水。
只是不人都摔得不輕,又沒有源,所以暫時還沒有發現這中的異樣。
他們這一路過來,穿過的幾座山腹頂都還完好無損,回去的話得逆行往上,好在現在水流很平,即便是逆行的話,也不會太費勁。
而這如今要送他們這些傷的蠻人回去,木筏便不夠。如此一來,沈羨之正好把木筏讓出去,留下來查看這溶中的蹊蹺之。
蠻人們不知,還對于他們讓出木筏千恩萬謝。
哪里曉得,即便是木筏夠,沈羨之也要找個借口留下來。
如今倒好,反而不引他們懷疑。
所以人一走,和展元便帶留下來的眾開始人檢查起這溶。
過大,之前他們的源本就不足以照到邊緣,如今朝著溶深走,隨著這火把的亮,驚得那矮的蝙蝠忽然撲騰起來。
沈羨之只覺得什麼東西砸在自己的肩膀上,扭頭一看竟然是一片破爛的鎧甲片。
倘若掉下來的是蝙蝠糞便或是青苔,倒也能解釋得過去,但為何是鎧甲碎片?下意識地抬起頭,將火把舉起來。
大家見此,以為發現了什麼,也將火把聚集而來,只是仍舊看不清楚上面是什麼。
上面仍舊是黑高低不平的黑影,好像是石鐘群。
反而是因為這火把將上面大群的蝙蝠給驚醒,然后嚇得蝙蝠一陣混,四飛躥,也就有越來越多的鎧甲殘片落下來。
“這是?”展元拿在手里,只覺得這些東西有點眼,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耳邊則響起沈羨之的聲音,“你們散開些,我上去看看。”
眾人聞言,紛紛避讓開,只見沈羨之舉著火把踩在兩個護衛的肩頭上,一下躍起。
輕功雖然好的,但也得有外力借住,這些人總共就這樣的正常高,自然也飛不起多高。不過雖然只跳起來那麼一瞬間,但是手中高舉著的火把卻已經將上面那黑漆漆的地方照得明亮。
不管是還是下面所有的人,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都驚得合不上。
那上面是一個巨大的網,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居然大部份完好無損,而且上面掛著無數尸,尸已經腐爛,只剩下一白骨穿著破爛的鎧甲。
而那些蝙蝠就歇在他們的尸上。
早前大家以為是倒掉的石鐘,畢竟這溶里,到是層次不一是石鐘。
可誰能想得掉,竟然全是尸。
就在大家的震驚沉默中,展元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起來,呼吸甚至是有些在抖,“這些將士是,當年西南王沈曜的寒甲軍。”
這些尸已經早就化為白骨了,的確是有些年頭了,但是他何以辨別出他們的份?
有人提出疑問,然后展元還沒回答,就見沈羨之拿著最先掉在肩頭的那塊甲片,甲片已經被干凈了,這火把微之中,仍舊是一片寒明亮。“我在西南志中看到過,當初沈曜手下有一位奇人異士,能煉制出刀槍不的鐵。”后來西南發現鐵礦后,朝廷也讓人煉制,但仍舊沒煉制出這種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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