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安的心里也極不是滋味, 甚至有些沉重。
這些男野人死了,產生的破壞力卻是無窮的。下游和對面大山里逃難下來的人,相互廝殺, 加上吼吼捕食,便已經造人口銳減, 但減到食撐得起人口消耗便能停下來,便會停下戰爭。等到旱災過去, 各族回到自己原來的領地上, 經過一兩代的休養生息,人口自然又能繁衍起來。
可男野人擄掠野人, 奴役們,讓戰爭的質發生了變化。野蠻時代的男野人, 使用最原始野蠻的方式去控制野人, 男野人跟野人之間的戰爭造的傷亡,迫與反迫造的傷亡, 再加上男野人有意削減野人的數量,以防控制不住, 所產生的屠戮, 使得人口銳減到只剩下不到三百個野人,以及幾十個孩子, 還沒有現在的赤巖族人數多。
景平安對側的瓦慨道:“這就是戰爭, 人形絞機。”
瓦雖然沒見過絞機, 但看到眼前滿地斷胳膊斷,到都是皮翻綻糊滿鮮的尸,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景平安的年齡小,再加上作息規律,偶爾熬這麼一趟點撐不住, 困意開始上來了。不愿睡在滿地尸和野人、娃慘狀的屋子里,待好舒、猛配合游魚族王清點斬獲況,回頭好論功行賞,便準備去休息。
舒剛好有事要問景平安:“斬獲,也像狩獵那樣算嗎?勝王的膝蓋有箭,是您最先中的,腦袋有鐵甲軍的箭,落在游魚族人割了。怎麼分?”
景平安說道:“當然要分的。按照狩獵分相對公平,但還得問問王的意見,不要為爭戰功傷了和氣。”
舒明白了,應下。
游魚族人在清點各自斬獲的同時,各族族長的心思則大不同。有些是真的開心,仿佛看到好多新到手的鐵。利齒族、草澤族等幾個族長,原本看到游魚族崛起,卻被卡住鐵,便想抓赤巖族人當俘虜為游魚族源源不斷生產鐵,如今見到安帶著大家一會兒功夫便打下了這里,生出陣陣后怕。
即便是腦子最簡單的利齒族長,也忍不住想:安教會魯魯族、山崖族筑圍墻抵猛,想要攻破圍墻也是輕而易舉,安敢給我們鐵,肯定有防治手段。
景平安在護衛的保護下窩在樹上睡到天亮才醒。
亞怕被野人撕了,地跟在景平安的后尋求庇護。
圍墻戰場上的眾人一夜未眠。游魚族、山崖族、赤巖族忙著清點斬獲,心激,睡不著。被擄的野人重獲自由,緒大起大落,又是在這麼一個地方,更是沒法睡。
雁先把傷較重的送到哈那里救治,余下的聚到一。
有的經歷了大悲大喜后,只剩下滿心茫然。族群沒了,只剩下自己,能去哪里?
有些族群還剩下三五個人,聚到一起,想要商議接下來怎麼辦,可們沒有做過首領,不知道怎麼帶領首領。這麼小的族群,來兩只吼吼,或者幾個男野人,們就又沒了。
族人剩下最多的,便是雁。所在的族群原本是最強大的,哪怕是死傷最慘重的,瘦死的駱駝也被馬大,還剩下八個人,加上娃,有十三個。
雁的況比其人好不到哪里去。男野人死了,們自由了,去哪里呢?帶著族群回去嗎?山里有吼吼,有鳥怪,只有幾個年人的小族群,本抵擋不住。們不想再找山里和下游的男野人生娃,族群的繁衍怎麼辦?
低頭看向懸在腰上的腰刀,這是安送的。想起安說,以后能過吃飽穿暖的好日子,信。瞧赤巖族和山崖族人,過得多好。想以后都住不怕有鳥、襲擊的木屋,有族群的保護,不怕男野人擄掠,能打敗吼吼。
雁迅速打定主意,問族人:“我想去投奔安,你們去嗎?”
山族人在盛死后,便一直把雁看作首領,原本就心頭惶惶擔心跟著雁回到山族過不下去,正在惶然不安,聞言,立即表示,跟著雁,雁去哪,們去哪。
之前便被救走的那些下游野人,這幾天一直聽雁的,已經把當首領。們原本滿心全想著殺死那些可恨的男野人,有娃的惦記著殺死男野人救出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不知道能不能打敗男野人,不知道會不會再被抓回去,前路未卜,自然不會去想以后。如今跟原本的族人聚到一起,發現回到族群以前的領地,只怕也是活不下去,又想不到其它辦法,甚至沒了首領,便忍不住又找到了雁,在聽說雁想投奔安以后,想了想,也都覺得跟著安會更好。
安會教們本事,安會帶著人幫們打敗男野人救回娃,安連亞都管得服服帖帖的,安說能吃飽穿暖過好日子。
剛獲救的那些,心頭更沒著落,在沒有去的況下,自然是跟著先獲救的那些人走。
第二天,景平安剛睡醒,在附近轉悠一圈的瓦回到的邊,告訴:“安,們想要投奔你。”
景平安愣了下,詫異地看向瓦,問:“們,投奔我?”不是各回各家嗎?這跟預想中有點不太一樣。
野人把領地看得很重,不想制造流沖突,便想走經濟、文化雙發展路線。花些鐵、皮、食等代價將人救出來,等們回到各自的族群,再安排人過去開分店,把經濟帶起來的同時,把文化也普及過去。大家學習同一種語言,有著同樣的文化系,久而久之就沒了隔閡,融為一個以文化傳承為紐帶的大群。
瓦說:“投奔你。”把打聽到的況,詳細告訴安。
景平安想了想,心說:“也行。”
游魚族、赤巖族、山崖族人清點完斬獲后,便撤離出全是尸的地方,退到了森林里。
他們見到安醒了,知道景平安的習慣是起床后要吃完飯才會商量事,便等吃完帶的食,這才過去。
游魚族王、舒、猛、虹都來到安的邊,報了各自的斬獲況。
各族的斬獲獎勵不同。游魚族缺鐵,他們的斬獲能換換。
山崖族的鐵、皮、食、果子、酒、木材,樣樣充足,甚至已經家家戶戶開啟像遠、咴那樣建自己的單獨大院以便堆積更多的皮、財,富到能整夜點起油燈睡覺。他們不缺資,缺的是怕落后,羨慕呱能跟著安學習。十個人頭斬獲,能換一個學習名額。
赤巖族人多,分配的人均資源相對較,對資還有需求,獎勵便是質、晉升機會、進一步學習培訓等三方同時展開。
景平安早在收集消息掌握清楚男野人的數量時,便已經對斬獲開銷有所評估,聽完們報數后,表示已經記下了,“等搬師回去,便安排。”調資、安排學習也是需要時間的,只能是安排,沒辦法做到立即發放。
的信譽一向有保障,眾人自然沒有意見。
雁來了。這邊又是赤巖族、游魚族、山崖族聚集的地方,怕生出事端,沒帶別人,獨自過來。先說明來意,然后便跪下行臣服大禮。
舒、猛、游魚族王們昨晚便收到消息,之前便是意外又覺理之中,如果換作是自己,肯定也是這樣的選擇,這會兒是半點都不驚訝,識趣地避開,各自召聚人手,將分得的果子、皮、食等繳獲帶上,先回營地。
景平安把雁拉起來,比劃著說:“原以為你們是要回自己族群領地的。”
雁比劃:人太,回去,活不下來。
景平安收得下能他們,但怎麼收,往后怎麼安排,還有一堆事,安排不好,就又是一場子。
收容這麼多人,食行,樣樣都要安排。已經秋了,這里的秋天短,兩個月多時間便冬,之后便是漫長的冬天。想要讓們好好過冬,接下來就又是繁重的勞。很多野人的想法很簡單,考慮不了太遠,哪怕知道是為了過冬做準備,每天承繁重的勞,也會發怒炸。這些人才從擄掠榨中掙出來,心俱遭到嚴重的創傷,非常敏,很可能會覺得也在榨們,因為生出變故。
景平安思量后,決定先安人心為主。比劃著說道:“你先帶著們,跟著我們回到營地。那里離游魚族的領地近,有他們幫忙從赤巖族運輸食下來,能讓大家吃飽肚子,先把養壯實。你挑幾個強壯的,跟我去赤巖族,看看現在的赤巖族怎麼樣,之后,再回來安置們。
我們從游魚族的水路往返,兩三天便能回來了。”
雁比劃:聽您的。
景平安比劃著說:“去吧,跟們商量下,待會兒便隨我們一起去營地。”
野人視力好,景平安站在樹上比劃,遠的野人們都看見了,都不需要雁組織,們默默地跟在游魚族、赤巖族、山崖族人后趕路。
對于這三族搬空囤積的資,更是毫無意見。這些日子以來,們被救后,吃的、用的全是赤巖族的,而三族聯盟搬的是男野人囤積的資,跟們有什麼關系呢?
回到營地時,已經是中午了。
赤巖族、山崖族自發地燉煮食,游魚族人不愿意靠近火,便在旁邊打下手幫著殺魚、剖羊鹿兔子等。
景平安在旁邊劃了塊地方給跟來的野人們暫時落腳,又把舒安排過來管理。舒的份地位高,得住人,也調得了資、戰斗隊員,最是適合不過。
雁挑了十幾個比較有主見、名,隨一起,跟著景平安去赤巖族。
依然是走水路,雁那里將近二十人,再景平安和護衛,三十多個人,分兩個木筏。跟來時順流而下不同,回去是逆流,全靠游魚族人游在水里托著木筏往前游。
雁們踩在木筏上,看著邊托著木筏力往前游的游魚族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要說數量最多,實力最強的,自然是游魚族,照理說,游魚族人應該高高在上,制住各族臣服才是,可這會兒竟然給們抬木筏。一個個還特意開心賣力,沒有半點不滿。
游魚族人的真的開心又賣力。這是什麼?水路運輸。安說的,這是上下游的通樞紐,是源源不斷的財富,往后,下游的產出運往上游,上游的產出運往下游,都是通過游魚族。他們幫忙托著木筏把東西運輸往返,再從中,都不用擔心著肚子。
這一段都是王窟領地,其它族群羨慕得眼睛都綠了也不敢手。能干運輸這活計的,全是王窟里最得王信賴的才能干。
游魚族人這陣子可是嘗到了甜頭。他們幫忙運一木筏的羊鹿到下游,待運到地方,赤巖族人便會給他們一只羊或一只鹿作為報酬。運兔子,便給兩只兔子做報酬。裝載前,先談好,收什麼價,貨到付報酬。如果木筏沒運好,造損失,要賠的。王告訴他們,野人是圖便利才走的水路,如果他們把木筏弄沉,貨弄丟,野人會覺得他們不可靠,便會像以前那樣繼續翻越赤巖山,他們就沒得掙了。最后王眥牙威脅:你們敢斷我財路,我撕碎你們去喂鱷魚。
游魚族人為了財路,為了不被撕碎喂鱷魚,為了這活計不讓別人搶了去,干得特別有勁,哪怕是逆流而上,也把木筏托得又快又穩,遇到礁石極多托著木筏都容易翻的路段,日夜趕工,在懸崖上修了一段棧橋陸路。到這里后,先把貨或運的野人安排到走棧道,他們托著空木筏過去,待到了稍微沒那麼湍急的河段,再繼續前行。
原本翻山要走兩天的路,哪怕是逆流而行,也只花了半天便到了。
景平安去下游沒多久,回來時,發現又變樣了。
之前只有一個繩梯的懸崖,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繩梯,懸崖上有好多游魚族人背著背簍攀著梯子往下,像剛趕集回家。懸崖下的河道,大概是因為經常裝載貨,人家無師自通地修建了一個碼頭。木頭搭建的,在懸崖上鑿大,在距離水面約有一兩米高,架起了一個大木臺。
懸崖上還安裝有拴木筏的木樁。
突然想起一句話:戰爭是發展的力。
好像有點道理。
雁和一眾下游野人從木筏下來,踩著繩梯上到搭建的木臺碼頭上,讓眼前的景象看得眼睛都不過來了。
剛逛完集市的游魚族人認出安,紛紛向俯彎腰行大禮。他們背著背簍,一彎腰,便出背簍里的東西。他們的背簍半,里面還殘留有裝過魚蝦的腥味,還能看到鱗片。這會兒簍子里有些裝著陶等生活用品,有些裝著殺好的兔子,有些裝著羊、鹿,還有裝著皮服的。
景平安跟游魚族人打過招呼,攀著繩梯爬到懸崖,便看到草澤里已經修起了一條約供兩人并排行走的石頭路。
草澤的地勢低,赤巖族這片森林里的水,溢出來的,最后都會通過草澤排到大河里,因此常年積水。積水多,又有淤泥,難走。隨著他們往返頻繁,再加上旁邊開采石頭方便,又不缺人力,便采石頭搬過來鋪了條路。這式樣,一看就是照著河堤、田梗修建的。
景平安走在石頭路上,心頭慨,也高興的。生產發展的子已經轉起來,不需要推,他們也會繼續往前走了。等安置好下游的這些人,便是文化教育了。有文明,才能推社會更好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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