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巖是中樞核心, 防衛森嚴，如今只有擔任要職，以及居住在赤巖上的核心技人員, 才可以隨意出，其他人, 包括赤巖族人，要再上來, 得經過通報才行。

　景平安能隨意領人上去, 但定下這些規矩就是安全，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把外族人全都帶上去, 當即先領著們去鎮上里找徵。

　今天趕集，只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 徵都在的。

　聽到族人來說安帶著一群看起來特別凄慘的野人回來了, 趕迎出去，見到安先是一喜, 再看到跟在的后面的野人，倒口冷氣。

　這些從下游來的野人, 每一個人的上都全是傷, 瘦得跟山里的猴似的，淤傷、燒傷、子擊打傷疊堆在一塊兒, 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皮, 特別是那些出現在頭上、臉上的燒傷, 落下傷疤后，扯著面部，使得人的面容都扭曲了。

　一卷卷安親手寫的兔皮紙信由游魚族人送回來調派資，還有資押送往返，下游野人被擄的慘狀早已經傳遍赤巖族。他們聽到覺得慘, 待親眼見到，才發現，安畫的那些慘狀都比見到的要好一些。

　徵回過神來，向安行了一個禮。

　景平安給徵和雁相互做了介紹，讓徵給們安排住，調撥食，以及給們發一個可以四走的通行證，讓徵派人帶著們到鎮上和周圍的村子多轉轉，看看如今的赤巖族是什麼樣的。

　如今赤巖族的領地已經按照村鎮全部劃分完了，徵是鎮長，負責管理所有村鎮，而下面的各村，又有村長管理自己的地界。養、種牧草，維護森林保護野生獵場、巡邏以保障沒有猛、外族人在各村轉悠等，都屬于村長的活。

　原本沒有人愿意當村長，后來聽說可以到森林里巡邏狩獵掌管獵分配，便又變得積極勇躍起來。狩獵謀生的本事已經刻進了野人的基因里，要有狩獵本事才有安全，能誰能分配獵就更是地位的象征。因此，在春天的篝火節后，在秋天時，還有一次秋獵節，獵殺山里那些因為沒有猛迅速繁的食劃，以防泛濫災影響到生態。

　野生的皮比不過家養的，但因為生活在野外環境，沒有家養的舒適，鍛造得更加結實有嚼勁，最重要的是，自家養要費勁，野外獵的零本，還能順便擁有狩獵的快樂，從展開就變了比篝火節還要人歡迎的節日。

　各村的狩獵季全由村長定，白天大家去山里狩獵，晚上聚在村子中間燃著篝火堆，燉烤打到的獵，全村老齊出，其樂融融。

　目前下面還有一個村正在舉辦，景平安讓徵有時間帶們去看看。

　下游來的野人進鎮子，們看著周圍的院子、房上的木屋、藤橋，眼睛都看不過來，特別是這里的人，每個人都是那麼強壯，臉上綻放出來的彩更是們沒有見過的。

　“雁！”一個聲從人群中傳出來，跟著跑出來一個二十來歲抱著娃的野人。

　雁看著跑到面前顯得無比激的野人，覺得有點眼，再一看才認出是自己的族人，當年逃命的途中走散了，族人被亞王的人擄走了，雁再沒見過，還以為沒有了，哪想到竟然能在這里見到。問：你怎麼在這里？你不是……

　那族人告訴雁：亞帶我們逃到山崖族，安收留了我們。

　安收留的外族人，有不住在鎮上的，聽到下游來人了，紛紛趕來打聽自己族群況。有些人問過才知道，自己的族群已經沒有了，有些則是族人相見，哪怕以前并沒什麼，此刻也忍不住抱在一起抱頭痛哭。

　圍觀的赤巖族人、山崖族人、游魚族人，無論男，看著都覺難，心有戚戚然。

　安畫的板畫說，擄掠會帶來戰爭，戰爭會帶來毀滅，許許多多的族群在戰爭中走向毀滅，悄無聲息地消失。

　下游的這場擄掠帶來的傷害，遠遠超過旱災、火災。安的畫原本就已經給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結合下游的慘狀，給了他們深深的警醒。我們不要輕易發戰爭，我們一定要強壯，變得更加強大，不能讓別人擄掠。

　景平安回到赤巖上時，步正在跟雨母子倆對打。

　雨好像是挑著亞跟步的長長的，眉眼五觀都極為漂亮，喜歡躥躥跳跳的，跟活猴似的，步對著腦子好使的安，屬于被安排的，對著雨那就沒有顧慮了，想怎麼捶就怎麼捶，想怎麼教就怎麼教。

　本來雨的子就有點野，步也是個喜歡野的，母子倆湊到一塊兒簡直要上天。

　景平安看到步這麼大的人了，能跟兩三歲的娃打鬧到一起，心說：“稚”，又開心的。人沒被磨平棱角披上滿風霜是多麼的不易。

　雨看到景平安，大喊聲：“安！”撇下步，攀著防鳥網躥得飛快，還不朝屋子里去，就怕呱出來跟他搶姐姐。他搶先一步，從防鳥網上蹦下來，跳到安的懷里，抱住安的脖子，樂得咯咯咯咯笑。

　景平安看他笑這樣子，又是掛在自己上的，正好順手，去撓他的。

　雨扭來扭去地躲，就是不下來，最后實在不了，又翻到安的后掛著。

　呱正湊到辰的跟前，看記載天象，還在算著些什麼，不太懂，又不好打擾，便只能邊看邊琢磨，忽然聽到雨喊安，心說：“安沒這麼快回來吧。”隨即聽到雨笑得跟老母剛下完蛋似的，立即反應過來，安回來了。起就往外跑，到門口就看到安正在跟雨打鬧，歡喜地喊道：“安”，也抱過去。

　胖，也不是小時候了，沒像雨那樣跳到安的上，而是來了個擁抱，才放開，問：“危險嗎？打贏了嗎？”

　赤巖辰跟出來，說：“總算回來了。”安不在，呱天天粘著，都快被煩死了。

　景平安說：“不危險，打贏了。”把雨從后摳下來，還給步，又塞了把零給雨，再撓幾把雨的，撓得雨躲到步的后，才比劃：暫時放過你。

　雨扮鬼臉，見到姐姐又要進屋子，便沒了興趣，玩去了。大家不讓他進屋子，可門敞開著，他能趴在門口看，每次都看到們坐在那說說說，還要寫寫寫，辰姐姐也是這樣的，好無聊。他又撿起自己的小木槍，來到步的跟前，揮舞：我們來打架呀。

　步對安的子也算了解，估計這會兒鎮上估計有熱鬧，把雨扔到肩膀上坐著，帶著娃下了赤巖往鎮子上去了。

　景平安進了屋子后，問倆：“鎮上和各村子都還好嗎？”

　辰天天忙著觀測天象，把今年每天的數據跟以往的相對比，尋找相同點和不同點，驗證推算出來的氣候變化準不準，對于外面的事沒有太多關注，于是指向呱。

　呱連辰這里都能粘進來，別的地方更是沒走，說起族里的況如數家珍。什麼木匠那里在打什麼桌子啦，吉西那里又來了兩個娃，還有三個滿十二歲畢業了舍不得走哇哇大哭啊，各村納上來的皮運到包那里把倉庫都填滿了，包天天揪著頭發煩得啊啊啊，跑去扯厲的頭發，讓厲派人給鑿山當倉庫，厲眥牙不干，兩人還打了一架。

　景平安覺得呱不僅適合干外，還適合干報信息收集。

　辰聽呱叨叨完，問安，“我媽，好嗎？”

　景平安說：“忙著安置下游的人，短期應該不會回來。你要是想，可以帶上行李，去看。”

　赤巖辰開心地笑咧了，響亮地應了聲“哎。”

　呱立即說：“我也去，我也去。”

　景平安說：“行，過幾天我要再去一趟，你倆跟我一起去。”

　步帶著娃去到鎮上，見到那些野人的慘狀，湊熱鬧的心瞬間變得不好起來。

　以前見過下游擄掠，更多的是見到各個族群投奔亞，當時各族群混戰，野人數量多，有族群保護的野人并不欺負，只有族群覆滅的俘虜、落單的野人落在男野人手里才會被強迫□□生娃。不是首領，管不了這些。亞是各族間的事，只要不是發生大的族群打斗，或者是搶他劃好的領地，他都不管的。如今，看到眼前的這些人，想到安管過的族群，無論是山崖族、魯魯族、游魚族，還在現在的赤巖族，都越來越富，大家的日子越來越好，而亞帶過的族群……

　步深深地沉默了。知道安一直不喜歡亞，見到亞不是白眼就是當沒看見，有時候還會眥牙，以為是因為亞差點殺死安的緣故，此刻才明白，或許更多的是安討厭擄掠，討厭亞帶不好族群。

　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從頭到背上都是燒傷的野人，有點被嚇到了，對步說，“怕怕。”

　步對雨說：“不怕，那是傷。傷，痛痛，呼呼，吹吹。”

　雨想起自己抓烤燙到痛痛的樣子，于是跑到滿傷疤的野人上，說：“痛痛，呼呼，吹吹。”

　野人不懂雨說什麼，可看到長得格外漂亮的小娃娃到跟前，出于年人對崽的呵護，還是蹲了下去，比劃：什麼？

　雨便對著野人上燒傷留下來的疤痕呼呼地吹，說：“呼呼，不痛痛。”又做了個堅強勇敢的作。

　野人明白過來，滿心，也向雨做了個堅強勇敢的作。

　雨開心地咧一笑，給野人看自己的掌心，說：“燙燙，痛，呼呼，不痛。”

　野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雨，盯著娃臉上的笑容，便覺得，這里真好啊，連娃都這麼可。想自己的娃以后也長這樣。

　徵給這些野人安排了住。

　赤巖族在缺食皮的日子，是靠著山崖族的支助度過難關的，如今見到下游來的人比自己當初還慘，紛紛拿出食招待們，見到們裹著爛皮，甚至還有樹葉、干草做服的，又紛紛拿出兔皮給們。羊、鹿皮貴重，自己都舍不得穿，還要穿著過冬，兔皮卻是家家戶戶都有的。

　男野人怕以后找不到配偶被嫌棄，把羊皮、鹿皮都拿了出來，他們沒敢往野人堆里湊，而是找到首領雁，把東西送給以后，告訴雁：我們跟下游的男野人不一樣，我們富，不擄掠，我們送資，跳求偶舞，看上了，同意了，才可以。拒絕后，就不能再打擾。

　雁對男野人只剩下惡，可一個接一個的男野人又是送又是用大張的貴重皮，紛紛表態，讓不由得有了幾分思量。這些男野人在各族間來回游躥，在旱災來臨間，各族間的男野人沒有太多區別，為什麼，現在，分了上下游男野人，又為什麼有了這麼多的不同？

　不止是上下游的男野人不一樣，上下游的野人也不一樣。們敢男居混，敢帶著娃出現在有許多男野人的方，甚至放任兩三歲大的娃隨意地滿地撒歡奔跑，這是們以前所不敢的。哪怕是把娃放在窩里，們也害怕，覓食回來，娃就沒了。

　雁明白安的用意。安是在問，你們想不想過上游這樣的日子。

　雁的答案是，想！

　還想看看，上游的人是怎麼過上這樣的日子的。安們天掛在邊的養是什麼？吃不完的兔子、羊是從哪里來的，家家戶戶為什麼都能拿出這麼多的皮，為什麼娃可以到跑，而不怕有危險。

　歇了一夜，下游的野人便在徵的組織下去參觀周圍的村子，帶們看養場。

　下游的野人走出鎮子，便見到前面是一片大湖泊，湖面上泛著水，水草叢中有水鳥在飛。河邊修建有們來時走的那樣高于水面的路，徵告訴們，“修得很高，用來擋河水的堤壩，小的田坎，田梗，是用來劃分田地的。有水的田地，沒水的土地。”帶著這群下游野人走在田梗上，兩側全是魚蝦蟹養場。

　赤巖族領地的大鳥都被清除了，對面山里還有，鳥翅膀一扇便過來了，因此，養水田的上方也都罩了防鳥網，田梗僅容一個人行走，兩個人錯而過時需要側，這麼窄的隙，兩側立滿比大還的用來捆防鳥網的立柱，不到兩尺寬的隙，大鳥本鉆不進來，走在里面很安全。

　一群從四五歲到十二歲左右的娃拿著魚叉、長叉，在水田里狂奔，追著一條手臂的蛇打。

　蛇要吃魚蝦，有些還有毒，蟒蛇對落單的年人都會造威脅，更惶論對娃，因此，村里的孩子群結隊地出來，見到蛇、鱷魚都是不放過的，逮到了拿到鎮上賣了，還能換幾個果子糖呢。

　徵眥牙，大喊：“上學要遲到了，還追蛇，上來！”

　野人娃娃們聽到徵的喊聲，紛紛扭頭去，認出徵以后，再看到邊還跟著許多人，怕被徵派人逮住，嚇得屁滾尿流，拼命往岸上跑。

　徵看他們一個個滾得跟泥猴似的，眥著牙說：“等到了學院，有你們好的。”威脅完娃，又對邊跟著的下游野人解釋，“這些都是周圍村子里的娃，有些不愿住在學院的回自己家的，每天清早到學院上課，散學后回家。家離得遠的村子的那些娃，夜里趕路危險，都住學院，村里養。趕集時休息，見母親，跟著母親回家，第二天大清早，由村里的人護送到學院。”

　雁又問徵：學院是什麼？

　徵比劃著說：“族里教娃本事的地方。”又把目前開設的課程告訴雁：算數、識字、狩獵、戰斗。

　又詳細解釋算數和識字是什麼。識字，不僅是識字，更是認識周圍的東西，娃太小，出不了村，很多年人見過的東西，他們沒見過。于是，畫出來，教他們認識那些東西，哪些有危險，哪些沒危險，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娃看過畫，有時候還會有實拿過去給他們辯認，等他們去到野外，再看到，就都認識了。

　徵講完學院，又把話題扯回到養場上，告訴們這些都是怎麼開辟的，又是怎麼養捕撈的。

　場里的魚蝦蟹實行流捕撈的方法，撈完后便又投放一批蝦蟹苗下去，后面的撈完了，前面的又長起來了，這樣保證一年四季都有。冬天結冰前撈最后一批，用冰凍起來，可以吃到開春冰雪融化時節，等到春末就又有長的草蝦可以吃了。

　徵比劃著說：“吃不完的，做飼料，養雉、水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