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一方面看到自家爹娘兄弟為了維護他們夫妻倆跟人干架, 一個個都了傷，心，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假如害了王寡婦的屎盆子真的扣到他這一房人頭上, 他沒必要把全家人都拖下水, 最起碼分家不會影響老五以后的路？在他看來, 全家最出息的就是老五, 以后不可限量。

　就是那句俗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有爹娘兄弟他們都好好的, 他們二房以后才有的救，不然一家子被連累, 以后一起擺爛共沉淪嗎？

　所以就有了這出主提分家的事。

　不過就如李所說，當務之急還是得弄清王寡婦真正的死因，事還沒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站在一旁的李青梨見他們都沉默不說話, 跺跺腳：“大哥五哥他們都說了，咋就沒人問我呀？”

　刁婆子永遠都是最寵李青梨的，拉長的臉瞬間冰雪消融, “咱小六腦瓜子聰明，小六你想說啥呀？”

　李青梨一屁走李大寶，抓著刁婆子開始賣慘：“娘，今天那個牛芳竟然拿半個剪刀襲我！要不是傅白出手, 我就被一的窟窿了！牛芳太壞了，娘你要給我做主啊！”

　不只是刁婆子, 其他人也被唬了一跳, 雖然今晚兩家拿的家伙事都厲害, 但到底都是老李家的，其實大家心照不宣不會故意鬧出人命，更不會跌分到牽連一個小姑娘家，牛芳竟然也下得了手？

　看來王寡婦那家人是真恨他們這家子啊。

　只是這到底是兩家干架時發生的事，沒出事就不好追究，再說現在兩家關系正是最張的時候，不好再干戈，刁婆子只能安：“咱們以后再找算賬！咱家現在得先管你三哥三嫂的事。”

　李青梨眼尾掃過李三嫂兩口子，“當初我怎麼跟三嫂說的，你這張破把自己連累就算了，可別害了全家人，結果現在呢？三哥明知道自己媳婦是什麼子，也不管管，他倆就是活該！他們要分就分，不給個難忘的教訓，他們就不知道疼！”

　所有人唱紅臉，那就來唱這個白臉，不然三哥三嫂兩口子還真當自己闖的禍不夠嚴重呢！

　李青梨這番話說的難聽，但是卻沒人幫李老三兩口子說話，因為大家心里多有些怨氣，只是礙于兄弟關系不好說而已，尤其是幾個妯娌，心里怨氣沸騰的。

　李老三知道，李三嫂心里也知道，李家最伶牙俐齒能說會道的夫妻倆這次一個字都不敢反駁。

　場面一時陷僵局，最后還是李老頭出來說話。

　“明天你們兄弟妯娌幾個都別去上工了，跟一起，去大隊里好好問問，說不定有人見過王寡婦。”

　因為這晚一大家子打架出了大力，一家子又討論到很晚，所以晚上都睡得很沉，就連當過兵的李都徹底睡了，只是早上才四五點，外頭還一片漆黑，李家的大門就被人拍得哐哐作響。

　李家靠西墻的一排屋子從北到南分別住著李老二，李老四，李，李距離院門最近，聽到靜迅速穿上裳，黑出來開門。

　門才打開一條，幾束手電筒的穿門而過，李能長子李正波焦急的聲音隨之傳進李家大院。

　“五叔叔，牛知青他們說知青梁磊和唐雅失蹤了，我爸已經出去找了，讓你也趕快帶上人四找找！要是咱們生產隊一下有兩位知青出事，麻煩就大了！”

　李三下兩下把裳扣好，忙問：“到底怎麼回事？那群知青怎麼說？”

　“是這樣的，牛知青早上起來上廁所，就發現梁磊的東西都不見了，像是跑了一樣，然后隔壁知青又發現唐雅的被子一夜沒，仔細一問，竟然從昨天下午就沒人再見到唐雅，只是昨晚知青們都來這邊看你們兩家打架，回宿舍又無烏漆麻黑的，誰都沒注意宿舍了人。我爸問過他們知青，他們說梁磊跟唐雅關系一般，但是并沒有矛盾，不知道怎麼搞的都不見了。”

　李渾穿戴好，神冷肅，干脆道：“行，我馬上就帶人去找。”

　抬眼看一眼黑沉沉的天空，空氣里水汽多了，上午肯定會有一場大雨，再不找到人可就危險了！

　昨天是王寡婦出事，今天一早又有兩位知青失蹤，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家除了李老頭，其他人聽到靜也都從床上爬起來，一聽事關兩條人命，起都起來了，干脆幫忙一起找人。

　李青梨原本腦子混沌噸的還想回屋補眠，一只腳已經踏進屋子，卻被李一把抓住后領，生生被拖出去加找人大軍。

　生產隊人雖然多，但是手電筒有限，外頭天都沒亮，李青梨便只能跟在李后面找人。

　李藝高人膽大，他知道李青梨對附近的山了如指掌，所以二話沒說，帶上李青梨就直奔山上，也就是這個時候，李青梨才知道自己的作用，心里直罵嗶了狗。

　山上是沒什麼大型野/，但是土墳包多呀，還非要在烏漆麻黑的凌晨上山？這是一個花季該承的嗎？就算自己膽子大，回頭做噩夢嚇著怎麼辦？天還這麼黑，認路的本事大打折扣，帶上山能干嘛？

　為了不上山，李青梨嘗試過講道理，五哥說不過所以干脆不張，試過逃跑，卻被李兩步抓住，三步扔上肩頭，扛著舉重若輕爬山去……

　李青梨能怎麼樣？也很絕啊！這就是為什麼說五哥討厭，因為五哥格太強勢，就不給做選擇的機會！不知道不在意梁磊死不死的？

　被扛在肩頭的這一路，李青梨覺得自己一下子就滄桑了，被氣的。

　兄妹倆從山腳爬到山頂，天邊也就出魚肚白，兄妹倆在山頂的大石頭上休息時不遠來一道束，且越來越近。

　這時候還在山上的，只能和他們一樣都是找人來的了，兩隊人一頭，發現是認識的，對方竟然是傅白，并且他只有一個人。

　李青梨和傅白最近遇上的次數實在太多了，遇著遇著也就習慣了。

　而且實在不想再被李扛著了，隔夜飯都快吐出來，所以見到傅白就跟見到親人一樣，想也不想就跳到傅白后，說什麼都要跟傅白一起走。

　心打好主意，過一會兒就稱肚子疼要下山，傅白應該不會發現吧？

　李很是無奈，但是事實證明哪怕自己力再強，一直負重前行也是不住的，再扛下去只會拖慢行程，而且此時天也快亮了，干脆隨去了，臨分開前深深地看了傅白一眼，這才轉離開。

　李青梨目送李遠去的影，回過頭來卻見傅白在慢條斯理地解外套上的紐扣。

　李青梨抱著后退半步，眼睛瞪得溜圓：“你/服干啥？”

　傅白沒有回答，下外套后似笑非笑看兩眼，“你不冷？”

　秋日的清晨確實很涼，大山里水重氣大，更是心的涼。

　李青梨早上爬起來隨便穿了兩件服，誰知道就此被自己五哥拉上了不歸路，一路上凍得不行，只是五哥穿的也不多，想搶裳都沒有可搶的，只能作罷，現在傅白好心給裳穿，不要的是傻子！

　李青梨從傅白手里拿過裳穿上，型滿，但是傅白形高大，所以套在上只大不小，而且傅白干凈，服上只有淡淡的皂的清香，很滿意。

　亦步亦趨跟著在傅白后面，山上草叢集，沒走一會兒李青梨的全都被打了，漉漉的在小肚上，這覺并不好。

　李青梨上山時就已經預見這種況，所以并沒有說什麼，反倒是傅白回頭看到被水打的，腳步頓住，問：“要不要我背你？”

　李青梨正專心看著地上的草叢往前面走，聽到這停下腳步，略帶詫異地看向傅白，見他臉并不像開玩笑。

　“你真心的？”李青梨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眼底陡然亮了起來。

　傅白跟著笑了，“不敢騙你。”

　李青梨干脆就在原地站著，圓潤白皙的臉頰上泛起兩只小梨渦。

　“好吧，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啊！！！”

　李青梨話沒說完，小上突然一陣刺痛，條件反就用力甩開去，結果視線里除了自己的長，上還多了一條蛇的影子。

　蛇細長的子隨著的作到半空中，隨即被大力甩了出去，沒草叢中，眨眼間消失沒影。

　李青梨看看蛇消失的方向，再看看自己被咬的，一就坐到了地上，失了的瓣輕著，額頭迅速起了一層薄汗。

　傅白反應比更加迅速，幾乎是飛撲過來一把握住的腳，推上便用覆了上去。

　李青梨從驚懼中回過神來，結果就覺到自己小上多了溫溫的，抬眼看過去，見到的便是傅白捧著小，吸一口就往外吐一口，循環往復，不厭其煩，而他好看的因為沾染了鮮，愈發殷紅冶艷。

　當傅白流般的眸子有意無意掃過，李青梨仿佛被什麼擊中，莫名臉紅心跳，心如擂鼓，恍惚之間仿佛見到了一位攝人心魄的鬼魅。

　雖然，但是……

　“傅白……那條蛇應該沒有毒。”

　這話一出，李青梨明顯覺到傅白的肢僵了一瞬，不過他反應很快，聽到的一瞬間就放下，眼睫半垂看著地面，濃卷長的睫遮去他眼底的所有神。

　“……是我魯莽了，對不住。”他的聲音很鎮定，也很真誠。

　如果李青梨沒有見到傅白緋紅的雙耳，已經開始懷疑傅白是不是故意占便宜了，畢竟自己長得，以前不是沒有想占便宜的人。

　李青梨清了清嗓子，“不過我也不是百分百肯定。我知道你是想救我，謝謝你，傅白，你是一位善良熱心的好同志。”

　傅白維持著原來的作，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我不是。”

　不等李青梨有所反應，他雙用力站了起來，聲音淡淡的，問：“能不能走？”

　李青梨扭了扭，搖頭：“有點疼，我不想走。”

　從山上一路走下去，原本沒事也變有事了，是來找人的，不是英勇就義的。

　一回生二回，這回兩人沒有通，默契地出手握住，傅白拉李青梨起來，再弓腰讓伏在自己背上，雙手托住，然后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趴在傅白肩上，李青梨頓時覺得不痛了，不沉重了，神都愉悅起來，也就有說話的/。

　“傅白，你怎麼天黑還一個人上山，你不是說見過野豬嗎，你不怕被野豬拱了？”

　“沒有野豬，自然不怕。”

　“啊？上回你是騙我的？我說呢，我活這麼大，真有野豬早被我宰了燉吃！不過唐雅跟梁磊怎麼會同時不見的？”

　傅白嗓音清越如玉石相擊，卻莫名帶著那麼點冷，那麼點諷意。

　“王寡婦昨天出事，晚上梁磊跟唐雅就同時失蹤，這中間或許發生過什麼事？”

　李青梨一頭霧水，王寡婦和梁磊唐雅……這三個人能扯上什麼關系？

　傅白背著李青梨回到村子，原本李青梨沒多想，可是隨著越來越多驚異的目向投來，莫名有點臊得慌，這種覺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新鮮得很。

　不過見傅白神態自若，目不旁視，仿佛別人的目只是一粒灰塵，一陣風而已，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傅白背著李青梨到達李家大門外，天空淅淅瀝瀝開始下起雨，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周圍草木的葉子被雨珠擊打得啪嗒啪嗒響。

　傅白只送李青梨到門口，將安穩放下，轉就闖進了集的白雨幕當中。

　李青梨對著雨幕中模糊的人影，大喊一聲：“你注意安全！”

　坐在堂屋里的刁婆子聽到李青梨的聲音，急著拿雨傘去門口接，見走路有些不對勁，一路上都在問右的事。

　李青梨應付了兩句，進堂屋卻發現方桌上放了幾個搪瓷白茶缸，里面的水還沒喝完，好奇地問：“娘，咱家來人了？”

　刁婆子的臉立即拉下來，滿臉的譏諷：“來的不是人，是鬼！你三伯那個老不死的不幫自己親兄弟家，竟然幫他李慶茂，一大早就帶人過來，話里話外咱家害死了王寡婦，害兩個孩子沒了娘，作大孽，讓咱家給王寡婦一家賠錢，還說以后王寡婦兩個娃娶媳婦嫁兒養孫子都歸咱家管，我呸！”

　刁婆子說著說著氣聲都大了：“他多大臉啊！別說王寡婦的死跟咱家沒關系，就是有關系，咱家還要管兩個娃一輩子？憑啥呀？我寧愿讓老三媳婦直接去農場改造！氣死人了！”

　李老頭原本在堂屋編花籃，聽到著抬頭無奈道：“咋說那也是我親三哥……”

　“啥青的紫的？我看他就是個黑的！你把他當兄弟，他拿你當人嗎？當初分家，大頭都讓他們分了，咱們四房分到啥了，分到了個屁！我真是稀罕啊，原來屁還能分呢？”

　李老頭擺手：“好好，你罵你罵，只要你開心，我們兄弟姐妹六個，你流著罵都行。”

　李青梨：想不到，原來你是這樣的親爹？

　為了阻止刁婆子罵興了，李青梨拉著刁婆子問：“娘，三伯過來勸和，慶茂叔一家知道嗎？”

　刁婆子一拍大，“知道，咋不知道？今天李功家那邊也來人了呢！昨晚還要死要活的，搞半天全是假把式，到頭來還是要錢！我就說，王寡婦沒死之前他大伯二伯小叔子沒一個管的，人一死什麼牛鬼蛇神都蹦出來了！要我說，就算咱家賠了錢，錢也落不到那兩個娃手里，保證被幾個伯伯小叔給吞了！”

　李青梨聽著直接想罵娘，這一家子真為了王寡婦懟他們李家也就算了，如果只是借著王寡婦的由頭訛錢，就實在惡心人了。

　到頭來，除了那兩個苦命的孩子，竟然沒有一個人是真心關心王寡婦到底是怎麼死的。

　外頭雨越下越大，李老大他們陸陸續續也都回來了，一個個的都淋了落湯，在聽刁婆子把李慶生上門勸和的事告訴他們，他們又氣了炸。

　李家全上下一心，只有一個想法，讓李慶茂一大家子滾蛋！賠錢？賠你個錘子！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刁婆子他們的心再次浮躁起來——時間都快過了中午了，老五怎麼還沒回來？

　一家人懸著心熬到了下午，好不容易雨終于小了，李老大他們跟李能他們確定李一直沒有回來，只能戴上斗笠披上蓑去山上找人。

　得，唐雅梁磊還沒找到，又添一個李能，再加一個人都能湊一桌打牌了。

　不過李家人心態還行，一來他們山頭是真的沒什麼野狼豹子的，二來老五當過兵，自救技能點滿，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

　不過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王寡婦的事又擱置了。

　李青梨原本還不急，現在自己親哥不見了，這下子在家真坐不住了，確定腳確實沒多大問題，也跟著哥哥嫂嫂們一道上山找人。

　李青梨沒有漫山遍野地找，知道大山里有不地方地勢險峻，或者草木茂盛容易出事的地方……這些地方一個個地去搜，時間轉眼到了傍晚。

　就在李青梨和李老四李四嫂都快疲力盡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一懸崖，外表看來平平無奇，但是李青梨從前在懸崖邊摘山莓，意外發現懸崖下面約三米有一個小。

　李青梨等人才到懸崖邊，懸崖下面的李就已經聽到靜，出聲喊人。

　李青梨和李老四他們費了老大的勁，終于在天徹底陷黑暗之前把李，以及李背上的唐雅一同弄了上來。

　李青梨打開手電筒，看看裳完好的李，再看看李背上的衫破爛，一臟污的唐雅，問：“五哥，你怎麼也掉下去了？你不是聲稱自己手矯健，徒手攀巖不在話下？”

　唐雅臟兮兮的臉上突然就有那麼一尷尬。

　李表也有點無奈，不過并未多說：“這不重要。唐雅知青說昨天早上在知青宿舍外竹林見過王二嫂子，當時王二嫂子跟梁磊發生爭執，所以王二嫂子出事跟三嫂沒有關系，三嫂是清白的。”

　李青梨和李老四夫妻神為之一振，這是意外之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