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兩天的集中取證和走訪調查, 齊溪把所有證據都整理冊，這才利用午休時間，約上奚雯和顧衍, 一起坐下好好談一談。

　為了讓媽媽更放松一些，齊溪約了競合所樓下的一家咖啡廳。

　齊溪和顧衍先到，第一次見齊溪的家人, 顧衍反倒是鎮定的，齊溪反而比較張：“待會怎麼和我媽說比較好？”

　糾結著用什麼措辭顧衍, 顧衍卻不太在意：“你介紹我是你的同事就行了。”

　齊溪愣了愣：“可……”

　“齊溪, 我和你媽媽這次見面也是事出急，如今最要的是最大程度地讓你爸爸付出代價, 然后盡可能保護你媽媽的權益，我的名分問題都是次要的, 何況我也擔心, 你一介紹我是你男朋友, 你媽媽反而會不會質疑我的專業水準, 而且我以男朋友的份介你家的私事，不太合適。”

　顧衍拉了下齊溪的手, 笑了下：“我現在是以一個律師的份介的, 等下次我以你男朋友份介你生活的時候，你再向你媽媽介紹我吧。”

　齊溪說不是假的，顧衍好像總是能給很多驚喜，明明那麼希被自己介紹給父母, 明明那麼希得到家長層面的認可，如今這個機會, 顧衍卻反而并不急切。

　他是真的把齊溪的事放在第一位，好像在他的心里永遠擁有優先權。

　**

　齊溪媽媽是大約十分鐘后到的, 雖然心收拾過，但遭遇如此大的重擊，的臉仍舊是掩蓋不住的憔悴，但這些都掩不住奚雯舉手投足里斯文又典雅的氣質，上有一高知的溫和和斂。

　落座后，齊溪為和顧衍做了互相的介紹，奚雯的心很沉重，也沒有做過多的寒暄，只對顧衍笑了下笑說了聲給他添麻煩了。

　這兩天里，三人分頭又對取證做了些補充。

　顧衍也不想浪費時間，禮貌地和奚雯打過招呼后，就直接進了正題：“這幾天我梳理查閱了王娟微博賬號從注冊至今所有的容，除了那套房子外，齊溪爸爸應該還給王娟買了車，是一輛五系的寶馬，另外，還有人節、圣誕節、生日或者過年等假日，對方送給王娟的名牌包、手表、珠寶等。”

　顧衍說著，拿出了一份文件：“這是我打印羅列下的品類，標明了品牌名稱，以及網價格，另外就是王娟微博的截圖，以上所有我都做了電子證據留存備份，包括截屏錄屏。”

　齊溪也把自己這兩天的果和在座的兩位分了一下：“我從楓凌國際學校的公眾號手，在他們推送的二年級A班相關的班級活里，找到了王齊亮的信息，確實有這個小孩，并且也順藤瓜找到了他的照片。”

　齊溪說到這里，抿了下，有些擔心地看了媽媽一眼，才把手機里的照片展示出來：“就是這個。”

　奚雯看了一眼，蒼白著臉點了點頭：“我看到的就是這個男孩。”

　都不消再找到什麼實質證據，照片里的男孩眼可見長得非常像齊瑞明，而那個取名意義昭然若揭的名字，更是無可抵賴的證據。

　這確實就是齊瑞明違背人倫在外面和王娟生的私生子。

　齊溪的臉也很差，但沒有停頓，只是繼續展示著其余證據：“是從公眾號的推送來說，就可以整理出這個王齊亮還報了多這國際學校的額外興趣班，而這些興趣班的價格名目，我也都從這學校網羅列了下來，整理下來，這個小孩每年的最低開銷在三十萬左右。”頓了頓，“這還是不完全統計。”

　幾乎是齊溪和顧衍每多拿出一份齊瑞明用婚財產在外鬼混供養第三者和私生子的證據，奚雯的臉就會變得更差一些，到最后，仿佛風中搖搖墜的落葉。

　再堅強的，面對這樣巨大的背叛，也無疑是痛徹心扉的。

　“我沒有想過你爸爸原來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有了異心，難怪他明明那麼忙，卻總說沒掙到錢，說力大，明明家里經濟完全能運轉，卻還總是為了掙錢那麼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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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雯的聲音里帶了些哽咽：“我總是心疼他太拼了，事業心太強了，現在才發現，他不過是為了他那個小兒子，因為生怕自己年紀再大點，掙不到錢了，他的兒子又是一年砸三四十萬這樣的培養方式，為了給自己小兒子攢足未來揮霍的本，才這麼拼死拼活。”

　齊溪媽媽恐怕此時回想起過去種種，才覺察出后悔和懊喪來，太過信任齊瑞明，也太過為齊瑞明著想，對齊瑞明幾乎毫無保留，自以為給了齊瑞明自由的，卻殊不知過分自由無管束的意，有些時候將為對方捅向自己的一把刀。

　齊溪的痛苦并不比媽媽，現在終于理解為什麼爸爸明明小時候并沒有因為是孩而對諸多挑刺，而從突然的某一天起，在齊瑞明眼中充滿了這樣那樣的問題——因為從王齊亮出生的那天起，齊溪不再是齊瑞明的唯一，而了一個備選項。

　“他不讓我出國，不僅是要把錢留著給兒子用，更多的也是自私吧，希我能安分地在容市找一個工作，找個對他有助益的婆家結婚，然后因為在容市當地，他老了還能留在他邊照顧他，從而讓他的兒子可以毫無后顧之憂的去發展事業，放手拼搏。”

　細細一想，齊瑞明真是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

　奚雯是他維系臉面的招牌，名牌大學畢業的全職太太，幫忙管理好家庭后方的，又是未來老了照顧他的老伴；齊溪則是他希能找個穩定工作最后找個有錢有勢人家結婚，留在容市給他噓寒問暖養老的兒；王娟是年輕貌會來事兒給他增添中年生活激的點綴；兒子王齊亮則是他的生-命-之-，他這輩子最大的指，費盡全力花大價錢也要讓兒子能出國留學做出一番大事業。

　錢和自由留給兒子和小三，責任和養老照料留給妻子和兒。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卑劣又自私的男人？

　但現在還不是顧著痛苦的時候。

　“奚阿姨，您是怎麼想的？有做好最終的決定了嗎？”

　顧衍的聲音拉回了奚雯的理智，抹了抹眼角的淚痕，但聲音帶了干脆：“我要離婚，第一，最大程度的分割到婚財產；第二，追回小三王娟在我婚從齊瑞明那里得到的不當得利。”

　據如今的證據，追回齊瑞明微信上對王娟的轉賬以及房產，大概率是可行的，但顧衍取證的那些珠寶、名牌包等，因為價值數額上不像房產那麼大額，大到是王娟完全不可能承擔的，因此很難靠這些像證明房產一樣，去證明上述禮品是齊瑞明匿婚財產轉贈的，因而恐怕沒法功申請法院幫忙取證這一塊的資金來源，更何況，齊瑞明大概率也未必是直接轉賬給王娟讓自己去購買的，多半就像那個馬仕一樣，是齊瑞明自己消費后，拿來送給王娟的，這就更難證明王娟的那個馬仕，正是齊瑞明送的那個了。

　而……

　“而婚寫了媽媽你和他兩個人名字的共同房產，在離婚分割時，即便我們已經能證明他出軌了，可法院也只會酌對你傾斜，而且因為你是全職太太，在這段婚姻幾乎是沒有收的，他才是婚財產的主要創造者，即便法傾向保護你，也不可能對你酌太多……”

　很可悲的，雖然社會思上，已經開始尊重全職太太，贊全職太太，認可全職太太的付出，甚至鼓勵為全職太太，可法律上本沒有配套保護起全職太太。

　齊溪一直非常尊重自己的媽媽，也恩媽媽這些年在家庭上的付出，從沒有質疑過媽媽為全職太太的決定，但這一刻，還是忍不住替媽媽難過起來。

　借由婚姻得來的一紙結婚證，法律上給予的保障有時候甚至不如一紙無固定期限的勞合同。

　全職太太從來不是一個一勞永逸的職位，選擇為全職太太的，其實和繼續上班的需要面對的并無不同，只不過全職太太的老板變了丈夫，并且跳槽難度更大，還沒有強制需要繳納的社保，一旦被“開除”，甚至不一定有離職時的經濟補償金，而全職太太這個職位，也和正常的崗位一樣，只要這崗位價比不錯，老板不錯，永遠會有更年輕資歷更好的人試圖取代你。

　想要以全職太太的份立于不敗之地，或許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并不比為一個高管來得——你需要有市面上無人可替代的能力、價比，同時最大程度的和老板（丈夫）的事業高度綁定，掌握好公司（家庭）的資金流向、投資方向，確保一旦老板（丈夫）要和你解綁，需要付出沉重的金錢代價。

　人沒有辦法保證另一個人永不變心，所以抓不住人心的時候，至能抓住錢。

　齊瑞明婚給王娟的部分錢，尚且有證據或可以申請法院調取齊瑞明銀行卡流水予以追回，可如今最大的問題還是齊瑞明和奚雯婚合法的共同財產。

　奚雯顯然這兩天也自己做了功課，羅列出了和齊瑞明共有的財產清單，除了如今居住的房子外，和齊瑞明還擁有一套大平層、一套商鋪，在容市的臨市還投資了一套小別墅。

　“除了這些主要的資產外，車的話，我和他名下各有一輛，離婚時車輛就按照各自登記的權屬人分割就好，至于銀行卡里的錢，在申請法院調取齊瑞明流水時可以一并取證。只是……”

　齊溪知道媽媽遲疑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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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如何，齊瑞明和奚雯的婚姻存續時間畢竟更長于王娟和齊瑞明的私，王娟也是十年前才母憑子貴從齊瑞明上不斷撈上錢的，但齊瑞明在沒兒子沒二心前，所掙的錢還是變了婚共有資產了。

　所以簡單來說，即便奚雯能從王娟那里拿回部分王娟的不當得利，如果齊瑞明為了兒子魚死網破，拼死用盡手段爭取合法婚財產的分割，奚雯并不占優勢，作為大頭的婚財產里的一大半仍將會被齊瑞明分走。

　而就算奚雯確實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如今法院也確實已經支持家務勞補償，可即便在經濟發達地區，目前的判例里，這個賠償金額也的可憐。

　“還有一個問題，大部分離婚案件里，涉及到房產的，如果是一方取得房產，那另一方就需要支付對方應分得份額相應的現金，這麼多房產，齊溪爸爸不可能一點分不到，那假設奚士您想要房產的況下，還需要按照法院分割的比例支付給對方現金，這可能還是一筆比較大的費用。”

　顧衍頓了頓，繼續道：“除非明確好哪套都給你，哪套都歸他，但對方不一定會同意這種分割方式，他完全可以通過每套房都強行要求占一定比例，最終迫拿不出那麼多現金的你不得不放棄房子，拿錢走人，但現在容市的房價來說，真的一旦你不拿房，直接拿錢走人，很可能到手的錢本接盤不到新的住宅，至接盤不到和原來房子價比那麼高的住宅……”

　此前齊溪完全沉浸在打了般取證的激里，憑著一沖勁，也確實大致清了齊瑞明外面的況，可顧衍一番話，讓齊溪的沖徹底冷卻了下來。

　沒錯，還有共同財產這件事，雖然齊溪已有的證據能把齊瑞明轉移匿到小三名下的房產要回來，可比起離婚分割時涉及到的婚財產來說，這舉簡直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奚雯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眉頭皺道：“他自己就是律師，從業這麼多年，比我老道很多，才能十年都沒出馬腳，一旦我和他攤牌，他很清楚法律對出軌者并沒有多麼嚴苛的懲罰，也知道怎麼鉆法律的空子……”

　真正設地細致地走到離婚實踐這一步，齊溪才終于后知后覺突然地理解了陳湘最終選擇不離婚的決定——為艾翔付出了太多，而離婚時財產分割能給到的部分，即便艾翔號稱做出讓步，恐怕這男人早已經轉移匿了很大一部分，所以分割方案上實在不足以平息陳湘的沉沒本以及憤怒痛苦，因此才拒絕了離婚。

　但陳湘或許還能忍那段婚姻，奚雯則是完全不可能。

　“不僅是心理上的，法律上的也不行。我忍不了。”奚雯的聲音果決而堅定，“他有個私生子，即便我不離婚，那麼假設他有一天突然死了，就算沒有囑留給那個孩子，那個私生子都能合法地有繼承權，我們所有婚共有的房產里，他的份額里都會有這個私生子的份，我可能不得不和他的私生子一起持有一套房產，未來為了理這套房產，還不得不和私生子以及小三各種涉，我沒有辦法接這樣的事發生，這太讓人惡心了。”

　更別說以齊瑞明重男輕的嚴重程度，很可能如今早就背著齊溪奚雯設立好了囑，早已指定自己婚所有財產份額的唯一繼承人是那個私生子。

　這下陷了僵局。

　如果進訴訟，按照目前的證據和法律，奚雯并不能討到多好，但如果不進訴訟，直接協議離婚，那就需要找齊瑞明談判，可齊瑞明就是吃律師這碗飯的，還能在談判上失利嗎？

　氣氛很沉重，顧衍試圖緩解下齊溪的低落：“沒準等你們把證據拋出來，你爸爸會很愧，愿意在財產上做出讓步，彌補奚阿姨的損失，先不要這麼心抑了。”

　可別說齊溪和奚雯不信，恐怕說這話的顧衍自己也不信，如果齊瑞明能那麼容易愧，他就不會傷害奚雯到這一步了。

　離婚時一旦撕破臉皮，男人能厚無恥到什麼地步，齊溪并不是沒在判決書和判例里看過，人真的撕去對外營造的形象后，剩下的都是赤--的利益。

　奚雯也是這時才有些難以克制的后悔起來：“溪溪，你說的對，媽媽確實不應該這麼多年一直做全職太太……”

　“媽媽，你沒必要用他的錯誤懲罰自己，要出軌的男人，不論妻子怎樣優秀，都會出軌，要婚匿轉移財產的男人，不論妻子是不是全職太太，也照樣會費盡心思去作，尤其他自己就是律師，平時接案子時候手段有些就不大磊落，到自己上，恐怕手法就更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