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雯從沒有想過失婚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上, 過去的幾個月里仿佛都在經歷一場冗長的噩夢，頃刻間，原本屬于的一切都坍塌了，看著眼前的廢墟, 甚至都不知道從前的自己是否曾經生活在真實里。

　事發生在冬季, 而的人生似乎也一夕之間調轉進了冬季, 滿目蒼涼和是人非。

　好在邊還有齊溪, 還有齊溪的同事和老板, 得以讓奚雯在短平快的離婚和財產保全后，能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在顧雪涵的推薦下到了一家初創型律所進行實習。

　奚雯曾經績確實很好, 然而離開職場已經太久了，的年齡比其余剛畢業的實習律師都大, 然而并沒有積攢下配得上自己年齡的閱歷。

　只是后悔沒有用，人只有不回頭, 才能繼續朝前走。

　好在這間新律所的創始人是奚雯曾經的直屬學長趙霖，他此前在法院工作, 前妻也曾是他法院的同事。趙霖在容大的時候, 就曾經是個風云人，因為生的高大英俊, 為人又溫和正義, 因此人氣很高，當時就有很多人追, 只是趙霖一直沒談，后來聽說進法院工作后, 也是同為同事的前妻對他窮追不舍, 最終這才通過日久生這條路了趙霖了一對, 只是……

　“只是基層法院任務繁重, 趙霖學長又很有責任心，太醉心工作了，沒什麼時間風花雪月，也從不沾染灰收，生活并不富裕，總是兩袖清風，他那個前妻原本追他也是因為他長得帥，算個文藝青年，幻想那種電視劇里甜甜的和婚姻生活的，又有質，結果真和趙霖學長結婚后發現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兩個人也一直沒孩子，決定丁克，結果前幾年，那個前妻大概就心猿意馬了，很快就和法院那一批新進來的有錢年輕男應屆生劈在一起了，趙霖學長知道后也沒說什麼，只是平靜地離了婚。”

　“大概因為比較傷，再待在法院里也容易景生，所以明明在法院里前途很好，學長還是辭職了，堅持這個年紀出來創業做律師，他原來在年庭的麼，所以現在也想把以前的工作經驗用上，想專門幫助一些未年人代理案件。”

　顧雪涵一邊科普一邊也有些唏噓：“其實法院里當時挽留他了，都基本允諾他不離職，下一屆副院長就是他了，可他很堅持。”顧雪涵說到這里，看了奚雯一眼，“所以奚雯學姐，到時候你也注意下哦，不要問起他太太什麼的，他其實也剛經歷了離婚。”

　顧雪涵非常心地為奚雯講了很多，但奚雯其實有一點沒好意思說——和趙霖是認識的，或者更準確地來講，是單方面認識趙霖的。

　在大學里，和齊瑞明在一起之前，奚雯其實也和法學院其余生一樣不能免俗的曾經喜歡過趙霖，說來有些微妙，最開始的時候，趙霖也是在辯論隊的，奚雯甚至一開始加辯論隊的機都和趙霖有那麼一點關系，并不完全單純，只是等加的時候，趙霖已經在忙著實習，因此只是時不時來辯論隊指導，和奚雯的集并不那麼多，每次指導也從來不是單獨的一對一，畢竟趙霖那麼歡迎，他的邊總是圍了很多人。

　有件事奚雯也從來沒和別人說過，甚至連自己的兒齊溪也不知——奚雯并不是一開始就和齊瑞明在一起的，甚至恰恰相反，一開始，奚雯對齊瑞明是一點覺也沒有的，甚至讓他幫忙給趙霖遞過書……

　奚雯如今還記得很清楚，齊瑞明比還晚加辯論隊，但因為他和趙霖在同一棟宿舍樓，平時又常常一起打球，因此比辯論隊里其他人都和趙霖更悉，趙霖待他完全像是對自己親弟弟一樣親切，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奚雯才找上了齊瑞明。

　懷總是詩，現在的奚雯絕對不會這樣了，然而回過去的歲月，也曾年輕過，也曾怯懦和忐忑過，奚雯想起自己當初連當面遞書表白的勇氣都沒有，不覺有些失笑。

　只是表白的結果如奚雯所料——一天后齊瑞明把書退回給了奚雯，一臉抱歉地告訴，趙霖學長說沒有談的計劃，想好好完實習后發展事業，謝謝奚雯的抬，希找到更合適的男朋友。

　雖然對這樣的結果有所預計，然而事到臨頭，奚雯說不難過也是假的，記得當時的自己還紅了眼眶，幸好齊瑞明一路安，在這之后，一切就變得順理章了——齊瑞明開始給奚雯寫書，開始主追求發起進攻，因為他幾個月如一日的熱以及此前奚雯告白失敗時陪伴在邊的溫，奚雯在最初對齊瑞明不來電之后，漸漸在齊瑞明的攻勢下答應和他試一試，這一試，就是這麼幾十年，結果到頭來……

　想到這里，奚雯也不免有些喪氣和失落。

　不過從來不會把緒帶進工作，畢竟能在這個年紀擁有一個愿意接納自己的律所和老板，已經是難能可貴，更應該表現出百分之兩百的工作熱，才得以彌補自己的缺陷，報答趙霖以及顧雪涵的幫助。

　其實一開始顧雪涵把奚雯推薦給趙霖，奚雯是遲疑過的，有些尷尬，但是第一次見面時趙霖對的態度非常正常，他甚至沒有認出奚雯來。

　奚雯有些慶幸，看來學生時代找趙霖表白的人實在太多，以至于趙霖本不會記得這樣一個學妹，如此未來一起工作，也省卻了很多不必要的煩惱；但同時，奚雯也有些失落，因為坦率來講，趙霖才是奚雯正兒八經第一次心的初，沒有哪個會希自己在初的回憶里一文不值甚至查無此人。

　但這些小曲也只是暫時的，并沒有影響奚雯進工作狀態，甚至正相反，奚雯非常激趙霖能夠提供給這個機會——人在上失意的時候，更需要在別的地方找點補充，比如工作比如事業，因為人生是不能沒有任何抓手的，如果沒有個目標，就會像無浮萍一樣變得盲目而隨波逐流了。

　“簡而言之，我其實一直有想離開法院的想法，因為在年庭里，見到了太多未年違法犯罪的案例，作為法，我可以按照法律，綜合各方面的考量給出公正的判決，但在大部分的個案里，這些未年違法犯罪的當事人，其實本沒有法律的概念，他們沒有被自己的父母或者監護人好好的教育過，沒有法律觀念，也沒有悲憫的緒，有很多孩子對自己犯下的過錯一點概念也沒有，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錯誤可能毀掉了別人普通幸福的人生。”

　“而我深跟進研究了好幾年這些案子里未年人后續的長況，我才發現，有時候孩子的問題，歸到底是年人的問題，這些會去犯罪違法藐視法律的孩子，他們在為加害人之前，很可能是害人，比如到家庭暴力和待，比如被校園霸凌，比如遇到侵，比如父母不負責任日酗酒賭博，孩子本沒有錢吃飯，才會最終流落手去去搶，因為長在沒有任何關和輔助引導的世界里，導致于最后也變了加害人的模樣，去傷害下一害者。”

　奚雯第一天職的時候，趙霖就把到辦公室，言辭懇切地說出了以上的一番話，他看向了奚雯，鄭重道：“所以我創立這個律所，是希利用我原本年庭多年的工作經驗，更有針對的對未年的當事人提供法律服務和援助，這些孩子犯了錯，理應當到法律制裁，但這些孩子背后遭的苦難，也應該有社會的力量幫助他們去維權，去擺糟糕的原生環境，至把他們原本環境里對他們加害的人也進行制裁，這樣法院對他們的判決才有意義，他們才能知道，不論是誰，犯錯了都要到懲罰，而不是說被抓到的人才會到懲罰。”

　因為趙霖這樣認真的態度，奚雯也忍不住直起了，表也變得更加嚴肅了起來，此前只聽顧雪涵說趙霖在創業，但對趙霖律所到底承接什麼業務，確實也沒有這麼細致的概念，如今聽完趙霖所說，才陡然覺察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

　趙霖倒看起來放松的，他溫和地朝奚雯笑了下：“我和你說這些你也用不著太張，我只是希你有一個心理準備，因為我們面對的客戶大部分是本原生家庭就有各種問題的問題未年，很可能每個案子的代理費都不多，甚至有可能大部分都是法律援助案件，只有辦案補，所以在我的所里想要掙大錢，恐怕是不太現實的，這家律所本就是一個不掙錢的所，如果你不介意這點，那你可以放心在這里好好干。”

　奚雯自然不在乎，并不差錢，只是在婚姻失敗后，需要重新找尋生活的支點，重新找到自己可以付出時間力但不會失的事業。

　朝趙霖鄭重地保證道：“雖然我重新進職場是希能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立足在社會上掙錢養活自己的工作，但掙錢不是我的第一目標，我這個年紀，也早過了想買這買那質棚的時候，只是希自己的生活更有意義一點，也更充實一點。”

　趙霖聽奚雯這麼說，也笑了：“那你可以放心，我這兒錢是不多，但案子真的不缺，你不知道有多未年人需要我們的法律援助，恐怕不僅能讓你工作的八個小時充實，連你的私人時間都會給你充實完。”

　“那最好不過。”奚雯終于也放松下來，微笑道，“我兒也大了，有自己的事業，不需要我去管，我也沒什麼工作經驗，但最不嫌多的就是大把的時間，要加班也好，要出差也好，我都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雖然時間上不問題，但奚雯多也有些忐忑：“但我沒有相關的工作經驗，所以希您也不要對我產生不切實際的期待，把我當一個新人實習律師就好，說來慚愧，我也只是空長了些年紀……”

　這些年來，奚雯不是沒參加過同學聚會或者校友會，但大部分昔日同窗，都變了，曾經的青蔥年，大部分都已夢想不在，時留給他們的是啤酒肚和的社會作派，了些理想了些熱。

　然而趙霖給奚雯的覺是不一樣的，雖然時改變了他的容，他不再是當初青的校草，但除了正常的容貌衰老外，趙霖上的氣質竟然沒有多大變化。

　奚雯聽著他講著自己創設這家律所的初衷和他未來的目標，只覺得心涌著一些難以名狀的慨。

　真好，時間讓齊瑞明變了另一個人，讓很多老同學也變了，有些人迷失了，有些人犯錯了，然而還是有人沒有變。

　趙霖還在堅持著自己的法律夢想，還堅守著底線，還像過去一樣，想著用法律幫助弱勢群。

　而隔了這麼久，趙霖仍舊是耐心而溫和的，一如在大學里時一樣，面對奚雯的不自信，他卻還愿意認真地鼓勵——

　“雖然你確實缺乏工作經驗，但你也有年輕人沒有的優勢，你有個孩子，和你的孩子也很親，那你比我們都了解現在年輕人的心態，更容易和這些未年的問題孩子通，尤其很多未年違法犯罪的孩子，其實心都是缺的，很多本沒到過正常的母，你的形象又很有親和力，年齡上也正好更容易讓他們信任和親近，讓這些孩子放下心防，能好好和我們通況，這才能讓我們找到合適的方法幫助他們。”

　趙霖笑了下：“所以你不覺得這是你的優勢？要知道我們所里現在大部分都是小新人，別說孩子了，就連對象也沒有，至于我，因為堅持丁克，現在離婚后也是孤家寡人，從沒有真正養育過一個小孩，何況我這個人有時候也比較枝大葉，沒有你們同志做事那麼細膩，所以未來的工作里，還要麻煩你多多幫忙和擔待了。”

　一席話說的讓奚雯不僅緩解了自己這麼多年卻沒有工作經驗的尷尬，也讓心里一下子重拾了自信心，覺得自己確實是尚且有用的人。

　奚雯激地笑了下：“謝謝您趙律師！”

　趙霖愣了下，但沒說什麼，笑著點了下頭，這才離開去忙自己的事了。

　**

　趙霖這間新律所里的工作氣氛比奚雯想的還好，趙霖就不消說了，其余幾個新來的實習律師也非常活潑熱，年紀和齊溪差不多，奚雯也和他們有話聊，還從他們那邊知道了不現在年輕人喜歡的事。

　而在工作上，奚雯也從來沒因為自己年紀大，就不好意思去問更年輕的實習律師，相反，很好學，態度也很端正，從來不會以自己的年紀去人，有時候幾個實習律師臨時有事來不及完的急任務，奚雯也都自告勇頂上一起幫忙，久而久之，倒是和這些年輕同事變得像朋友一樣。

　趙霖的律所本并不是創收商業方向的，他在招聘時也和每一個實習律師都講過，因此最終還選擇他的律所職的，都不是奔著掙錢來的，多都是有些理想的年輕人，想著用自己一己之力匯聚在一起，能稍稍改變當下未年人的法治環境。

　“其實我會想做這塊領域，單純是因為我原本曾經到過趙老師的幫助，當時他還是趙法，我家里很窮，我爸天天打人，我媽跑了，沒人管我，我沒錢吃飯，得慌，每次就去超市東西吃，的次數多了，就被抓了，當時是趙老師正好路過，替我賠償了店主，還請我吃了頓飯，陪我聊了很久，并且愿意為我負擔我之后的生活費和學雜費，這才供我讀完了大學，順利通過了司法考試。”

　“這麼巧？我也是趙老師資助的！”

　……

　幾個人聚在一起午餐時，聊起來，奚雯才得知，這所里一大半的實習生，都曾經到過趙霖的恩惠，所以他的影響，最后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法學院通過了司法考試，而幾乎是一聽說趙霖離開法院立了律所，這些小孩二話不說就來應聘職了。

　流中，奚雯才發現，自己這些年輕的同事，畢業的學校有好有壞，趙霖并沒有像別的頂尖律所一樣用基礎學歷來篩選人，他更看重這些年輕人對這份工作的認知和責任，也愿意給一些基礎學歷一般的孩子一些機會，因此被錄取后，這些年輕人幾乎都非常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