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微漾, 葉落簌簌。
夜嶼靜立在臺階上,淡淡看向尹忠玉手中的油紙包,面無波瀾。
尹忠玉將油紙包拿得近了些, 又嗅了嗅,有些疑:“這不像是桂花糖的味兒啊!”
舒甜的目從夜嶼上收回, 對尹忠玉一笑:“騙你的。”
臺階上的人長眉微挑,這才走了下來。
舒甜接過油紙包,輕輕撕開, 一濃郁的油香味, 瞬間發出來。
“這是油條包麻糍呀!”舒甜笑意盈盈地介紹道。
眾人的目都投向了眼前的油條包麻糍,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食。
油條對兩半, 中間夾著白的麻糍, 上面粘著一層黑白相間的芝麻糖分, 看起來十分厚。
舒甜將油條包麻糍放到院里的石桌之上,幾人便順勢坐了下來。
莫山一邊幫舒甜分麻糍,一邊道:“還是董姑娘機靈,一大早便說要去買些特小吃,我們去買這油條包麻糍的時候,人可不是一般的多,到我們的時候, 差點兒都賣了!”
吳鳴看了這油條包麻糍, 也嘖嘖稱奇:“沒想到還能這樣組合, 真是開了眼界了。”
尹忠玉也點點頭:“京城排名前十的酒樓,我幾乎都吃遍了,也沒見過這樣的食。”
舒甜抿一笑:“這也正常,這油條包麻糍,看著簡單, 做起來卻十分費工夫,而且賣不起價錢,手藝便很難傳開。況且,食傳得越遠,味道越不同,要嘗到原原味,還是得到當地來。”
尹忠玉笑起來:“董姑娘這點倒是和我很像,無論到了哪兒,第一件事,總是找當地食!哈哈哈哈……”
夜嶼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尹忠玉渾然不覺,吳鳴則輕咳一聲,胳膊肘捅了桶尹忠玉:“別啰嗦了,快吃吧你!”
尹忠玉拿起油條包麻糍,張口一咬,外面的油條脆可口,油香滿滿,他輕輕一拉,里面的麻糍便跟著變了形,變得老長。
糯糯的麻糍,上面粘著芝麻糖分,直接彈到尹忠玉的里,芝麻的香甜瞬間在口中延展開來。
他滿意地咀嚼著:“唔……真好吃啊!”頓了頓,他嘆道:“如果京城有就好了!”
舒甜笑了笑:“還真不一定。”說罷,指了指油條包麻糍上面的芝麻糖,道:“這芝麻是要炒過才能與糖混合,是這一種料,就得花上不時間,還有里面的麻糍,要手工現打,才有這般滋味。京城的鋪子都是寸土寸金,開酒樓面館的,不會做這麼耗力又廉價的吃食,小攤小販若是做這個,更難賺到錢。”
尹忠玉頓時有些失落,手中余下的半個油條包麻糍,顯得格外珍貴。
吳鳴一面聽,一面吃,這油條脆中帶,麻薯糯綿,兩樣分開便平平無奇,沒想到結合到一起,卻如此味。
舒甜抬眸,看向夜嶼,有些憾道:“可惜大人不能吃,這油條是煎炸之,麻糍不好消化……”
夜嶼面淡然:“無妨。”
看著吃,也賞心悅目。
舒甜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不能著大人。”說罷,打開旁邊的一個食盒,里面放著一排瑩潤飽滿的蒸餃。
“這是為大人準備的蒸餃。聽說這家蒸餃的牛餡做得最好,可你有傷在,不宜吃發,還是吃玉米豬的比較好。”
說罷,將食盒推到夜嶼面前,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夜嶼手指微,自然而然地將食盒接了過來。
莫山笑道:“我在買油條包麻糍的時候,董姑娘便去排隊買蒸餃了,兩邊買完,正正好!”
夜嶼微微頷首。
他垂眸,看向食盒中的蒸餃,一共十個,親親靠在一起,整整齊齊。
夜嶼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蒸餃,送到邊,輕輕吹了吹,送口里。
蒸過的餃子皮,綿中帶著一勁道,夜嶼細細品味下去,還有微微的糯。
咬破餃子皮后,玉米粒兒便滾落到了里。
葷素搭配最好的地方,便是能取長補短。
玉米粒兒沾染了香,甜中帶咸,很是可口,餡里因為加了玉米,嚼起來有細微的爽實,引人勝。
夜嶼吃完一直蒸餃,角微微勾了勾。
這種不膩味的食,他似乎并不反。
夜嶼默默夾起第二個蒸餃。
舒甜見他吃東西比以前更主了,心里也有些高興。
眾人用完了早膳,便見到了黃達和豆豆。
黃達昨夜喝了不,但他酒量好,一大早就醒,倒是豆豆,昨夜太興,有些睡不著,所以這時候才起來。
黃達向眾人見禮,他抬眸看向夜嶼,笑了笑:“大人昨夜沒事吧?”
夜嶼回眸看他,面上有一疑。
黃達道:“村正家的酒,是除了名的烈,我們幾個常年喝,倒沒什麼覺,若是平時不飲酒的人喝了,一兩杯恐怕就要醉倒呢!”
夜嶼眼皮微。
“無妨。”
黃達笑著點點頭。
莫山已經著人備好了馬車和馬匹,眾人收拾完東西之后,便一齊向村口走去。
村正照例帶著一幫村民,站在村口相送。
村正雖然年邁,但說起話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中氣十足。
“夜公子,聽聞黃達他們也要跟著您上京城一趟,這一路上,就有勞您照顧了。”村正笑得慈祥,真正將所有村民,都當自己的家人。
夜嶼淡笑一下:“村正放心。”
劉大嬸從人群里了出來,掏出兩瓶金瘡藥遞給舒甜,道:“董姑娘,昨日你要的金瘡藥,我又給你備了兩瓶,帶在邊吧!”
舒甜忙道:“多謝劉大嬸,昨日拿了您一瓶藥,已經夠了……”
劉鐵匠也站出來道:“區區幾瓶藥,不算什麼!董姑娘記得每日給夜公子上藥,他的傷也很好得更快些。”
夜嶼眸微頓,淡淡看了舒甜一眼。
舒甜推辭不掉,只得收了下來。
“哎呀,你快去啊……”阿牛的母親,一把將他從人群里推了出來。
阿牛一改昨日邋里邋遢的形象,換了一干干凈凈的裳,居然也是個清秀的小伙子。
阿牛一步三回頭地看著他母親,他母親個子矮,還有些微胖,使勁沖他眉弄眼:“去呀!快去!”
阿牛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走到舒甜面前。
他勉強笑了笑,從袖袋里掏出一個香囊來,紅著臉道:“董、董姑娘,多謝你昨日的搭救……”
尹忠玉撇撇:“怎麼不謝謝我家公子?”
阿牛面上有些慌,又連忙謝了一遍夜嶼。
阿牛心不在焉地說完了謝的話,終于地舉起香囊,低聲道:“董姑娘,這是我娘做的香囊,里面放的是些干花花瓣,還有藥材,可以……可以安神助眠,你一路北上,舟車勞頓,帶著它可能會好些……那個,我、我以后也想去京城闖一番,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與你、你們見面?”
夜嶼面無表,目落到他手中的香囊上。
這香囊做得十分巧,如子手掌一般大小,紅的綢料上,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并蓮。
夜嶼眉心跳了跳……俗不可耐。
阿牛說罷,將香囊送到舒甜面前,他清秀的面龐,漲得通紅,手肘都跟著抖了起來。
舒甜淡笑一下,正開口,卻被夜嶼打斷:“安神助眠?”
阿牛一愣,下意識答道:“是……放在枕邊,夜夜好眠。”
夜嶼微微頷首,出一耐人尋味的笑容:“巧了,本公子最近都睡得不太好。”
阿牛頓住,這夜公子的意思是!?
吳鳴輕咳了下,開口道:“想必公子是為了營救眾位匠人,勞心傷神,所以才睡不好吧……”
尹忠玉愣了愣,也嗅到一端倪,連忙附和:“就是……連我都沒睡好,我也想要……”
阿牛:“……”
阿牛看看夜嶼,又看看舒甜,一時有些為難。
舒甜莞爾一笑:“牛師傅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一向睡得不錯,不如這香囊就轉贈給我家公子吧?”
阿牛聽了,眼神迅速暗了下去,他斂了斂神,雙手將香囊呈給夜嶼;“請公子笑納。”
夜嶼看都沒看香囊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多謝。”
阿牛失落地回到了人群里,牛大娘一臉恨鐵不鋼的樣子,唉聲嘆氣。
豆豆站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他小聲問黃達:“爹爹,這香囊有什麼特別之嗎?為何連大人也喜歡?”
他實在想不明白,牛大娘做的香囊,一向是香氣沖鼻,聞多了都有些難,為何高高在上的夜嶼大人,卻主討要?
黃達低聲音,對他道:“小孩子別問太多。”
豆豆滿臉不解地被黃達帶上了馬車。
這樣詭異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便被眾人的歡送聲驅散了。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分別軋過田間小道,緩緩駛離江州。
尹忠玉和吳鳴一人一馬,守在夜嶼的車架兩旁。
尹忠玉瞅了吳鳴一眼,小聲道:“還別說,有時候你這腦子,還好使。”
吳鳴笑了笑,睨他一眼:“僅僅是有時候?”
尹忠玉一愣,爽朗地笑了起來。
忽然,旁的車簾微,夜嶼冷峻的面龐,出現在眼前。
尹忠玉連忙湊近了些,微微俯:“大人,有何吩咐?”
夜嶼抬手,拋出一。
尹忠玉下意識接過,居然是那個紅紅的香囊。
夜嶼涼涼道:“你不是想要嗎?送你了。”
尹忠玉面一僵,眼角了:“可是……”
夜嶼一張臉,看起來冷若冰霜:“不要讓我再見到它。”
車簾放下。
尹忠玉若不是騎在馬上,只怕要石化了。
吳鳴有些幸災樂禍,忍不笑了起來。
車廂。
舒甜本來靠著車壁睡著了,聽到聲響,又醒了過來。
緩緩了眼睛,喃喃問道:“大人方才,是在和我說話麼?”
夜嶼見秀眸惺忪,整個人懵懵懂懂,角微勾。
“不是。”
舒甜“哦”了一聲,小小打了個哈欠,眼睛里滿是水亮。
夜嶼無聲垂眸看,額前的碎發微,一秀發略長,調皮地黏在了頰上,讓人忍不住想幫攏開。
舒甜茫然回頭,對上夜嶼的視線。
四目相接,夜嶼若無其事地回頭,拿起了他的公文。
舒甜心道,大人真是個拼命三郎……不過這份公文,似乎從睡覺之前,就一直在看了。
舒甜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想起了什麼,便掏出了隨的食盒。
這食盒里面的吃食,是今早去買的,就為了應對漫長的路途。
舒甜將食盒打開,推到夜嶼面前,夜嶼低頭一看,面微變……
作者有話要說:油條包麻薯雖然是個熱量炸彈,但是它值得!看吃播都看得流口水……謝在2021-11-03 22:19:22~2021-11-04 16:16: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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