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看胡村長被嚇住了，也沒賣關子，而是說：“村長，這事兒我覺得的，還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不說他們有這些東西，這里攏共就這麼多，前幾天大家住在，他們家的存貨基本就吃了，那是為了活命，沒辦法。

　現在大家都陸續回家，他們老王家就是佛陀轉世，也不該再繼續接濟村里人了。

　否則他們自己就該死了。

　胡村長沉：“是這個理，村里人這幾天日子也艱難，他們也知道你們定然不好過，不會來討要的。若真是有，我不會放過他們！”

　不能因為哪家心善，就一直逮著哪家要東西。

　即便最是心善的胡老太爺，也并不是真的有求必應。

　常言道，救急不救窮。

　“村長，這也不是我老婆子心狠，我們一家人口可不，這點東西，就是著吃，也說不得能撐幾天。”王老太太嘆道，“這東西看著是個好的，我也沒打算直接吃了，等雪再化兩天，我們到鎮上的路應當就通了。到時候借你們家驢車用一用，我讓幾個小子去換點糧回來。若是運氣好，換的多些，就給村里勻一點。”

　胡村長擺擺手：“不用不用，路通了，他們大抵也是要去換糧食的，只是不知道能換多。大雪天，鎮上也不一定有糧食。你們家就自個兒留著，別一天到晚想著接濟他們，又不都是老弱病殘，能死去？”

　胡村長最后又看了一眼那些黃豆，實在是鮮，又長得格外好，他很想開口要一株，用糧食來換。又怕帶回去，給老王家添麻煩，干脆就沒開這個口。

　他臨走前，小阿玉朝他揮著小手：“村長爺爺慢走！”

　胡村長回頭，看著小人笑得眼睛都完了小月牙，滿臉褶子也跟著堆在一起，應了聲：“哎，好。”

　等胡村長走了，王老太太把小阿玉放下來，讓在旁邊坐著玩。

　又跟著走上前，一掌拍到王傳滿的肩膀上：“還愣著做什麼？趕把東西扛回去，跟你爹一個傻樣，木頭棒子！”

　老王頭：“……”我忍。

　二十幾株黃豆藤，小阿玉來來回回，折騰了快兩個時辰，主要是藤很長，豆莢也多，要去空間里很努力地拔。

　團子想鍛煉，就沒告訴可以不必親手拔，讓團子幫忙就能瞬間搞定。

　小阿玉小胳膊抱著黃豆藤，吃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才拔起一棵。

　其實很累，意識回到的時候，還覺得累得慌。

　但現在，看到阿和爹他們臉上止不住的笑容，也跟著開心起來。

　忽然覺，一點兒也不累了呀！

　三個大人把藤都給抱回了自家院子，占據了近二十方的地。

　馮氏正清掃院子，見到他們抱回來的東西，看傻眼了：“這是什麼呀？怎麼這麼像黃豆……”

　“這就是黃豆！”小張氏從灶房里沖出來，抓起一把豆莢，剝開就往里放，“好鮮！娘，你們從哪兒找來的，這個天，居然能長這東西出來？”

　“吃吃吃，什麼都往里塞，毒不死你！”王老太太想把小張氏里的東西摳出來，小張氏嚼吧嚼吧，咕咚一聲吞了。

　王老太太：“……”

　小張氏：“嘿嘿，娘，兒媳可要伺候你一輩子的，命大著呢，毒不死！”

　其他人陸續回來，都看到院子里的黃豆藤，有些懵。

　十月黃，十月黃，這才正月，怎麼就有黃豆了？

　王老太太懶得跟這些人解釋，直接讓他們閉。

　然后又讓大家把豆莢摘下來，不必剝開，留著過兩天拿去鎮上換糧食。

　得知是要拿來換糧食的，大家心里雖然饞，到底還是沒敢說要吃的話了。

　還是飽肚子要。

　豆莢摘了整整三個大籮筐，大家掂量了一下，連殼帶豆，怕是得有三百來斤。

　王老太太把東西全鎖在了屋子里，然后拿出一個陶碗，從里面撿了十個豆莢，想了想，又多撿了五個，放在碗里，剛剛放平。

　把碗遞給馮氏：“你把它弄出來，磨點豆子，給阿玉煮點豆漿喝。豆渣也給烙個餅。”

　這麼一小碗，煮出來的東西當然也就夠一個小孩子吃。

　老王家有個小磨盤，那是前些年，家里幾個男人去山里扛石料，回來自己慢慢打磨的。

　不夠致，勝在實用。

　馮氏接過碗，也沒說什麼，當即就要去磨豆子。

　小阿玉就出小手，擋在馮氏面前，小聲說：“大伯娘，要和大家一起吃，阿玉不一個人吃。”

　阿喜歡給單獨弄吃的，但也只是小阿玉多，其他人點。

　現在是只要一個人有，就覺得難為。

　哥哥們肯定又會對著的碗流口水。

　馮氏蹲下來，笑著看：“這個豆子是補的，喝了豆漿，吃了豆渣餅，你就能長得都更高、更漂亮，就像哥哥們一樣。”

　小阿玉問：“那哥哥們是吃過了，所以才長大的嗎？”

　馮氏頓了頓，說：“……對，我們都吃了，所以我們都長大了。現在，我們家就只有小阿玉沒吃了，所以這個是單獨給你做，就是想讓你也長得大。”

　“哦，是這樣呀。”小阿玉恍然大悟，點頭，“那我一定好好吃！”

　要長大點，就能做更多的事了。

　王五郎在旁邊聽著，口水不住地咽。

　他曾經喝過豆漿的，是前年吧，家里下了新豆子，阿大方地做了一次豆花。

　一大鍋豆漿，每個人分到一盆。

　什麼味道都沒有，但就是覺得很鮮，鮮得舌頭都想吞掉了。后來吃了豆花，他們反而覺得沒有豆漿好喝。

　馮氏作利落，很快把豆漿做好了，又把豆渣烙了一個小餅，擺在小阿玉面前。

　因為只準備給一個人喝，所以豆漿沒有兌很多水，味道格外濃郁。

　小阿玉喝豆漿的時候，幾個哥哥都圍在面前，眼著。

　“好喝嗎？”王五郎問。

　小阿玉點頭。

　“甜嗎？”王六郎。

　小阿玉搖頭，又點頭。

　有一點點甜，也有一點點苦。

　“阿玉妹妹，你喝完了，我可以給你收拾碗嗎？”王七郎打算碗。

　小阿玉就明白了，哥哥們是饞了。

　但這是長高的豆漿和豆餅呀，也要長高的，不能分給哥哥們了。

　小阿玉想了想，空間里還有水。

　在團子的尖里，小阿玉一蹦一跳回了灶房，端出來一個裝了水的碗。

　往幾個哥哥面前舉：“阿玉喝豆漿，哥哥們喝水吧！我們都長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