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夜的預言像是解開了心中的那把鎖,“啪嗒”一聲,令周旖錦的理智近乎湮沒。
的手臂抖著,輕飄飄地環上魏璇瘦的腰,試探游離的,輕輕回應他的吻。
這忽然主的親昵令魏璇渾抑的沖幾乎難以遏制,他的掌心輕輕在周旖錦腦后,又順勢將發髻上的玉簪摘下。
順的長發如漆黑的瀑布,驟然散落在他上,縷縷的馨香撲面而來,將筆墨書香掩埋殆盡。
素白的擺散落在地面,周旖錦的子了一下,明亮的燭跳在潤的眼眸里。
“皇上,別在這兒……”臉頰得通紅,層層疊疊的暈像綻開的芙蕖。
魏璇看著這副模樣,神忽然帶了幾分戲謔,“放心,沒人會打擾我們。”
他稍一用力,便將整個抱起來。
子像是羽,輕得要命,似乎稍用些力氣,便能輕易掐碎。
周旖錦子騰空,只得雙臂環繞在魏璇上,可他卻惡劣地晾著,輕薄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游離在面容之上。
周旖錦微抿,垂著頭故作鎮定,眼神依舊是平日里冷淡的模樣,高傲又矜持,可那溢滿雙頰的熱烈的紅暈,卻像是被毒蛇纏繞的鮮艷的蘋果,著迷失之人肆意采擷。
魏璇舉著走了兩步,的背到高大書架的木棱上的一刻,忍不住渾栗了起來,腳腕上銀鈴驟然晃,清脆的響聲蔓延在整個書房。
梨花木所制的書架很高,本是十分穩重,卻隨著他的作,輕微搖晃起來,最高輕薄的書卷散落,書頁在空氣中嘩啦啦作響,隨后跌在地面。
先是一兩本,到了后來滿地都是散落的書籍,層層疊疊,狼狽不堪。
周旖錦怔目著凌的地面,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的思緒忽然變得很遙遠,仿佛看見里面數不勝數的螞蟻一般的墨跡,一道道都化大臣們上奏批駁的文書,史書里禍水妖妃的罵詞。
想,若是親自執筆,會比他們寫的都更好。
書卷獨有的墨香填滿了四周的空氣,本該幽然沉靜的環境中,卻平添了異樣的靡。
隔著影影綽綽的燭,著魏璇棱角分明的臉和飽含著的深邃的眼眸,心頭某種堅不可摧的防線如同這滿地凌的名書典籍似的,在他下流的舉措中驟然崩塌。
他的強勢并不傷人,反而向一張的網,幾乎將整個人束縛起來,可這種束縛之中,恍然卻著自由。
燃了數時辰的燭火因這過的風,搖曳了幾下,驟然熄了,突如其來的黑暗驚起了書房邊檐下樹上的鳥,撲棱著翅膀騰空而起,消在黑暗中。
魏璇的眼神依舊停駐在周旖錦上,似乎那目中牽著脆弱的細線,他一刻也不愿松開。
他們還有很多時日。魏璇輕輕嘆了口氣。
“娘娘可是有些冷了?”他問道。
周旖錦渾失力,遲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隔著窗欞,清澈的月撒在上,愈襯得那一素包裹的姿玲瓏曼妙,那頸邊還未褪去的微紅像是某種明晃晃的昭示——
曾經高高在上的廣寒宮里的仙子,隨著他的引,跌跌撞撞墮凡塵。
魏璇看著眼前一幕,心中忽的騰升起一陣不可言說的憐,他毫不猶豫,三兩下便解了上的龍袍,走上前去,輕輕披在周旖錦上。
龍袍上殘余的男子的溫到皮的一瞬,周旖錦渾忍不住了一下,向他的眼神中掩不住驚悸。
“皇上,這不合……”
“穿著。”
魏璇很快打斷了的話,他的聲音不容置疑,站在周旖錦面前,寬闊的姿擋住了大半片月。
“朕抱娘娘回寢殿去,莫要凍著了。”他出手臂,想從背后攏的子,卻敏捷地躲開了。
“本宮自己會走。”
周旖錦挑眉,神又恢復了一貫的矜傲,可拒絕的聲音卻還是染了幾分嗔。
魏璇的龍袍寬大,金線紋繡泛著耀眼的,搭在上,明黃的擺許多拖垂到地面,將的段遮掩。
周旖錦踩著清瑩的月往門邊走去,卻沒想到得厲害,方走了兩步便搖晃起來,急忙手撐著案邊,險些摔倒。
下一刻,便聽見背后魏璇低低的笑聲,他沒再給機會,將整個人抱起,那瀑布般的長發沿著他手臂地垂散開。
寢殿,床榻散。
錦衾從床沿垂到地面,夜明珠燃著幽暗的暈,二人的影子漸漸疊在一,不知過了多久,魏璇才放開了。
他手臂上勾著周旖錦素白的,其下是若若現的青筋,男子蓬的力量與薄紗的輕蔓糅雜,顯出了幾分朦朧的韻味。
魏璇仍余力氣,卻并未再折騰,只是默不作聲地將床榻收拾整齊了些,隨后輕輕嘆了口氣,從一邊的柜子中尋出周旖錦的中替換上,又帶去洗漱。
周旖錦渾像是散架一般酸痛地厲害,渾渾噩噩地順應著魏璇的作,綿綿靠在他懷里,艷的眼尾還泛著未褪的紅暈,隔著薄薄的水霧向他。
不知折騰了多久,棲宮燭火終于熄了,銀碳燃得火熱,整個室暖如春晝。
周旖錦靠著床的沿,子微微著,整個人裹進被褥里,魏璇在邊躺下,床榻很大,二人在一并不顯得擁。
魏璇靜默了片刻,側過看,周旖錦也抬起眼回著他,隨著眼睛一睜一闔,濃的睫微微起來。
往常若是妃嬪侍寢,慣例是要睡在床榻外緣,以便服侍皇帝歇息,可并不是他的妃嬪,他們如今是什麼關系,心里說不清楚,也不愿探究。
“朕抱著娘娘睡。”許久,魏璇忽然湊上前些,手臂輕輕繞過周旖錦的子,將攬在懷中。
周旖錦并未推拒,只是將頭低下些,靠在他頸窩。
魏璇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給朕一些時間,朕會給娘娘一個名分。”
他知道自己的皇位奪得并不清白,如今魏景尸骨未寒,他與周旖錦的關系若是在此時披,對他們二人而言,都是十分棘手的難題。
他心里清楚,周旖錦這些年過得并不快樂,如今之計,唯有他盡快穩固朝綱,把控政權,將這化他的一言堂,才能還一份清凈。
周旖錦聽了他的話,瓣了一下。
知曉魏璇口中的“名分”是何意思,卻什麼都沒說,漫長的沉默回在二人之間。
心里固然是對他有,可說到名分,最先回在腦海中的,便是后宮中花團錦簇的人。
周旖錦不細想,不過十幾年,便已年華不再,可后宮里最不缺的,便是年輕貌,又會撒哄人的子。
若自己心留在此,哪怕短暫的輝煌,依舊無法避免時間流逝所增添的衰老,而尷尬的地位、一刻不停的勾心斗角又令無比厭煩。
更何況心中明了,這世上最易變、也最不可靠的的,無非是涼薄的皇恩。
半晌,周旖錦輕輕搖了搖頭。
魏璇像是意料之中,卻依然心中郁堵,問道:“為什麼?”
周旖錦半仰著頭,夜明珠幽藍的輝下,他的眸子閃著瑩瑩的亮,像是漫天的星辰在熊熊烈火中焚燒,令心中一怵。
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魏璇的臉,似乎想要過他熱烈的神,看見未來不見蹤影的事。
那時,他心中不再對依,這棲宮人去樓空,又是否會住進新的寵妃,而他滿腔熱忱,是否又會落在另一人眼中。
一難言的不舍和酸驀然從心底騰升而起,周旖錦又垂下眼眸,以免魏璇看見眼眶的微紅。
“本宮倦了。”輕聲道。
魏璇并未再問,似乎帶著憐惜,手了周旖錦的發。
魏景方過世不過一月,先帝妃縱使無所謂二嫁,可三年的守孝也必不可。
他知道自己不該不急于一時,周旖錦如今雖放不下心防,可說到底,依舊是對他有一份的,哪怕那微不足道,甚至是他強求而來,他也并不在乎。
無論多麼漫長的時日,他都會守在原地等著,他篤定自己與魏景截然不同,絕不會辜負周旖錦來之不易的意,這空曠的三宮六院,將會為一人而留。
“對不起。”魏璇的氣音回在空氣中,縹緲得幾乎不像現實。
不知過了多久,他以為周旖錦并未理會,可一低頭,卻看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隨著睫撲閃,在昏暗中閃爍亮。
周旖錦搖了搖頭,長久地凝視著他,魏璇從那眼神中看出水一般的和石頭一樣的倔強。
“睡吧,娘娘。”他哄道。
魏璇的懷抱溫暖穩妥,不一會兒,周旖錦便陷了沉沉的睡眠。
在他懷中,渡過了這數年來最安穩的一個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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