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琳老師從病房中出來的時候,周瓊正盤坐在冰涼的走廊地面上發呆。
因為怕妮亞的話對產生不好的影響,周瓊一早就被沙琳老師哄出去睡覺了。但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倚著墻面坐在墻角若有所思。
“百莉,怎麼坐在這里?”沙琳老師驚訝道,連忙上前把周瓊扶了起來,“不怕生病嗎?”
“我在思考人生。”周瓊目無表地回答道,實際上在想西尼爾是不是也在這里沉睡著。
從約會地一回來就登陸了果殼游戲,發了許多遍邀請碼給他,但是西尼爾一點回應都沒有。
沙琳老師愣了一下,轉念又覺得有些好笑,明白妮亞剛剛的話多還是對周瓊產生了影響。
“那你思考出什麼了嗎?”
周瓊點點頭,很干脆地說,“思考出來了,人生好難。”
“尤其是當o,真的好難。”
“也不能這麼說,”沙琳老師噎住了,試圖扭轉周瓊的印象,“好孩子,別害怕。妮亞的擔心的確是有道理的,但是這麼多前輩已經為你們開過路了,他們現在都過得很幸福。”
沙琳老師試圖說服百莉,也試圖再一遍說服自己。
“而且,完全標記后alpha也會,是相互的,并不是妮亞說的那樣單方面被錮。”
但是周瓊毫沒有被說,睜著眼睛波瀾不驚地看著沙琳老師,一不。
沙琳老師老師從澄澈的眼眸中看見醫院走廊空寥的倒影。沒辦法地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年輕人總以為是靈魂與靈魂之間的撞,是崇高而純潔的。但事實上,我想并沒有那麼遙不可及,或許,它就是單純地信息素與信息素之間的吸引呢?”
“你們只不過是提前了這個過程。我知道這不容易,但總會過去的不是嗎?”
俯下,強地手拉住了周瓊,讓站起來,“走吧,百莉,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周瓊在被沙琳老師牽著下樓梯之前,最后一次回首眺了走廊。
那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雪白的燈冷冷地照著四周。
妮亞搬去醫院后,宿舍里只剩周瓊一個人了。
開了一盞小夜燈,淺橙的燈微微驅散了從窗外過來的濃重黑暗,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莓果香氣,像是暴雨后殘留的痕跡。
周瓊看著因為了一個人而顯得格外空闊的房間,驀地嘆了口氣。坐在床邊,一時竟不知道該干些什麼。
雖然說是想要幫助西尼爾,想要改變學園里omega的境,但到目前為止,一點思緒也沒有。
在這樣的大環境中,作為一個健全,有自制力的人,很容易產生不該有的負罪和愧疚。
即使周瓊明白并沒做錯什麼,沒有人做錯什麼。大家只是都選擇了自認為最合適的辦法。
學園老師也沒做錯什麼,來相親的alpha也沒做錯什麼,想要掌控自己人生的omega更沒做錯什麼,可是這一切卻導致了許多不必要的眼淚和苦難。
但多想無益,很快,周瓊就強迫自己了起來。
疲倦了了眉心,發現即使今天一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明天還要上課。
周瓊便把明早要穿的校服找了出來。可是當隨意地抖開校服,鋪在床上的時候,周瓊發現了口袋里竟有一粒小小的突了出來。
什麼東西?
有些奇怪地將掏了出來。
一枚熔鑄著薔薇圖案的金徽章在的手心上折著淺淺的輝,像是黑夜中一枚小小的太。
竟是安其羅給的校徽。
說起來,今天一天都沒有看見安其羅,他又去哪里了呢。
周瓊思索著,隨意地將徽章放在枕邊。
可就當準備移開視線時,突然發現有些地方不對。
總覺,總覺薔薇花的圖紋有哪里不一樣,周瓊不解地掏出了自己的校徽對比起來。
周瓊湊近小夜燈,將兩個徽章比在一起,仔細地在燈下端詳。大小相同,重量也大差不差,但是總覺安其羅的徽章紋路要更深一點。
因為剛到手只有一段時間,的徽章是簇新的,幾乎沒有適用痕跡。
安其羅的徽章則更舊一些,別的看不出來什麼。
突然,周瓊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把hacker呼出來了,【hacker,我之前讓你去查的卡萊爾,真的沒有消息嗎?】
【我黑進了學園的檔案室。】hacker作為不用睡覺的ai,永遠隨隨到,【的確沒有這個人的記錄。至于那些早年去世和失蹤的學生,也沒發現有和你描述的外貌相同的人。】
難道之前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嗎?
卡萊爾那里有著和金薔薇花學園一樣的安劑設備是巧合?他希未分化,憎恨alpha這種心是巧合?他看周瓊在安劑里漂浮時所出的古怪的悉表也是巧合?
一個巧合可以說是巧合,但這麼多巧合難道不是揭示了事實嗎?
真的是想多了嗎?
周瓊不明白,嘆了口氣,有些失地放下了徽章,可就在徽章打著轉落下時,終于找到了徽章的不同之。
原來是在側面。
的徽章的側邊是的,而安其羅給的徽章側面則有些淺淺的刻痕。
周瓊對著看了半天,也認不出什麼名堂。趕翻下床找出黑的記號筆在邊緣均勻涂抹。
漸漸地,隨著黑筆墨的滲,那些本以為只是輕微的劃痕的地方變了幾個模糊的數字。
“58734?”
周瓊輕聲念了出來,這一串數字應該是學號,但是有幾個數字已經被磨得看不出來了。
【經過檢索,可以判斷是金薔薇花學園上個版本的校徽,十五年前發行的第一批。】
hacker立馬在星網上找到了線索。【你手上的校徽是五年期前才發行的改良版。】
“可是安其羅也才學了兩年多。”周瓊判斷道,“這不是他的徽章。”
“可他為什麼要給我別人的徽章?是想告訴我些什麼嗎?”
【讓airestorer來看看。】basir提議道,【它是文復原ai,一定有辦法。】
【好,請restorer幫忙復原一下。】
周瓊點了點頭,不準備睡了,索披上服,穿上鞋子,“我要去找安其羅問問。”
在首軍院的時候,也經常被謎語人alpha戲弄,尤其是柏宜斯,總挑眉壞笑,說話也是說一半,留一半地戲弄。
面對這種惡劣的行為,周瓊的作法則更為直截了當。
選擇蹲在他的床頭,一邊揍他一邊讓他說清楚。
當然,對于安其羅,就不可能這麼暴了。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堅信這是獲得答案的最捷徑。
周瓊知道安其羅住在哪里,但等避開攝像頭,順著外墻攀爬上他寢室所在的樓層,并靜悄悄地推開窗戶時,發現房間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安其羅不在。
周瓊輕手輕腳地爬了進去,翻落在了屋的地毯上。確認耳邊沒有異后,慢慢地直起腰在房間里探查起來。
宿舍布局和的寢室一致,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看起來更素凈些。
靠近左邊的床上還有些生活的痕跡,那應該是安其羅的床位。但右邊的床已經被防塵罩罩了起來,看上去很久都沒有人住過了。
周瓊知道安其羅的室友是西尼爾,他因為不控的發期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
借著終端的,在房間搜尋著。安其羅東西不多,但擺放得很整齊,這大大方便了周瓊的觀察。
角落的柜門有些合不上,好像被里面鼓囊囊的撐出了一條空隙。周瓊小心地推開了柜門,霎時間。一堆看不清的品在黑夜中落了下來。
趕手去接,抱了個滿懷。
接著終端出的燈,看見了懷中的品上印了一張裝酷裝得很傻,但和自己長得一樣的臉。
居然全部是的周邊。
周瓊是看到,就覺得腳趾扣底,忍不住替過去的自己尷尬起來了。
不過,的臉上被周邊主人憤怒地畫上了兩撇胡子和海盜眼罩,并在下面用和容不符合的,格外俊秀的字留言了一句,【周瓊是大笨蛋!】
躺槍的周瓊覺得很無辜,出于此時的心虛,默默地選擇將周邊全部塞了回去,而不是在后面跟一句,【胡說,安其羅才是!】
艱難地合上柜門,繼續搜尋安其羅去了哪里的線索。
這時,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報分析學才考了60分。
但很快,就在桌面上發現了一張關鍵的分單。好像是被主人發泄似的狠狠過,皺地在桌角。
周瓊展開分單,將滿是折痕的它在桌面上讀了起來:
【金薔薇花學園學生:安其羅】
【因:在相親日對alpha有挑釁,毆打等過激行為】
【被要求履行如下分:止參加3個相親日,并參與勞改造。】
周瓊明白了,安其羅今天沒有出現,是因為去參加勞改造了。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
現在都半夜了,他還沒有回來嗎?
總不能是徹夜勞吧。
周瓊覺得不太可能。
那他到底在哪里,周瓊又要去哪里找他啊?
就在思索的時候,的耳邊傳來了一聲提示音,原來basir已經從restorer那里得到了復原過后的正確數字。而hacker直接據數字在學園的檔案中找到了該學生的信息。
周瓊看著消息欄里hacker發來的文檔,屏住了呼吸。莫名地,覺得這次一定查到點子上了。
思索了片刻后,索在安其羅床前的地毯上盤坐了下來。周瓊不準備走了,決定一邊自己在這邊查著,一邊等安其羅回來。
周瓊穩住心神,深吸一口氣,點開了文檔。
basir化作一個像素小人,站在文檔上陪一起查看。周瓊用指尖輕輕了,有basir在,覺得很安心。
文檔的第一頁出現了見過的面龐。
一名男omega,灰發灰眼,面容蒼白。他長相秀氣,眉眼如畫,如一朵雪白的山茶一樣著謹慎而危險的麗。
只是上翹的眼尾和薄而紅的顯示出他不好相的本。
“希克斯。”
周瓊默念出了他的名字。
在hacker給發過來的學園失蹤或去世的學生名單上見過他。周瓊記得希克斯是在臨近畢業結婚的時候,因為突發心臟病而猝死的。
只是當時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所以,這是希克斯的徽章?那安其羅把希克斯的徽章給我是什麼意思?”
周瓊掏出那枚徽章仔細挲著,心知安其羅是最了解西尼爾和學園幕的人,他給自己徽章一定有特別的用意。
他一定是給了一把開啟答案之門的鑰匙。
只是還沒找到正確的口。
周瓊又反復看希克斯的履歷,因為去世得太早,他并沒有留下什麼值得著重描寫的事跡。檔案上只用了寥寥幾行,簡單地記錄了他的生平和學習歷程。
非常普通,看起來沒有出彩的地方。這也是周瓊當時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原因。
但附在檔案后面的學園手冊吸引了周瓊的注意。在那里面,記錄著老師們對希克斯的評價。
hacker很驕傲地要夸獎,【這是今天你被理事長去談話時,我順便從的盤中提取的!怎麼樣,厲害吧?!】
周瓊用指尖也了他的小腦袋,hacker怪了一聲,跑走了。
繼續向下讀。對于希克斯,學園老師的評價也很是復雜。
【第一印象,坦白說,拋開他糟糕的脾氣不講,希克斯是個麗的omega,這使他的學園中人氣很高。雖然他自己看似毫不在意,但我明白他是自得于這份麗的。——羅布】
【希克斯很聰明,不,應該說非常聰明。我很能在學園里見過這麼聰明的omega。比起烘焙和禮儀課,他明顯更喜歡上科學課,只可惜,在學園里科學課只能作為選修課,這使他大為惱火,竟主找我抗議了好幾次。——沙琳】
【該生似乎原生家庭不幸,上有被待的舊傷痕。這使他對別人的非常抵。在一次相親日,他用燙茶潑了靠近他的alpha,即使那個可憐的alpha只是想提醒他不要喝那杯茶,因為真的很燙。我想這種過甚的警戒心對于一個易敏omega來說不是一件好事。——赫德森】
【又一個難搞的刺頭,他永遠不肯乖乖去和alpha相親。有一次,我聽見他私下里罵alpha們都是臟爛的蠢豬,不過他也不給他的同學好臉。他的室友奧拉告訴我他曾說是下水道里見不了的老鼠。但當我去找他求證時,他又不承認了,真是難搞的孩子。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至做到了一視同仁——佩拉】
【他很漂亮,也很有野心,我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因為他天過于敏,這應該是件好事。他當然是一粒好種子。如果他能改改自己上自卑到自負的高傲以及總是控制不住的壞脾氣,那就更完了。——瑪吉】
“自卑到自負的高傲……”周瓊低下頭在心中重復這幾個詞語,竟覺得上有些發冷。“這個描述,還真是切啊。”
無法忽視這強烈的違和,卻也沒法僅憑這些描述直接判定希克斯就是卡萊爾。
畢竟他們一點都不像,一個a,一個o,簡直是天壤地別。
完全是不相關的兩個人,即使那種相同的惡趣味格幾乎要從不同皮囊底下出來了。
周瓊倚在床腳,想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將這些信息發給了比。
需要比的幫助。除了之外,比是唯一一個和卡萊爾相過一段時間的人。
周瓊抿著,一字一字地輸,看著支零破碎的詞語緩慢型。在對著聊天界面沉思半晌后,還是點擊了發送。
【比,你看看,像他嗎?】
周瓊沒有等到比的回復,消息發送出去后就像石沉大海一般。
這很正常,這個點,比自然在睡覺。
周瓊關掉界面,嘆了口氣,著黑暗的虛空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