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到周瓊仔細揣完basir的意思,就耳尖地聽到了房間外輕輕的腳步聲。
貓一樣,很是敏捷,抬腳,落地,幾乎無聲。
周瓊警覺地了耳朵,下意識就鉆到了床下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自覺,總之等周瓊意識到的時候,一切就已經順理章地發生了。
仰面,眼前是黑漆漆的床底。
盡管不合時宜,周瓊也不得不嘆一句,安其羅的宿舍還真是沒有衛生死角啊。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對啊,明明不是來做賊的,而來明正大問安其羅問題的。為什麼要如此心虛。
于是,心安理得地翻了個,把頭拔了出來。
然后,就對上了安其羅一言難盡的眼神。
他銀白的頭發在黑暗中折著月般的澤,眼眸中的緒很是復雜。
安其羅手肘搭著黑的披風,但繃的手地扣在了椅背上,看上去很像是會一言不合就拿椅子掄人的那種。
“聽我解釋?”周瓊猛地坐了起來。
“好,你說。”安其羅抱臂,冷笑著看。
“……”他這樣難得配合,反倒周瓊有些詞窮,苦惱地皺了皺鼻尖,發現自己的確是明正大的夜襲。沒什麼好解釋的,便理直氣壯道,“好吧,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你都不抵抗的嗎?”
安其羅服氣了,他半蹲下,手用力掐住周瓊的臉,使勁拉扯,“不要半夜闖進別人的宿舍里還一副理直氣壯的表啊!混蛋!”
“說起來,”安其羅突然瞇起了眼睛,出了危險的表,“你沒我房間里的東西吧。”
雖然他是對著在說話,但周瓊總覺得他的眼神若有若無地黏在了柜上。
他角的冷笑好似一把尖刀。
心虛地張了張,什麼也沒說出來,選擇立馬躺下來裝死。
“又來這套?!”
安其羅看見周瓊的反應,立刻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還帶著倦意的臉立馬神起來了,紅暈從他的耳瞬間蔓延至他的臉頰,他整個人紅得頭頂都快冒煙了,“你看了?!”
“都看到了?”他不可置信地譴責道,燥熱的語氣中帶著些恨鐵不鋼,“好歹裝一下啊!”
周瓊攤了攤四肢,躺得更平了。
安其羅疲憊地扶住了額頭,抓狂道,“不是你裝死啊!!!”
“說,你看了多?”他惱怒地抓住了周瓊的領子,努力搖晃。
“沒看多。”周瓊睜開眼睛,飛快地說了一句,“只看到了,安其羅是大笨蛋。”
在他即將害得如火山噴發之前,周瓊趕語氣誠懇地道歉道,“對不起,我就是想知道你去哪里了。”
“為什麼半夜還不回來,是不是有危險什麼的。”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嗎?”安其羅手下的作突然停住了,他年氣的嗓音突然變得格外溫起來,聽得周瓊好不適應。
安其羅的手又重新放在了椅背上。
“所以你連分單也看到了?”
總之,經歷過一陣艱難的風吹雨打后,周瓊總算能和安其羅好好地說話了。
他卸了力氣,全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地倒在了周瓊旁邊的地毯上。
看著他帶著青黑印跡的眼下,識趣地向旁邊讓了讓,給他騰出能完全舒展開來的地方。
雖然,周瓊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去睡床上,但怕自己一開口,又要和他打架。
周瓊將安其羅的行為理解待客之道。
安其羅從間溢出一抹輕哼,他枕著手臂攤開,抖著銀白的睫,眼睛向上方看去。
“所以,你到底去哪里了?”
周瓊輕聲問道,黑夜為的聲音增加了一寂靜。
“你不是看到了嗎?”安其羅側過了臉,故意道,“去勞分了啊!”
“騙人。”周瓊心想可能安其羅這輩子都學不會坦率地說話了,直言道,“哪有半夜還要去勞的,今天一天還不夠你干的嗎?”
“有沒有搞錯啊,你還呆在我的宿舍呢。”安其羅不高興地翻面對周瓊,他鼓起臉,睜著眼睛,不滿地警告道,“說話不要那麼囂張!”
“好吧,知道了。”周瓊很是順從地接道,“那麼,聰明無比的安其羅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去了哪里嗎?”
此話一出,安其羅好不容易恢復白皙的臉又紅了,他剛想要發怒,但看到周瓊認真的眼神后,又不確定是在諷刺他,還是真誠地贊他。
的眼睛毫不避讓,在夜中著些水亮,滿是篤定的意味。
這是雙看到了就會相信的眼睛。
最終,他只能不服氣地抿起,小聲嘟囔一句,“不要用和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而且,我去哪里你不應該很清楚嗎?”安其羅微微放大了聲音,“想想你第一次遇見我是在什麼地方?笨蛋周瓊!”
“你是說……”
周瓊明白了。
安其羅應該就是去為那些接臨時標記的omega們保駕護航了。
因為今天是相親日,在alpha信息素的刺激下很多omega被迫提前進了發期。
有些omega的狀況不算嚴重,比如說妮亞,完全靠自己熬過去。而有些癥狀比較嚴重的就要接alpha的臨時標記了。
當然如果形勢再糟糕一些的話,就要和西尼爾一樣在安劑里泡著了。
“為什麼不我呢?”周瓊不解地問道,“白白浪費了我這麼一個超高武力。”
實事求是地自吹自擂道,“我超能打的!”
安其羅明顯愣了一下,他有些變扭地了睫。
“只是習慣了,以前也是、”畢竟以前也是omega們自己保護自己。
他看了看周瓊真誠的眼眸,匆匆地咽下了后半句,扭頭說道,“下一次,我會你。不過,你要是因為嫌麻煩不愿意來的話,我會揍你的。”
安其羅微抬起下頜,表示威脅。
前面鋪墊了這麼久。
周瓊琢磨著,差不多可以說點正事了。
在思考時,黑暗的環境與經久的沉默使一旁的安其羅已經困倦得半瞇著眼睛,他側著臉,枕著自己的手,迷糊得快要睡了。
周瓊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小聲問道,“安其羅,你給我的徽章是什麼意思啊?”
“嗯?”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睡意。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徽章,而是一個做希克斯的omega。”周瓊慢慢拋出線索,“但是你給我他的徽章有什麼意義嗎?”
“你知道他是希克斯了?”剛剛已經半睡的安其羅頓時神起來了,他撓了撓頭發,從地上坐了起來。他的眼睛在黑夜中呈現出奇異的彩。
“知道希克斯了,那你還不懂嗎?”他嘲笑道,“你真是笨蛋。”
三度笨蛋的周瓊忍了忍,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好吧,我是笨蛋,請聰明無比的安其羅快告訴我。”
“你不是在找bernice的蹤跡嗎?”安其羅滿意地挑了挑眉,他懶洋洋地解釋道,“那你不是應該知道柏妮和希克斯的關系嗎?”
“柏妮和希克斯的關系?”周瓊皺著眉重復了一遍嗎,順勢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找bernice的?”
“我見過啊,告訴我了一些消息。”安其羅有些奇怪地回答道,“而且一個首軍院學生來金薔薇花學園肯定是為了些什麼,總不可能是單純來驗生活的吧。”
驗生活驗得很起勁的周瓊覺自己中了一槍。
不過,既然安其羅知道bernice在哪里,那就好辦多了。
周瓊頓時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有。
安其羅撐著臉,繼續向下說,他慵懶的,帶著年氣的聲音在黑夜中緩緩流淌著。不知何時,楓葉混雜著柑橘的奇妙氣息將兩人包圍住了。
周瓊的發間結著淡淡的香氣,夜似乎也沾上了青橘的斑斕彩意。
“該從哪里說起呢?”
“唔,想必你也了解過金薔薇花學園的歷史,就是學園的前其實是柏妮建立的易敏omega收治保護醫院。可是你不好奇嗎?為什麼為普通omega的柏妮要格外關心易敏omega?”
“難道是設地?又或是同?憐憫?還是因為要做出些突出功績來進行人格捐贈?”
安其羅不帶彩地平鋪直敘道,在夜中,周瓊也看不清他的表,只能聽見他沒什麼波的清澈嗓音。
“也許都有可能。但我更傾向于是愧疚。”
“愧疚?”周瓊怎麼也想不到是這個答案,“在愧疚什麼?”
“愧疚于當初幫切除腺的omega室友因為的原因被強制結婚了吧。”
“所以才格外致力于保護易敏omega。不過也是等晚年的時候才開始著手的,那時候的舍友早就不知所蹤了。”安其羅淡淡地說,“不過,的室友本就是易敏omega,就算柏妮清醒過來幫刀,也切不了,會死人的。”
“那希克斯和柏妮的室友有什麼關系?”
周瓊猜到了什麼。
安其羅看了一眼,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出口,而是直接公布了最終的答案。
“希克斯就是那個室友的后代,他也繼承了家族中的基因,是一名易敏omega。”
“所以……”周瓊據安其羅給的線索,慢慢拼湊起事件的原貌,“所以,當希克斯來到學園后,aibernice認出了他,并幫助了他?”
“可是就算幫助了,希克斯不還是猝死了嗎?”
周瓊沒有說出自己的推測,給出的是既定的事實。
“死了嗎?”安其羅抿起了角,他看向了遠方,“也許吧。但不如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活著。我在游戲中見過他,他了游戲中的角。也是他帶我去見了bernice。”
“希克斯了游戲中的角。”
周瓊念道。看來希克斯是被殺了以后,神重新回到意識長河,然后進了果殼游戲中,尋找再次復活的機會。
“他是一個副本的boss。你想見他嗎?”安其羅回答道,他看向周瓊,挑起了眉梢,“不過,你見不到了,因為他已經被我殺掉了。他死后,bernice也消失不見了。”
安其羅殺了希克斯?
周瓊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萬萬沒想到希克斯最終是這個結局。
按照果殼游戲的規則,boss被殺不能再復生。就像當初被殺掉的紅魔一樣,意識直接湮滅了。
不過,周瓊轉念一想,安其羅看起來的確能殺掉希克斯,因為他的神力很強,還是游戲積分榜上的第一名。
“你上次不是問我為什麼在西尼爾面前那麼心虛嗎?”安其羅著語氣,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就是因為我殺了希克斯。他引學園里的omega進行意識轉生,并且許諾我們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新生。”
安其羅垂下眼睫,回憶起當時的狀況。
在一次副本任務中,最終boss希克斯在發現薔薇學會中的玩家全是易敏omega后,便引安其羅他們到了里世界。
在那里薔薇學會的omega們見到了學園前的創始人bernice,并被告知了破開眼下困境的“最佳”方法。
bernice宣稱這是最后的救贖,而這也是不愿意回到首軍院的原因。
聽到的發言和希克斯的佐證,安其羅卻只覺得危險,但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同伴心了。并不是每個o都甘心服從學園安排乖乖結婚的,尤其是時間不多了的西尼爾。
這讓他們怎麼不會被沒有后癥地開啟另一段人生這種許諾所吸引?
眼看事即將失控,迫不得已,安其羅思來想去,終于在夜深人靜時,他一個人當槍匹馬,破開副本,殺了希克斯。
同伴們都以為希克斯是被其他玩家殺了,或是消失了。只有聰明的西尼爾察了這一切。
現在想來,希克斯怎麼會是像他說的那樣是無意間發現的。有bernice在他背后,他什麼不知道?
安其羅明白:他一開始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這些話在安其羅心中憋了很久。而周瓊也是他第一次找到可以說這些話的人。
在敘述之余,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聽得認真的周瓊。的臉上有單純的震驚與思考,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安其羅心中的不安稍稍褪去了,他繼續說了下去。
“我不相信他。”安其羅加重了聲音,“他所提供的路太艱難也太危險,我不能拿他們的生命去賭。”
他看向周瓊,眼中漾著些潤而破碎的,好像在問,你能理解我嗎。
周瓊非常能理解他。
用力點了點頭。
和希克斯這種毒蛇做易,又能有什麼好下場?殺了他才是正解。
“你能理解?”安其羅的眼睛亮了起來。如果是在果殼游戲中,他的耳一定也會隨之立起來。
“我完全贊同。”周瓊直言道,“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安其羅的眼睛很快就黯淡了,蓬松的銀發都蔫了,他艱難地補充道,“可是這樣一來,我就斷了西尼爾最后一條路。他再沒有別的可能了。”
但事實上,basir在西尼爾的世界發現了bernice的蹤跡,所以,周瓊明白西尼爾他本就沒有放棄。
他還想堅持下去。
“周瓊,”安其羅呼喚了的名字,他收起平時那副傲不耐的表,轉而以一種格外慎重的口吻開口道,“我之前把你帶到西尼爾那里也好,今天告訴你這些事也好,就是想讓你幫幫西尼爾。”
“他是真的在用生命反抗。我沒法阻止他,也不能看著他死。”
“你和我們不一樣。”安其羅眼中閃著淡淡的,帶著很但很亮的希冀,“我們從分化開始就生活在學園里,而你見過更大的世界,也遇到過更多的人。”
“或許,”他聲音有些發,“你能打開一個不一樣的局面。”
周瓊低垂下眼睫。其實也沒什麼好辦法。
向埃爾奧特和霍勒斯求助過,但他們用各方關系后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沒有別的辦法,學園已經是最佳的方法了。
霍勒斯從醫學院的頂級專家口中得到了有關改造易敏omega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