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華菱生辰那天，顧重略作打扮，拿了給華菱準備好的壽禮出了門。

華菱親自到垂花門迎接顧重，滿臉歡喜：“顧姐姐，你可算是來了。”

穿著水的半臂衫，梳著花苞髻，一段時間未見吃胖了一些，小臉圓圓的很是可。

“菱妹妹，生日快樂。祝你天天開心，越長越漂亮。”顧重了臉頰上的，笑著將禮遞給。

“是什麼東西？”華菱一臉的好奇。

禮不能當著人的面打開，否則就是對人的不尊重，顧重卻不覺得有什麼，鼓勵道：“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華菱很想打開，卻猶豫了半天，最終道：“算了吧，哥哥知道了，定然會罵我的。不管是什麼，只要是顧姐姐送的，我都喜歡。”

“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沒見，菱妹妹變得這麼懂禮貌了，真讓人刮目相看。”

兩人挽了手，一起進了門。

華榮已經在華菱的院子里等候了，見顧重來了，他張地上前跟顧重打招呼：“顧小姐總算來了，菱姐兒一上午一直在等著你。要不是我一直陪著，甚至要去顧家找你呢。”

所以，其實我跟菱姐兒一樣，也一直盼早點見到你的影。

華榮看顧重一眼，見穿著水綠衫子，氣質出眾，比往日更加漂亮明艷三分，一顆心不由砰砰砰跳得更加厲害。

顧重不由贊嘆：“怪不得菱妹妹現在這麼懂禮貌，原來都是華公子悉心教導的結果。有華公子這樣的哥哥，菱妹妹真是好福氣。”

沒有一母所生的兄弟，一直是心里一個憾。

顧重不過是隨口一說，可聽在華榮耳中卻另有一番滋味了，顧小姐是在夸他吧？

華榮覺得臉頰微微發燙，張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咧著笑。

顧重知道華榮靦腆，倒不以為意，只微笑著沖華榮點了點頭。

不笑還好，一笑起來華榮覺得這一瞬間百花都盛開了，他沐浴徜徉在春天的里，整個人都要化了。

華夫人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兒子癡癡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一張臉漲了紅布，都要咧到耳后了。

真是個呆瓜！

這樣盯著人家姑娘看，還不把人給嚇跑了！

“怎麼都站在這里？馬上就開席了，菱姐兒還不快帶你顧姐姐坐。”華夫人笑著道：“榮哥兒去外間吧。”

華榮不舍地看了一眼顧重，依言去了外間。

因大病初愈，華夫人怕折了華菱的福，這次的生日宴特別簡單，就吃了一頓盛的午飯，除此之外別無安排。

宴席散了之后，顧重提出告辭，難得來一趟，華菱自然不放人，顧重也很是想念華菱，兩人遂回了華菱的閨房。

進了六月，天氣很熱，午后的太更是格外毒辣，就算是躲在涼，還是覺得熱氣騰騰的。

華菱的屋里擺了冰盆，兩個小姑娘躺在鋪了新涼簞的床上說話。

“顧姐姐，你這盒子里頭裝的是什麼呀？”

華菱把顧重送的小盒子放在肚子上，白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著。

顧重知道，以華菱的子，一定忍不住的。笑著從華菱的肚子上把小盒子拿過來，打開給看：“是一對金手鐲。”

金手鐲小巧可，打磨的致，上面雕刻著蛾蝶花，每個手鐲上還有兩個金鈴鐺。

華菱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趕戴到手上，把胳膊舉的高高的給顧重看：“顧姐姐你看，好看嗎？”

小姑娘的胳膊細細的，的，白皙細膩，配上金燦燦的鐲子格外好看。

“真好看！”顧重夸贊道：“這是我親自為菱妹妹挑選的，能不好看嗎？”

“謝謝顧姐姐。”華菱高興，不住地晃兩條胳膊，那小鈴鐺就發出聲響來，華菱越發喜歡，不時地搖手臂。

玩著玩著，華菱就不了，顧重一看，見呼吸沉穩綿長，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已經睡著了。

笑了笑，給華菱蓋上薄被，出了房間。

在外間坐了沒一會，華榮來了。

顧重忙道：“菱妹妹睡著了。”

華榮心下不由就是一喜，妹妹有午睡的習慣，他特意挑現在過來，就是為了能跟顧小姐單獨相。

怕驚醒妹妹，華榮低了聲音道：“顧小姐，我是來找你的。”

華榮的手攥得的，不知道是因為害張，還是因為剛才在太底下走路的原因，他此刻臉紅通通的，臉上汗津津的。

見顧重沒有生氣的意思，靜靜地著自己，等自己繼續說下去，華榮更張了：“我……有話想……跟你說，你能出來一下嗎？”

“好。”顧重點點頭：“院子后面有個涼亭，我們去那里說話吧。”

那個涼亭建在幾個院落接的地方，丫鬟婆子來來往往。去那里說話，既不會打擾華菱，又可以避開孤男寡共一室的尷尬。

見顧重答應了，華榮大喜：“那我先去等你。”

其實他更想跟一起并肩走過去，但是他怕顧小姐會生氣，也怕會壞了顧小姐的名聲。

不過顧小姐能答應跟他出去講話，就已經令他十分開心了。

華榮翹著朝涼亭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顧重道：“外面日頭很大，你別走那麼急，撐著傘，慢慢走。”

他聲音的輕輕的，像哄小孩子一樣。

他一定經常這樣哄華菱吧，所以才會這麼細心。真不愧是做哥哥的人，的確很會關心人。

顧重笑笑：“好，多謝華公子提醒，你也慢點走。”

華榮更加激，兩只眼睛亮晶晶的：“顧小姐別擔心，我……我不覺得熱。”

說著，臉頰緋紅地走了。

阿敏有些不高興：“華公子也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在這里說，外面這麼熱，小姐的皮這麼，怎麼能得了！他自己想做烤盡管去就是了，帶上小姐做什麼。”

一邊抱怨一邊拿了驅趕蚊蟲的藥包，放到顧重的荷包里。亭子里那邊種的花木多，這東西不戴可不行。

想到華榮剛才滿頭大汗，臉頰通紅的樣子，的確有幾分像烤的。

顧重莞爾一笑：“不許編排華公子，他是怕打擾了菱妹妹午休，是個好的哥哥。”

“他自己妹妹，卻要小姐遭罪！”阿敏撇了撇，想著若是讓九郎知道了，跟阿敏一定會被罵的。

九郎才不舍得小姐曬到呢。

這個華榮把妹妹放在第一位，把小姐排在后面，就這樣還想讓小姐嫁給他，簡直癩□□想吃天鵝。

阿敏拿了扇子，心里一邊嘀咕一邊出了門。

阿納撐了傘，遮在顧重頭上，兩人一左一右將顧重護在中間。

就算是如此，等走到亭子，顧重還是臉微微發紅，上出了一層汗。

華榮有一肚子的話想像顧重傾訴，無奈阿敏與阿納兩個如影子一般跟在顧重邊。

阿納還好，板著臉毫無表，只要不去看就。可阿敏兩只眼睛瞪得滴溜溜圓，如兩面照妖鏡一樣在他上掃來掃去，好像他是圖謀不軌的壞人一樣。

華榮就是有再多的話，可說不出來了。

“顧小姐，我有話跟你說。”他說著看了一眼阿敏與阿納：“可以讓這兩位姐姐先去別歇息嗎？”

顧重轉看了看，對兩個婢道：“你們兩個站到那邊幾棵樹下去吧。”

那幾棵樹長得高大茂盛，投下一地的涼，二人站到那里不會被曬著。最重要的是，那里離亭子不遠也不近，既能清楚地看到亭子里的一舉一，又不至于聽到他們講話。

阿納的任務是護住顧重的安全，知道那里是安全距離，轉就去了。

阿敏把扇子給顧重：“小姐要是熱，記得打扇子，千萬別中暑了。”

然后狠狠地瞪了華榮一眼，才離開。

顧重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溫聲問華榮：“華公子，你有什麼話跟我說？”

華榮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問顧重的，可剛才被阿敏瞪了一眼，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麼回事，所有的話到了邊都問不出來了。

“顧小姐，我……我想問你會參加今年的瑤琴節嗎？”

“參加的。”顧重點點頭：“華公子你也參加嗎？”

“是的。”華榮手心里都是汗：“那你找好對琴的人了嗎？”

對琴的人？

顧重有些不明白。

并不懂華榮是什麼意思。

瑤琴節由討皇后歡心的琴師比賽，變了男們相聚的盛會，自然不能比試琴藝了。

經過多年的改進，瑤琴節上參加比試的人，分為淑媛組與俊彥組。

比試的容也分為斗琴、對琴像個項目。

斗琴是單人獨奏，分別選出淑媛組、俊彥組的前三名，這個項目比較普通，誰的琴藝高誰為勝，前三名可以出一個大風頭。

對琴則大大不同了，它是由淑媛組與俊彥組各選一人，二人合奏，琴曲相和。這對兩人的默契度要求很高，兩人配合的越好，自然樂曲越聽。

而配合度最高的那一對，會被人津津樂道很久。

很多名門淑媛與高門俊彥都是通過對琴看中彼此結為夫妻的，而對琴的第一名，結為夫妻的可能最高。

就算是不能為第一名，很多人也可以在瑤琴節上找到知音。

久而久之，一年一度的瑤琴節就變了京城最火的相親節。男可以正大明地挑選自己心儀的對象，與他琴聲相和，試探彼此的心意。

見顧重沒有搭話，華榮的一顆心變得涼涼的。

他可真是癡心妄想！顧小姐這麼漂亮，又是抱真夫人的弟子，怎麼可能沒有人想要跟對琴？

也就是說顧小姐其實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

華榮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攥住了一樣，又酸又疼，卻不得不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傷心道：“原來顧小姐已經有對琴的人了，是我唐突了。”

“華公子太客氣了。”顧重見他臉不好看，就指了指涼亭中的石凳子道：“你是不是中暑了，坐下來說話吧。”

華榮想立馬逃離這個傷心地，但腳卻像不聽使喚一樣乖乖地走到石凳旁邊坐下。

顧重見他呆呆的，木木的，越發肯定他這是中暑了。

的手敷在華榮的額頭，見他額頭上熱熱的，上面汗津津的，又去給他號脈。

華榮呼吸急促，一顆心撲通撲通幾乎要從腔里跳出來了。

顧小姐了他的額頭，還了他的手！

雖然明知道是在給他看病，可他的腦子卻忍不住不去多想，只覺得顧重的那雙手是世界上最好的清風，吹走了他全的燥熱與不適。

顧重給了他好了脈，見他并未中暑，就收回了手。

那溫的消失了，華榮深憾，耳邊又傳來顧重清脆的聲音：“華公子，我并沒有對琴的人。”

華榮眼睛倏然瞪大，不敢相信地看著顧重：“顧小姐，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顧重點點頭：“我之前從未參加過瑤琴節，對瑤琴節的事一竅不通，你剛才說對琴的人，是怎麼回事？”

顧重是真的不明白。

前世，被葛碧蓮養歪了，啥都不懂，是草包人，一直被名門貴排，像瑤琴節這樣高大上的活，是沒有資格參加的。是以，也不關注。

等到后來，學會了彈琴，人卻在良鄉田莊，更接不到這些事了。

原來顧小姐沒有對琴的人！

也就是說，他還有機會。

華榮激不已，忙解釋道：“瑤琴節除了斗琴，還要據名次來對琴，在斗琴比試中名次越靠前，就越有挑選對琴人的優先權。當然，被挑選的人，也有權利拒絕。為了避免被拒絕，到時候難堪，很多人都會提前找人約好，這樣到時候就不會尷尬了。”

原來是這樣。

顧重大致明白了：“華公子你找好對琴的人了嗎？”

顧小姐這是在向他邀約嗎？

“沒、沒有。”華榮臉紅紅的，突然有幾分扭：“所以，我想邀請顧小姐做我瑤琴節對琴的人，不知顧小姐是否愿意與我對琴？”

除了王九郎，還真沒有跟別人對過琴。

不過去參加瑤琴節的都是熱烈奔放的年，大部分是奔著出名去的，九郎會參加嗎？

顧重想起王九郎冷冷清清，眉目疏朗地跟一大堆慕艾年坐在一起，怎麼想怎麼覺得特別違和。

顧重不由就笑了，九郎定然沒有這麼無聊。

“華公子是怕自己邀請別的名門淑媛被拒絕嗎？”眉眼彎彎地看著華榮：“我是頭一回參加瑤琴節，暫時還沒有對琴的人，如果到了那一天，華公子還沒有合適的人，就來邀請我吧，我一定不會拒絕華公子的。”

華榮以為顧重會滿口答應做自己唯一的對琴人，沒想到只是說不拒絕而已。

雖然也是對琴，可這也代表顧重不會拒絕其他人對琴的邀請。

這讓他微微覺到失。

顧小姐長得漂亮，琴藝好，會醫，又是抱真夫人的弟子，到了那一天，肯定有很多人邀請的。

人這麼好，這次以抱真夫人弟子的份參加瑤琴節，定然不會拒絕旁人給人難堪。

這段時間，他一定要好好練琴，爭取在斗琴比試的時候排在前幾名，為第一個與顧小姐對琴的人。

只要他取得比較好的名次，與顧小姐對琴時相得益彰，別人怕出丑，自然會知難而退。

這麼一想，華榮又有了信心。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六月中，天氣一天熱似一天，別說是出門了，就是坐在屋里一不都會出一的汗。有錢的大戶人家，早就用上了冰，可王九郎因為治病，飲食起居嚴格遵照顧重的要求，今年連一塊冰都沒有用。

汗出的多，王九郎又干凈，不能用冰用涼水消暑，就只能靠頻繁地洗澡來解決問題。

他洗了澡，換了干凈的細布棉袍，一邊看書一邊等顧重。

顧重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雕花羅漢涼塌上鋪著白玉坐墊，一個面如冠玉、劍眉星目、廓分明的男子十分隨意的半倚在涼塌上，他一只胳膊枕在腦后，一手持書看得十分認真。持書的那只胳膊半舉著，寬大的袖籠褪到臂彎，出強勁有力而又白皙如玉的手臂。

他積石如玉，列松如翠般閑閑散散的躺在那里，如仙似神的容貌態，讓人的眼睛都能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