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樁件件, 只聽得魏田一陣的心慌, 想著他私下里已經與匈奴人通風報信,告知再過五日,等楚家軍凍傷大半, 士氣渙散時, 便可來襲楚邪的大營, 來個甕中捉鱉。
只要楚邪陣前失利的消息傳回朝廷, 就算萬歲有心力, 也沒有那個底氣了。而到時候,他要查自己勾結匈奴采礦一事, 也完全可以推諉是楚邪誣陷,只為了污蔑他好找借口與匈奴為戰。
可惜, 魏田設想的倒是齊全, 可是沒想到楚邪竟留著后手, 又這麼舍得下本, 竟然讓自己的富豪妻自掏腰包補齊了三軍將士的冬裝輜重。
聽聞不是糧草,還有許多的酒,當真是提振士氣。若是此時匈奴人來犯,豈不是旗鼓相當只要讓這楚邪有了回轉的氣力, 回過頭來他能輕饒得了自己
想到這, 他頓時心里沒底, 于是又命人放出信鴿送信。
魏田心自惶惶, 一時疑心楚邪故布疑陣, 一時又擔心著自己背后做下的手腳被人發現。而此時的楚邪正在大營里喝著臘燉煮的豆腐湯。
那臘是他的小瓊娘親自腌制的, 此番便托付給公孫二一并帶了過來。只是豆腐不好帶,從而天氣寒冷,于是切小塊制了凍豆腐。
臘煎油添水,再放凍豆腐和一小把豆芽在小鍋里翻滾,舀一勺喝上一口,那鮮的味道直人渾冒熱氣。
在這天寒地凍的邊疆里,守在火爐旁,能品上一口自己媳婦的手藝竟是人心里也跟著熱滾滾的。
就在這時,有人提著箭送來一串信鴿。
原來那魏田命人放出的信鴿還沒等飛出城外,便被人百步穿楊,了下來。
楚邪接過那信鴿上綁著的字條,讓邊的小廝將信鴿烤了撒上孜然咸鹽調味下酒。
他慢慢展開那小字條一看,邊頓時流出了嘲諷的笑意。
若是以勾結匈奴私開鐵礦一事來問罪,那等為了錢財而貪贓之事,保不齊便要在魏家的作下,大事化從小,就算判得流放,豈不是太便宜了魏田那廝
如今他命人假扮盜匪燒掉三軍的棉在前,悍然拒絕救助冰寒迫的楚家軍在后,如今又勾結匈奴人暗中通報軍。這等鐵證如山便是通敵賣國之罪,誅滅他九族死不足惜
到時候待看,何人敢開口替他求
想到這,楚邪心大好,只命三軍今日酒一頓,之后便要嚴陣以待,靜候匈奴來襲。
五日后的深夜又至,天空無月。寅時,是人睡得最香甜,最不警覺的時刻,也是漠北冬夜中夜最深沉的時候,在極寒的溫度下,夜都仿佛被凍了一大坨,靜靜地籠罩在漠北大地上。
瑯王大營只有寥寥幾個士兵巡邏,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仿佛還沒從被窩的溫暖舒適中清醒過來,星星點點的火把散布在大營,火似乎都被黑暗的夜制小小的一塊,僅僅能照亮周圍數步遠的地方,整個大營都是黑暗一片,仿佛一個龐然大正安靜的匍匐著,等待著獵的臨近。
匈奴首領赫連帶領著匈奴騎兵悄悄地來到瑯王大營外。為了降低聲音,所有的戰馬四蹄都包著厚布,馬都戴著嚼子。
觀察了一陣,赫連一揮手,邊一人立時沖出,上百匈奴騎兵跟隨在后,借著夜快速沖向瑯王軍營大門。
為了給瑯王軍留下最短的反應時間,赫連命令手下不得提前殺瑯王巡邏士兵,只能他們被發現后才能手。
不過巡邏的士兵倒甚是警覺,雖然未看到匈奴人,本能覺得不對,突然站住,從腰間出牛角為枕伏地傾聽,便聽到馬踏大地的聲音轟隆轟隆地由遠及近。士兵立刻站起,一邊大聲喊道:“敵襲,有人營”,一邊向營跑去。
匈奴為首那人見被發現,再不遲疑,催坐騎最快速度奔跑起來,同時取下彎弓,向正在奔跑的敵兵。
到了軍營大門,二十多匈奴兵用鐵鉤勾住大門,鞭打坐騎向往猛跑起來,伴著喀拉喀拉的巨響,兩扇大門被拉倒在地。匈奴騎兵呼嘯著沖了進去。
這時,大營軍帳中奔出許多人,一邊嚎一邊奔跑,許多火把被四奔逃的士兵撞倒,瑯王大營陷徹底的黑暗中,只聽得里面混一片,也不知有多士兵奔逃。
為首的匈奴人大喜,心道都說瑯王用兵如神,百戰百勝,聽說瑯王來襲,首領整日里憂心忡忡,今日襲營更是擔心中計,只自己帶些騎兵試探,若有不對,立時撤出,現在看來不過爾爾,想來是自家往臉上金,再以訛傳訛,才有了諾大的名氣。今日當是一鼓作氣殺退瑯王。
心中想著,抖手向天出三只帶哨的火箭。
不遠的赫連看到代表瑯王大軍沒有準備的信號,心中大喜,高呼一聲,向前沖了出去,后匈奴騎兵源源不斷地跟上,都嚎著沖向瑯王大營。
沖進大營,才發現里面曲曲折折,立著許多鹿角柵欄,往前推進甚慢。待推開鹿角,旁邊的營帳里的瑯王兵早已跑遠。
赫連心中有些不安,只是此時已然無法撤退,只能一路推著一路前行。匈奴兵一路推倒頗重的鹿角,始終未接到瑯王大軍,士氣不低落。
待到了軍營中央,不遠便是瑯王大帳,匈奴兵再度恢復士氣,高著向前。
突然,瑯王大帳轟的一聲燒了起來,熊熊大火宛如一把火炬照亮了匈奴大兵,也照亮了瑯王大營。
這時,赫連才發現瑯王大營空空,除了匈奴兵,沒有一個瑯王士兵。暗一聲不好,還是中計了。
這時響起一陣尖銳的箭音,無數火箭從周圍大營。瑯王大營的軍帳都被事先潑上油,也備了不易燃之,立時便燃燒起來。許多匈奴人被大火燒到,凄厲喊著在地上打滾。
赫連咬了咬牙,指揮著大軍向一猛沖,只是此是很多匈奴兵已經不聽指揮,只想著逃命。赫連只聚攏了一小部分士兵,可沖出大營,發現四面八方俱是瑯王的軍隊,正引弓搭箭地等著自己。
待太升起,找到瑯王大營的廢墟上時,戰斗已經結束。是夜,匈奴大軍全軍覆沒,除個別網之魚,從赫連以下,不是被俘便是被殺。
這一夜,還有一人徹夜未睡,那便是魏田。
城外廝殺陣陣,城中的人如何安睡
魏田心知自己先前送出的飛鴿暗信并沒有如期送到匈奴郝連的手中,不由得如百鼠抓心,只急得披著服飛奔到城樓上看。
暗沉的夜幕下,遠火沖天,廝殺聲陣陣。
那一刻魏田的腦子里極速轉過許多的念頭。片刻間,他便做了決定,趁打劫,帶著人馬出去,便是要在陣中當冷箭,死楚邪
只要他死,盡可以將罪責退給匈奴人,到時候,他便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再殺了匈奴人,為瑯王報仇,取得平定常州三地的戰功。
主意定下后,他便命人取了披甲頭盔,親自出城去截取戰功。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瞥見自己為副將的侄兒魏何走了過來。于是,他便說道:“你來的正好,尋一名神手隨我出城去,尋了機會,弄死那姓楚的”
看魏何低聲應下,他便轉去拿寶劍,可是下一刻,突然覺得口一涼,低頭再看,一把利刃直膛。
他瞪大了眼,詫異地轉,只見他的親侄兒正執握寶劍,面無表道:“族長有令,不可因你一人而牽連魏家百年家業。如今你勾結匈奴,證據被人所查,你也唯有一死,才不能牽連族人所以,還請二伯父原諒侄兒,大義滅親之舉”
說完,他一寶劍,飛濺出一陣的熱。
而魏田卻是瞪大了眼,咕咚一聲匍匐在地,搐了幾下,可還沒等咽氣,便看到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侄兒換劍為刀,高舉著劈了下來,干凈利落地斬下了他的首級。
魏何抹了抹滿臉的熱,長舒了一口氣,對后的親兵道:“將這首級用石灰裹了裝匣,八百里加急送京城遞給魏相另外大開城門,出城協助瑯王剿滅匈奴余孽”
漠北的這一場大戰,打得是氣回腸,不是剿滅了郝連一部,更是震懾了匈奴其他各部落。常州三地,一連收復回兩地,只差易守難攻的鬼門峽一地尚且沒有收復。
捷報傳至京城,真是讓人心為之一振
滿朝的文武位置嘩然。長久以來,沅朝北部不敢用兵,當年痛失三地的恥辱,連文人都不忍在詩文中提及。可是沒想到,痛失的國土,卻能在他們有生之年重新滿大沅的旗幟,怎麼能不人歡呼雀躍
整個京城都震了,許多茶樓喜氣洋洋地掛著“常州收復,店面免收茶水”字樣的字幅,說書先生更是滿的“戰神瑯王,神勇楚家軍”。
當瓊娘出門時,沒走幾步,便聽人喊:“快來看,這便是瑯王府的車馬,車上坐著的是瑯王妃”
瓊娘唬了一跳,正待掀開車簾看個究竟,下一刻,人群呼喊著擁來,寒冷的冬季里,竟是許多在溫室里剪下的花朵,在人們的歡呼聲里被拋灑在了馬車之上,厚厚的一層,花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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