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出來剛才俞菱心所提的,倒也清楚明白。說完了又向俞菱心:“慧君姐姐,還有什麽嗎?”
俞菱心想了想,便含蓄提了兩句。其實想叮嚀的更多,隻是想著在明華月跟前,還是顧忌自己為客人的份,稍稍說一說也就罷了,盡力收斂著。
即便如此,明華月看著俞菱心的目還是十分複雜,等到打發了管事媳婦們出門,便將一張荀澈剛拿來的單子遞給了荀瀅:“這個單子,你們各抄一份。等下去查一查這些可都齊了沒有,有沒有什麽問題。”
荀瀅接了過來,便與俞菱心各自開始提筆謄寫,荀澈又拿了另一份麻麻的單子出來,向明華月解釋道:“這是大致的賓客名單,剛才我與錦城商議了一回,因為如今父親不在京中,而舅父也不在,這邊的賓客應承便需格外照應幾分。”因那名單很長,荀澈又抿了一口茶,起到明華月跟前解釋,隨手將茶盞放在了荀瀅那邊的桌上。
不想他說話略快了些,這口茶水竟有些嗆到,剛說兩句話又咳嗽起來。這時荀澈又退了半步,向荀瀅那邊手。
荀瀅自然將茶盞端起來,要遞給荀澈。
然而幾乎是同一個時間,俞菱心將手中的筆稍按了按墨,也遞了過去。
荀澈接了筆,就順了呼吸,又繼續到明華月跟前在那名單上稍點了幾點,示意出最要和最需要留意的客人等等。
明華月聽著卻有些分神——剛才荀澈輕咳之間朝荀瀅和俞菱心的方向了手,一個字也沒說。莫說荀瀅,就是這個做母親的也以為他是要再喝一口茶順順氣,然而俞菱心居然知道他是要筆?
這能是沒有私的麽?
可是,旁人家的私相授好像也不是這樣的。
這哪裏像是未婚男之間眉來眼去、幹柴烈火的模樣?
兩個人低眉順眼的都規規矩矩,可不抬眼就知道對方要幹什麽,這……
荀澈看出明華月不時向俞菱心方向看一眼,便輕咳了一聲:“母親看這個名單還有什麽問題?”
明華月這才收了目,重新轉向荀澈:“哼,你都算計好了,還能有什麽問題?”
荀澈不由笑了:“我是母親的長子,自然要給母親分憂。您如今看著,這樣不好麽?大事小事,母親都能心不。連教導瀅兒的事上,也是一樣。”
荀瀅聽到自己被提到,就抬頭看了一眼母親和哥哥,但不大明白,就又低頭去寫。
俞菱心那邊倒是沒好意思抬頭,但是心裏已經山呼海嘯。
這晉國公府的姑果然都是心直口快,明華月就這樣跟荀澈當麵打機鋒、談論嗎?就坐在幾尺之外,在給他們家的家事抄單子呢!
明華月將剛才俞菱心手寫的其他單子又看了看,直接將另外一個賬冊遞過去:“那這邊賓客的安排,也瀅兒和俞姑娘再看看吧。”
俞菱心手裏的筆終於一頓,稍微帶了一的僵抬頭過去,明華月一臉坦然,荀瀅滿麵信任,荀澈角含笑,母子三人都是那樣目澄澈、理所當然地向。
俞菱心頭一次覺得,他們果然是實實在在的一家人!
第68章隨心所
荀瀅此刻倒是乖巧得很,起去接了明華月手裏的冊子,直接拿給俞菱心看。
俞菱心也隻好向明華月微微欠,隨即對照著賓客安排,仔細查看裏頭的賓客座次,酒茶明細等等。
不片刻,心裏便有個大概的數了,而這時候外頭有丫鬟過來稟報,說是四爺醒了,換藥好像不大好。
明華月立時起,又瞪了一眼荀澈。
荀澈忙躬道:“母親不必太過擔心,我問過太醫了,都是皮外傷。他嚇到了,有些火就是。母親您自己也是上過戰場的,跟軍營裏的子弟比,這也真是不算什麽。”
明華月悻悻地哼了一聲:“這道理我當然知道,唉,早知道當初就該將他送去外頭習武,摔打個幾年再回來,眼不見心不煩的。”
荀澈麵上不敢顯,心裏卻是笑。母親雖然也有脾氣急的時候,但到底是大局明白、口心的。
他又看了一眼抬頭過來、滿麵關切的荀瀅:“瀅兒也想再去看看淙兒?”
荀瀅輕輕點點頭,大眼睛眨眨,確實掛心。
荀瀅與荀淙年紀隻差兩歲,子也有兩分相似,對荀澈這位長兄自然尊崇無比,但自小玩在一的話,還是與荀淙更為親近的。
明華月也掃了一眼荀瀅和俞菱心,俞菱心也就是還顧忌著明華月在跟前所以不敢多說一個字,但瞧著荀瀅的眼裏已經完全是不可置信了——荀二丫頭!你難道要留我一個人給你們家看賬嗎?
荀澈卻笑了:“瀅兒想過去看看,就一起過去吧。”
明華月又瞪了荀澈一眼,不置可否地就走了。
於是俞菱心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荀瀅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起了,就跟著荀澈也一起去了。
真的就留下了一個人,跟兩張桌子上滿滿的賬冊算盤筆墨紙張,坐在玉梨堂的東暖閣裏。門外侍立的丫鬟們倒是波瀾不驚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鎮定自若,還是將震驚都藏在了心裏。
窗外一陣初冬寒風飄過,樹枝搖擺著又落了幾片葉子。
俞菱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歎息著繼續低頭理單子與賬冊。
不過這些文安侯府的賬冊與事務,實在悉的很,料理之間倒也輕車路。俞菱心仔細看一會兒,漸漸越發專心。不多時居然又有丫頭送了其他的冊子進來,俞菱心掃了一眼,知道是外庫房裏關於酒和瓷的冊子,也就放下了。
稍微想想,還是拿不準這到底真的是明華月希因為荀淙傷病而希找人幫忙,還是帶著考驗這個未來兒媳的意思。
但不拘如何,都已經沾手到現在這個地步,也算賬多了不愁,再推什麽的更矯,索有多看多就是了。
拿了冊子翻一翻,又單取了箋子放著,看出什麽問題,或者想起什麽備注便單獨寫一筆。
又寫了一盞茶左右,便聽見外頭腳步聲響,還伴著點心的香甜味道。俞菱心隨意一抬頭,便見荀澈正端著一盤茶點進門,後既沒有明華月,也沒有荀瀅,俞菱心登時就怔了,再看看外頭的丫鬟居然也不在了,大概是給打發下去了,就更震驚:“這……瀅兒呢?”
荀澈將茶點放下,笑道:“我這親自給你送了茶點過來,不說謝字,連個打賞也沒有,便先問瀅兒麽?”
俞菱心有些張,聲音也放低了些:“這是在玉梨堂啊!瀅兒呢?怎麽沒回來?”
“我瀅兒多陪淙兒坐一刻。他既醒了,也不能即刻再睡,有人說說話也是好的。”荀澈直接在剛才荀瀅的座位上坐下,與俞菱心麵對麵說話。
俞菱心更驚:“夫人居然肯?瀅兒留下?你過來?這……“
荀澈笑道:“我過來做什麽?我就是過來拿個賬冊而已,等下就出門了。有什麽不肯?你以為我過來做什麽?”
俞菱心臉上微熱,想啐他又不好意思,到底還是顧忌著所在,隻能低了頭。
荀澈倒也沒過多取笑,隻是自己暗暗再笑兩聲,便去看手裏寫的那些箋子:“你也不用這麽著急,還有時間的。二房那邊如今的說法是他們十月十五左右到京,壽宴正日子是十月二十,這還十多天呢。”
俞菱心白了他一眼:“如今不止錦和瀅兒使喚我了,你們一家子都拿我當苦力用。”說著也隨手將筆放了,剛才因為寫了好久的字,也隨意活了兩下手腕。
荀澈看得分明,的手腕雪白纖細,細的指尖微微發紅,是握筆時間有點久了,他本能便想手過去握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隻是此刻顧忌著玉梨堂的,並不隻是俞菱心一個人而已。荀澈自然知道母親明華月隨時都會再過來,無奈之下還是強按心頭那點小火苗,隻能深深向俞菱心:“辛苦你了。”
俞菱心聽他聲音誠摯,便低了頭:“也沒什麽。並不算如何難的。對了,四爺現在可好些了?”
荀澈點點頭:“還行。我是下手略重了些。他自小沒怎麽吃過苦,不過他是該長個記了。母親心疼是有的,但是我已經與母親說明白了這當中的利害關係。”
頓一頓,又道,“話說回來,這茂林書院的門牆也是該修一修了,當初父親將淙兒送過去,就是為了嚴加教導,我倒不知他們如今竟然是這個德。回頭我非拆了他們招牌不可。”
俞菱心想了想還沒接話,明華月就已經帶著碧樹回來了。
這時荀澈還坐在荀瀅剛才的座位上,雖然座椅之間隔了一張桌子也算不得如何靠近,但畢竟是隻有他們兩人在,還是麵對麵說著話,俞菱心臉上就更熱了。
荀澈倒還是一副從容樣子,起給母親見禮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要離開座位的意思。
而明華月似乎也不太在意,坐下隻是擺了擺手:“沒事,你們說話罷。”
俞菱心還是有些局促,但也隻得重新坐下。
荀澈看著俞菱心的樣子便笑了:“這樣張做什麽?你看看手裏現在拿的賬本?這是能給外人看的麽?”
俞菱心不由低頭一看,再想想也有些失笑,但同時就更不好意思抬頭去看明華月。
明華月也沒再說什麽,隻是翻了翻單子之後碧樹將俞菱心剛理好的冊子拿過去看了看,又問了兩。
俞菱心還是願意就事論事,便一一回答了。
荀澈也順手拿起了賓客單子:“對了,我剛才想起來一件事,將沂侯府的人跟燕家人還是隔開些,當年燕家跟文家人雖然幾代聯姻,但關係的不好,這裏給燕家再多留兩個位置。
俞菱心應聲記下,一邊寫一邊問道:”要換郴州的酒和紅茶麽?燕家是不是郴州那一支?”
荀澈搖頭:“不是,是忠勇將軍府。茶不用換,但單備淡茶和水,他們家的三爺最近在吃藥,不喝茶。”
俞菱心記了,又隨手了另一個冊子出來快速翻了翻:“水盞總共要多?琉璃盞應該總共有三十六件。英國公府那邊備不備?”
荀澈沉了一下:”英國公府用瓷罷。樓家人講究,看著不說,心裏挑剔。“
俞菱心點點頭,忽然又抬頭問:”那收禮那邊的單子也分規格麽,還是都用灑金的?”
這個荀澈也沒想到,二人終於一齊向半晌沒說話的明華月。
明華月本來是端著茶盞看他們二人說話,心裏正在琢磨,結果兩個孩子就這樣坦地正麵過來,神都是一樣的。不由一怔:”這個……分開也行。“
荀澈想了想:”那就分開吧,歸三檔。人看著也好不。造幾本同樣的冊子與同箋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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