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走道只浸潤了一小部分月,剛好籠罩住溫時的全，在他后拉出一道長影。

　臨近午夜的寢室，一個人靜靜站在原地不,看上去就像是被鬼附了一樣。

　簡清嶸無視了慘白月的影效果,只關心溫時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大哥……”溫時盡量用一種含蓄的方式表達,“準備去找兩位導師之一，進行肢接。”

　宋炎聞言探出半個腦袋：“打架？真能打過npc嗎？”

　溫時放棄打啞謎,直接撂出了那兩個字：“、配。”

　一句話像是在整個寢室投了一個深水炸彈,炸彈沉湖底，最終在每個人心底引,眾人是憋不出一個字來。

　計元知睡前還在琢磨兩個導師上的全部細節，所有的分析無形中歸結于一句話：絕對的暴,可以碾一切技巧。

　末了,他開口打破沉默：“據我調查來的資料,人魚和螳螂有些像,都是會食用另外一方繼而繁衍。”

　溫時了眉心,他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頭疼。

　只要不涉及到溫時,簡清嶸的眼中永遠是事不關己的冷漠,“強大的種孕率低，人魚至今數量稀,產出應該也多是死卵、畸形卵。”

　哪怕擁有正常魚類的繁衍能力，人魚海岸也早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說完他微微側過臉：“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也對。”

　溫時被說服了,鎖上宿舍門，雙手叉平躺在床上，他把手機扔在一邊，隨時等著亞爾林打電話來,自己好去開門。

　凌晨兩點，溫時迷迷糊糊看了下手機，沒有未接，沒人回來。

　凌晨三點，宋炎翻了個，下意識看向一號床鋪，那里空著一張床。

　凌晨四點，計元知下床喝了口水，也瞥了眼一號床鋪，沒人。

　五點天都亮了。

　溫時睡不著，爬起來枯坐在床頭，他的心里詭異地沒有生出擔心的覺，亞爾林的強勢從某種意義上說能帶來一定安全。

　正當他準備重新躺下時，意外看到臺上站著一道黑影，一點點微妙的酒味隨風飄過來，足以證明來人的份。

　“哥？”

　亞爾林領口被風吹得簌簌響，轉走進屋。

　看清對方的面容，溫時試探地想要開口：“你……”

　亞爾林知道他在想什麼，冷靜道：“小弟，神力強大的高等是可以通過知進行合的。”

　溫時：“……嗯？”

　“這不重要。”亞爾林頸側有被發劃傷的勒痕，傷口在不斷結冰，冰寒阻止的流。亞爾林不在意地抖抖肩，裂口立刻飛速地愈合。

　“小弟，繁衍的方式不止一種。”

　溫時預到他接下來說的話題和|關系無關，也和普通的產卵不同。

　“在我的神力侵對方神智時，只差一點被擋回來了。”亞爾林狹長的雙目涌上一鄭重，“獵喊了一聲‘王’，之后有一很強烈的不屬于他本人的力量，在周圍形了一層屏障。”

　指尖在空心的梯子上輕輕敲擊著，亞爾林似乎是在斟酌如何給溫時解釋明白專業語。

　好在溫時足夠聰明，聯系手頭的線索，問：“學院藏著一只人魚王？人魚可以借用人魚王的力量？”

　“不一定在校園，那力量的戰斗意識不強，應該是于虛弱或者沉睡狀態。”

　亞爾林說：“先前你提到過低級和高級兩種說法，現在至可以確定，高等人魚在等著他們王的回歸。”

　一個連都沒談過，基本只和章魚牽過手的溫時費勁思索片刻，緩緩吐出四個字：“神污染。”

　人魚王能夠制造大面積的群神污染。

　亞爾林贊賞地點了點頭：“被污染者從看待事象到自也會變得扭曲，直至產生狂熱的信仰。屆時有兩種可能，一是異化為人魚，另一種則是變類似寄居蟹的螺殼，為人魚卵寄居的完巢。”

　大致可以分為染、寄生、同化三個階段。

　亞爾林的神值很高，可以屏蔽文字污染，他利用一下午的時間把圖書館的書大致過了一遍，書中記載人魚文明中是由人魚來產卵，并且在產卵期會異常虛弱，母和卵存活率都會很低。

　如果把這種風險轉嫁出去，先將｜配對象異化怪，再用他們的來孵化魚卵，功率將會大大提升。

　人魚吞噬另一方，本質上也是為了一種營養獲取。

　過去幾分鐘，基本是亞爾林一個人在說話，從他開口的時候，其他人還閉著眼，其實已經醒了。

　宋炎對目前的境還不是很了解，計元知下過幾次涉及神污染的副本，一般這類型的副本中，游戲會專門生相應的條，比如大廠的心靈純凈度。

　S級副本的難度被分裂在各個瑣碎的環節中。同樣是個污染本，《人魚海岸》沒有另設條，這意味著玩家可能在無聲無息中完污染異化。

　計元知終于開口：“信徒越多，信仰越強烈，人魚王就會越早卷土重來。”

　“也不用太擔心。”宋炎小聲道：“目前學院依舊以校領導為主導，何況信仰不是一朝一夕能形的。”

　說著他眼神熱切地向溫時，就像在看自己的神。

　“……”

　本來還沒有迫的溫時，想到宋炎產生個人崇拜的過程總共也沒用幾天，頓覺火燒眉，仿佛下一刻人魚王就會招收到大量信徒。

　“有所求就會有所信，”溫時閉上眼睛，“音樂會在即，學生為了獲得參演資格，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好像有了其他想法，看向亞爾林：“能確定哪位導師是人魚嗎？”

　亞爾林好像是在回味著什麼，拇指蹭過脖子上先前的裂口：“皮更白的那個。”

　溫時心中有了答案：阮老師。

　三個導師對比下來，莉莉的皮是珍珠白，阮老師屬于白的發的類型，皮也很薄，祁老師和他們比，只能算是正常范疇。

　確定了目標后，溫時直接向游戲做出選擇：“我選阮老師。”

　屬面板上的倒計時暫停。

　“是否確定為阮老師的課代表？”

　“是。”

　“截止當前，你是第十位選擇阮老師的玩家，即將為你生相應任務。”

　“任務已下發。”

　【支線任務：阮老師的信任

　任務容：阮老師教學嚴厲，欣賞果敢的學生，他會邀請優先選擇他的十一名學員共進晚餐，最后能堅持到晚宴結束再離開的人，即為課代表。

　任務獎勵：夜鶯變聲】

　游戲專門強調了果敢，意味著十一個人之后再進行目標選擇的玩家，不存在任務獎勵或者不會被優先考慮。

　計元知也選擇了阮老師，宋炎隨溫時之后，為第十一個做選擇的玩家。

　得知他接了支線任務，溫時詫異：“你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正常況下，一個科課代表最多也就兩個。

　這麼淺薄的道理宋炎當然清楚，不過他是從另外一個角度出發：“我占了一個位置，這樣大佬的競爭者就可以一個。”

　他再次用實際行演繹了什麼做狂熱。

　天徹底明亮前，沒有任何游的怪來顧502寢室，這些怪首選虛弱的玩家，次一級的攻擊目標是不正常吃一日三餐的人。

　不到七點外面就開始有人吊嗓，空氣度比前兩日強烈，整偏冷，這樣的天氣最容易冒生病。

　去教學樓的路上，溫時發現大家都加了件薄外套，一名學生站在噴泉邊，手中的粥撒了一地，近乎崩潰地蹲下，不斷試圖清著嗓子。

　聽聲音只是一點小冒，對方卻像是被擊垮了神，最后直接捂耳痛苦起來。

　周圍經過的人非但沒有安，在發現是一名強有力的競爭者后，腳步反而輕快了起來。

　“如果挑在這個時候告訴這些學員，做些什麼可以獲得和人魚一樣的歌，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溫時低眼：“這還僅僅是第一天。”

　他完全可以預見到，音樂會倒計時的時候，整個明珠音樂學院將會為人魚海岸秩序崩塌的起點。

　新生最多的就是聲樂、舞蹈和樂三門課。

　到聲樂課的時候，一向守時的阮老師竟然遲到了一分鐘，他今天穿著一件淺的襯衫，紐扣一不茍地系著，最上面的一粒扣子幾乎繃到了結口，就像在刻意遮掩著什麼。

　溫時猛地朝亞爾林看去，不是說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亞爾林語氣平靜：“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淡淡強調：“小弟，你要相信我。”

　“……”

　溫時只能考慮更實際的問題，這個眼鏡可以讓人泯然眾人矣，但和易容天差地別。

　知道他的擔憂，亞爾林依舊淡定：“他沒看到正臉，而且穿的這麼嚴實是為了遮掩手時留下的傷口。”

　“真的？”

　亞爾林用看小孩的眼神看他：“真的。”

　阮老師站在講臺上，手上拿著一份名單：“據你們在教務系統里的申報信息，一共有十九名同學申請想做我的課代表。”

　申請是游戲上去的，玩家還在使用低配老人機。

　“路易斯，陳笑笑……”阮老師一個個念出名字，其中也包含溫時等人，“我會分兩批對你們進行了解，剛剛念到名字的同學，晚上八點來食堂三樓找我，剩下沒到名字的，等后續通知。”玩家神各異，意識到課代表的競爭和作出選擇的時間相關。

　溫時主要留意了第一個被念到名字的玩家，是一個高值的混兒，整長相要更加偏向東方。

　計元知：“他在虛擬世界還算有名氣，技能是【魅】。”

　點名順序即為作出選擇的順序，路易斯是這十一名玩家中最快作出抉擇的，他用技能籠絡住了一名學生會的員，跟著進辦公室，趁機檢查了阮老師的保溫杯。保溫杯著淡淡的咸味，趨近學院空氣里咸腥的味道。

　溫時打量路易斯的時候，角落里六誡的員也在看他。

　生低聲道：“裴溫韋選了阮老師，豈不代表祁老師是人魚？”

　隊長皺了皺眉：“未必。”

　名單里的幾個人，好幾個都是英玩家，同時做出錯誤判斷的可能不高。

　凡事無絕對，不排除裴溫韋通過其他渠道得到明確的指向線索。

　隊長問：“你的【南轅北轍】效果大概還能持續多久？”

　“不到一天。”

　“足夠了。”

　【王后牌盒】做了難度提升，再加上技能影響判斷力，縱使選對了導師，競爭課代表的過程中致死率也會很高。

　另一名員一直著講臺，語帶幸災樂禍：“阮老師今天心似乎有些暴躁，NPC心不好的時候，最容易牽連到玩家。”

　“裴溫韋死不死最快也要到晚上才有結果，”隊長說，“一會兒去學院多轉轉，試著發一下其他支線任務。。”

　愿意做課代表任務的大約是百分之七十的玩家，最熱門的人選是思修老師。

　選一個相對和善的冷門課老師，沒太大好，勝在任務容易安全，多數人只希茍到音樂會那一天，高難度的副本等級里，大多都是以存活為主，其次再考慮獎勵。

　下午滿課，因為稍后要去赴阮老師的晚餐聚會，溫時沒有去食堂打飯。

　“勸著點，盡量不要讓我哥再去招惹另一位祁老師。”聚餐前溫時把簡清嶸拉到一邊，代了一句。

　亞爾林現在已經對人魚有了基本了解，溫時猜測他下一步就要對校領導勢力展開攻勢。

　簡清嶸點了點頭。

　趁著他去水房的功夫，溫時走去臺上。

　亞爾林背靠著護欄，胳膊肘隨意一搭，偏頭向天邊的夕，就像一幅世界名畫。

　溫時開口：“哥，看著點，盡量別讓我朋友去制造生化喪尸。”

　亞爾林挑了下眉，爽快應下：“行。”

　一切都安排好后，溫時才放心出門，到了宿舍門口長吁一口氣：“沒一個省心的。”

　計元知和宋炎已經在樓下等了他一段時間，一行人提前出發，準備先去觀察一下環境，好規劃逃生路線。

　去食堂三樓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食堂直上，再者便是通過室外樓梯，那里是做消防疏散通道用，當日食堂結束營業后，為防小也會鎖上。

　很多老學員為了保證材，音樂會開始前都不吃晚飯，這兩天食堂提前結束營業。他們到的時候正門鎖，上方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溫時看向三樓側門的地方，有一個玩家正在那里若無其事地撬鎖，旁邊還有人放風。

　視線隔著遙遠的距離接洽，雙方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那幾名玩家撬完鎖后又走了下來，和溫時他們一樣站在正門外等著今晚的主角npc。

　快八點的時候，一道影從教師宿舍樓的方向走來，路燈的磁場好像被影響了，只照亮了阮老師的小半張臉。

　被照亮的區域照舊掛著溫和的笑容，藏在黑暗中的另外半張臉，每一個孔都散發著瘆人的涼意。

　“很好，人都到齊了。”阮老師走上前來開鎖：“我喜歡守時的學生。”

　他是單手開鎖的，另一只手提著大容量的五層保溫飯盒。

　進食堂后阮老師沒有開燈，走在所有人前面：“本來是想要邀請你們去我宿舍里，但那里現在有些……”

　說到這里的時候，字里行間全是令人似骨悚然的殺意。

　溫時心虛的表被黑暗所藏。

　保溫飯盒里第一層裝著白蠟燭，阮老師挑了中間一排連起來的長桌，點燃蠟燭的時候微笑說：“晚餐要用燭，才有儀式。”

　“……不要太拘束，我想要了解一下你們的音樂理念，還有對聲樂課的看法等，”阮老師和悅，“大家像朋友一樣的流就好。”

　一聲朋友，聽得所有人頭皮發麻。

　阮老師擁有食堂全部地方的鑰匙，他拎著保溫飯盒進其中一個窗口，像是在這里工作多年的廚師一樣，練自然地忙活起來。

　高挽的袖子，羊脂玉一樣的雙手，現實中這樣一個人洗手做羹湯，絕對溫暖倍增，但在此刻白燭的渲染下，溫時想到了一幅世界名畫——《最后的晚餐》。

　不多時，阮老師端著餐盤出來，依次把盛滿湯水的白小碗擺在每個人的面前。

　溫時在燭火照耀下一瞥，湯水表面浮著一些沒有被撈去的沫，底下有三塊鮮紅的，據澤來看，三分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