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象牙簟
譚同志走了后,陸老爺子問起初挽醫院檢查的結果,初挽抿笑了,說起自己懷了雙胎的事。
陸老爺子也是意外,一時驚喜不已:“太好了,太好了!”
他激得起來回走,還時不時看看初挽的肚子:“挽挽,你看初家這些年一直人丁不興旺,你太爺爺心里最難什麼,就是你爺爺和你大爺爺,還有你姑就那麼沒了,家里沒人!現在家里就你一獨苗苗,偏偏咱趕上計劃生育,只能生一胎,我還說呢,以后只能單傳了,結果可倒好,你一口氣雙胞胎了!”
陸老爺子:“你太爺爺在天之靈,應該安了!”
初挽看陸老爺子激的那樣子,想笑,又有些慨,以前不知道原來陸老爺子這麼在意這件事。
之前他一真都說不著意的啊。
陸老爺子:“陸家的孩子多,回頭兩個孩子都不用姓陸家的姓,都姓初!”
初挽:“這個可以和守儼商量下。”
陸老爺子:“我們之前都說過,都不用商量,他也知道,這是當年我和你太爺爺訂下的。”
這麼說著陸老爺子又擔心起來:“你懷了雙胞胎,竟然還跑了一趟香港,你說你,還是得多小心著些。”
一時老人家自然擔心太多,倒是把初挽好一番叮囑,下午時候,更是和大家耳提面命:“現在你們七嬸可是雙胎,雙胎,這不是小事,你們平時都注意著,多關照。”
大家一聽,驚迓:“雙胎。”
陸老爺子很是欣地笑道:“那可不,今天醫院剛查出來的,一口氣倆,多喜慶!”
馮鷺希聽著,自然也高興:“現在計劃生育,都是獨生子,挽挽懷了雙胞胎,這可真是好事,兩個孩子從小能有伴兒。”
這麼說著話,孟香悅皺眉,看了眼初挽,之后低著頭,絞著手,吭都不敢吭一聲。
喬秀珺也是老大不自在,剛才知道自己兒子買的什麼名畫竟然是假的,心里不舒坦,現在又知道這個,那眼睛掃過初挽的肚子,心里卻是想著,雙胞胎的好事,怎麼讓趕上了呢!
這還有天理嗎?
陸老爺子掃過喬秀珺幾人,之后才道:“挽挽現在懷著雙胎,懷雙胎,這是最要的時候,我可說好了,在這個家里,誰要是給挽挽氣,以后,就別踏進這個家門。”
老爺子說這話,孟香悅頓時心虛了,至于陸建時,那更是臉都埋到茶杯里去。
陸老爺子:“建時,我聽說你媳婦因為一個什麼面霜的事,不自在的?”
孟香悅忙道:“爺爺,爺爺,沒有的事,可能是誤會吧……”
陸老爺子:“誤會?那不是建時直接找上你們七嬸提了嗎?”
他搖頭連連,嘆道:“你們七嬸懷著孕,給你們從香港帶來禮,還人手一份,這是長輩對你們晚輩的好,有的話你們著樂,沒有也沒什麼,怎麼,還了欠你們的了?瞧瞧你們,一個個的,眼皮子就這麼淺?”
陸建時之前因為畫的事,已經覺得沒臉見人了,現在又因為這個被訓,簡直想哭,忙解釋道:“爺爺,我就問問,沒說別的——”
陸老爺子頓時瞪眼睛:“問問?你一個晚輩,你竟然有臉問到長輩跟前,咱們什麼時候有這傳統了?”
喬秀珺也忙跟著罵陸建時,罵他不懂事:“你七嬸是雙胎,你說你,這像什麼話!”
旁邊幾個,其實很看不上陸建時這兩口子,不過現在也就象征地勸幾句,唯獨初挽,依然低頭認真吃飯,完全沒有勸的意思。
陸老爺子長嘆了一聲,道:“建時哪,這次你買那個畫,花了不錢吧?”
陸建時愧得臉都紅了,低著頭,小聲說:“是。”
陸老爺子:“你最近做生意,是不是也不太順?”
陸建時:“爺爺,我———”
喬秀珺其實想給兒子找補找補,但是一時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那幅畫是假的,可真是要了命。
陸老爺子:“今天我和你爸打電話,商量了下,打算給你安排一個好位置,讓你鍛煉鍛煉。”
好位置?
喬秀珺一聽這兩個字,就愣在那里了。
憑著直覺,覺得陸老爺子口中的“好位置”這怕得打一個問號了。
陸建時心里也有不好的預,不過還是著頭皮說:“爺爺,你說。”
陸老爺子:“新疆那邊,不是好的?我有個以前的屬下,上次還提起來,他們那里有外貿公司,缺一個銷售,你呢,就過去幫襯著干干。”
陸老爺子說到這里,陸建時那臉上都沒了。
新疆,狗不拉屎鳥不下蛋的地方,去什麼外貿公司,當個什麼銷售?那太跌份了!
他忙就要說什麼,誰知道陸老爺子卻繃著臉:“怎麼,你不想去?”
陸建時怔怔地看著陸老爺子那臉,頓時發憷了。
他求助地看向喬秀珺,誰知道喬秀珺吭都不敢吭聲的樣子。
陸建時一個咬牙:“行,我去。”
*************
陸建時要去新疆,喬秀珺自然是怨氣很大,不過再大怨氣,現在也不敢沖著初挽什麼,誰不知道初挽現在懷著雙胎,老爺子寵得跟什麼似的,哪敢說半個字。
喬秀珺不得拿著自己這兒媳婦出氣,便時不時埋怨幾句,只說要不是你,還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埋怨挑唆,埋怨事兒多。
這孟香悅也懷著孕,如今天天被喬秀珺這麼說,自然心里憋氣,但也覺得委屈,又不能說什麼,抹眼淚哭天的也沒人搭理了,倒是弄得滿心不是滋味。
對于這一家子的事,初挽哪里搭理,反正也不怎麼過去老宅,偶爾過去就是看老爺子的,再說就算去了,也未必上,是以眼不見心為凈罷了。
這天,給陸守儼打了電話,陸守儼已經得到消息,知道懷著雙胎,聽得出,他有些擔心,問了好一番。
最后道:“自己平時小心著,大夫開的那些藥,你要按時吃。”
初挽自然聽著,一時問起他那邊的況,他們參觀了數家世界頂尖的行業相關企業,也參觀了他們的勘探技和管理方式,自然是到很多震撼,國外已經倚靠高端技研發,在勘探功率和油氣采收率方面遠遠走在了前面,而中國在各方面都還非常落后。
技方面自然有技專家把關,陸守儼主要是和這里的高層管理人員通,了解了技引進方面的意向,看得出,國外那些頂尖大企業對于已經開始改革開放的中國非常興趣,都紛紛拋出橄欖枝。
陸守儼:“我大概還有一兩周回國,等我回去,你學校沒別的事,你就跟我過去晉東市,到時候我也有時間照顧你。”
初挽:“那敢好,我現在瓷語的事,反正有鐵生哥和鶴兮在忙著,我也不需要太心,去了一趟香港,那邊橫流的,我現在很需要找個地方清清靜靜寫論文。”
陸守儼:“嗯,等我回去我們細聊吧。”
初挽:“我才從香港回來,先和岳教授談一下論文的事,也許需要搜集下資料,沒什麼事就過去。”
陸守儼:“好。”
打完電話后,又陪著老爺子說了一番話,要走的時候,馮鷺希和私底下提起來,說了陸建時和孟香悅的事:“他們這是瞎鬧騰,倒是讓你不自在。”
初挽倒是不在意:“我也沒什麼不自在的,隨便他們。”
反正老爺子把建時打發到新疆了,一時半會倒是清靜了,喬秀珺心里也沒底氣了。
馮鷺希見此,略松了口氣:“那就行。”
”**********
初挽接下來也沒什麼事,便過去學校,和岳教授談談論文的進展,又和盧金平宋衛軍一起吃了飯。
在香港接采訪的事,他們也都看到了,都好奇地問,就連學校里其它同學也都七八舌問起來。
初挽的那些經歷,在大陸來看,自然是神奇到不可思議,幾乎是另一個世界了。
初挽帶來的面霜,給了岳師母后,還有兩份,就給了盧金平和宋衛軍各一份,宋衛軍寵若驚,打算給他朋友,盧金平也沒想到初挽這麼大方,激不盡,打算送給自己姐姐。
他姐姐在當地一家化工廠工作,說是臉上總是干裂。
此時的盧金平看著初挽,如果說之前他對初挽還有些不服氣,現在已經沒任何想法了。
他現在深刻地意識到,人和人是不同的,或者說,初挽的高度就和他不一樣。
初挽去了香港,接了《明報月刊》的采訪,認識的都是香港名流,即使在國,參加會議,也都是考古專家云集的會議。
那天他去文局的倉庫,偶爾遇到一個工作人員,提起來說范文西先生特意說起來初挽,說非常出,說上面特意提到讓去參加某個會議云云。
當時他聽到后,說不出的震撼,但又覺得一切都在理之中。
當然了,在他的心里,也會想著,并不是自己不優秀,而是出不同,先天條件不同。
這讓他心里好了許多,也就不會再去和初挽比較什麼,他把目放在宋衛軍或者夏槐上,想著優秀畢業生的名額會給誰,想著自己有沒有可能贏過他們,獲得分配到北京的機會,就此扎北京。
初挽從圖書館折騰了不書回來,也四逛了逛,還去了胡慧云家里。
胡慧云現在已經要結婚了,對方是紡織廠的,獨生子,家里才分的房子,胡慧云很滿意,現在正在置辦嫁妝。
初挽看著這景,也覺得不錯,上輩子胡慧云那個丈夫重男輕,日子過得不好,現在看,這輩子也許能逃開了。
還順便和聶南圭約著吃了個飯,聊了聊。
讓初挽意外的是,聶南圭打算過去國,說是要去投奔他大伯。
初挽一聽這話,馬上看他一眼。
聶南圭覺到了,挑眉道:“你可別多想,我本沒我三伯的消息。”
聶南圭大伯解放前去了國,二伯留在國現在在博館工作,三伯就是聶玉書當年失蹤于花旗銀行案,他一提去國投奔他大伯,初挽難免多想。
聶南圭淡聲解釋道:“我大伯一直在華盛頓經營著古玩店,現在做得還不錯,有大概七八家分店,他現在年紀大了,忙不過來,底下兒也不做這一行,他想讓我過去幫襯著。”
初挽聽這話,心里一,突然明白了。
上輩子和聶南圭接已經是比較后來了,那個時候他總是戴著口罩眼鏡,據說臉上有些毀容。
并不知道底細,但是好像和國的一些經歷有關系。
如今聶南圭去國,可能就是他上輩子毀容的緣由?
初挽想了想:“你很想去嗎?”
聶南圭:“也不是非去不可,不過我大伯父很希我過去,我自己,反正多也想出去走下,見識下。”
初挽:“那也行。”
猶豫了下,還是道:“聶南圭,出門在外,國到底和中國不一樣,那邊可是人人都可以持槍的,我們做古玩生意,又是招惹是非的買賣,你自己小心些。”
聶南圭聽了,微怔,看向初挽,笑了:“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這都不像你了。”
初挽:“這不是我去了一趟國,覺得出門在外不容易嘛,那邊移民國家,形勢復雜的,人也到流竄,和我們國可不是一回事。”
聶南圭默了下,點頭:“我知道,我會小心。”
初挽:“我人有個朋友,在外部,好像現在就正好在那邊,我找找對方的聯系方式,你可以留一下,有什麼事,找我們國家的大使館。”
聶南圭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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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和陸守儼朋友聯系了下,對方也很關心,說現在中國出國的留學生和打工的很多,安全方面確實是很大的問題,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聯系大使館,他們肯定盡可能幫助大家解決問題。
初挽見對方溫和友善,自然激,又和聶南圭聯系了,這才罷了。
其實還是有些擔心聶南圭,不過依和聶南圭的,現在做的事已經淺言深了。再說他出事的況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只能希他自己多加保重了。
而這個時候,初挽安排的鏟子劉四匆忙過來,初挽以為挖出來碎片了,誰知道他來了后,說平安大街那塊還沒土呢,得且等等。
不過那劉四卻是神兮兮地說:“有個東西,看你要不要,你給掃一眼。”
初挽:“什麼?”
劉四:“我看著,說是解放前宮里頭出來的,我看不太準,但我覺得那東西不一般。”
當下劉四大致講了講,聽著那意思,是老北京大雜院里一戶人家,家里以前有個老爺爺在宮里頭當差,那時候清朝不行了,太監也都拼命往手里撥拉東西,他太爺爺也沒虧著自己,倒騰了幾件東西出來。
后來民國政府時候,日子過得不行,倒騰的那幾樣東西就陸續變賣了,什麼都沒落著。
“本來這家沒東西,可那天我看,他們家窗戶前頭掛著一張舊席子,倒是有些意思,我問了問,說是他太爺爺提起,當時他那宮里頭的太監爺爺往外倒騰東西,就是用那張席子包著,也不知道哪兒來的。”
“我想著,既然是宮里頭的東西,總歸不賴,你要是要,我給你想法弄過來。”
初挽聽著,道:“總得先過過眼,看看件是什麼況。”
劉四:“那敢好,咱挑個時候,過去看看?”
初挽:“好,我就掃一眼,如果覺得可以,你幫我拿下來。”
劉四一口答應:“那是自然!”
要說多認識幾個喝街的,以及那掃地皮的鏟子,就是有這個好,事業慢慢做大了,自己去和人接洽談價格總歸不好談了,也不好出面。
這個時候,遇到合適的,就讓他們去收,初挽給的頭一般比行老規矩更高一點。為了那頭,他們也都一個比一個賣力,可比自己去跑著收強多了。
當下初挽不愿意耽誤,跟著劉四過去了大雜院,看了看貨。
一看之下,卻是詫異。
這涼席背面是棗紅舊綾緞,邊沿包了素緞邊,整個席面細,紋理均勻,略泛白,著瑩潤的澤。
了,席面,且很薄,薄如竹篦。
初挽意外不已,過來并沒抱著很大期,只是不想掉什麼,但是沒想到竟然到這麼一個好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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