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重游
紀煬一家從汴京坐船出發,一路不用換乘,直接順著運河便能到潞州扶江縣。
扶江縣的碼頭,如今也是個重要碼頭。
每年大批香,葫蘆,全都從這里運出。
承平國各的商人,但凡路過這,都要買些回去買賣,畢竟扶江縣的香跟葫蘆,那可是一絕。
早些年他們這的土化也很不錯,只是如今山林清干凈了,只留了一些家底,供他們本地用。
好在做化的凌家湖早早轉行做了碼頭的買賣,如今日子只好不差的。
紀煬雖說在汴京,但也接不潞州人士,潞州員,自然對扶江縣還有些了解。
他們在潞州城并未停留太久,便又坐船到扶江縣。
從碼頭下來的時候,不人還是對蒸汽船興趣。
看到紀煬一家更是多注意幾眼,沒辦法,這一家值實在太高了。
可中間那個男人,怎麼有點眼?
不過扶江縣碼頭人頭攢,很快便看不到了。
紀煬看著有些慨,他當年來的時候,走的可不是這條路,而是那條讓原主喪命的陸路。
算下來,竟然已經過去十五年時間。
便是林婉蕓也有些慨的。
當初跟著大哥林啟過來的時候,同樣是十五年前,第二次來則是跟著相公去灌江府上任,路過這里。
雖然待得時間久,可也深知這里的變化有多深。
以前的扶江縣可沒有碼頭,更沒有這麼多人。
這里的碼頭建設得格外好,紀煬看著,就知道后續的員時常維護,沒有糟蹋他的心。
一家三口在碼頭上巨大的石碑前駐足,仔細看著上面的人名。
這些都是當初建造運河跟碼頭的工匠名單,這麼麻麻的名字,卻有當地碼頭船家們每年重新描繪一遍。
讓這些刻上字的字跡絕對不褪。
紀晴林看了看,忽然道:“爹爹,有你的名字!”
有他的名字?
紀煬疑,當初他可沒讓刻自己的名字啊。
按照小晴林矮小的視線,果然在最后的部分看到他的名字。
后面還跟了一行小字。
昌盛三十六年底補錄。
昌盛三十六年?那會他已經離任,好像是個章善的新科進士接任?
他竟然補錄了自己的名字。
紀煬一時慨,前些年他見過章善,他進京述職的時候兩人還說過幾句話。
沒想到他竟然沒拿這個邀功,要知道這些年他在京中的權勢,足夠讓一個五品員平步青云。
他們一家人說這話,旁邊也有人聽到,笑著道:“這些年好多石碑上的工匠都來咱們扶江縣定居,你們一家也是這樣嗎?”
“對了,若石碑上有你的名字,可以去府衙領補,他們會安頓好你們一家的。”
當年不工匠都留在扶江縣生活,沒想到后續他們還搬家來此。
看來確實有優待。
也是建了如此造福當地的運河,當地自然投桃報李。
看來這些年此的員們都還不錯。
紀煬笑著謝過,開口道:“我們只是來此游玩,聽說這里花田阡陌,十分好看。”
“那要去南邊啊,子香坊那邊,都是花,快去吧。”
紀煬他們二月初出發,這會不過二月中旬,有些花已經開了。
扶江縣本地百姓見怪不怪,每年來賞花的人可多呢。
不過他看著這位一看就尊貴的男主人,怎麼有點眼?
也怪他年紀小,他今年不過是十八,紀煬走的時候,他應該五六歲的樣子,不能一下子認出紀煬,一點也不奇怪。
紀煬手底下的人把行李放到客棧。
紀煬一家三口,還有后面平安,素竹里兩人跟著,則在扶江縣里慢悠悠轉轉。
碼頭做事的,多是凌家湖雇來的人,當初紀煬怕他們土化的原料用完,便坐吃山空,就讓他們做這碼頭的買賣。
其他幾個村子的人,玉家湖如今做起水產養,上集村依舊在做葫蘆,現在已經朝的方向走了,馬家灣跟三江村主要在為香事忙。
當然,香作坊還是子來做,畢竟打出來的名頭就是,子做的香更好,如今的香等更不用說。
現在只是略略說了這幾個大村,或者說大鎮子的發展。
紀煬剛來扶江縣的時候,下面只有這幾個村子,剩下都是大片荒地。
如今的扶江縣下面以這四個鎮子為主,而鎮子下面各有村子五六個,總共近三十了,人口更不用說。
常住人戶早就超過四千,人口則在六七萬左右。
是潞州實打實的縣。
林婉蕓慨:“那會你在的時候,扶江縣多小啊,人口更是之又。說出去,都沒人相信還有這樣的縣城。”
“其實這樣的縣城并不,越偏的地方越這樣。”紀煬看著眼前的一切,自然只有高興的份。
看到從無到有的發展,很人能忍得住吧?
從碼頭往南邊走,很快就聞到花香,還有群結隊的子在街上行走,有的是去香作坊,有的是去學堂。
紀煬等人還在扶江縣學停留片刻,這里算是扶江縣的中心,以前的幾間學堂,如今已經擴建。
擴建的時間有兩次。
一個是在紀煬接任員章善手中擴建。
另一次擴建則在紀煬跟國子監打擂臺,讓更多貧家子弟進學后擴建。
所以,如今的規模已經讓人咋舌,因為韓家如今基在這里的緣故,不外地學子都過來求學,而且不分男,都能過來。
之后韓家家主韓瀟當上國子監祭酒,想來讀書的人更多了,甚至有不遠千里留在這讀書的。
紀煬他們在這轉一圈,得知扶江縣員要迎來第三次擴建,或者說開分院,直接去北邊墨子山建學校,否則容納不了那麼多學生。
墨子山可是好地方,埋葬不為國盡忠的兵士。
在那建學,也是一種傳承。
估計很快就要工。
紀煬還分析了下,發現現在的知縣并非盲目擴張,主要當地的學率很高,無論男都能學,更讓學校需求增加。
對本地百姓來說,哪家不讓子讀書,都是極短視的。
就算再不懂道理的,也會明白,你家孩子不讀書,本不可能進香作坊。
便是抱著這個想法,都會讓們去讀書的。
而且邊人又能帶周圍的氛圍,畢竟周圍孩子們都在念書,只有你家孩子在家里繡花,說出去還很不好聽。
既然日子好過,手頭有錢,讀就讀了。
扶江縣讀書向來是不貴的。
外地過來求學的學生,也有不子,基本都是看在扶江縣地方安全,這又富裕,子地位高一些的緣故。
種種原因之下,再修所學校很有必要。
說到治安,紀煬沒想到這里的捕頭他還認識。
那就是當初在他手下做事的衛峰。
也就是現在灌江府捕頭衛藍的哥哥。
衛峰在扶江縣多年,一直兢兢業業,把這里的治安維護得很好。
即使來往的人很多,同樣讓這里十分安全。
這也是各地商賈愿意來扶江縣碼頭歇腳停靠的原因之一。
而衛峰手底下的人,自然從當初的幾個人變上百人,還組織了當地的百姓時時巡邏。
把從紀煬那學到的,幾乎用全了。
路過學之后,幾乎就來了整個扶江縣的主街。
街上店鋪林立,來往的行人跟商販更是不,一部分街道甚至用了水泥。
看來這里一直在響應紀煬做的事。
即使他離開多年,這里依舊有他的痕跡。
小晴林好奇看來看去,趴在爹肩膀上,又去拉娘親的手。
他們這一家三口走在街上,格外吸引人注意。
不過他們并未在街上停留,也沒有往衙門方向走,而是直接去了那邊花田,還未靠近,就能聞到那邊的香味。
現在花田的西邊,是一排排香作坊,以及衍生出來的香作坊,旁邊還有整齊寬敞的道路,運貨的馬車在這上面絡繹不絕。
聽說這一個作坊,便解決當地幾千子的就業。
也有男的想參與進來,可惜了人家這招牌就是只有子做了,那香才好。
而且香作坊歸在當地府名下,坊主是當初被紀煬照拂過來的水淑敏,把這里經營得極好。
提到水淑敏,扶江縣多人都知道。
可是整個扶江縣里,頭一個和離的子,之后帶著兒獨自生活,不靠夫家也不靠娘家,可是潞州當地不子中的楷模。
小晴林聽著娘親說這里曾經的模樣,又看到現在的樣子,一路上哇個不停。
紀煬忍不住笑,不過聽娘子跟兒夸他,到底不一樣?
他們這邊慢悠悠走著,路過花田的時候,還有做事的子讓他們隨便采摘花朵戴。
“只要不是故意糟蹋,游客們都可以采摘的。”
這也是吸引游客的一種方法。
再說,普通人再摘能摘多,們這里可是花海!
紀煬給母兩個編了花環,正在這大自然呢,方才去放包裹的小廝匆匆跑過來,后面跟著的,則是紀煬方才還提到過的人。
當地捕快衛峰!
衛峰有如此不穩重,他認識紀煬的時候不過十八,現在也才三十多,在扶江縣卻做了十年的捕頭。
這可是扶江縣,是遠近聞名的富裕縣城。
人人都說他治下好,還說他年輕有為,沉著冷靜。
只能說,那是沒見過他們知縣大人!
衛峰的手下看著一向沉穩的大人聽到消息后,飛速往花田方向跑。
等見到紀煬,衛峰眼淚都要落下,立刻抱拳道:“知縣大人,許久不見,您,您回來了。”
紀煬雖然卸了職務,可如今還是紀學士,但在以前的人眼中,他永遠是那個知縣大人,這是絕對的尊稱。
“方才有人說,在碼頭好像看見您,正好又遇到去酒樓放包裹的小廝。我就急匆匆來了。”
紀煬并未刻意暴份,但也沒怎麼藏,本就是松松快快出來玩的,被認出也不稀奇。
雖說如今扶江縣人多了,可認識他的人同樣多啊。
“你現在如何,我看著扶江縣很不錯。”
他們這邊還在敘舊,后面又有人匆匆趕來,看那服,應當是扶江縣現在的知縣。
這消息一傳開,來看紀煬的人更多了。
更有人騎著馬去跟幾個里長稟告,估計很快都會聚過來了。
至于紀煬一家的住,那自然不能住客棧,知縣讓他們去住衙門,衙門翻新過,絕對夠住。
曾經千里奔到汴京,為紀煬說話的王家人,更是想請紀煬住到他家。
但到最后,紀煬還是去打擾韓家人。
韓家的韓族老自然沒意見,甚至歡迎得很,他們半個韓家都在汴京,剩下半個韓家在潞州扶江縣,對紀煬的激自不用說。
韓族老甚至還考究了紀煬的學問,見他果然不錯,更是喜歡。
紀煬算是發現了,只要來韓家,必須要考試。
接下來幾次,小晴林目瞪口呆看著大家對爹的謝,更知道爹在這都做了什麼。
而更是扶江縣的團寵,不管去哪個店鋪,人家都不收的錢。
若不是家教實在好,估計也是小紈绔苗子。
而紀煬也知道大家的近況,更有被人攙扶著,也要過來的凌家湖前里長。
也就是凌俊鵬他爹。
他兒子能當上指揮使,是他輩子都想不到的,甚至已經在汴京有了房子,等到凌俊鵬致仕,全家都能搬到汴京。
雖然凌里長不想去,但這事絕對值得夸耀。
他如今年紀大了,卻覺得日子越來越好。
凌家湖先是借著土化發家,之后靠著碼頭生活更是不錯。
家里的田地種上良種后,日子更不用說。
凌家其他幾個兄弟,也都聚了過來,對紀煬的激溢于言表。
種葫蘆的上集村里長,自然也飛奔而來,看到紀煬老淚縱橫。
不是紀煬,他們會有如今的日子嗎。
他們的葫蘆制品,甚至賣到關外去,不知多人夸贊,還有依靠葫蘆做出來的畫,多人都喜歡。
雖然近來汴京那邊的消息說,可能很快不會依賴葫蘆來做。
可他們依舊能賣到關外啊,就算不賣葫蘆他們還可以發展其他東西,依靠著碼頭,有什麼不能做的。
越是扶江縣的人,越知道當初他們知縣大人費盡千辛萬苦,也要建碼頭的原因。
其中獲益最大的,還要屬全縣的子們。
準確說是香作坊。
這些花基本都是用來做熏香的材料,如今香作坊的復合香,更是暢銷全國,誰都調不出來們這里的香。
紀煬當時的宣傳語就是,這里做香的都是子,所以才會更好。
水淑敏那時候不理解,現在卻很明白,牢牢把著這個口號,所以當地子們的活計越來越廣。
之后有些孩子研究出來的熏香跟花,更是質量上乘,還落實了這個口號。
再依靠碼頭的強大運輸能力,們這里的鮮花果樹越種越多,最近調出來的果香,更是清新怡人。
水淑敏等人還帶來不新香,就是給紀煬娘子的。
雖然知道知縣大人的娘子肯定不了這些東西,可卻是他們的一番心意。
紀煬甚至看到了在馬家灣的丘益川。
這個人就是當初被他庶弟的親舅舅,那個已經死了的戶部侍郎安的眼線。
還把紀煬在扶江縣說的話,以及紀煬用便宜價格買宅子的事告訴那邊。
好在他及時發現,又從這人口中得知一切,然后順利化解那些問題。
紀煬知道他也是被迫著做事,放了他一條生路,讓他回到扶江縣,跟他在這的妻子好好生活。
如今丘益川已經把之前的事拋下,專心在扶江縣種田養家,儼然了種田好手。
他這次也跟了過來,眼里充滿愧疚跟激。
紀煬見他這樣,私下找他說了話。
當初他青梅竹馬的表妹,也就是被死了的侍郎強行納妾那位,雖被流放,好歹命沒問題,在那邊也安了家。
丘益川的爹娘也被安置,家中兄弟還算孝順,讓他放心。
這讓丘益川淚流面貌,再次激知縣大人的寬宏大量,跟這些相比,他一輩子不能出扶江縣算什麼。
這期間,扶江縣知縣全程作陪,除了私下的事之外,這個知縣可是殷勤得不行。
廢話,紀煬可是當朝的學士,是皇上留了又留的人。
別看他上沒有職,可他的能力,皇上對他的信任,還有朝中的人脈,再有他在扶江縣的基,哪一點不值得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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