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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老是那樣絕情》 第 56 章

第56章

高貴公公站在天祿閣外,聽罷宮人回稟遷宮之事,頷首道:“知道了,你們退下罷。”

待到宮人離去后,高貴公公轉走進天祿閣,穿過前廳,才至寢殿。

殿中只一盞銅雀燭臺火昏黃,他放輕腳步,低頭見到那臥兔白玉碎作數瓣,落在塌邊。

高貴公公心中又是一嘆,出腰間帶裹了碎玉拾起來。

“高貴……”

高貴公公側目,見木榻紗帳中的人影微,垂首低聲道:“陛下恕罪,奴才驚擾了陛下……”

蕭衍翻而起,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剛過寅時,陛下還是再歇息一會兒罷。”

蕭衍開紗帳,“把奏疏捧來。”

高貴公公斗膽又勸:“陛下近日眠,奴才不若給陛下送碗安神茶來……龍康健才是國祚之本啊……”

蕭衍平日里睡不著,今夜更睡不著。

他“嗯”了一聲,高貴便立刻旋而去。

他的太突突痛,雖不至于頭疼裂,但著實難,難得無法安睡。

此頭疾近來發作愈勤,他本是懷疑有人暗中謀害。

可暗衛查不出蹊蹺,醫政看不出緣由,他在宮外尋得良醫也說不清其中因果。

蕭衍面目愈冷,披了一件青衫下榻,點燃了殿中燭火。

寢殿亮若白日。

高貴捧來了梨花木托盤,擺著數卷奏疏和一碗安神茶。

蕭衍接過青花瓷茶碗一口灌下,頭疼仿佛好了一些又仿佛沒有。

高貴公公放下托盤,自覺地后退到了殿外站樁。

長夜漫漫,宮闈幽暗。

唯有天祿閣燈火長明。

秀怡殿王貴人一覺醒來才發現西偏殿里住著的人換人了。

坐在正殿之上,打量了一眼對面的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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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到辰時,就聽說來正殿請安了。

是個勤快人兒。

王貴人見婉著一襲牙褙子,艾綠襦,頭簪四鈿,顧盼流轉,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

王貴人心煩氣躁得很,送走了顧儀,又偏偏來了個趙婉。

雖只是個人品級,但皇帝竟然破天荒地給了個‘婉’的封號。

王貴人吹了一口茶,語調涼薄,“婉人好手段,聽說昨日都還只是個浣局宮婢,不知怎地就了陛下的眼,佩服佩服。”

趙婉蹲福道,“陛下隆恩,阿婉亦寵若驚,得棲于秀怡殿,往后萬王貴人照拂。”

王貴人譏誚一笑,“你倒是同我說說,怎麼照拂……昨夜顧了顧才人,這其中若說沒你的緣故,我可不信,你這般厲害手段……往后來往罷……不過,你既住了秀怡殿,就要守秀怡殿的規矩……”王貴人放下茶盞,“抄個宮規十卷,婉人可溫故而知新。”

趙婉臉上一熱,垂首道:“遵貴人教誨。”

王貴人擺擺手,“你去罷。”

出了秀怡殿,王貴人才喚來黃鸝,著急問道:“打聽來了麼?

昨夜究竟是怎麼回事?”

黃鸝一五一十答:“奴婢出門打探了一圈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聽說昨夜顧才人領著婉人在湖畔遇到了皇上,不知怎麼就沖撞了圣駕,可當時都是前伺候的人,個個守口如瓶,想必是顧才人犯了皇上忌諱……”

王貴人皺眉,心想,顧儀子不差,人也不蠢,怎麼就忽然跑到皇帝面前,沖撞了圣駕。

皇帝子本就冷,顧儀不要命了不

想了片刻,想不明白便就此作罷。

只叮囑黃鸝道:“往后啊,你可得盯了西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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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自然曉得。”

王貴人轉了話頭,問:“新得的茶會圖卷,可送到采薇殿淑妃娘娘那里了?”

黃鸝頷首,“昨日奴婢就派槐花去送了。”

王貴人“嗯”了一聲,放下心來。

屏翠宮中,顧儀睡到自然醒,緩緩坐起,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久違的舒爽。

這是長久以來,自覺第一次戰勝了劇

不再需要時時忐忑,擔心自己每每命懸一線。

梳洗過后,桃夾就領回了今日的早膳。

按照才人的用度,膳房給減了兩個小菜,了一道糕點。

桃夾一副要哭的表,“今晨奴婢去提膳,膳房師傅就不肯給奴婢才人吃的餅了。

午后奴婢去領冰,料想也不能同以前一般富余了,只是夏日正熱,若是冰了,才人怎麼得了。”

“都是小事。”

顧儀大度道,“我瞧著這屏翠宮庭前的枇杷樹生得郁郁蔥蔥,若是打理得好,立在窗前,就可遮蔭,庭后還有一口水井,若是熱極了,用井水冰些瓜果解暑也可以……”

桃夾目瞪口呆,“才人……這是不打算爭了?

才人雖未明言,但奴婢也能猜到,定是那婉人暗害了才人……才人如今來了西苑,但等到下個月翻牌得日子,奴婢去求求陸公公,興許還有轉圜的余地……只要能見到陛下,才人一定可以……”

顧儀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打斷道:“不必了。”

桃夾怔愣片刻,“才人……”

顧儀就著桌上的布巾手,“待會兒,你若是要去司計司,順道也去一趟工匠所,要一套捶丸來,小副即可,舊的也沒關系。”

桃夾點頭應下。

顧儀用過早膳,就開始專心地搞起了話本創作,中途,齊邊的宮婢團圓來屏翠宮尋過一次,給送了一片金葉子,說是齊人給的。

顧儀地更加專注地投了創作。

寫了數個時辰,有些頭暈眼花。

日升于頂,暑氣漫涌。

顧儀索掉了月白素外罩著的對襟小衫,了一把青團扇給自己扇風解暑。

信步走到庭院里,看了一眼枇杷樹,見到寬厚的大葉下,掩藏著幾爪黃的小果,還未長

屏翠宮小,庭院也不大,只有這一棵枇杷樹可觀,與從前的河殿庭院宛若云泥之別。

看了一小會兒就將這枝枝葉葉都賞盡了。

顧儀著小扇,邁出了紅漆剝落的宮門。

往東行了數步,就見到另兩扇掉漆的朱紅大門,可門上掛了一把拳頭大小的鐵鎖,滿是銹跡,也不知是鎖了多久。

仰頭看那門上,既無題詞也無牌匾,不知這是哪宮哪院。

沿著宮墻又徐行數步,頭上驀地灑下一片蔭涼。

顧儀抬頭就見浮翠流丹,青綠葉間掛著紅寶石般的果實。

是一棵高大的櫻桃樹,悄然探出了宮墻。

蕭衍自談源堂出來,沿著夾道往前殿而去,轉過一重月亮門,就瞧見前方宮墻下立著的一道人影。

素白,頭上梳了單髻,未簪珠花,只有兩秋香靛青的雙發帶,垂懸腦后,隨扇起微風輕揚。

仰著頭,專注地看著高墻之上的櫻桃樹。

高貴公公見皇帝驟然停下腳步,也跟著駐足。

脖子一,這人好像見過?

顧儀本能地察覺到后似乎有目視。

轉過,看見了數步開外的蕭衍。

心跳猛地跳了一拍。

昨日雨夜,伏低長跪,本沒有真正地看清蕭衍的面目。

今日乍見,眼前的蕭衍一龍袍,頭豎玉冠,眉如羽,鬢角一道淺疤,全然如舊。

只是一雙若琉璃般的暗褐眼睛無波無瀾地注視著

蕭狗子是不是過得不好……

即便他的容貌毫未變,可周氣勢已不大似從前。

蕭衍雖是冷冷清清,可偶爾笑起來的時候,仍如冰雪初融,暖遍照。

可眼前之人如籠萬年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明只是三兩日未見,可怎麼卻覺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了……

無論顧儀心中如何安自己,都再明白不過,劇其實已經殘忍地把記憶中的蕭狗子留在了上一周目。

只要一想到自己其實已經把蕭狗子孤零零地一個人留在了驪山茶園,就難

若是難,不如不見。

高貴公公鮮有地震驚了。

他歷來識人無數,過目不忘,靠記人臉吃飯,顧才人甫一轉,他就認出了,昨夜湖畔被貶的顧才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路數!

見到皇帝,既不蹲福,也不請安,反倒愣在原地,眼眶發紅,一副要哭不哭,眼淚將落未落的楚楚可憐模樣。

難道這闔宮之中還有這樣的狠角

他不由得側目瞧了一眼半步之外的皇帝。

蕭衍長眉微蹙,臉上是見的猶疑。

他不解地凝視來人。

的面在日照耀下雪白,鮮紅,氣息愈快,目不轉睛地著自己,杏眼中的瞳仁若黑漆點墨,直視帝目。

此人……他像是見過,又像是從未見過。

只是為何看上去如此傷心?

仿佛,只是,就能為的傷心所……

蕭衍中古怪細的滯重之,出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顧儀聽到話音,腦中瞬間清明起來,立時埋頭,蹲福答道:“臣妾是顧才人,今日在此散步,無意驚擾圣駕。”

顧才人。

昨夜擲玉的顧才人。

蕭衍面目冷了下來,“你既已罰,當勉力思過,往后素位而行。”

顧儀垂首,答了一聲:“是,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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