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溫窈是被浴室傳來的水聲吵醒的。
睡眼惺忪,??了眼在被子里翻了個,還沒來得及賴個床,就見裴峋已經拉開了窗簾。
“……你昨晚不是洗澡了嗎,??怎麼一大早還……”
溫窈又在被子里轉了一圈,??嘀嘀咕咕地小聲絮叨,被裴峋聽見,??他俯吻了吻溫窈的耳垂,??帶著漱口水的薄荷涼意。
“你覺得是誰害得我大早上還要去沖涼水澡的?”
溫窈這才睜開眼。
嗯……好像……
昨晚是覺得有點冷,然后一個勁往他懷里鉆來著。
裴峋的溫比高許多,??在被子里像個會氣的暖手寶,溫窈拉上就不肯松手了,然后抱著做了一晚上滋滋的甜夢。
——結果睡不著的人就變了裴峋。
“……那今天開始我們就不睡一張床?”從被窩里出個腦袋的溫窈眼睛滴溜溜轉,“關了攝像頭,我睡沙發你睡床,你總能睡著了吧?”
“睡不著。”
裴峋眉梢微揚,??語氣坦:
“習慣了,??想戒掉有點困難。”
“…………”
溫窈忍無可忍,??抄起手邊服扔給裴峋。
“穿件服吧裴老師!!”
直播在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就開了,??只不過兩人說話聲音都不大,直播間趕了個早場來的觀眾們都沒聽清兩人到底在嘀嘀咕咕什麼,只見最后溫窈好像有點生氣似的,??抓起服扔給了沒穿上的裴峋。
彈幕:[誒!!大家都不是外人!穿服就有點見外了吧??]
剛洗完澡的裴峋只穿了一條暗灰衛,雪白巾蓋住他還在滴水的發梢,??起伏的腹廓在線和巾的遮擋下看不真切,但也能清晰地看到男人仿佛漫畫般的寬闊骨架和健碩線條。
只不過一眨眼,??他那手臂上的青筋、廓漂亮的腹、還有在腰邊緣若若現的人魚線都一并藏在了黑衛下。
裴峋慢吞吞走到桌邊,??給剛起床的溫窈倒溫水。
直播間的觀眾心有戚戚,??有的已經迅速錄屏準備拿去剪輯視頻了,有的還在仔細分析:
[有沒有人覺得,這對夫妻真的是一期有一期的進度啊?]
[!原來不知我一個人這麼覺得!!第一期像剛告白的曖昧期,第二期是初往,第三期開始升溫,這幾天直接就火速開啟熱期模式了嗚嗚嗚]
[這他媽,裴老師該不會是在公費追老婆吧??]
[怎麼還會有人在理智分析呢?就沒人磕到一下剛才那個耳垂吻嗎?]
[熬了好久終于熬到今天,咱就是說cp已經嗑啦了!]
只是一個耳垂吻都能讓每周追直播觀眾們覺到兩人進度飛快,導播間上班的工作人員們忍不住想,要是觀眾們知道每晚這對小夫妻都要謹慎拔掉攝像頭電源,還不知道得嗑啥樣呢。
吃過早飯,今天到了應嬈和梁知行夫妻倆安排行程。
“……我和知行雖然結婚了,不過經常都會去游樂園約會,再遠也會在工作結束之后調時間面去一趟。”
今天是裴峋開車,溫窈坐在副駕駛。
后面的應嬈挽著梁知行,從一上車開始那張秀恩的就沒停過。
“……只不過知行有點恐高,那些太刺激的項目他都不愿意陪我玩……裴老師膽子這麼大,跟溫老師去游樂園的時候應該什麼都敢玩吧?”
溫窈已經清了應嬈的脾氣,自從發現炫富在裴峋和溫窈倆人面前無效之后,就改走秀恩路子。
而這個時候只要發揮一下糊弄文學,在秀恩時回應“啊對對對”“哇哦”“真的嗎”“還有這樣呢”——就能完地維持住和諧的錄制氛圍,皆大歡喜。
聽出應嬈話里的暗示意味,溫窈恍若未察,微笑答:
“是嗎?我們還沒一起去過呢。”
應嬈果然夸張捂,眨眨眼:“怎麼會?你們談的時候也沒去過嗎?這可真是……”
拉踩秀恩小心思昭然若揭。
溫窈不為所。
和裴峋本來就和正常結婚的夫妻不同,當然沒有那些小的約會流程。
并且以裴峋的份,如果不是像現在這樣有節目組安排安保人員維護秩序,私底下不適合到這種人流集的場所,可是即便不能去沒有也沒關系,和裴峋能像現在這樣在一起,已經是從前最大膽的夢里都不敢設想的狀態。
溫窈正準備隨便附和兩句“對啊對啊真羨慕你們”,就聽裴峋開口:
“沒辦法,我們倆太紅了,平時來怕引起轟。”
“羨慕你們能來的。”
他目不斜視地開著車,語調懶懶地,像只是隨口閑聊。
偏偏就是他這種閑散口吻配上他話里的容,顯得嘲諷效果格外明顯,就連導播間的工作人員都有噴笑出聲的。
應嬈:…………
的表看上去已經在心里罵了八百遍“你他媽是不是非得挑事”,好在被一旁的梁知行勸住,沒有真的做出什麼影響拍攝的事。
[哈哈哈哈網上噴子也就聽個樂,真要懟人還得看你峋子哥]
[笑不活了我頭一次看到有人敢當著應嬈的面說過氣]
[說實話應嬈國民度還是很高的,只不過這兩年確實人氣大不如前,但是裴老師你未免太直白了吧!!]
[給護妻狂魔裴老師比拇指]
溫窈原本覺得上節目還是要大家和和氣氣最好,不過現在發現,有裴峋這樣不留面的人在也有個好。
至應嬈每次被他懟完,都能安靜好久好久。
一行八人終于到了游樂場門口。
由于他們這八個人實在都是些國民度超高的藝人,聚在一起不是個明智之舉,盡管游樂場已經與節目組協商過,減一半售票以控制人流量,但考慮到安全問題,四對夫婦今日的拍攝大部分時間都會分開進行。
“想喝哪個?”
茶店前,裴峋一邊詢問溫窈的口味,一邊低頭查看網上的游樂場攻略。
溫窈在點單臺前猶豫了好一會兒,點了一杯綠。
茶出餐時,裴峋已經計劃好了路線:
“就沿著這條路線走,先去最遠的那個排隊,然后再倒回來玩,這樣可以和人群錯開,不必排太久的隊……過山車和跳樓機敢玩嗎?”
溫窈咬著吸管看著他有點出神。
大約是知道今天要來人流量大的地方,裴峋今天穿得很低調,隨手在路邊抓幾個男大學生就能找到跟他穿著打扮相似的,因此看上去也格外的校園氣。
他一手牽著,一手拿著手機專注地查看攻略,偶爾側頭嘗一口手里的茶,似覺得偏甜般的微微蹙眉。
就好像,他不是什麼高高在上萬人簇擁的大明星。
牽著的這個男人,只是喜歡的人。
與裴峋十指扣的那只手了,像羽輕撓他掌心,他回頭,見孩對他盈盈一笑:
“敢,你想玩我就陪你。”
裴峋一怔,抿出一笑:
“好。”
——話雖如此。
但溫窈只是心上頭的沖發言,沒有想到裴峋真的會拉著玩遍了過山車、海盜船和跳樓機。
溫窈:“啊啊啊啊啊——!!”
裴峋:“wo——”
固定在游玩設備上的鏡頭清楚的記錄下兩人截然相反的表。
[應嬈梁知行組:旋轉木馬,邢杰唐蕾組:車,譚景輝關雁蘭組:相互拍照——看看人家多麼正常,裴老師,你可長長心吧]
[嗚嗚嗚我們溫溫太可憐了仙為什麼要經這種折磨]
[別人來游樂場是約會,溫窈來是仙渡劫]
[裴老師!別玩了!再玩你老婆就要沒了!!]
從跳樓機上下來的裴峋終于發現了溫窈的不適,抱著在長椅空座上坐下,在面前半蹲著問:
“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
溫窈除了在游樂設備上回喊幾聲,下來之后又仿佛沒事人一樣,裴峋還以為是人菜癮大,現在才后知后覺發現是為了他而堅持要玩的。
驚魂未定的溫窈腦子暈暈,靠在裴峋的肩上,悶悶道:
“……因為你看著很開心嘛。”
對著鏡頭沒說完的是,昨天去過京劇團之后,雖然裴峋上沒說,但大約是老地方讓他想起了許多他年時期那些不太好的回憶,所以時不時就在出神,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麼。
溫窈想讓他忘記那些不快樂的事,哪怕只是一刻也好。
這些未盡之語都寫在一目了然的臉上,裴峋垂眸,漆黑長眸映著孩的臉,抿了抿:
“你只需要考慮自己開不開心,不用都照顧我的,那些緒我自己知道怎麼消化,你不必——”
話說到一半忽然止住。
因為他看到溫窈的眼中清晰地寫著——
那能怎麼辦。
我就是擔心你啊。
一瞬間,心無聲地塌陷了一。
“……休息一會兒吧。”裴峋半蹲著,替了走了一路有些酸的小,“待會兒我們去玩一些不那麼刺激的,你有沒有什麼想玩的?”
想玩的……
溫窈眺四周,其實游樂場上學時經常和朋友來玩,興趣的都已經玩過無數遍,實在是沒什麼特別想玩的。
不過看向不遠的天。
那個,好像以前總看到會有一對一對的小去玩,也就只有這個時候,還羨慕那些小的。
“要不然,就……天?”
說出口的時候溫窈有些臉熱。
但凡是看過偶像劇的,都知道什麼要在天上升到頂端的時候接吻,這樣會長長久久在一起,從小立志做編劇的溫窈看多了電視劇,更對這種俗套的橋段嗤之以鼻。
可是。
如果是和裴峋的話,想,這些俗套的事好像也會變得如此閃閃發,讓人無比向往。
“好。”
裴峋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那樣子看上去好像就連溫窈張口要星星,他都能一口答應并給去摘。
“頭還暈嗎?”
溫窈想了想,點點頭:“還有一點點,沒關系,歇了一會兒我已經覺得好多了。”
他起,像是在尋找什麼:
“我去買個冰淇淋,吃點涼的或許會好點,你就在這兒等我。”
溫窈乖乖點頭。
冰淇淋的店并不遠,溫窈本以為裴峋很快就能會來。
但等了二十分鐘,看到現場有幾個悉的工作人員匆匆往冰淇淋店的方向趕,溫窈直覺覺得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果不其然——
就在他們剛才路過的那個冰淇淋店,已經被圍得里一層外一層,跟著裴峋的那幾個安保和他一起都被人群困在了中間。
黑黑帽的男人像是站在風暴眼的中央,周遭喧嘩吵鬧,他只垂眸安安靜靜地低頭簽名。
他看上去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鎮定中還出點掌控。
比如離他最近的那層孩實在是過于激,他就冷冷淡淡地朝向聲音更小的那邊:
“要簽哪兒?”
被豆選中的孩像是被從天而降的金子砸中,半天才漲紅了臉道:“袖、袖口可以嗎……”
裴峋手起筆落兩秒寫完。
轉過頭在一群人聲鼎沸中又找到一個捂著沒的:
“你要簽名還是合照?”
這樣幾次試下來,那些過于激的們明白了怎麼才能引起裴峋的注意力,不再推推搡搡地,安保人員控場的難度也驟然減輕不。
不過還是有人在裴峋簽名的時候忍不住出聲喊:
“裴老師你新專輯每首歌都好好聽!”
“什麼時候再開演唱會啊!想跟我男朋友一起去看!!”
“我是演員!裴老師什麼時候能進組!想看你演戲了!”
……
余瞥見溫窈的影,工作人員滿臉驚恐地給打手勢,示意不要過來,再過來就是直播事故了。
溫窈只能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工作人員也正在張的聯系其他人:
“……裴老師被圍住了,現場人有點多,再讓游樂園這邊多派點安保維持秩序。”
看著不遠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的影。
臨近中午的明晃晃的,穿過冰淇淋店旁的高大樹木,金影抖落在他額角眉梢,四周都是喧嘩吵鬧的,無數張激尖的面孔疊,仿佛狂熱的信徒朝圣。
而站在中央的男人拿著借來的筆,飛快在們遞來的東西上簽下張狂恣意的落款,他看上去依舊是那副冷淡傲慢的拽樣,但卻以最快速度的給每一個人最大限度的回應。
他對一向赤誠,甚至于溫窈看他以前的演唱會錄像,他還會在演唱會上點的名,一連能喊出十多個。
日明晃晃地刺眼。
溫窈從這里看他,又突然覺得他離自己好遠。
遠得就像那一年的演唱會,他在千萬熒棒揮舞中與萬萬人合唱,而打出無數個電話,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想到這里,溫窈又覺得自己有點矯。
從恢復記憶的那一晚之后,就發誓不再去追究那個沒打通的電話,誰都會有一時忙碌忽略來電的時候,更何況那一晚的裴峋還要開演唱會……
別想了。
溫窈按了按不安跳的額角,從剛才開始就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過山車坐多了吧,大概。
“……太有點曬,不然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等裴老師吧……”
天大概率是坐不了,不過還好今天的拍攝任務已經完得差不多,接下來等著和其他組匯合就好。
溫窈正要個安靜地方坐下來等,忽然見一個工作人員從不遠跑了過來,神張地跟攝像師打了個招呼。
然后溫窈就詫異地發現,攝像師居然把機關了。
“怎麼回事?”追問,“是出了什麼事嗎?”
來報信的編導臉有些難看,用安的語氣小心翼翼對溫窈道:
“溫老師,有件事我要跟您說,您手機關機,所以您經紀人的電話打到了我這邊,讓我轉告您,說您的父親打電話讓您趕去醫院——”
溫窈的耳朵嗡鳴了一聲,半響才聽清最后的一句話:
您母親狀況有變,已經送進了手室搶救,您快去一趟吧。
“…………”
有那麼一瞬間,溫窈覺得好像時間倒流,又回到了四年前倉皇趕去醫院的那一夜。
但這一次的狀況顯然與上一次不同了。
節目組第一時間給準備好了去機場的車,剛好有一班還有一個小時起飛的飛機,和裴峋的機票都已經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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