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二娃，如今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把宋來男一家的走投無路，所以他一點也不怕宋來男，神淡淡：“是的。有事？”

“我還聽說房子寫誰的名就是誰的？”宋來男又問。

二娃仔細想想：“好像是的。”

“杜發明想買房子，寫他自己的名，你能不能杜發明寫我的名？”宋來男問。

宋招娣開口：“你倆是夫妻，無論寫什麼的名，房子都有你一半。”

“我不放心。”宋來男道。

宋來寶問：“你今天跑過來就為這事？”

“這事還小？”宋來男反問。

宋來寶噎了一下，房子的事確實不小：“杜發明的房子，想寫誰的名字寫誰的，二娃跟他說也沒用。”

“有用。”宋來男說著話，往四周看了看，“更生，更生呢？杜發明跟我說過，更生威脅過他，我聽得出來，他怕更生。”

宋招娣下意識往外看，見沒外人，才說：“更生現在是政府員，他不適合出面。”

“那你跟更生說，別賣給他。”宋來男道。

宋招娣忽然心中一，上下打量一番：“杜發明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不知道。”宋來男搖頭，“只要房子是我的，我才不管他在外面有多人。”

二娃見狀，覺杜發明外面有人，宋來男可能是沒證據，怕杜發明以后把房子給別的人：“這樣吧，待會兒我打電話廠里的保安查查，要是能查到杜發明的把柄，房子肯定是你的。查不到的話，即便更生出面也沒用。

“你別覺得我騙你，二姨，我跟縣里說不賣給他，他照樣可以去別的縣買。其他縣也準備建商品房，最多兩年就能建好。”

宋來男仔細想想，二娃說得對：“就沒別的辦法了？”

“我是開門做生意的，如果沒有確鑿證據，他還能反過來威脅我一把。”二娃道，“比如往我廠里扔火，找幾個人去我廠里鬧。他現在認識的人可不，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思索片刻，“其實也有個法子，你把他的錢弄來，你自己去買。”

宋來男：“他的錢都在銀行里。”

“你和他是夫妻，拿著你們的結婚證，你能把錢取出來。”二娃道，“但前提你得找到他的存折或者卡。”

宋來男不懂：“什麼卡？”

“你等著。”二娃跑到屋里把他的卡拿出來，“杜發明兜里有沒有個像這樣的卡？”

宋來男仔細看看：“好像有。”

“就是這個。”二娃道。

宋來男：“那我現在就去找。”說著話就往外走。

宋招娣沖宋來寶使個眼。

宋來寶喊住宋來男：“上午沒船了，吃過晌午飯再走吧。”不等他開口就說，“你來了，不吃飯就走，別人會認為鐘建國連一頓飯都不舍得。”拉住的胳膊往屋里拽，“待會兒就吃飯了。”

二娃跟著說：“對，二姨，吃了飯再走也不遲。”

柳靜靜抱著燦燦走上前：“二姨，咱們去屋里吧。”

宋來男下意識看宋招娣一眼。宋招娣道：“外面熱，屋里涼快。”

“走了。”宋來寶又拽一下，宋來男才進去。

宋來男心里惦記杜發明的錢，吃過晌午飯就要走。宋招娣給裝點糖果和炸果子，又給拿一個鹵好的，宋來寶送去碼頭。

柳靜靜著宋來男的背影，忍不住問：“老師，振剛明天結婚，二姨連一天都不能等？”

“一直都是這麼不懂事。”宋招娣道，“大力考上學那年，認識不認識的親戚，都拿點東西去我大姐家說聲恭喜。作為親姨母，別說拿東西，都沒過去問候一句。可我們不能跟計較，不然，我爹娘九泉之下也不安心。”停頓片刻，繼續說，“這次過來還好點了，沒像以前咋咋呼呼，也沒拿東西。剛才給果子的時候，還知道說聲不要。”

柳靜靜：“那那個二姨夫的錢買房子，回頭那個二姨夫知道了，他倆得打架吧？”

“在甬城，杜發明應該不敢打。”宋招娣道，“有個房子也好，以后兒子和兒媳婦不孝順，把房子賣了住養老院。”

二娃從屋里出來就聽到這句：“娘，我發現您特別喜歡養老院。”

“兒靠不住，只能去養老院。”宋招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二娃：“您得了吧。以前慫恿劉去養老院，最近又慫恿大姨。二姨還沒買房，您又想住養老院。我都不想跟你說這事，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希離兒越遠越好。”

“我又沒強制們去養老院。”宋招娣道，“我就是提醒你大姨，別全指別人。”

二娃搖頭：“我說不過你。劉和劉萍姑什麼時候到？”

“們早上出來的早，能趕上下午的船。”宋招娣道，“待會兒該來了。”

四點多，劉萍、廉蕊和段大嫂到了。

宋招娣見們仨進來，就沖屋里喊：“二娃，你劉來了。”

二娃跑出來，看到扎著馬尾，穿著長袖連的廉蕊非常吃驚：“你怎麼來了？”

“非要來看看我以前生活過的地方，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劉萍無奈地瞥一眼廉蕊，“再過兩個月就高考了，不好好學習，還盡想著玩。”

宋招娣見廉蕊也不生氣，一個勁抿笑，忍不住笑著說：“快高考了也得放松放松，勞逸結合才能考好。二娃，把行李拿樓上去，嬸子，快去屋里坐。”

“這里比咱們以前住的地方寬敞不啊。”段大嫂進來就開始打量，見角落里還有個窩，“你還喂呢？”

宋招娣：“剩飯剩菜倒掉也是浪費，就養幾只，也省得買蛋了。”到屋里就倒水，“廉蕊，冰箱里有檸檬蜂，你喝嗎？”

“可以，謝謝宋老師。”廉蕊連忙說。

宋招娣想說，不用客氣。看到二娃從樓上下來，就二娃給廉蕊泡蜂水。宋招娣手里拿的是熱水瓶，不適合泡蜂，二娃不疑有他，打開冰箱拿出檸檬蜂就去廚房。

廉蕊見瓶子和家裝罐頭的瓶子一樣，眼珠一轉：“宋老師，是你自己做的嗎？”

宋招娣點點頭。

“我可以去看看嗎？”廉蕊問。

劉萍皺眉：“有什麼好看的？坐好。”

“沒事，你去看看吧。”宋招娣道，“廚房里有涼白開，檸檬蜂用涼白開或者溫開水沖泡比較好。”

廉蕊看一眼劉萍，你不我去，宋老師我去。隨后跑到廚房里，問二娃檸檬蜂怎麼做的，趕明兒回家也做。

宋招娣險些笑噴，怕劉萍問笑什麼，連忙說：“廉蕊活潑的。”

“我們家四個孩子，都沒皮。”劉萍道，“現在帶的老小也跟一樣皮。”

宋招娣：“皮點好，以后沒人敢欺負。嬸子，喝點水就上樓上歇會吧。床都給你們收拾好了。劉萍和廉蕊睡一屋，你和我大姐住一屋。大姐夫住二娃他們屋里。”

“你大哥和你大嫂沒來嗎？”段大嫂進來就看到劉洋和振興在水井邊洗菜，宋來寶正在燒火燉什麼東西，總覺得點什麼，想好一會兒才想到。

宋招娣：“他們坐火車，明兒夜里到杭城，從杭城坐火車到甬城，十一點左右能到這邊。”

“怎麼不坐飛機啊。”段大嫂想不明白，“衛國只有倆閨，又不用他攢錢給兒子蓋房子，還是副廠長，工資高，一來一回兩個人也花不了多錢。”

二娃拿著蜂出來：“，你喝嗎？”

“我不喜歡吃蜂。”段大嫂擺手，表示不要。

二娃坐下說：“大伯廠里效益不好，他有可能提前退休。估計怕退休了，工資沒現在多，不敢大手大腳花錢。”

“廠快倒閉了？”宋招娣忙問。

二娃搖搖頭：“他們廠工人多，濱海政府不敢讓廠倒閉。但快到退休年齡的人，肯定會勸他們提前退休。不信的話，回頭大伯來了，你問問他。”

“二哥懂得好多啊。”廉蕊心生佩服。

廉慧和二娃是朋友，又因為劉萍的關系，廉慧就他弟弟和妹妹喊二娃二哥。二娃笑道：“我做服裝生意，對服裝這塊比較關注。”

廉蕊：“那你也很厲害，我大姐說的。”

“二娃這麼厲害是因為他考個好大學。”劉萍道，“你好好學校考上帝都大學，以后也能像他這麼厲害。”

廉蕊聳聳肩，不以為意，端起茶杯喝口水。

劉萍一見不聽，又忍不住嘮叨。而宋招娣不容開口，搶先道：“劉萍，扶你媽去樓上歇會兒。”

“對，我有點困了。”段大嫂道，“廉蕊，你坐船上的時候不說困嗎？也上樓睡一會兒吧。”

廉蕊使勁睜大眼：“我不困，一點也不困，，您去睡吧。”見二娃出去，“我去看看他們在干什麼。”說著，就往外跑。

段大嫂不明白：“這孩子，收拾菜有什麼好看的。”

“可能沒見過吧。”宋招娣剛才留意一下，發現廉蕊確實喜歡二娃，更生猜對了。但廉蕊現在還小，宋招娣不能保證廉蕊的喜歡能持續多久，也就沒跟劉萍說，“我看著，要是打哈欠，我就趕上樓睡覺。”

段大嫂：“那你盯點，那孩子特皮，看著別什麼東西。”

“知道了。”宋招娣心想，有二娃在旁邊，不用盯著，只要二娃說一句，老實點。能瞬間變小淑。

事實確實如此，直到五月七號早上，劉萍們回去，廉蕊都沒闖禍。搞得沒聽廉慧抱怨，妹妹比男孩子還皮的二娃，忍不住跟宋招娣說：“廉蕊聽話的，廉慧怎麼總說妹妹皮？娘，你說廉蕊平時在家是不是故意跟廉慧對著干？”

“有可能。”宋招娣道，“像廉蕊這麼大的姑娘，家里人越不讓干什麼，越喜歡干什麼。有時候陌生人說的話都比親爹親媽說的話好使。”

二娃沒接過比他小好幾歲的小姑娘，基于對宋招娣的信任，也沒懷疑：“娘，我明天去市里看看。”

“你別出面。”宋招娣再次提醒他。

二娃點頭：“我知道了。”

五月八號早上，二娃去找他的保安隊長，也就是妮的丈夫，他挑幾個機靈的保安出去查一下。

查了兩天，什麼也沒查出來。二娃忍不住想，難不杜發明就賺錢？隨后給宋招娣打個電話，問怎麼辦。

宋招娣告訴他，查不出來就算了，等宋來男找他的時候，帶宋來男去買房子。

二娃本來想回家一趟，宋招娣這麼說，二娃就在廠里等宋來男。三天后，五月十一號，宋來男找到二娃，當天上午，二娃就把房子給搞好，又幫宋來男辦張卡，把卡里剩的錢轉到宋來男賬戶里。

二娃怕杜發明打宋來男，就提醒宋來男，如果杜發明手，就去他廠里找保安。宋來男說杜發明不敢打。

二娃見信誓旦旦，想問，是不是有杜發明的把柄。但他一想，就算是有，宋來男也不見得會告訴他，就什麼也沒問。

宋來男有了房子，宋招娣就不再關心的事。開始盯著薛琪調養。一九九零年，九月二十號，下午，薛琪生個大胖小子，鐘建國給起名馬炎炎。

鐘建國看到又是個大孫子，非常失，很想兩個兒媳婦再生一個，繼而一想計劃生育規定，只能生一個，咽下到邊的話。

馬炎炎滿月，自立打電話回來。鐘建國宋招娣把電話給他，開口就問：“自立，你和肖蘊什麼時候結婚？”

“爸，我倆還沒訂婚呢。”自立道，“怎麼著也得先訂婚。”

鐘建國眼中一亮：“聽你的意思，你們要訂婚？什麼時候？我和你娘還不知道肖蘊是黑是白，訂婚前能不能把人帶來，讓我們也見見。”

“肯定的。”自立笑著說，“我已經請好假了，元旦回去，順利的話二號下午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