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笑道:“他們十七八歲的時候,可沒人喊他們叔叔。燦燦現在說話利索,等大娃和三娃回來,叔長叔短的個不停,他們自會覺得自己年齡不小了。”
“更生三天兩頭回來,燦燦沒喊他叔叔。”鐘建國道,“也沒見他帶個對象回來。”
宋招娣:“那是因為燦燦還小。趕明兒燦燦上兒園,回來家寫作業,你再看他,肯定和現在不一樣。”
“老師說得對。”振剛端著電飯鍋出來,“炎炎出生時,我都沒覺得自己當父親了。這幾個月燦燦天天喊叔叔,我才覺得自己是長輩。長輩,在我印象中起碼得四十歲。我現在才二十六歲,可怕!”
燦燦抱著筷子出來,仰頭問:“叔叔,怕啥?”
“我怕你。”振剛接過筷子放桌子上,“去拿碗。”
燦燦鼻子皺了皺:“我不可怕!”說完轉跑回廚房。
“你不可怕,你叔逗你玩呢。”振興遞給他一個碗,“拿出去吧。”
燦燦沒彈:“我可以拿兩個。”出兩小手指。
振興笑笑,給他兩個碗,提醒他:“抱住啊。”
“好的。”小孩點一下腦袋,走到外面就遞給振剛。
振剛把碗放桌子上,就拉來一張椅子,把燦燦抱椅子上:“別,我給你盛飯。”
“我吃那個。”燦燦指著他爸剛剛端上來的小蔥炒蛋。
振剛看一眼:“等一下。”隨后就喊宋招娣和鐘建國洗手吃飯。
飯后,宋招娣和鐘建國出去走兩圈才回房歇息。而他倆到臥室,鐘建國洗洗躺床上,宋招娣并沒有,把存折拿出來:“鐘建國,我想給大娃和三娃買套房子。”
“是因為自立買房子了?”鐘建國問。
宋招娣微微點頭:“算是吧。自立的房子我去看過,環境好,戶型也大,他家樓上和樓下還沒賣出去。”
“你給大娃和三娃買了,也得給更生、振興和振剛買,咱家可沒那麼多錢。”鐘建國道,“二娃有錢,不用咱們買。他們五個也得十五萬。”
宋招娣:“自從二娃賺了錢,每月給我一千,算上以前二娃給的,咱們倆的工資,零零總總有十萬塊。這兩年價飛漲,現在十萬塊能買三套,過兩年連一套也買不了。”
“你那時候帝都房價多?”鐘建國問。
宋招娣:“上輩子我死的時候?五道口房價好像五六萬一平米。”
“多?!”鐘建國坐起來。
宋招娣見他滿臉震驚,連忙說:“也有便宜的,兩三萬一平。”
“明天就把振剛和振興的錢審出來。”鐘建國道。
宋招娣忍俊不:“那我明天跟他們說。”
“他們沒自立的工資高,即便把他們的錢全審出來,咱們也得添不。”鐘建國想著說,“看看有沒有八/九十平米的房子,別買太大,咱們添個一萬多,肖蘊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宋招娣:“肖蘊不在乎這些。不過,也不能買太大,否則就沒錢給三娃買了。”
“那你看著辦吧。”鐘建國躺下,忍不住念叨,“五六萬一平米,怎麼不去搶啊。”
宋招娣心想,還有十萬二十萬的呢。怕嚇著你,我都沒敢說。
言歸正傳,第二天吃過晚飯,廚房收拾好,宋招娣就把振興他們到跟前,沒等他們問,就說:“開個會,你們再回去。”
“開啥會?”燦燦歪著腦袋,窩在振興懷里,好奇地問。
宋招娣皺眉:“啥啥的,你跟誰學的?”
“可能是我們那個院里的老師。”振興道,“燦燦,是不是?”
燦燦拉開振興的羽絨服,鉆進去:“暖和。”
振興朝他臉上擰一下:“老師,別管他,您說吧。”
宋招娣直接問,他們現在有多錢。
柳靜靜和薛琪很清楚,除了二娃,他們家最有錢的人就是們公公婆婆。宋招娣不可能要們的錢,兩人也就沒瞞。
宋招娣昨天晚上和鐘建國算過,振興和振剛大概有多錢,聽倆一說,比宋招娣估計的還多,就直接跟他們說買房的事。
振剛和振興單位都有分房子,柳靜靜和薛琪就不太想買,覺得只要把燦燦和炎炎培養大學生,畢業后單位自會給他們房子,便把們的想法告訴宋招娣。
鐘建國一想到以后房價漲到五六萬:“錢存起來沒多利息,換房子,不住可以租出去。五道口那邊老師多,一時沒分到房子的老師只能租房,不用怕沒人租。以后漲價了還能賣。我和你老師認真算過,比存起來合算。”
“這倒也是。”振興道,“我記得振剛結婚的時候,大姨過來,說的房子租出去十年,就能把建房的錢收回來。自己建的房子,至能住二三十年。”
經振興提醒,柳靜靜也想到宋來寶曾說過租金的事,可是,問題又來了:“老師,我們沒那麼多錢啊。”
“剩下的我給你們墊上。”宋招娣道,“回頭再給三娃買一套,錢不一定夠,差多二娃出。”
振興:“二娃去買嗎?”
“你們帶著錢去找二娃。”宋招娣道,“我明天給二娃打個電話,他去找大娃和三娃拿份證。走的時候把燦燦帶上,他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帝都。”轉向振剛,“你能不能請掉假?”
振剛:“有二娃和哥在,我去不去都一樣,我又不懂。再說我去帝都,晚上薛琪一個人也沒法照顧炎炎。”
“那你們過兩天去吧。”宋招娣道,“趁著還沒開學,還能在帝都玩一天。”
振興不問:“這麼快?”
“我剛才不是說了,以后還可以賣。如果你們等著住,確實得慎重。”宋招娣道
鐘建國看到燦燦眼睛,站起來:“燦燦困了,你們回去休息吧。”停頓一下,“不用擔心房子買了賣不出去,現在私企越來越多,沒房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那你們也早點休息。”在振興看來房子不留著自己住,買房也是很大的事。可兩位長輩的態度就像去菜市場買菜,振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扯一下柳靜靜,示意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柳靜靜出了大門,看到勤務員鎖上門回屋,就忍不住說:“老師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說風就是雨啊。”
“老師以前說誰都別想要的錢。”振剛道,“現在突然松口給咱們錢買房,我總覺得可能聽到什麼風聲,比如那邊的房子要漲價。哥,以后咱們每年年底給老師兩百塊錢,給到老師退休?”
柳靜靜:“等一下,振剛,老師聽到風聲,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咱們?”
“沒影的事,說了你信嗎?”振剛反問,“你還有可能覺得老師哄你。”
柳靜靜噎住了。
振興笑道:“別說了,回去吧。”
鐘建國見宋招娣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看什麼呢?”
“振興和振剛在門口聊天,我想聽聽他倆聊什麼。”宋招娣站起來,拉上窗簾,“結果什麼都沒聽到。”
鐘建國:“更生和大娃的錢,你是單存著的,后天振興走的時候別給他。給他咱們存的十萬塊就行了。”
“為什麼?”宋招娣不懂。
鐘建國道:“如果全給他們,算上他們手里的,本不用二娃出錢。三娃手里沒什麼錢,靜靜和薛琪一算,就能算出三娃的那套房相當于咱們給買的。
“如果二娃墊一萬塊,在們看來三娃的那套房,咱們也是出一萬多,這樣一來們心里就平衡了。趕明兒二娃回來,二娃墊多,你給他多。我記得更生、大娃和三娃的那點工資加起有兩萬,是不是?”
“是的。”宋招娣點頭,“三娃是老小,又是你親兒子,就算三娃的房子是咱們買的,靜靜和薛琪也不會說什麼。”
鐘建國:“們是沒意見。靜靜回頭跟媽說,和振興在帝都買房了。媽問一下,靜靜肯定實話實話。媽來一句,你看,你公公婆婆還是偏疼自己孩子。
“媽可能隨口抱怨一句,哪天靜靜跟振興吵架,想起這事一準覺得心里不舒服。人世故這方面,你一向比我徹,就沒想到這一點?”
“我還真沒想到。”宋招娣眉頭微蹙,“靜靜媽存在太低,靜靜又不回娘家,一年最多去兩次,我就把給忘了。”
鐘建國:“所以按照我說的做?”
“聽你的。”宋招娣掉鞋躺床上,“我真是沒事找事,就不應該提出給他們買房。”
鐘建國問:“那你給大娃和三娃買,不更生他們仨知道?你能瞞住振興和振剛,能瞞得了更生?”
“瞞不住。”宋招娣嘆了一口氣,拉起被子蓋上。
早年二娃辦廠,宋招娣把家里的錢全部給他,后來他雙倍還宋招娣,因此二娃是除了宋招娣和鐘建國,唯一知道家里有多錢的人。
正月十三,傍晚,二娃看到振興給他的存折,聽到振興說,宋招娣把家里的錢全部拿出來了,當時也沒多想。晚上回到招待所,算一下五套房得多錢,二娃算出不對,但他誰也沒講。
正月十四號上午,在自立所在的小區買了五套房,二娃墊了一萬八,也想起來哪里不對。
歷三月八號下午,二娃回到家,把更生、大娃和三娃的房產證給宋招娣,見振興他們不在,家里只有勤務員,就勤務員出去玩玩,他有話跟宋招娣說。
勤務員剛出門,二娃就問宋招娣錢的事。
宋招娣笑笑,把鐘建國跟說的話敘述一遍:“更生、大娃和三娃存的錢,我已經取出來,在你床上的被子里面。”
“我爸厲害了,連自己兒子都防。”二娃嘖一聲,“下次涉及到我,是不是連我也一塊瞞著?”
宋招娣:“善意的謊言不算欺騙。再說要不是我和你爸時不時瞞著你們一點,你們七個早鬧得老死不相往來了。對了,這次見到大娃和三娃,有沒有跟他們說自立五月四號結婚?”
“大哥和三娃說,不出意外的話,這次能休十天。”二娃道,“大哥打算十月底再休幾天,把這一年的假用完。不趕著過年,請假比較容易。”
宋招娣想一下:“他倆的房子先別裝修,等他倆休假,他們自己跟裝修隊說怎麼裝修。”
“我也不敢替他們做主。”二娃道,“他們又不是振興和振剛。娘,到時候咱們是不是得早去幾天?”
宋招娣點頭:“我和你爸四月二十八號過去。”
“爸能過去這麼久?”二娃忙問。
宋招娣:“你爸休假順便療養,這次能休息二十天。我們打算在帝都待十來天再回來。”
“你的課呢?”二娃問。
宋招娣:“振興幫我上。”
“您是越來越舒坦。”二娃好奇,“娘,您多久沒改過作業了?”
宋招娣笑道:“小看你娘了不是。自從燦燦出生,我就再也沒讓振興和靜靜幫我改過作業。對了,自立和肖蘊的禮服好了沒?”
“還沒開始做。”二娃道,“這次回來,我哪也不去,明兒就去廠里幫他倆做禮服。娘,要不幫你做一套?”
宋招娣:“我就不用了。”想一下,“給你爸做套西裝。”
“知道了。”二娃早上起得早,到家放松下來,忍不住打個哈欠,“我上樓睡一會兒。飯別做太早。”
宋招娣:“我們吃飯的時候不你,把飯鍋里。”
二娃點點頭,就拿著三份房產證往樓上去。
四月二十八號,鐘建國和宋招娣到亓家。第二天,鐘建國去帝都軍醫院檢查,宋招娣去肖家,和裴玉玲商量結婚事宜。
五月三號,二娃把宋來寶、鐘衛國他們安排好,就拎著禮服去肖家。此時自立和肖蘊已經回來,兩人在肖家試一下服,非常合。
宋招娣才說,明兒一早,過來幫肖蘊化妝。此話一說,裴玉玲連忙說,不行,不行。
二娃說,柳靜靜和振興,振剛和薛琪結婚時,柳靜靜和薛琪的妝就是宋招娣花的,比化妝師化的還好,裴玉玲這才同意。
五月四號,早上,大娃和更生陪自立去肖家接親,二娃和三娃帶著自家親戚隨亓老去國賓館。
十點整,自立和肖蘊抵達國賓館。自立穿著黑修西裝,肖蘊穿著白婚紗,本來覺得肖蘊比自立大三歲,不看好兩人的親戚朋友們,看到他倆出現,都忍不住慨——好一對璧人。
宋招娣卻無心欣賞,因為怕施家人過來膈應人,頻頻往外看。裴玉玲注意到宋招娣心不在焉,便小聲問是不是不舒服。
宋招娣把實話告訴。
裴玉玲笑著說:“別擔心,施家人不敢過來。再說外面都是警衛,他們也進不來。”
“施家人腦子不正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宋招娣小聲說。
裴玉玲:“你有所不知,聽說施蓮在國外攀上有錢人,外甥和外甥都跑去國外做生意了。施家這幾年鉆進錢眼里,你擔心他們找自立,不如擔心他們盯上二娃的廠。”
“娘,你們別聊了,都開始上菜了。”三娃小聲提醒。
宋招娣抬頭一看,儀式結束了:“我回頭就提醒二娃注意一下。”
酒宴結束,肖蘊和自立回自己的小家,宋招娣二娃、三娃招待自家親戚,就和亓老他們回紫騰院。一周后,大娃、三娃去部隊報道,肖蘊和自立回單位,宋招娣和鐘建國才回來。
回到翁洲島沒幾天,二娃就告訴宋招娣,杜發明的案子宣判了,判十五年。第二天早上,宋招娣去菜市場,買兩只,又買幾斤牛,二娃在家收拾。
宋招娣下課回來,和二娃、勤務員做一桌菜。不知真相的振興下意識看日歷,見離端午節還有好多天,就問宋招娣,今天是什麼日子。
宋招娣把杜發明的事告訴他,就問:“該不該慶祝一下?”
“該!”鐘建國也回來了,見湯盆里有一只,手拽到一個,“味道不錯。”
宋招娣一腦門黑線:“洗手了沒?”
“洗了。”鐘建國見大孫子看他,“二娃,把另一個給燦燦。”
燦燦胃口小,二娃給他撕一個中翅:“你爺爺不會吃,翅比好吃。”
“真的嗎?”燦燦睜大眼問。
二娃:“二叔有騙過你嗎?”
“二叔最好。”燦燦咧笑著說。
二娃想他的腦袋,一看手上全是油,連忙出去洗干凈。
宋招娣趁著燦燦低頭啃翅的時候,瞪一眼鐘建國,為老不尊!
鐘建國聳聳肩,跟著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好吃的。
話說回來,自立結婚后,宋招娣當真履行說過的話,不催大娃、更生、二娃和三娃。
一九九二年年底,更生和自立在帝都陪越發不好的亓老,休假在家的大娃和三娃陪宋招娣去菜市場買年貨。
去菜市場的路上,不人問大娃結婚了沒。大娃笑著說沒有,心里想罵人。而因催的人太多,宋招娣卻沒吭聲,導致大娃到家就問:“娘,你怎麼都不催我?”
“我催你有用嗎?”宋招娣反問。
大娃噎住了。
正在看賬冊的二娃抬起頭:“說真的,你現在是校,過兩年該升中校了,家屬可以隨軍,你該找一個了。”
“我倒是想找,可找不到合適的,我能有什麼辦法。”大娃道,“又不能搞全國海選。”
宋招娣瞥他一眼:“你想得,還全國海選。”說著,突然想到,“二娃,你們不是要搞什麼模特大賽,什麼時候搞?大娃去看看。”
“娘,我也去。”三娃忙說。
宋招娣扭頭看向他:“去年你自立哥結婚的時候,肖秀容一家也去了,我見你和沈影玩的好,你倆就沒想過看?”
“我都跟你說好多次,我和沈影是朋友。”三娃道,“我只要一想跟變男朋友,就覺得別扭。”見燦燦盯著他手里的蘋果,起去拿刀,把蘋果切塊,放在熱水里燙一會兒才給燦燦。
宋招娣問:“你試過嗎?”
“沒有。”三娃道,“這事也不能試,否則,我和沈影連朋友都做不。”
二娃放下賬本:“那我問你個問題,沈影有對象嗎?”
“沒聽說,應該沒有。”三娃仔細想想,十分確定,“沒有。”
二娃:“過了年,你就二十七了。對男人來說,這麼大不算大,沈影二十六,可不小了。沈影還沒對象,你就沒想過原因?”
“什麼原因?”三娃沒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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