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親王也非虛言,他部門裡的一個探花出的主事喪偶未娶,他要是做這個未必不,其實還有大把黃花閨願嫁。讓趙氏嫁給別人,這要釜底薪之計。
趙懷方不心,卻終又搖了搖頭,說:「非我要誤了小,而是小自有主意。與你說說無防。小正是所遇非人,被誤了十年青春,如今過得日子全由自己做主,不愁吃穿,去嫁人做什麼?一嫁人,便難得自在,便丈夫欺、婆母不喜,也只得著。丈夫若是不肖之徒,以妻告夫,還要收押三年。而天下才學能與小相當之子,早已在士途,這樣人家婆母又怎麼會看上小二嫁之,豈能好相與?小便是低嫁,尋個鄉里農人,兩相對,言之牛頭不對馬,又有何滋味?姻緣天註定,世事難盡善盡,不可強求,不若珍惜現在。閑時養花弄草、彈琴賦詩,忙時教養孩兒、著書立說,又能春踏青、夏採蓮、秋賞月、冬賞雪,神仙日子也。」
英親王不愕然,沉默半晌,說:「也許,小姐也有心上人了呢?」
趙懷方搖了搖頭,說:「沒有。我答應過不強求再嫁,而也答應過我,真有心上人,便坦言相告,這回我會好好看清楚。」
英親王不暗惱:那我兒子算什麼呀?單吶?
英親王教了五天的書,他也到休沐日,暗想也該回王府去,免得家裡擔心。下午授完課就要離趙家,趙王氏見了,忙拎著一個包裹,後廚娘拎一袋的包子和一盒的蛋糕過來。
「許先生,知道你今天要回家,公公吩咐給你準備些東西帶回去。」
英親王拎著大包小包出了趙府,早有徐德帶著另一個小廝假扮車夫在附近,就接走了自家王爺。
「王爺辛苦了!王爺親自出馬,想必已經解決了問題……」
英親王道:「閉!」他說著拿出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這綿有韌,火候恰道,麥香醇厚,香四溢,真是奇妙滋味呀。
怎麼趙家的包子就是比王府的點心好吃?小孩子上課、或煅練,上午九點半、下午三點都能吃點心,通常是包子,也有可能是蛋糕,配上一杯溫羊或豆漿。
他們的醬菜和滷味也是一絕。追究其原因,竟然是趙清漪貪食,孩子們正長,學習勞累容易,教了在家當主婦的嫂子和老娘好些方法,天天弄好吃的。
自己在趙家教書還能吃盛午飯和點心,在禮衙門卻是沒有,除非下衙,所以還是教書輕鬆。
唉,晚上想吃酸菜魚,想吃老湯底的火鍋,或者佛跳牆也行。
……
「這糕點真是稀奇,怎麼做出來的,又香又甜又綿,上頭這水果也好吃……」李王妃正用奇怪的叉子吃著一塊蛋糕。
英親王說:「是他們家婆婆媳婦整天沒事做,就帶著廚娘研究這些了。這糕點要是那婦人做,比這個還好吃些,不過忙著寫書。」
李王妃道:「老爺,你說過要釜底薪的,現在到底如何了,抓住人家把柄了沒有?或者讓人家另配良人,昀兒也就死心了。不然,他是個認死理的子。」
英親王說:「我才剛去,哪那麼容易?那婦人道行高著呢!」
李王妃說:「要不,能不能將人送走?」
「你兒子惦念一輩子怎麼辦?人家靠著太子,是你想送就送的?」
「這都怪我,當初怎麼就招人進來一見,這不又見著了太子,明霞也常往來,昀兒這就放不下了。」
「昀兒怎麼樣了?」
「天天念經,能怎麼樣?都開始茹素了。」
第二天,英親王又去徐昀的禪房拍打了兒子一通,徐昀道:「父王見了我煩心,那我去相國寺剃度出家去。」
「你這個不孝子!」英親王將兒子按在地上打屁,小時有多寵,現在就打多痛。人前風雅雍容的英親王,教訓兒子就忍不住關起門來親自出手。
「父王啊……」
英親王也頹然坐在地上,無奈地嚎了幾聲,徐昀才著屁爬起來。
「父王,你只依兒子這一回,以後兒子都孝順您。」
……
英親王教到臘月十四,禮部實在事多,就以兒子病重為由告假,趙懷方是不疑有他,還贈了買葯銀子。
趙懷方自己頂上只教他們讀通經典是行的,趙清漪也能教兩節課。
臘月二十,徐昀親自託了個假名來求見趙清漪,可不想聲張此事,便和他出門去說。
以為事已經過去了,畢竟一個多月了,他沒了下文。
聽說他已經稟明父母,趙清漪差點暈倒,說:「這……這我再如何見人?」以前和英親王府關係好,現在豈不要相看兩厭。
徐昀說:「你且放心,天塌下來,由我頂著。」
「等等!」擺出手,「我思維被你帶著走了。首先得弄清楚,我跟你本沒有什麼,為什麼弄得好像有什麼似的?我說了我不適合你呀。」
「你不用想你適不適合我,我適合你就好了!」
「男之間,當然是彼此適合,哪有你這種說法?」
「子凈,我覺得我適合你,你也適合我。我喜歡你,你也會喜歡我的。我們可以一起過想過的日子,你要施展才學,一定要有一個立足點,不然你畢竟是子,你會不由己。我欣賞你,你也能是我的賢助。所以,咱們合則兩利。」
趙清漪轉過,說:「因為利益而在一起嗎?」的任務畢竟不是造反,拖家帶口的,家人全是普通人,依附於,家人現在過習慣了安穩富足的日子,此時去做那亡命之徒也太晚了一點。
徐昀說:「不是為因利益在一起,而是在一起必然有共同利益,我們有同一個家呀。」
……
在趙清漪自己也有些胡裡胡塗的時候,正式迎來了除夕和新年。
大年初一,今上因原因退位,太子登基,改年號為「景元」,是為景元元年。
普天同慶,大赦天下,並且聖旨言明要在景元元年開恩科取士。而鄉試在二月初舉行,會試則延到四月,以方便大多數當科舉子趕來會試,天下士子人人振。
唯一不高興的就是沈俊,他要提前一年搬離狀元府。他現在還沒有別的職務,沒有定下邸,去試探老丈人,老丈人也沒有給他開門路。
王尚書為老巨猾,知道徐晟要保趙氏,心中是十分忌憚,徐晟是儲君時他們就達了默契,他不再追著趙氏不放,而徐晟也不提此事。
王尚書也猜到趙清漪為徐晟辦廠的事,但他不知道方子是獻的,王尚書看到的不過是這子確有實幹之才。
那麼,對徐晟有這樣大用的人,他就更不能,除非神不知鬼不覺。
最讓他生氣的是婿的笑話,可兒到底不能跟著婿流落街頭,他還是運作了一番,想讓他去富庶州府去當知府。這事還是被徐晟知道了,說沈俊人品有瑕,未見知錯就改,為任一方怕給百姓帶去禍患。
讓他當了鴻臚寺的一名主薄,在本朝還是六品,沒有升職,而鴻臚寺也不是油水多的衙門,最重要的是,他區區一名主薄,沒有邸,也不能帶一大家子住衙門去。
所以,必須要找房子了,沈俊派沈忠在東京城中找價錢合適、且又得下這麼多人的宅院,也真是巧了,沈忠找的宅院與趙家隔了一條小巷子。
原來也是一個京中的小一家住那,現在那小外放,只怕要在地方爬十幾年,急著甩賣才便宜一些。
於是,沈家一大家子在二月下午,士子們剛剛考了鄉試放榜時,舉家搬進了那座屋子。
今天英親王又來上課,順便贈吃,還有順便看趙清漪寫的《國富論》的稿子,他覺得寫的這部書學問相當的深。但只有初稿,是不外借的,他只有頂著先生的晃子過來了。
趙清漪雖覺這西席私事太多,時常請假,但這個西席的格局非常高,又極是聰明,不見尋常書生的迂腐,讓趙清漪也不得不禮遇。
這樣的先生可是難求,趙懷方看趙清漪都對他沒話說,也相信張大人的高徒是真才實學。
問清哪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趙清漪覺得自己的學問不算低,但是很多對於古代的社會上至貴族僚,下至民間百態,還是有所不如這個先生的。
孩子們多一個好老師,學到得就更多。
而趙清漪和他討論國富論的稿子,也修改了許多在後世對於古代的一種推測的描述,而又引了聽他說起的很多本朝的例子。
其實趙懷方看過的稿子,給的啟發遠不如許先生。
趙清漪想象這就是有名師的舉人和普通秀才的區別。
至於沈俊那人,那是開了掛似的,另當別論。
孩子們又到自習課,而趙清漪、英親王、趙懷方三人在院角亭子里吃點心討論。
忽見趙王氏風風火火過來,說:「公公,小姑,不好啦!你們知道旁邊那院子新搬進來的是誰嗎?」
得知沈俊搬到了隔壁,趙清漪也暗道冤家路窄。
當晚,趙李氏還提議搬家,他們手中有萬把兩的銀子,也能在東京別置一不錯的宅院了。
趙懷方否決:「我們問心無愧,哪有我們躲著他們的道理!」
趙清漪暗想:他們真住這麼近也好,系統說萬一那沈俊的十六個兒子,哪一個比趙純強,那的任務就有礙了。
得看著點,可憐呀,只有一個兒子趙純,他要以一敵十六,古代人為什麼都要拼兒子呀。
這天徐昀也得知此事,上午又來找趙清漪,府中人不知他是世子,只當他是普通的有錢人家的公子,而趙清漪會搭理他。
下人直接帶人來進東院,特來研究趙清漪那本巨著的英親王正和趙懷方一起在亭子里討論,趙懷方雖靈不足,但是在基層民間的一些閱歷卻比英親王要強多了。兩人倒都覺得對方的意見有價值,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趙家院子不大,徐昀進來,正面看到了趙懷方,走過來見禮。趙懷方雖然懷疑過這個第三次上門來的人,但是趙清漪說他是皂廠的一個大客戶,是個家財萬貫的富商。
「趙伯父。」徐昀抱了抱拳。
「徐公子不必多禮,現在小正在授課,大約還有一盞茶功夫下課,徐公子不如坐下喝杯茶。」
英親王一聽兒子的聲音,就呆了。
趙懷方道:「這位是徐昕初徐公子,這位是許先生,才學很是了得。」
徐昀看向他,正要問禮,但看他的後腦勺,但是這樣也足夠他訝異了。
英親王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微微道:「徐昕初公子是吧,在下許弘。」
徐昀目瞪口呆,半晌回神,抱了抱拳,說:「失敬了,許先生。」
趙懷方見有男人來找兒,還怕許先生誤會,於是介紹說:「小在外還有點生意,這位徐公子也是跑商的,剛好有生意上的往來。」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徐昀忽說:「今日見到許先生這樣的『大才子』,三生有幸,不如許先生幫我看看,像我也打算讀書,有沒有可能考個功名?」
英親王道:「閣下你儀錶堂堂,飾不凡,出富貴之家,怕是也不用考功名吧?」
徐昀微微一笑,忽問道:「趙伯父,許先生才學真那麼了得嗎?他是幾時來府上的?」
趙懷方須道:「許先生乃是原張謙大人門下高足,崇德二十七年舉人,才學我是遠遠不如,便是小也是對先生推崇有加。許先生是去年十一月二十六來寒舍屈就,家中幾個孩子多賴先生細心教導……」
徐昀瞇著眼瞇,角一抹諷笑:「我竟然還不知道。許先生,你這樣,忙得過來嗎?」
「徐昕初公子費心了,許某還能勉力支撐。」
下人新上了點心雙皮,趙懷方也請他們用,英親王沒有客氣,徐昀捧起碗也覺香四溢。
而孩子們也下課吃點心了,趙清漪才從二樓教室下來。
看了徐昀,也是一臉的尷尬,他現在是學會上門來了。
也不知道是該接還是拒絕。
英親王道:「小姐,剛巧這位徐公子來訪,難得今日熱鬧,不如一起坐坐吧。」
然後弄得大眼瞪小眼,英親王道:「春正好,又見徐公子如此人,不如各填詞一首,也附庸一下風雅如何?」
趙懷方笑道:「好得很!說來可笑,在下在東京也識不得幾個友人,當初在江南,縣也常邀我去赴個文會,還能填詞做樂。現今是生疏了。」
英親王笑道:「東家何必過謙呢!」
趙懷方讓人備了筆墨來,不嘆:「東京什麼都好,只是這城中過於繁華,倒了景緻,鄙舍寒陋,倒不知以什麼為題好。」
「便以春為題,與春有關皆可。」
趙清漪不知為何心虛,腦子裡皆是空空,待道趙懷方和英親王先填寫出一首詩,到時,還有些發愣。
徐昀也在旁提筆,看一眼,甜在心中。
他們一同在桌上對著寫好詞后,四人再一同看。
但見趙懷方作:
功名利祿幾時休?思無痕,水自流,徒恨韶華,隻影為何憂?且笑我輩皆癡兒,縱使春在,知與誰求?
來年深山牧青牛,把長簫,執念丟,竹影斜窗,星月沉濁酒。都說老莊出塵世,率而悟,管它確謬!
英親王作:
花開花落春難駐,一刻千金。一刻千金,壯歲方知惜寸。年不識愁滋味,一任玩心。一任玩心,了卻韶華白髮侵。
徐昀作:
水岸萋萋碧草,人間別是春寒,辛夷飛墮似當年。這般煙雨,相對已忘言。
忍見雙雙燕子,依依掠過江南。落花風起漸闌珊。一彎清瘦月,幾點舊青山。
趙清漪作:
微雨輕煙殘夢,小樓古卷香茗。回頭簾下草青青,斯文半掩,煮酒踏歌行。志遠恰如雲淡,心高正似風輕。逍遙何必博微名?三千詩句,指上與君聽。
(註:詩詞來自網路,非作者原創)
四人一看,談及幾首詞的妙,詞又出填詞人份和個。
四人都覺意趣,要品個高下,以投票決定。
竟是趙氏父投給了英親王,而英親王投給了「東家」,徐昀投給了趙懷方。英親王看了兒子一眼,像是能看穿他,徐昀窘迫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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