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把npc, 一吐當課代表以來的郁氣，溫時出門時走路都帶風。這風到宿舍門口時，囂張的氣焰不再, 變了徘徊踱步。

　就他這兩天的表演，現在進去, 該有多尷尬。

　溫時還在思考怎麼面對眾人時, 門從里面被拉開，開門的是一號床鋪的亞爾林。

　簡清嶸靠在三號床的梯子，計元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同時朝這邊看過來。

　試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溫時冷靜邁步。

　“呦，吾王回來了。”計元知淡淡一句話，溫時瞬間像是被破了的氣球。

　至于其他兩人, 亞爾林對于角扮演這件事沒什麼特殊想, 在他看來就像是陪小孩子玩過家家, 溫時玩得開心就好。簡清嶸是最特別的一個，他就差把憾寫在臉上。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當中。”

　溫時冷著一張臉, 似乎并未因為中二期而到恥，然后同手同腳走進來。

　坐下后，他喝著簡清嶸遞過來的熱水，想起阮老師那杯魚腥味的茶，說起手刷新任務的事。

　簡清嶸聞言微微蹙眉：“導師給你留下了污名。”

　亞爾林和計元知聞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們眼睛沒瞎，這件事里, 阮老師的定位是自作孽的害者，現在卻變了簡清嶸口中的加害者。

　這正是計元知最為擔心的一點。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 如果溫時殺了人, 宋炎是去頂罪的, 計元知理現場，亞爾林滅口，簡清嶸……是趁機帶著溫時獨自遁逃，讓他以后只能依靠自己，并且逃亡路上還在數落死者的奇葩存在。

　“【國王牌盒】有單人限購次數，”溫時不知道大家的心理活，又說起【旺財銀行】的借貸業務，“但日常可以在黑市購買囤貨。”

　不明白玩家為什麼要等進游戲再開始發愁。

　聽出他的困，計元知解釋：“游戲是有一點玄學在的，像這種刷任務難度的道，如果不是命足夠，一直囤在手上，遭遇風險事件的概率會比一般玩家高，比如說某個人有復生的能力……”

　溫時瞳孔微。

　計元知佯裝毫無所察說下去：“那他就很有可能每個副本死一次。”

　“……”說的真準。

　周小椿他們會眾籌這個道，很大程度取決于周小椿的【占卜】技能，他事前占卜過這個道的風險，結果顯示利大于弊，才會當做禮相送。

　計元知突然想到聚餐任務，鏡片在天似乎反了一下，半晌輕嘁一聲：“【王后牌盒】嗎？”

　他早就覺得那個任務難度不正常，現在想想多半是有人刷高了難度。

　沒有等溫時打聽關于牌盒的自言自語，計元知繼續說道：“像是替死道一類，擁有的玩家在現實中很容易被冠以‘喪門星’的偏見。”

　命輕得到這東西的，大多已經回快樂老家了。

　“不過那個【旺財銀行】，”計元知話鋒一轉，“如果你覺得自己命足夠，可以和他借點錢試試。”

　溫時不解。

　計元知：“我用技能解讀過他們，差點毀了我一只眼睛，這個【旺財銀行】應該是可以通過某種方式，回收死去借貸者掉落的大半件。”

　當時他覺得這一點很有意思，進行了二次全知解讀，結果遭到了反噬。

　計元知說了第二次解讀后的信息：“但如果你能一直欠著他們錢不死，就有機會獲得一件神級道。”

　溫時只見過一次神級道，還是打折出售制造游尸的【靈棺】。

　“銀行應該是靠神級道進行債款回收。”計元知道：“假使你一直活著，也許能取得神級道的認同。”

　他順帶給溫時科普道：“一些厲害神級道有薄弱的自主意識，存在跟人跑的可能，不是說誰得到了就能擁有永久所有權。”

　計元知一反常態的，居然鼓溫時去做危險的事，溫時也確實心了，取出名片，看了半晌走出去打電話。

　寢室，計元知知道另外兩人想問什麼，淡聲道：

　“【旺財銀行】就像是禿鷲，幾千米外都能嗅到腐的味道，比起活人借貸，真正讓他們賺大錢的是死人產。”

　以裴溫韋的能力，不至于折在一個S級的副本里，【旺財銀行】應該是算到了他未來的生存幾率不高，明顯放長線釣大魚。

　“他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主找上他，”計元知說，“【旺財銀行】會不惜一切代價促債權和債務的關系。”

　與此如此，倒不如主點。

　先前想要算計裴溫韋的人，和銀行不是一波，【旺財銀行】的職工全部是胖子。

　作為虞星洲最信賴的一員，計元知清楚有些特殊件不用靠道，玩家死后依舊可以被其他人得到，幕后下黑手的人恐怕就是在打這個主意。

　以后這樣的人還會越來越多，作為可以接收死者大部分產的【旺財銀行】，絕對不會允許有人虎口奪食，無形中可以幫忙分擔一些力。

　計元知輕嘆口氣，年坎坷，年被當做復生的祭品，現在又卷進來一個銀行，怎麼會有人這麼不幸？

　·

　通話后，溫時約到了食堂見面，現在不是飯點，整個食堂空的。

　他坐在靠近安全出口的位置，后方急匆匆跑來一個胖子，進來后半邊肩膀都是的。

　游戲統一發放的背包里，只有袖珍遮傘，遮不住胖子的全。

　“真沒想到你這麼快會聯系我。”胖子笑得一臉親善。

　同樣親善的笑容，溫時在校長臉上也看過，都是悶聲干大事的人。

　溫時懶得周旋，出一指頭：“我借一積分。”

　胖子角的弧度趨平，眼睛瞇一條，半晌說：“看來這位客人已經很清楚我們的借貸規則了。”

　也是，對方和計元知在一起，這是他們【行長】都在提防的一個人。

　胖子做事非常干脆利落，雙方各有各的盤算，不過都需要借助一樣介實現。他拿出一張欠條，讓溫時簽名。

　“借款期限是多久？”

　“金額不大，您又是尊貴的vip客戶，一個月結清一次即可。”

　好一個vip，這是把自己比作了死后能大量裝備的怪。溫時看了一眼欠條，簽下名字的同時說：“看來你們是很篤定我會死。”

　胖子笑得像是一尊彌勒佛：“相信概率而已。”

　他們追求大概率事件。

　溫時也笑了：“巧了，我幸運到可以忽略概率。”

　易完，胖子轉過去一積分，雙方友好地握了下手。

　他沒有立刻收走欠條，平凡的欠條在兩人面前斷裂，有名字的一端飛去胖子手中，化作一枚幣，上面印有模糊的人像，廓很像是溫時。溫時同樣拿到一枚幣，正面，反面只有花紋。

　胖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刻不耽誤地撐傘走了。

　溫時獨自盯著幣片刻，無聲地笑了下，隨后也起離開。

　一場大雨，全校下午放假，黃昏時各宿舍樓的廣播差不多同時響起：“各位同學請注意——”

　溫時把寢室門打開，方便聽得更清楚點。

　“明天下午三點，學校統一組織節目海選，海選地點為曲和樓103教室、204教室……”

　廣播一連播了四個地方，正在收聽的人全部用紙筆記下。

　通知結束后，氣溫下降的學院瞬間像是被點燃了，新生這邊還好，老生那邊整個沸騰了，有的好像還在喊加油口號。

　這一晚，很多人激到失眠，溫時也半宿沒睡，不過他沒睡的原因是在琢磨其他事。

　翌日持續天。

　海選的好是只用上半天課，因為宋炎突然消失，了一個課代表，阮老師不以為意，下課后又邀請十一名之后的玩家共進晚餐。

　“課代表是個高危職業。”溫時慨的時候，一直在觀察阮老師，目前看鏡子帶給他的影響似乎還不是很大。

　在阮老師注意到這邊前，溫時收回目，起離開教室。

　“去排號嗎？”溫時問。

　要參加海選的人很多，完全是按照場順序決定表演順序，他還另有一點事要安排，準備早點過去。

　計元知搖頭：“我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才藝，只能移花接木了。”

　言下之意，準備暗中替代某個選上的老學員份。

　溫時聽后向簡清嶸，認真道：“底層人的心酸，辛苦的果被別人收割。”

　不知道哪個幸運兒會被計元知挑中。

　簡清嶸頷首，他也在大廠打了好幾年白工。

　溫時用慶幸的口吻說：“所以我選擇了潛規則。”

　人生百余年，一下走八十年彎路。

　“……”

　海選現場人山人海，幾乎全校的學員都來了。

　一張張充滿雀躍期待的面龐，滿載著對未來的憧憬。渾然不知道這場他們愿意付出一切的音樂會，很可能為人魚王蘇醒后首個表演的大型殺戮秀舞臺。

　那些沒有被選上的，甚至沒有資格參加場席的學生，反而是幸運兒。

　一路上溫時不停撥打電話，但遲遲沒有被接通。

　目前大部分人擁在教學樓外，學生會正發號碼牌，溫時領了一張。視線不斷搜尋下，他終于看到了要找的人，收起手機走了過去。

　游尸實在是太亮眼了，人群中就他幾次蠢蠢想要手掏別人的心窩子。

　真掏心的那種。

　游尸不喜歡太，不喜歡等待，今天占齊了。

　他一個勁地往前，被人瞧見，頓時一陣奚落。

　學生會也不給他發號碼牌，游尸那天上公開課的視頻私下被傳遍了。說起來他是新老生矛盾的犧牲品，聽說校長公開課差點嘔吐，有一名學生會的員好奇究竟能有多難聽，去監控室看了一下，頭兩句就已經不了。

　他將視頻拷貝下來，私下給同學傳閱，這是一種泄憤。憑什麼他們千辛萬苦考進來，特招生甚至可以免試學！最過分的是，今年音樂會，學院并未止新生參加。

　老學員們不認為新生有能力讓節目選，但觀眾的席位是有限的，學校單獨給新生撥了觀眾名額。

　游尸等同于一個沖突發的點，老學員們要把他當做一個導火索引起公憤，試圖說服學院減給特招生的名額。

　“唱得跟鬼打墻一樣，也好意思報名。”

　“該死的特招生。”

　“皮的都不健康，長得跟鬼一樣。”

　溫時：“……”

　游尸這是走得什麼小可憐被排劇本？

　“讓讓，麻煩讓讓。”在之災降臨到學員頭上之前，溫時把游尸從被咒罵的人堆里拉出來。

　溫時眼觀八方，帶著游尸走到一條小道上，拿出【夜鶯變聲】給他別到校服領結上。

　“這是我做課代表任務時得到的，”溫時把使用說明給他念了一遍，“一會兒上臺表演前，你打開它，就能收獲短暫的空靈歌。”

　正幫忙作弊的時候，后面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溫時角緩緩勾起，知道要等的人來了。

　他謹記亞爾林的教導，作戰前要了解地圖，所以溫時了從教師宿舍樓來曲和樓的必經之路。三名導師里，只有莉莉的時間觀念比較弱，偶爾上課還會遲到一兩分鐘，三點海選開始，學生來得早，莉莉不備早到的優良傳統，以溫時對的觀察，多半依舊是踩點來。

　高跟鞋的聲音很有特點，風風火火的莉莉在看到溫時的一刻，表有些微妙。

　溫時抓住機會，眼神中充滿著質問，他主走上前：“您昨天明明看到了，為什麼不……”

　莉莉不想被這件事牽扯，導師看特招生，跟看一只家畜沒什麼兩樣，直接打斷溫時的控訴：“被潛一下又不掉塊，校方已經決定讓你參演節目。”

　事已經發生，阮老師不可能跑去和莉莉解釋什麼，只能及時止損，順勢要求把人塞進去。

　阮老師本也是準備讓溫時去音樂會，只不過是要先利用對方完一件事，結果被先發制人了。

　溫時問：“那我稍后還用參加海選嗎？”

　“不用。”莉莉快來不及了，敷衍著擺手說，“祁老師帶的班聽說要搞一個大型音樂劇，到時候你去演石頭。”

　“……”

　莉莉從溫時邊走過，看到游尸時有些控制不住嫌惡的表，每次看到這張臉，悉的歌聲就會浮現在腦海里，音符像是能隨時掀翻人的天靈蓋。

　等莉莉走遠了，溫時把先前領到的號碼牌給游尸：“去排隊吧，你會一鳴驚人的。”

　他面面俱到：“事后校長肯定會私下找你，到時候……”

　溫時低聲代了幾句，游尸“唔唔”兩下算是應和。

　【游尸對你的忠誠度+0.1】

　游尸也走了，整條小道上看似只剩下溫時一個人，但他卻回頭看向后面的大樹，計元知從樹上跳下來，左手提著一個長耳朵的攝像機。

　不排號不代表不做其他事，計元知來是為了拷貝影像，記錄這些學生的行為習慣，方便之后的移花接木。

　“真難得。”

　他所指的難得是溫時對游尸的付出。

　但凡對這個人有點了解，就知道他在幫助別人的時候，一定會撈回點什麼。

　溫時對待游尸，幾乎是不計本的投，如果他一開始決定使用【夜鶯變聲】，本不需要借著潛規則的名義保送音樂會。現在目的達了，代價是基本把阮老師得罪死了。

　溫時知道他在想什麼，昨天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系統一直在提示阮老師好度降低，一連串的機械音，最后他直接選擇屏蔽。

　“對自己的戰將好，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溫時微笑反問。

　計元知：“誠心好就不會故意制造邂逅。”

　擺明了就是要讓游尸知道，自己寧愿‘賣’，也要把唯一贏來的道給他用。

　“想必你的戰將應該很，漲了不好。”

　不，這次你錯了。

　我的賣費在他眼里只值零點一的好度。

　溫時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逞強笑著說：“是的呢。”

　漲了好多。

　手里憑空出現一枚幣，溫時直擊重點：“金主爸爸，是不是很意外游尸愿意假唱獲得選名額？畢竟他看上去對音樂很虔誠。”

　他上次這個稱呼時，還是在封大祭司的職位，計元知被他得雷達都要響了。

　溫時二連問：“游尸真的沒有自知之明嗎？”

　好聽的歌聲能帶給人，所以被定義為唱得好，從這個角度評價，游尸的歌聲一無是，只能帶給人痛苦，但痛苦同樣是一種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