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可恥但有用。

　在看到屬面板上的信息時,溫時剛洗完澡，他想了想，決定先去校醫室一趟,以好朋友的份看游尸。這樣更方便別人問起來時，他借著游尸的名義胡說八道。

　校醫室沒有一般醫院的消毒水味道，部十分寬廣,約有個學生寢室的面積。校醫室儀齊全，嚴重不適的學生可以住在這里修養,校醫甚至可以一些小手。

　游尸從被拉進來開始，就按照溫時的吩咐住下了。清醒時要麼發呆，要麼口中喃喃喊著亞撒王，用實際行暫時打發了校長等人。

　溫時來的時候，首先映眼簾的是一束潔白的馬蹄蓮,莉莉站在窗邊整理花束，很有耐心地和游尸談。

　“你能突然擁有好的歌聲，可能是突然開竅或是基因變異什麼的,”莉莉笑著說，“小孩子不要老想著什麼封建迷信。”

　話音落下,好像察覺到外面有人,側過去。

　溫時從墻探頭聽的姿勢自然改為站在門口,大大方方打招呼：“老師好。”

　莉莉點頭,注視著門外的影。

　剛洗完澡頭發也沒怎麼整理，但溫時皮反而顯得更白了,從脖子到鎖骨，每一銜接點都有著藝品的完。

　這麼好看脆弱的一個花瓶，難怪阮老師會選擇潛。

　稍后還要去給學生指導劇目，先是以老師的份隨意叮囑一句：“看同學是好的,但排演也要多上心，現在大家都在爭分奪秒。”

　溫時：“我會努力。”

　心暗道一顆石頭哪里需要什麼演技。

　莉莉說完不久便離開。

　溫時走到馬蹄蓮邊，低頭鼻尖在花瓣上，嗅到了淡淡的海氣息。

　他把花出，又聞了下瓶子里的水，都是一個味道。

　“莉莉導師問你關于亞撒王的事沒有？”

　游尸搖頭。

　溫時垂眼思考：“看來并不在意什麼亞撒王，只關心人魚。”

　能孕和好嗓子是人魚的標配，莉莉似乎更愿意相信游尸的嗓音轉變是在朝高質量人魚的異化。送來的花恐怕也是為了起到輔助作用，想看看能不能讓游尸顯出更多的人魚特征。

　游尸不會這點東西的干擾，溫時原把花了回去。

　“我，出道。”游尸把這句話當了慣用語不斷重復。

　溫時給他打定心針：“音樂會舞臺有你的位置。”

　第一批名單已經出來了，里面有游尸。

　凡是考核出類拔萃，就能獲得參演機會，這是游戲加諸給明珠學院的規則之一，校長也不可能違背。

　溫時今早查閱了名單，玩家們各顯神通，最終新生里有十七個人選，游尸在其中鶴立群，只有他是獨唱，其他人都是想方設法混了老學員們的集節目中。

　“再休息一天，你就可以‘好轉’了。”

　等到信亞撒的人再多一批，校長便無暇顧及游尸。

　叮囑了兩句，溫時過窗戶看到校醫正在往回走，提前離開了校醫室。

　離音樂會開演約有一半時間過去，副本進了一個轉折點，上課這一項目從部分學生日常劃出去。

　被選中表演的人，可以免課去排節目。

　老師課堂基本不點名，但從今天起，增添了一些加分項的課堂互，確定要撈日常分競爭觀眾席位的玩家，全部是準時到場。

　當然也有個別人，課不上海選也不參加，和計元知打著一樣的主意，想要移花接木。

　從校醫室離開后，溫時一直徘徊在宿舍門口，祈禱著計元知出去尋找獵，現在人不在寢室。

　又是亞爾林未經同意給他開的門，納悶問：“小弟，怎麼不進來？”

　溫時笑容勉強。

　你猜我為什麼不進來？

　“吾王回來了。”就在這時，輕飄飄的聲音從里面傳出。

　祈禱失敗，計元知并未出門。

　“……”經典畫面重現，溫時有一瞬間覺得回到了催眠清醒的時候。

　溫時虛笑著走進來，他努力做著挽救：“面板上的信息是【大祭司備選】，相信很快代號就會從【使徒】轉變為【大祭司】，現在只是一個過渡期。”

　“大祭司是王的第一先知，”計元知念出自己面板的信息，“我這里有完整的晉升渠道，顯示為祭司后，代號確實會變。”

　溫時松了口氣。

　“變【一人之下】。”

　溫時：“……”

　如果祭司也有忠誠度，相信計元知可以和游尸媲。

　“總有點好吧？”他試探詢問。

　“我在王國的地位和權利很大。”計元知平靜反問：“但請問現在這個王國有什麼？”

　溫時聽完頭快要埋到桌子地下，爸爸，我有罪。

　氣氛快要窒息時，簡清嶸抓重點：“什麼祭司？”

　溫時小聲解釋了一句，大概就是他注冊了一個王國，方認證了，現在計元知被強行任命為使徒。

　簡清嶸無差別痛恨起計元知的走運：“還有這種好事？”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麼？

　計元知不說話的時候有點恐怖，溫時瞄著過去，發現他正在用順手牽羊來的智能手機刷論壇。

　正想說些什麼，計元知雙目聚焦在屏幕上：“學校一連給五位拜亞撒的學生下了嚴重警告分，還建立了舉報制度。”

　溫時愣了下，神倏地冷了下來：“舉報也沒實質的證據。

　”

　計元知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其中有四人供奉亞撒王牌位被拍了下來，剩下的一人沒有證據，但最近頻繁到老師贊揚，被舉報后大家都相信他是私下拜了不該拜的。”

　一番雷霆手段下來，現在已經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敢不敢信。

　溫時沉默一瞬后查看面板，發現信徒數量有所減。

　繼續這樣下去，他恐怕很快又要掉回虛假的亞瑟王。

　“還有一件事，”計元知提到消失的課代表，“我和他的室友咨詢過，校長宿舍藏著關鍵信息。”

　“校長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挖走了人魚王的心臟。”溫時做著信息互補，“也許能在宿舍里發現和心臟有關的線索。”

　校長居住的地方，絕對能算得上明珠學院最危險的地點之一，如果要追這條線，就要做好面對暴風雨的準備。

　亞爾林下：“雖然校長年紀大了……”

　溫時大驚失：“哥，你……”

　聽到不厚道的笑聲時，他意識到對方是故意的。

　亞爾林確實在逗他玩，偶爾看溫時像只炸小貓一樣，還有意思的。笑完了他言歸正傳：“要找什麼？我可以幫你。”

　溫時慎重思考了幾秒，搖頭：“這個地方我親自去。”

　關鍵品只有玩家通過的方式，系統才能跳出鑒定。游戲講玄學這一點，也得做關鍵因素考慮進去，含高信息量的區域，借他人之手恐怕探不到什麼。

　“不過我想讓大哥幫我另外一件事，”同時看向簡清嶸，溫時補充道：“可能需要你們兩個的助力。”

　簡清嶸：“做使徒？”

　助力王國。

　溫時差點咬到舌尖，再別提這兩個字了，沒看到計元知的臉又黑了嗎？

　他默默調整了一下坐的位置，避開計元知的注視，緩緩說出稍后要做的事。

　……

　下午四點，大型音樂劇在禮堂排練。

　禮堂有最正規的舞臺，老學員們為此搶破了頭，最后在學生會主持下，才勉強定下一張禮堂使用時間表。

　靠走后門得到名額的溫時自然不敢怠慢，點半，他這顆石頭就提前出發了。

　十分鐘的時間走到禮堂，參演人員看到后面跟隨的簡清嶸，語氣很不好：“誰讓你帶人來的？”

　溫時小聲道：“不是我帶的，他家里給學院贊助了一棟樓，說想來看表演，老師也同意了。”

　氪金的人走到哪里都更容易到尊重，聽了溫時的話，簡清嶸沒有被趕出去。

　溫時參演的劇目，正是當日拜狐仙的那批學生編排。

　現在還不到四點，前一批排練的人沒有離開，他們站在舞臺周圍等著。

　等待的老學員們聚在一起小聲討論著亞撒王的事，溫時聽到有人說：“以后別提這件事了。”

　健康得以恢復，節目也差不多排出來了，學校的高下，他們準備將那晚上的事爛在心里。

　“沒錯，還是腳踏實地點好。”

　屬面板上的信徒數量減了五。

　系統傳來提示：“請盡快擴充信徒，否則你將面對亡國的風險。”

　溫時笑意不達眼底，愿達的瞬間神明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難怪人魚會用神污染的方式，徹底把信徒變傀儡。

　他沒有那麼極端，但為了不為末代國王，是時候挽救一下國王的威嚴。

　負責總覽全局的是戴狐仙玉佩的學姐，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手表，秒針剛過最后一格，便開始催促：“到時間了。”

　臺上大合唱的領班瞪了一眼，剛想要吵上一句，忽然又把話咽了回去。

　祁老師正在從后門走進來。

　溫時不轉也知道是誰來了，收到彩排通知的時候，信息最后特別注明祁老師會來做指點，誰要是遲到了后果自負。

　“老師好。”學員們齊齊問好。

　祁老師潦草地應了聲，他日常對誰都不茍言笑，包括面對自己的學生。

　“編排進行到哪一步了？”祁老師問戴玉佩的學姐。

　“我們準備采用輕歌劇的形式，音樂和對白都已經寫好了，只差最后結尾的舞蹈場面還沒有安排好。”

　祁老師微微頷首：“演一遍我看看。”

　眾人不敢耽擱，上臺前學姐給溫時指了一個位置：“你蹲那里，角是被魔法變石頭的仆從，男高音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你表演一個當場裂開。”

　他們演的主題是劇院驚魂記，含很多恐怖暗的元素。

　對于這種被塞進來的參演人員，老學員們肯定不會分配唱詞，只有一些肢作需要做。

　溫時張了張：“裂開怎麼演？”

　“做個表就行了，”學姐不耐煩說，“到時候會有特效燈，讓你一半子沉浸在黑暗里。”

　“……哦。”

　負責音響的學員比了個手勢，所有人立刻進狀態。

　一開始的音樂就很高激昂，男主角先后出場，生站在最前面，和其他伴舞作一致，開始邊唱邊跳。

　溫時的位置趨近后臺，不仔細看本瞧不到，但在男高音響起的時候，會單獨給他一個打，大概秒鐘的鏡頭。

　簡清嶸在臺下，目不轉睛著角落那顆無人問津的石頭。

　一位滿臉笑意的胖子接近他，正是不久前和溫時做過易的【銀行職員】，他似乎對簡清嶸的份很興趣，上來便套近乎問：“兄弟，你是哪個公會的？”

　胖子憑借個人手段加一個老生的合唱團，這一組要等溫時他們表演完，才能用舞臺。

　簡清嶸連眼尾的余都沒有留給他，依舊在看著臺上。

　【旺財銀行】會定時統計虛擬世界資深玩家的資料，并且生數據庫，能被投放進S級副本的，大多是排得上號的玩家。但在胖子的印象里，本就沒有簡清嶸這個人。

　他特意打聽過關于對方的事，生出另外一種猜測：會不會是npc？

　胖子不聲施展了第二技能【魅】，這一批玩家里，負同技能的很多。其中最厲害的要數路易斯，胖子也能勉強排到前面。

　同時加持了高級魅道，他的重點當然不在于勾引，而是強烈增加npc的親善度。

　“你……”

　技能加道的雙重buff下，他終于得到了簡清嶸的一個字：“滾。”

　“……”

　胖子最擅長理的就是人際關系，可還沒等他進一步打圓場，旁邊就傳來刺耳的尖聲，同時傳來的，還有奇怪的吱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斷裂落。

　胖子抬眼向舞臺，面劇變。只見舞臺正中央主要演員站著的位置燈架轟然坍塌，下方的學員花容失，瞳孔地震已經喪失了基本的反應能力。

　“啊——”

　驚聲尖中，反應最快的竟然是祁老師，他以超出人類極限的速度沖向了舞臺，一把護住兩名學生，用力朝后拉扯，讓他們離了燈架墜落的范圍。

　之后短短十秒鐘，音響、用來裝飾的花卉和木跳板也紛紛碎裂。

　驚愕過后，胖子第一反應是朝角落溫時所在的地方看去，發現他正一臉冷漠的站在那里，連躲避的意思都沒有，好像事先知道會發什麼一樣。覺到了在窺視自己的視線，溫時抬眼去，目淡淡。

　冰冷的眼神讓胖子皺了下眉頭，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后退了一小步，這代表他潛意識中生出了一抹忌憚。

　祁老師走到燈架前，鋼繩看不出人為割裂的痕跡，仿佛只是一場單純的意外。

　臺下的胖子卻篤定舞臺事故是溫時一手策劃。

　事實也是如此。

　溫時事先向亞爾林確認過，對方能用神力讓燈架坍塌，同時也能用神力作為屏障，護住下方的學生。無論祁老師有沒有及時救場，都不會出現流事件。

　其余音響的碎裂則是簡清嶸在等待間隙將污染源留在上面，事后遠程控制品碎裂。

　祁老師進一步檢查燈架的時候，溫時走到驚魂未定的學姐面前，一群人正圍在這里，準備攙扶學姐下臺。

　“……你們看到了狐貍嗎？”

　極其微弱的聲音卻讓周圍每個人微，他們想起了那天晚上圖書館的事件，狐仙曾告誡他們要信亞撒。

　今天這場詭異的事故，會不會就是對他們離信仰的懲罰？

　有人想要呵斥溫時閉，卻看他比誰都臉慘白，里不停念叨著“流的狐貍”。

　學姐失神道：“一定是狐仙……亞撒王要懲罰我，剛剛是狐仙大人的最后一次庇護。”

　臺下的學生面面相覷，目閃爍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溫時看著這一幕，清楚關于背叛亞撒下場的事很快就會借著學生的傳出去，他已經看到有人在發論壇。

　之前借著他們心中所求，溫時讓這些npc信仰了不存在的神，現在他要用恐懼喚回這些即將流失的信仰。

　半晌，溫時微微側過，看向還半蹲在那里詳細檢查燈架的祁老師。

　因為先前偽裝驚慌的表，溫時的面部線條一直是繃狀態，當他強行扯起角的時候，殷紅的瓣顯得十分病態。

　“……全部找齊了。”

　莉莉癡迷于高質量人魚，阮老師要復活人魚王，這位祁老師出乎意料的在意正式學員們。除去救人，從祁老師日常的備課態度，和今天專門來現場指導學生也能窺見一些。

　負責帶新生的名導師特點溫時如今已然全部掌握，接下來就看如何利用。

　臺下一直觀察溫時的胖子同樣于算計，他看出了溫時若有若無的視線徘徊在祁老師上，說明對方在監測收集npc的數據，就像【旺財銀行】對所有客戶做過的那樣。

　胖子結用力一，這條數據很有用，學院里竟然有一名真正關心學生的老師，用好了，絕對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只是這種收集數據的手段，是瘋子才會做出來的事。

　現在舞臺只靠著最外圍的一排小燈泡照亮，溫時背部直地站在下，祁老師恰恰相反，半個子籠罩在幕布的影下。

　一明一暗，但說不清誰更明。

　重新檢查了一遍屬面板，溫時滿意于信徒數量的回歸，略顯病態的笑容里多出一抹真心實意。

　“多多益善。”他的王國必須像延數千米的古樹樹一樣，狠狠扎在這片土地上。

　‘殺儆猴’換回了信仰，信息量得以補充，順帶震懾一下【旺財銀行】的人，對溫時來講，又是完的一天。

　舞臺很高，簡清嶸想要一直看著溫時，就只能仰著頭。

　怪的統里都有慕強的基因，簡清嶸初見溫時沒多久，就清楚地知道這幅友善的皮囊下藏著多算計。

　一個會投機、無比狡猾，但又時刻懂得讓利的靈魂，實在太容易令人著迷。

　“他是最完的。”

　胖子還在因為溫時的狠辣到一畏懼的時候，冷不丁這句話鉆進了耳朵。斜眼瞄去，正好看到簡清嶸用狂熱的視線拜著舞臺上的人。

　——毒唯。

　一瞬間，胖子腦海里只剩下這兩個字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