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侯府。
陸亦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把婢都攆出去獨自將自己關在房里。
半天也不開門。
婢焦急地等在門外:“小姐,該吃午飯了。”
里頭沒人應聲。婢又仔細聽了會,還是沒靜,擔心出事,于是上前去拍門。
“小姐怎麼了?小姐別嚇奴婢。”
過了會,陸亦蓉才開口道:“你們下去,莫要來打擾。”
門口安靜了一會兒,隨后又響起拍門聲。
“蓉兒,你怎麼了?”
是陸夫人,才從外頭回來,聽說大兒關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擔憂得很。
“蓉兒,快開門,發生了何事?早上你還好好的”
下一刻,門打開。
陸亦蓉已經收拾好自己,看起來并無不妥,但臉蒼白憔悴,眼眶也紅腫,像是哭過。
陸亦蓉都二十出頭的人了,且禮佛多年,照理說凡事看得比旁人淡些,這世間還能有什麼事讓傷心的?
陸夫人一瞧,頓時心疼了。
“到底怎麼了?”小心翼翼問:“蓉兒給娘說說,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陸亦蓉已經調整了心態,艱難地扯了個笑,吩咐婢去沏茶來。
“娘且坐,兒正好有事跟娘商量。”
“什麼事?”
“再過不久便是中秋,兒想著”陸亦蓉停了下,緩了緩口那難,才繼續道:“兒想著,屆時過完中秋就回寺院。”
陸夫人不解:“你還回去作甚?你爹爹說了,最遲明年春景王就要當太子,很快你們就要賜婚,屆時還得再派人接你回來,一來一回的路途遙遠”
“娘”
陸亦蓉有些難以開口,深知父母對期有多大,若是盼了多年的事了泡影,想來打擊不小。
自己也是如此,這麼多年堅定的東西,有朝一日得知真相,的心也變得空落落的了,連何去何從都開始茫然起來。
想起今日去尋蕭韞時,他回答的那番話,令難堪又可笑。
“本王從未心,又何來變心之說?”
“本王當年教訓鄂國公府三公子,雖有幫陸姑娘解圍之意,但更主要的是那三公子口無遮攔,辱慧蘭公主名諱。”
問他:“所以,后來殿下當堂怒斥鄂國公,也是因為慧蘭公主?”
“正是。”
不甘心,再問:“既如此,嘉懿皇后將我許配給殿下,殿下為何沒反對?”
他絕地回道:“因為沒有喜歡的子,娶誰人都無所謂。”
“可是”強忍恥,無法想象自己是怎麼問出那最后一句話的:“這麼多年京城傳言,你一直未娶乃是對我對我”
“陸姑娘,你也說了此乃傳言。既是傳言,本王又何須在意?”
又何須在意?
在意了多年的東西,最后才知,他竟是毫不屑。
陸亦蓉的手指死死地摳著掌心,努力抑制心里涌出的酸。
再抬眼,狠下心對母親道:“娘,中秋過后我便去寺院,再不回京城了。”
陸夫人一聽,大驚:“這是何意?好端端的為何不回京城?你可是要當太子妃的啊。”
“娘,”陸亦蓉苦地笑了笑:“我問過景王了,他不會娶我。”
一句話,令陸夫人頓時愣住。
好半天,才像聽岔了似的,小聲問:“蓉兒,你說什麼?景王不會娶你?”
“是,我今日去鷺園詩會見景王了,也問了他一些話。景王有喜歡的子,他不會娶我。”
“蓉兒,你可是在意七夕那日景王帶子上街的傳言?”陸夫人勸道:“此事你大可不必擔憂,旁人再得寵也越不過你去。”
陸夫人盼這事盼了這麼多年,又豈會甘心?
繼續勸道:“蓉兒莫說胡話,景王喜歡個子罷了,你何苦這般置氣?你是嘉懿皇后親定的太子妃,你們有婚約在。”
“兒曾經也跟您一樣,因為嘉懿皇后的這句話做了多年的夢。”陸亦蓉凄苦道:“可是,我們都忘了,這只是嘉懿皇后口頭之說,并沒下旨,不算婚約。景王若是想娶別人,我們也無可奈何。”
“怎會無可奈何?這些年京城許多人都在傳這事,所有人都認為我靖海侯府的嫡才適合做太子妃。所謂悠悠之口猛如洪水,他若是娶旁人總該顧及”
“娘!”陸亦蓉打斷母親不切實際的幻想,反問:“您真認為,景王會在意這個?”
聞言,陸夫人也沉默了,一下子悲從中來。
“娘,還是送我回寺院吧。”陸亦蓉勸道:“景王不會娶我,若是強行留在京城,只會讓我淪為笑柄,還不如就此離去,也好給靖海侯府留一份面。”
良久,陸夫人問:“那人是誰?娘不信這世上還有人能比得過我的蓉兒。”
“褚家的姑娘,想必娘應更猜到是誰人了。”這些年,陸亦蓉從家書中也得知了陸家以前給褚家賠禮道歉的事。
果然,陸夫人頓住。
像被劈了道雷似的,吶吶道:“竟不想竟不想他這些年護著褚家原來是因為這個。”
陸亦蓉悄無聲息地回京,過完中秋又悄無聲息地走了,盡管靜不大,但私下還是有人得知了此事。
誰也不明白陸家這是何意。
有人說許是陸家嫡禮佛多年,已經沒了嫁人的心思,這次回來純粹是跟家人團聚過中秋罷了。也有人說,或許是陸亦蓉聽說景王邊有別的子,吃醋怒回寺院也說不定。
眾說紛紜,各有不一。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陸亦蓉不當太子妃了,那世家貴們皆有希。
原本還以為景王喜歡陸家嫡定會選,這下好了,陸家嫡一走,世家夫人們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這一活絡,大益的便是宮里正當紅的婉妃。皇帝抱恙這些日子皆由近服侍,若是能得在皇帝面前說說好話,那自家兒當太子妃的勝算就更多些。
因此,悄悄給婉妃娘家襄侯府送禮的人多了起來,這段日子,侯府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
外頭這些事,阿圓一概不知。
這會兒,正坐在南城湖畔畫舫里,由蕭韞喂吃牛酪呢。
此時已是九月初,外頭風寒水涼。畫舫里頭卻溫暖如春。大片大片的琉璃水晶墻隔絕了外頭的寒氣,且不影響人從里頭往外看風景。
阿圓頭一回來這樣的畫舫,稀奇得很。
一邊窩在榻上賞景,一邊懶懶地張口吃蕭韞喂過來的東西。
牛酪,由牛和羊佐以紅豆、山楂、松子等蒸制而。形后放置在瓷盤中,晶瑩糯。舀一勺,巍而不散,口香甜膩。
阿圓最是喜歡吃這些甜品,每吃一口都下意識地瞇起眼睛。
蕭韞不吃甜的,但喜歡看吃甜的,索接過手,親自喂。
“這畫舫是新制的?”阿圓以前也來過南城湖畔,就沒見過這樣的畫舫呢。
“前些日國進貢了一批琉璃壁,索讓人造了這麼艘畫舫。”
蕭韞沒說的是,這畫舫主要是造來哄的。
彼時剛得知他是景王份,鬧著要跟他一刀兩斷。蕭韞沒法,正好國送來一船的琉璃壁,問過工部匠人后,便想著造這麼膄獨一無二的畫舫討歡心。
他又從瓷白的盤中舀了一勺牛酪喂過去:“喜歡嗎?”
“嗯,喜歡。”阿圓說:“不用站在外頭吹風就可以賞景,冬天還能來這看碧湖落雪呢。”
角掛著一抹白,隨即被的小舌一卷。
蕭韞眸暗了暗。
“好,屆時我帶你來賞雪景。”
他又喂了勺過去,阿圓仰頭退開:“不要了,我都吃飽了呢。”
此前他喂得勤,阿圓也吃得急,一勺接一勺的,不知不覺就吃了大半盤,哪里還再吃得下?
“飽了?”蕭韞略微憾,他還喜歡看小姑娘吃東西,小口小口的,跟兔子似的。
接著他又問:“好吃嗎?”
阿圓點頭:“好吃,我喜歡這個味兒。”
“那我也嘗嘗。”
蕭韞上說嘗嘗,卻不吃勺子里的,而是覬覦阿圓角那點還未凈的白。
阿圓正瞧著外頭一只鳥飛落在水上劃波紋呢,就冷不丁見他湊過來。
“哎你做什麼唔”
他溫熱的瓣上的,讓說不出話。
婢們瞧見了,紛紛背過去不敢看,然后悄無聲息地走出畫舫。
陳瑜見眾人退出來,側頭瞥了眼。綽約紗幔,他家殿下把人在榻,褚姑娘的長發散下來,跟瀑布似的落在地毯上。
他趕收回視線,讓人把簾子拉起來,然后帶上門。
九月霜寒,湖邊落葉枯黃,景致蕭瑟。
而畫舫,一男一疊熱吻,風景旖旎。
蕭韞細細地吻著人,不錯過一丁點兒隙。他作輕,緩緩吸取口中的香甜。
瓣間麻麻,如水波在此開,令兩人各自悸。
阿圓覺著今日的蕭韞格外地不一樣,不似以往的急切,倒變得極有耐心起來。
像品嘗世間最味的佳肴,慢條斯理。
半睜著眼睛,盯著他放大的俊臉,一點一點地看著他的神染上迷醉。
過了會,腰被掐了下:“閉眼。”
阿圓趕閉上眼。
整個放大,全在他有力而溫熱的上。
也漸漸的,墜深淵。
攀著他的脖頸,手到他結實的肩背。
蕭韞無疑是拔高大的,平日里見著他肩背寬廣,每次窩在他懷中都令有種依賴和踏實。
但今天發現,似乎有些瘦了。
為了確定此事,了又,從后背到勁腰,再到膛。也不知到了什麼,令蕭韞悶哼一聲。
“做什麼?”他捉住的手。
阿圓不知何時早已眸子一片清明,這會兒像個貪玩調皮的孩子似的。
蕭韞無奈。
“我你。”說,見蕭韞神微微錯愕,立即補充道:“看你是不是瘦了。”
“瘦了嗎?”
“嗯。”阿圓問:“近日是不是很累?”
蕭韞這些日子在清理賢貴妃的黨羽,天墟那邊查出有人私下易兵,也是叛黨余孽還在頑固反抗。
三皇子一天不死,這些人依舊會蠢蠢。
可這時候他起復在即,不宜再鬧出與名聲有損的靜,不然
蕭韞眸子里閃過一狠厲。
所幸他掩著眼睫,并沒讓阿圓瞧見。
此時,阿圓還被他在榻上,紅水潤,香腮緋紅,一臉艷。
蕭韞看了,眸又濃了些,便繼續吻過去。
阿圓失神地著琉璃水晶壁。
這琉璃跟以前見到的不一樣,一整塊不僅厚重,在還泛著五彩斑斕的。
那線像一把劍,隨后又像無數把劍,刺的眼睛,令昏天暗地神志不清。
在茫然和張中蕭韞的溫。他的著脖頸,薄薄的皮下是經脈跳,跳得的心也跟著高高揪起來了。
這種滋味不上不下的,讓人貪念又讓人難耐。
阿圓難以忍,無聲啜泣起來。
“蕭韞不要了。”推他。
聲音悠長,像輕紗拂在他心尖,又又。這哪里是推卻,更像拒還迎。
蕭韞許久沒親,瞧見這副態怎能忍得住?這小人像是令人上癮的蠱,一便不想再撒手。
他想得,也想得疼,埋在脖頸間,忍得青筋畢。
阿圓又推了推。
緩了許久,蕭韞把扶起來。懷中小人綿,眉眼俱是春意,仿若雨打后的芙蓉。
他眸子難以清明,使勁閉了閉眼,伏在耳畔道:“阿圓莫勾我了。”
阿圓聽見這話,氣得很,真是什麼便宜都被他占盡了,到頭來還要怪勾他。
啐道:“你不要臉,誰勾你了?分明是你自己想。”
蕭韞無奈苦笑,的確是他自己控制不住。的子令他發狂,有那麼一刻,他真想不管不顧就這麼要了。
也不知這小人是吃什麼長大的,膩如綢緞,就連呼出的氣息,都比蘭花好聞。
“今日不用早回去吧?”他試圖聊些別的事來分走心神。
“嗯,我跟阿娘說出來游湖呢。”
“一會兒午飯想吃什麼?”
阿圓沒什麼想頭,畢竟才吃飽呢,便說道:“隨意吧,你呢,你想吃什麼?”
蕭韞深邃的眸子睇,心想,我想吃你。
此時阿圓人還在他懷中,溫熱綿的子就這麼著他,令他實在難以招架。
“阿圓你快起來,”他說:“再這樣,我不住。”
“”
阿圓臊。
轉頭瞧了眼,見發帶落在地上,便扭去撿。然而這一扭也不知了他哪里的機關,蕭韞的氣息陡然急起來。
“怎麼了?”
阿圓才了只手出去,這麼側腰后仰著去撿東西的姿勢。過微微敞開的衫,人曲線一覽無余。
蕭韞呼吸一滯,攬著人又了下去。
陳瑜站在門口,他耳力好,里頭的靜清晰可聞。
褚姑娘哭了,褚姑娘鬧脾氣,褚姑娘大人,褚姑娘
他家殿下也不知對人家小姑娘做了什麼,惹得人哭求了許久也沒放過。若是平常,哪里舍得讓褚姑娘委屈半點?
眼下一個時辰快過去了,褚姑娘哭得嗓子都啞了還沒結束。
最后不知過了多久,里頭的靜總算停下來。
阿圓已經哭得累極,且這會兒早已過了午時飯點,得渾沒力氣。
蕭韞也好不到哪里去,又不能真對做什麼,忍得額上都冒了許多細汗。
“別氣了,”他說:“是你勾得我忍不住。”
“呸!”
“你自己想想,我是男人,還是氣方剛的男人,你適才那模樣,我豈忍得住?”
阿圓別過臉,白皙的面龐上幾道干涸的淚痕,長長的睫噠噠地在眼瞼。
可憐。
這會兒真是又又惱又氣又累,不想理他。
適才瞧了眼口,那里已經紅了一片。
這一天游湖,阿圓風景沒看多,倒是被蕭韞折騰得不輕。
他弄疼了人,哄著親手喂了頓飯。下午歇午覺又悄悄給口上藥,等阿圓醒來,發現冰冰涼涼的舒服,這才給了點好臉。
但殿下一擲千金造了個畫舫,只為哄個小姑娘的事,莫名不脛而走。
跟七夕那日一樣,傳得很是熱鬧。
“應該是同一個子。”
褚家吃午飯的時候,褚夫人說道。
這是出門時,街坊劉夫人跟說的,劉夫人喜八卦,平日誰家的八卦都要沾一點,更何況是景王殿下的。
褚夫人聽后,在飯桌上也就這麼隨口一提,結果把阿圓嚇得不輕。
忐忑問:“可有說是哪家姑娘?”
“不知道啊,只說年紀比景王小。七夕那日帶著的那子年紀也不大,想來應該是同一個姑娘了。”
景王風流韻事人人津津樂道,但至今也沒人見過那子是何人,這才是令人覺得又神又好奇的地方。
另一邊,褚琬同地瞧了眼自家妹妹,也不知到時候父母得知真相會不會連同妹妹的皮也一起了。
等吃完飯從正院回來,囑咐道:“你他收斂點,別哪天被爹娘發現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阿圓悶悶點頭。
唉!
越來越愁了!
然而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沒過幾日,褚夫人就撞破了兩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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