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夜白沒說話。
“行吧。”褚修煌笑,“反正我這還有事要忙,不管現在有沒有跟你在一起,我把給你了,再見。”
說完,電話被掛斷。
聽著那頭的嘟嘟聲,蕭夜白瞇著眼,神莫名。
從婚紗店到墨家老宅,大約需要半個多小時的路程。
因為下雨的關系,車流很慢,抵達老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快五點鐘。
天黑,門口的幾樁老樹在冷風中群魔舞,伴隨著雨幕,冷可怖。
**
別墅門口,周嬸正打著雨傘在那兒等著。
看到淋著雨走過來的蕭夜白,忙小跑過來,撐起雨傘,“蕭爺,公主人呢,怎麼沒跟您一起回來?”
看到蕭夜白手里的包。
“這不是公主的包嗎?蕭爺,公主現在哪兒啊?”
連番幾次的提問,蕭夜白終于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周嬸言又止,“公主今天早晨走的時候就穿了一件很薄的子,也沒有帶傘,這麼大的雨,如果淋到雨肯定會著涼發燒的……蕭爺。”
終于說出口,“能不能麻煩你再去找找公主,肯定就在婚紗店附近,現在電話關機,包也沒有拿,萬一出了什麼事,老爺子非發脾氣不可啊……”
“不會出事的。”蕭夜白突然打斷,聲音低沉到近乎冷漠,“已經十八歲了,是個年人,不是孩子,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是蕭爺……”
蕭夜白抬腳往前走去。
周嬸忙撐著傘跟上。
男人臉繃,周仿佛都籠罩著一層生人勿進的氣息。
周嬸也不敢再說話。
等進別墅,蕭夜白更是一言不發,直接進了房間。
周嬸收好傘,將手提包放在桌上,匆匆過去拿起電話,再次撥通了墨唯一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放下電話,周嬸看著窗外的大雨,再看看閉的房門,眉頭皺。
**
房間里,蕭夜白進屋后就將服換了。
外面一陣電閃雷鳴,亮乍現,過落地窗閃進屋里。
書桌前,蕭夜白坐在那里,電腦開著,桌面是每周的工作報表。
房間安靜,聽不到外面傳來任何聲音。
或許……
周嬸這時已經去找管家安排人手出去找墨唯一了。
不過他覺得這簡直是多此一舉。
從小生慣養的墨家小公主怎麼可能會故意玩失蹤?
沒有回婚紗店,也沒有回家,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去找的未婚夫了。
幾乎想都不用想的事。
當時在店里,給褚修煌打過電話。
不管是故意假裝的,還是在刻意演戲,小孩分明是撒想讓未婚夫順的意,刻意拋下工作來陪,結果……
卻沒能如意。
以那驕縱的大小姐脾氣,肯定是直接去找褚修煌問責了。
說不定現在,兩人已經和好如初……
蕭夜白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略顯譏嘲。
他很快將所有緒下,點開報表開始工作。
直到一陣集的敲門聲響起。
蕭夜白皺眉。
起時,他看了眼時間。
晚上6點23分。
打開房門,外面站著的是管家石康,他后跟著周嬸,表很是不安。
“蕭爺。”
管家冷肅著臉,“公主一直沒回家,老爺子找您問話。”
蕭夜白微微挑了下眉,似乎有些訝異。
“蕭爺……”周嬸忙解釋,“公主的手機一直關機,剛才老爺子給褚家那邊打過電話了,褚說公主沒有跟他在一起……”
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厲喝打斷,“把蕭夜白給我帶來!”
墨老爺子聲音里的震怒,把周嬸嚇的臉都白了。
給了蕭夜白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者,手將房門關上,聲音淡定,“知道了。”
**
客廳里,亮如白晝。
墨老爺子穿著一的黑,握著龍頭拐杖坐在椅上,老臉繃,法令紋更是深刻嚴厲。
看到一居家服打扮出來的蕭夜白,他眼里像是閃過一道利刃,“我問你,一一人在哪里?”
墨耀雄站在旁邊,忙說話,“夜白,今天不是讓你陪一一跟褚一起試婚紗的嗎?怎麼褚回家了,你也回來了,但是一一去哪了?是不是給你說要去朋友家?那什麼……蘇小姐是不是?”
他各種暗示,“要不你現在開車去把一一接回來把,外面下著雨,可能不太好打車……”
“閉!”墨老爺子斥聲打斷,“蘇家那邊,石康已經打過電話了。”
墨耀雄一愣。
墨老爺子鷹般犀利的老眼再度看向蕭夜白,“你自己說,一一去哪里了?”
墨耀雄不說話了。
至于蕭夜白。
他看著老人,薄開啟,“抱歉,我不清楚。”
聽到這話,墨老爺子直接冷笑出聲,“你不清楚?好一個不清楚……我孫早上跟你一起出門,現在你在家里舒服的躺著,但我孫卻消失無蹤?”
“爸……”墨耀雄沒忍住。
“今天我孫如果出了什麼事……”墨老爺子舉著龍頭拐杖,直直的指向蕭夜白,“你今晚就給我滾!墨家大門再也不允許你踏進來來一步!”
……
10分鐘后,十幾輛轎車依次從墨家大門開了出去。
迎著暴風驟雨,在南城的街道上展開集搜捕。
其中一輛黑奧迪里,蕭夜白負責開車,墨耀雄坐在后面。
從上車后,車廂里就一陣死寂的安靜。
大約開了半個小時,墨耀雄忍不住說話,“夜白,爺爺他剛才只是太著急了,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蕭夜白沒說話。
他一邊開車,一邊看著窗外,目在每一個路人的上掃過。
墨耀雄嘆了口氣,“一一也是的,都這麼大的人了,不是孩子了,為什麼還這麼不懂事?你放心,我已經找人排查南城各大酒店賓館,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墨唯一從小生慣養,這個兒他最了解,怎麼可能讓自己委屈?
估計是跟未婚夫在試婚紗的時候發生了一點不愉快,于是自己跑出去玩了,玩累了就找一家五星級酒店睡一晚……
畢竟以前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過。
只不過今天氣溫驟降,突發暴雨,加上手機打不通,墨老爺子過度擔憂了吧……
時間緩緩流逝。
墨耀雄的手機一直不停的響,都是管家那邊發來的消息。
半半個多小時過去,排查了婚紗店附近十幾家酒店賓館的住消息,并沒有墨唯一的信息。
墨耀雄的眉頭漸漸皺。
又是一陣閃電亮起,車廂瞬間亮如白晝。
一秒鐘后,外面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墨耀雄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快九點鐘了……
“夜白。”
他看著前方開車的年輕男人,“要不……先回去吧。”
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也沒有什麼意義。
沒有去酒店,或許……
是去哪個朋友那兒了。
雨勢越下越大,車窗外幾乎都看不清楚,街上的車輛也在減,就連氣象臺都發布了黃警告……
突然。
蕭夜白往右打,車子迅速靠邊在路邊停下。
墨耀雄皺眉,“怎麼了?”
蕭夜白沒有說話,只是推開車門直接下去。
墨耀雄坐在車里,目隨著他的影,看著他繞過車頭,走到路邊的一個公站亭下面,停下腳步。
他前方的簡便公座椅上,有一個影坐在那里。
**
墨唯一蜷著坐在不銹鋼的公站椅子上,低著腦袋,子不停的抖著,兩只手的抓著被雨水沖刷的胳膊,原先造型優蓬松的長卷發已經全部,此刻黏答答的一縷一縷在上。
蕭夜白第一次看到這樣。
早上出門時,墨唯一還是印象里那個小公主,漂亮,傲,鮮活,又無憂無慮……
公站亭上面有一個足夠寬大的遮雨棚,但儼然遮掩不住這麼大的雨水。
況且距離墨唯一離開婚紗店,已經過去了七八個小時……
這幅落湯的模樣,也不用任何的猜測。
蕭夜白眼睛一黯,腳步往前。
沒有說話,但是低著頭的小姑娘卻像是有所意識,手指了,然后,將臉抬了起來。
當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蕭夜白,穿著一明顯是在家里才會穿的居家服,此時上面已經被雨水淋了大半……
“小白……”
墨唯一張開,哽咽艱,“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一雙黑白分明的貓眼此時已經通紅如,也不知道是被冷的,還是已經哭過……
臉上的表更是可憐兮兮,子還在不停的發著抖,只是充滿希冀的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蕭夜白卻像是沒聽到似的,聲音淡漠的吐出兩個字:“起來。”
聽到這話,墨唯一臉上明顯怔愣了下,然后,小一撇,有酸的從眼眶里落下來,伴隨著雨水在臉上縱錯,“褚修煌不要我了,小白你也不要我……”
高大拔的男人聲音低沉又冷,“爺爺很擔心你。”
墨唯一低下頭,肩膀瑟了下,“那你呢?”
蕭夜白沒回答。
“我就知道。”墨唯一的聲音明顯平靜了許多,說完這幾個字,甚至還笑了一下,“果然是我自作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一一!”
墨耀雄從車里沖了過來,一把抓起的胳膊,“你在這里做什麼,趕跟我上車回家。”
說完,不管不顧的拉著就要往回走。
“我不回家!”墨唯一掙扎,尖著掙扎,“你放開我!”
“你什麼瘋?”
雖然是八月,但暴風雨的夜里,氣溫驟降,加上還有冷風裹著雨水不停的呼嘯而來。
墨耀雄有些不耐煩,“知不知道爺爺多擔心你?你幾歲了?怎麼這麼不懂事……”
“爺爺他不擔心我……他本不關心我,他什麼都……什麼都不懂……”墨唯一哭哭啼啼,胡言語,就是不肯走。
墨耀雄直接吩咐,“夜白,你拉著。”
蕭夜白手,握住墨唯一的手腕。
今天只穿了一件吊帶,此時手腕更是冰冷刺骨,在他握住后還在不停的發著抖。
但是先前激烈的排斥沒有了。
抬起頭,看著男人俊深刻的臉龐,聲音又可憐,“小白……”
墨耀雄也在看著他。
路燈下,蕭夜白面無表,“回家吧。”
墨唯一:“……”
沒有再說話,就這樣,任由他拉著自己來到車邊,打開車門,讓坐進車里。
……
車很快開了暖風,墨耀雄拿來干巾遞給兒,里還在喋喋不休的數落。
然后他拿出手機給家里打電話。
墨唯一低著頭,拿著巾,安靜的坐在那里。
后視鏡里,蕭夜白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
印象里,墨家小公主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是墨家唯一的小公主,漂亮,明艷,那一雙眼睛又黑白分明,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那是跟他截然不同的人。
有些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站在了別人的終點線上……
墨唯一就是這樣的人。
是典型的天之,對所有人都是一副高傲驕傲到近乎任的模樣。
然而在他第一次進墨家的時候,舉著白的小手指著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發出頤指氣使的宣告,說要讓他做的男朋友。
彼時的蕭夜白才15歲,不過也只是一個年。
雖然這個年從小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讓他過度的早和敏。
當時他的第一覺是錯愕。
穿著紅公主的小孩,漂亮又干凈,五和打扮是那樣的致,卻對他說喜歡他。
他從懂事起,就連從父母里都從來沒有聽過“喜歡”這兩個字。
更多時候聽到的,都是“野種”,“累贅”,“拖油瓶”……等等。
但說喜歡他……
有那麼幾秒鐘,他甚至有種近乎寵若驚的覺、
但是跟著,墨家老爺子和管家的態度讓他迅速回歸現實。
一個10歲孩子的言稚語,在大人們眼里看來,不過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很新奇又漂亮的玩而已。
而玩這種東西,一旦擁有過,玩的膩了,最后只有被丟棄的命運。
他從小就被父母丟棄,然后被舅舅和舅媽丟棄。
他有時覺得自己可能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因為連他自己都找不到像他這樣的人存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直到舅舅用500萬把他賣給了墨耀雄這個商人,將他從桐城那個鄉下村莊帶到了南城。
走的那天舅舅對他說,“以后去墨家吃香喝辣的,你到時還要謝我!”
呵。
蕭夜白角勾起一抹弧度,寒涼冷。
連有著緣關系的親人都可以為了金錢選擇把你丟棄,更何況是要什麼有什麼的墨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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